《专属驻唱(GL)》蓝杰喵
文案：
鹿晨曦，身份被重重隐藏的小职员，过着上班族的生活。
一次偶然，方奕总监发现鹿晨曦居然是个驻唱歌手。
总监揭开驻唱的过去，走上弯路，倒追驻唱。

方总监： “你会唱歌？”
鹿晨曦： “嗯。” 【微笑】
方总监： “你会弹琴？”
鹿晨曦： “嗯。” 【微笑】
方总监： “你甚么时候来做我的左右手？”
鹿晨曦： “嗯。” 【微笑】
方总监： “你嗯甚么嗯？” 【怒】
鹿晨曦： “嗯…… 你要左手，还是右手？”【面红】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传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晨曦/方奕 ┃ 配角：陳淨/麥芽/馮謙/黃子荀 ┃ 其它：



第1章 回忆会像电影般播放
　　（1) 小职员撞到总监
　　电视广播：“法国南部尼斯发生恐怖袭击，7月14日晚上10时，一名突尼斯青年驾驶一辆卡车冲向当时正在举行国庆烟火表演的地中海蔚蓝海岸的盎格鲁大道。袭击者最后被警方击毙。袭击至少造成84人死亡，200多人受伤。恐怖组织伊|斯|兰|国承认策动袭击……死者包括一名三十岁姓陆的华裔女商人.....”
　　***
　　天堂在顷刻间变成地狱。
　　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法国南部，盎格鲁大道旁的棕榈树影变成猩红色，鹿晨曦耳边嗡嗡作响，喉咙充斥着血腥的甜味。
　　她用力地抱紧被抛下的儿童。
　　听说，临死前的回忆会像电影般播放。
　　她很希望回忆在那个来得特别早的下雨天开始……
　　很希望再在台上为方奕弹琴唱歌……
　　***
　　雨季来临得特别早，压下来的乌云笼罩住这座城市，雷声响过，雨水不断打在公车车窗上。模糊的车窗外，撑着伞的行人一直往后倒退。
　　尽管挤迫的公车里充斥着汗臭与霉味，有人依然低头刷手机 ，有人则忍住难受，眉头紧皱地闭上双眼。
　　公车抵站时溅起在路上汇聚成溪的雨水。车上的人群匆匆下车，赶紧撑伞挡住雨水，大步跨过水漥。
　　华狮集团
　　上班的高峰时间，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如羊群般进入华狮大厦。
　　外面下着雨，上班的人都躲在员工餐厅内，整个餐厅都人头涌涌。
　　方奕第一天来到华狮集团上班，穿上一身贴服的黑底白领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婀娜曲线。棕色及肩的头发梳成时尚的大偏分，妆容精致，墨眸深邃，眉宇间带着傲气。
　　她跟其他职员一样排队点餐，听到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喂，新来的市场总监呢……”
　　“听说是总裁的闺蜜。”
　　“长得漂亮，不是靠闺蜜就是靠男人啰。”
　　所谓的窃窃私语，其实就是流言蜚语，方奕都听进去。她在排队的人后面，大方地说：“谢谢你们的夸奖了。”说完点头微笑，几个小职员登时吓得愣一愣。
　　“方总监，您好！”一个西装毕挺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
　　西裝男刚好撞到鹿晨曦，她双手挽着大包小包的外带，钱包掉在地上。
　　她连忙把两手外带换成一手，俯身去捡，却又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她赶紧放好钱包道歉。
　　鹿晨曦抬头瞥见女人眉头紧皱，抿着嘴唇忍着怒气。她心想：一定是高层。这个女人连职员证都没有。
　　西装男见机可失，立刻向鹿晨曦噼哩啪啦地骂道：“你撞到我们方总监啦！你眼睛长哪里？哪个部门？主管是谁？叫他过来见方总监！”尽管被骂，她照样不发一言微笑着。
　　方总监在旁边打量着这个女生，很高，差不多175了。虽然很瘦，但腰板挺直，顶着一头齐耳的短发，浏海随意的梳到一边，皮肤白白净净的。松垮垮的白色帽T穿在她身上，显得人更苍白了，颈项挂着职员证，上面的名字 — 鹿晨曦。
　　“你的主管又是谁？是你先撞到我们鹿神！”一个女生颈项挂着大耳机，矮了一截但不输气势地挡在鹿晨曦前面，跟西装男吼着。
　　“你是谁？”西装男看看女生的职员证，不屑地说：“呵！麦诗雅，支援部的。那个可有可无的部门。呀？那个算是部门吗？”
　　“你才是可有可无！你是总监的谁？”麦诗雅毫无惧色地反击。
　　方总监无意听两人对峙，目光停在陆沈......鹿晨曦身上，待她回过神来，西装男还在对鹿晨曦训话。
　　她摆摆手示意西装男别再装腔作势。他就像一头小疯犬被主人勒住，呜嗯一声，乖乖地坐回主人身旁。
　　鹿晨曦舒一口气，“麦芽，走吧。”她心想终于骂完了，早餐都快凉了。幸好方总监制住那个西装男，于是向方总监点点头报以微笑。
　　麦芽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西装男一眼。
　　她们回到支援部的办公室。门外的雨伞架放满湿透的雨伞，盘子盛着雨伞带来的雨水。
　　这里不像一般办公室，而是像一个秘密基地。
　　里面没有窗口，阳光晒不进来的，但是这儿比任何一个部门都要温暖。
　　“今年雨季来得特别早呀！”矮矮胖胖的张经理踏进办公室便高声嚷着，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是喔，车站那边走过来已经湿透了。”背对门口的鹿晨曦嚼着三明治，旁边放着脱下来湿漉漉的球鞋。
　　“公车上都是霉味。好可怕。”
　　支援部办公室，地方很小却又正式地区间成六个座位，桌上摆放一台电脑。门口旁边还放着一张老旧的皮质双人小沙发和一个小茶几。
　　他们只有五个人，空出来的位置放满杂物。包括零食、毛公仔、电脑零件、漫画和杂志等等。
　　张经理放下公事包，桌上已放着早餐盒，他坐下了嘬一口奶茶说：“为什么你不开车过来？你有辆奥迪欸。好歹你也是个女生，不用挤公车吧。”
　　鹿晨曦盯着电脑，呷一口浓浓的热巧克力，两手在键盘上敲得劈啪作响，“环保呀，如果住得近一点，我骑脚踏车喇呢。”
　　“要是小鹿开着A8上班，华狮大厦的女生都被她拐弯了吧！”麦芽高声说。
　　“小鹿那辆是奥迪跑车，型号TT……”张经理忍不住纠正麦芽。
　　“有分别吗？”麦芽嘟嘟嘴。
　　“有。更帅。”躲在角落的冯谦吃过早餐，冒出来搭讪。
　　“啧！那只会让妹子拐弯拐得更快。”麦芽欢快地打开早餐。
　　只有五个人的技术支援部，是华狮集团里面最小的部门。它在华狮刚成立时便存在，负责总部两层的电脑技术支援。
　　然而，华狮成为上市集团后，却依然保留着这个小小的部门。
　　“喂喂！小鹿，你刚刚在饭堂撞到谁？”踩点上班的白采杰，大大的苹果手机晾到她們面前，顺手拿一份早餐。
　　画面定格在鹿晨曦弯腰，单手提着外带，头撞上方总监胸部。方总监一脸错愕，仍然无损她漂亮的面容。拍照的人本来是想拍这位惹人注目的女人，但意外地拍下二人的相撞。
　　“我们撞到总监。”麦芽抢过手机自行把照片传到自己的手机。
　　“总监？”白采杰问。
　　麦芽戳一戳柠檬茶说：“刚才我们碰到新来的市场总监，方奕。”
　　张经理一怔。
　　新总监，这三年换了两个，坐不暖的位置。
　　“嗯，还被训话呢……”鹿晨曦依然盯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股票走势图。
　　“幸好总监拦着，不然我跟那个西装男没完没了。”麦芽撇撇嘴，接着打开种田APP开始种菜。这种游戏已经没人玩了，只有她这个死宅不离不弃。
　　她又眯了眯眼，赞叹道：“方总监真的是个大美女。”
　　“嗯，还好吧……”鹿晨曦嘀嘀咕咕的，方奕一身时尚气息，傲然自信，美丽又帅气。虽然总监很漂亮，但刚才只有一张扑克脸。
　　“讨论区说方总监是我们副总裁亲自从煌朝邀请过来的。”麦芽说。
　　“哦？”张经理跟鹿晨曦同时发出疑问了。
　　“她们是同学吧。”麦芽得意地把屏幕转过来，展示她的搜寻结果。好几幅在外国的照片，两人一脸稚气。
　　副总在英国念书，她们应该是那时候认识吧。
　　“小鹿，你是弯路同盟的偶像，别那么怂。总监一类的应该都是禁欲型的，就偏好你这种暖型。”麦芽一手拍在鹿晨曦的肩膀说，“掰弯她吧！”
　　鹿晨曦拨开麦芽在她肩上的爪，“要掰你自己去掰。”
　　“她是铁杆，能弯吗？”噗！白采杰忍不住吐糟。
　　“啧啧啧，小白菜年轻人，你实在太年轻了。”麦芽摇一摇食指，“我不止是铁杆，还是腐铁杆。”
　　“……”张经理。
　　“……”小白菜。
　　“……”鹿晨曦。
　　“……”冯谦。
　　麦芽把鹿晨曦撞到新总监的照片传到讨论区，大家顿时陷入一片疯狂。
　　鹿晨曦身形高挑，又顶着一头帅气自然的短发，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
　　重点是她给的股票号码，常常让大家捞到点油水。支援部当中，除了憨厚的张经理，就鹿晨曦的人缘最好了。
　　特别是弯路同盟，那个基姬好友讨论区，鹿晨曦在里面一直是热话。
　　麦芽笑嘻嘻的地重新戴上大耳机，躲回电脑里面。
　　鹿晨曦摇摇头，早知道麦芽活跃在不同的讨论区。她也躲回股市里面，预感今天的波幅会很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向法国尼斯恐怖袭击的死难者致哀
　　＊＊＊
　　结局是HE的，不虐。


第2章 方奕总监很头痛(修）
　　（2）老板和她的闺蜜
　　总监办公室内飘着浓浓的咖啡香。
　　助理端来黑咖啡放在方总监的桌上。
　　方奕瞅见是黑咖啡，而且香气不错，心情就好了。微微抬起头，顺手将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勾起嘴角跟助理道谢。
　　助理一怔，久久才能蹦出一句不客气。
　　方奕呷一口咖啡。
　　从部门的业绩到人手通通看一遍。
　　她发现支援部只有五个人……
　　张楚明，主管，四十三岁，工管毕业。
　　麦诗雅，二十三岁，大学主修社会福利。
　　白采杰，三十岁，高中毕业？
　　冯谦，二十八岁，电脑工程系。嗯，总算有一个正常点。
　　鹿晨曦，二十九岁。
　　前几天早上撞到自己的女生？照片上那人染成深灰色的头发比之前更短一些，浏海依然有点长，随意梳在一旁，看起来帅气俐落。
　　虽然面带微笑，但眉宇间隐忍带着淡泊。
　　学历，金融管理毕业……
　　What？
　　这个什么支援部？只有五个人，没关系。但只有一个本科毕业，其他人居然是社福、金融和高中毕业！
　　方奕觉得被骗了。陈净把这种小部门都丢给自己。
　　她深呼吸一下，立即拟订电邮，郑重地向全部部门表达她的要求和未来两年的目标。
　　＊＊＊
　　技术支援部
　　唯一一个本科毕业的冯谦从美术部回来。
　　张经理读出新总监的电邮。
　　公司未来目标跟他们没甚么关系，但是人事招聘增加本科学历的要求。
　　五个人面面相觑，电邮里面说的是他们吧？他们当中只有冯谦是本科，其他人的学历都跟电脑技术距离很远。
　　白采杰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提电脑，准备到某个办公室做电脑维护。
　　“小白菜。”张经理喊了一声，摇摇头。
　　白采杰很早就出来打工，没上过大学，也许这就是他的遗憾。
　　“咦？只有我完全没有电脑相关的专业。我念金融的。”鹿晨曦摊开双手，她是来支援部后才跟张经理学习的。
　　“因为你是副总裁的闺密！”几个人一起狠狠地把白眼翻到后脑。
　　***
　　在某个晚上，他们紧急修复网络时，无意中发现鹿晨曦的闺密是副总裁陈净。
　　陈净突然出现在支援部，独自挽着好几袋外带，踢踢踏踏的踩着高跟鞋。
　　当时各人被吓得弹起来喊总裁，只有鹿晨曦瞅了一眼便拿走她手上的外带。
　　接着，她对陈净说：“你的妆花了。”
　　整个支援部顿时陷入一片恐慌。
　　但陈总裁没有发飙，反而亲密地喊：“小鹿，那你帮我补一下。”
　　那时候的鹿晨曦比较冷漠，但还是在陈净的脸上轻轻抹了几下。
　　麦芽脑补了许多情节。
　　“你的表情很猥琐。”鹿晨曦敲了下她的额头。
　　“总裁跟你什么关系？”麦芽揉着头皮，悄悄地问。
　　“好朋友，最好的朋友。”鹿晨曦说。
　　“是喔！小鹿跟我是闺密。我有未婚夫了。小朋友不要脑补太多。”总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确实惹人遐想。
　　大家在总裁的淫威之下，没有人胆敢说出来。
　　这个身份，渐渐成为支援部对鹿晨曦的习惯性调侃。
　　***
　　“呵！我有用心学呀。闺密也要工作好不好……”
　　自从方奕当上华狮集团的市场总监就忙得不可交加，整天对着电脑，不停检阅各个部门的业务报告。
　　突然，网络一动不动的。
　　“张秘，我的电脑当机了。”方奕被打断工作，心情一下子就下来了，冷冷的语气从张秘书的座机传出来。
　　张秘赶紧找张经理，“张大哥，方总监的电脑当机了，火很大。快点找人来修复！”
　　“好好好，别着急。我找人来看。”张经理不慌不忙地挂上电话，“小鹿，你去看看吧。”
　　“嗯。”
　　关掉股市走势图，鹿晨曦随意拨一下浏海，拿起手提电脑，急步赶上刚好的升降机。
　　咚咚。
　　“进来。”方奕的声音清亮，听不出一丝情绪。
　　鹿晨曦推门走进总监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方总监，您好。我是支援部的鹿晨曦，来修电脑的。”她简洁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为什么是你呢？”怎么没个专业的？方奕颦眉，紧抿双唇，没有看鹿晨曦一眼，只低头看文件。
　　总监办公室里，书桌上搁着一迭一迭的文件，旁边地上也放了好几箱。方奕刚上任，务必尽快投入工作，海量的报告是必须看的吧。
　　鹿晨曦明白每个高管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望着方奕总监耷着头，专注地看文件，不时用手勾起耳鬓的头发，随手又轻轻捏一下鼻梁，鹿晨曦不禁一怔，稍稍移开视线。
　　她被旁边的唱片吸引，全都是流行爵士乐的唱片，而且跟她的口味很相像。
　　“鹿……什么的？”方奕抬头发现鹿晨曦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只顾看着她的唱片发呆。
　　“鹿晨曦。方总监，方便让我检查电脑嘛？”一双明澄的棕色眸子，没有看见高管的畏惧，反而有着淡定的自信。
　　她仔细看清楚鹿晨曦，皮肤白净，面容清秀，直挺的鼻梁，淡淡的微笑，浏海随意梳一边。
　　支援部没有服装规定，而且工作经常攀上爬下。所以鹿晨曦多数帽T跟牛仔裤，让瘦削的她看起来像个大男孩。
　　心情烦躁的方奕没打算让出位置，只是靠在一旁继续看文件。
　　目的就是要鹿晨曦站着修电脑。
　　鹿晨曦不太在意高管的脾气，她绕过方奕身后，弯着腰，几个指头捻住滑鼠，另外一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
　　方奕不经意看到鹿晨曦的修长的手指，垂下来的浏海遮住了侧脸。
　　她注视屏幕，咬住下唇的表情，方奕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鹿晨曦忍耐着方奕的目光，脸上渐渐泛红，忍不住转过头来跟方奕对上眼。
　　方奕赫然发现她的眼神，陌生又疏离。
　　刚才的熟悉感大概是错觉。
　　“方总监，是网络卡坏了，我换一个就好。这边有备用的电脑，先就着用吧。”
　　方奕点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文件上。
　　电话响起了。
　　“我的方总监，您好嘛？”电话传来娇媚的声音，是那个让方奕记恨着了两星期的女人。
　　“陈总，您好，我不好！”方奕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鹿晨曦很想笑。
　　到底陈净又做了什么好事？
　　“有什么不好呢？”随着门打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长曲发女人，一张红唇画得很张扬，她踩着高跟鞋，踢嗒踢嗒地往方奕走过去。
　　陈净一看见鹿晨曦，便抱着鹿晨曦。
　　“我的甯甯，好久不见 ，怎么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嘛？”陈净整个人挂在鹿晨曦身上，抱着她的手臂。
　　方奕看到鹿晨曦的笑容，温柔地望着陈净，跟刚才的疏离完全不一样。
　　“陈净，方总监还在。”鹿晨曦轻轻推开陈净，提醒她还有人在。小职员跟总裁应该保持距离，以免招人话柄。
　　“没关系，方奕是自己人，回来就是要介绍你们认识。”陈净伸手想摸一下鹿晨曦的短头发，却被闪开了。“摸一下不行么？”
　　“不行。”
　　陈净白了她一眼，“小气。”然后看到方奕还僵在惊讶的表情。
　　“甯……小鹿是我的好朋友。因为某些的原因，来到我这里工作的。”两人的目光飘到鹿晨曦的身上。
　　“我就想要问你，你要放自己人在公司。可以。”方奕说起人手，斜睨着鹿晨曦，”但把他们放在自己的专业上好不好？支援部五个人只有一个本科，有一个高中毕业。”
　　方奕朝鹿晨曦扬一扬下巴，继续说：“她念金融的，让她去投资部那边不是更好嘛？”
　　她忍不住劈头盖脸的发火，接手市场总监这位置，人才的确不少，冗员也不少呀，包括只是五个人的支援部。
　　听到方奕批评支援没有专业，尤其说到白采杰的时候，鹿晨曦便忍不住说：“白采杰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专业能力跟专科的冯谦不相上下了，而且其他人也是有专科知识的。”
　　她瞥一眼陈净说：“就只有我是念金融，给方总监添麻烦了，对不起。”说穿了鹿晨曦是老板的闺密，谁都不可能轻易动她。
　　陈净夹在两人的之间。
　　“方奕，我明白你的想法。支援部是我爷爷那个时代留下来的，留着是一种公司对员工的情感。实际上对公司的影响很少呀。而且支援部在这里很受欢迎的。小鹿盟主，你说是不是？”
　　弯路盟主，陈净连鹿晨曦的地下讨论区都知道，大概总裁也有几个马甲。
　　鹿晨曦木无表情，不想参与她们的讨论，低下头拆开电脑外壳。
　　留着方奕满脸的怒火无处发泄。
　　“小鹿，今晚要上班嘛？”陈净叹气，眼看鹿晨曦要逃避了，只好转个话题，她知道鹿晨曦每逢星期三都会到餐厅当驻唱歌手。
　　“要。要不要给你留桌？”鹿晨曦回过头来，向陈净报以温柔的微笑。
　　“要。”她满意地笑了，然后笑盈盈地继续问：”小鹿，最近有没有收获？”
　　“嗯。最近市况不错。没有太难抓的波动。”她的专业用来玩就很轻松了，”过了这阵子，就好玩了。总裁有什么想法嘛？让我赚两盘。”
　　“房地产吧。好不好？”陈净对鹿晨曦说的时候，故意瞄着方奕。
　　“嗯，好呀。砖块比较实际。但现在成本很高欸。”鹿晨曦开始说，差不多把整个城市从经济到政治和教育都说一遍。
　　方奕明白为什么陈净这样问，原来，鹿晨曦是个不错的分析员。
　　“方总监。方总监？”鹿晨曦轻声喊道。
　　方奕听着鹿晨曦轻柔的声音听得出神了。
　　“电脑修好了。打扰了。我先走了。”
　　“小鹿，帮你的总监找个房子吧。她还住在酒店呢。”陈净勾起嘴角，挑挑眉，胸有成竹的。
　　“嗯？”鹿晨曦眉头一皱，“陈净你自己不找呀？总裁请个高管过来不配房子吗？”
　　“反正你闲着呢。”
　　“才不。我只是支援部的。”
　　“哈！支援部就是支援我呀。”陈净笑得很开心，下巴抵在鹿晨曦的肩膀上。
　　方奕开始明白支援部就是给总裁公器私用的。
　　“唉，好啦。”艰难地掰开陈净的手，转向问方奕：“请问方总监有什么条件？租还是买？”
　　“租。想要清静一点，不要太远。”方奕轻描淡写地说出要求。
　　“就你那个区呀。你们住的近一点好照顾呢。”陈净抢话，鹿晨曦才知道方奕是请来盯着她的。
　　“陈净，你是想说，不想找或者找不到的话，要不让方总监跟我合租。反正也是一房一套，反正我也躲在房间。”
　　“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过。你也没有问总监的意思。”
　　“我无所谓。”方奕淡淡然的说：“可以先看一下房子嘛？”
　　鹿晨曦顿时垮着脸，心想方总监也太随意了，“呃……可以……”
　　陈净拍拍方奕的肩膀说：“星期六吧！我们一起去看。顺便在小鹿家里吃饭。”
　　“方总监，不好意思，不一定要顺着陈净意思的。”鹿晨曦不想方奕因为陈净是老板才顺从的。
　　“先看一下吧，我在外国也是合租的。” 方奕施施然回到她的座位上。
　　“好......”鹿晨曦心想：就是不想你顺她意呀......忍不住瞪了陈净一眼。
　　陈净装着一脸无辜的摊摊手。
　　临走前，鹿晨曦再看一眼旁边的唱片。
　　两人看着鹿晨曦的背影，关上门。
　　陈净缓缓开口，“这次找你回来，除了是帮我看好公司之外，还有就是看好鹿晨曦。”
　　方奕手上的咖啡杯抖了一下，面上装着波澜不惊，“你们是什么关系？”这点必须要澄清。
　　“挚友。我必须要保护她，不要让她再受伤害。”陈净接到方奕的疑惑，“我跟小鹿不是爱情，是亲情。所以不要这样暧昧。小鹿不可能爱上我。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爱上其他人。她以前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她看你的表情很温柔。”
　　“但很疏离。对我会好一点的。对其他人，你应该也感觉到的。就像外面一样。”
　　陈净倚在方奕办公室的沙发上，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雨一直下。
　　方奕想起刚才鹿晨曦的眼神，的确有种难以形容的疏离。


第3章 找房子
　　（3）开奥迪跑车的小职员帮我找房子
　　星期六
　　陈大总裁精心安排的看房子节目到了。
　　鹿晨曦的家很久没有陈净以外的客人来吃饭了，所以她一大早起来打扫。忙了一个早上，又被陈净派到酒店接方奕。
　　她唯有开着她的小跑车出发。
　　哔滴—
　　“等一下小鹿来接你呢。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她了。See U ya!” 方奕看着手机讯息，怎么总觉得这是一个坑，一个深坑。
　　哔滴—
　　“方总监，我是鹿晨曦，一个小时后在酒店外等你。”鹿晨曦的讯息随即传过来，这个人连讯息都带着一种疏离。
　　方奕在陈净与鹿晨曦之间，选择回覆鹿晨曦，“好，待会见。”
　　鹿晨曦很少开车，因此提前到了方奕入住的酒店外。她早上一直打扫都没吃过什么，刚好就在路边摊买了果汁和盐酥鸡。难得今天阳光和煦，便懒洋洋地靠着车子，边吃边等。
　　“你这样靠着人家的车子吃东西不是太好吧。”方奕突然在后面冒出来，吓得一直盯着门口的鹿晨曦呛到了，急忙拿起放在车顶上的果汁猛灌几口。
　　“咳咳！什么？咳！”呛得鹿晨曦眼角含泪。
　　“你把人家车子当桌喔。”方奕指着鹿晨曦手上的盐酥鸡。
　　鹿晨曦翻了个好久没有翻过的白眼，“是我的……”
　　“你的？”方奕不可思议地看着鹿晨曦身后擦得发亮的奥迪黑色小跑车。
　　“我很少开车。”坐公车上班的鹿晨曦不用开车，一辆跑车也只是放着看。
　　“真的不能少看你喔。”跑车喔，方奕在想鹿晨曦一个上班族怎样买这种跑车，不会是陈净买的吧？虽然她是这样想，但却不动声色地走到副驾驶座旁边。等到鹿晨曦坐上驾驶席才确信是她的车。
　　由于鹿晨曦真的很久没开车，慢悠悠的在路上跑，让方奕想睡了。
　　“方总监，我开太慢嘛？还要半个小时车程，要不你可以先眯一下。”鹿晨曦有点不太好意思把跑车开得像三轮车。
　　车内播放着流行爵士乐，比较轻快，没有传统爵士乐的沉郁。但跟鹿晨曦一样，透着淡淡的疏离与孤单。
　　“不用，听一下音乐好了。想不到你也是听这种爵士乐的。”方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感觉这个鹿晨曦也蛮对味儿的。
　　“没有，随便听一下，但方总监应该挺喜欢的，你的办公室有这张唱片。”双手轻轻握住方向盘，鹿晨曦开得很稳。
　　方奕惊讶地说：“你记得我的唱片？”
　　“哈。其实我照着你办公室里的唱片都买下来。”鹿晨曦狡黠地笑一笑，“为了讨好总监，这些是必须的。”
　　方奕瞪大眼睛看着旁边平时一脸无害的鹿晨曦，居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下班就换了个脸？
　　“嗯，开玩笑的......”被盯得满脸通红的鹿晨曦只好承认是瞎扯，她一直都听这唱片，刚好方奕也有。
　　方奕伸手去按着播放机去找歌，“那么巧，听听别的，会不会也跟我的差不多。”
　　趁着拐弯的时候，鹿晨曦看了方奕一眼，直挺小巧的鼻子，依然是大偏分的齐肩短发，发质很柔顺，应该平常没少打理吧。自己以前留的长发也蛮耗时间的。现在就是短发多轻松，随手一捋就好。
　　“欸，就有吧。”果然给方奕找到了，是周董跟阿妹的合唱歌，<不该>。
　　“总监从外国回来也是听周杰伦的？”鹿晨曦觉得方奕挺有趣的，平常工作的时候真的一副高管的臭脸，听到音乐就整个人松懈下来。
　　音乐是良药。随着音乐响起，方奕手指轻轻敲着。
　　（假装我们还在一块我真的演不出来）
　　（还是不习惯你不在这身份转变太快）
　　到阿妹的词的时候，方奕居然还跟着唱，歌声还不错，没有阿妹的高亢，比较温婉，音准挺稳的。
　　（画面里不需要旁白却谁都看得出来）
　　（是我情绪涌了上来想哭却一片空白）
　　（雪地里相爱他们说零下 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鹿晨曦决定要跟方奕玩一下。
　　（但爱的状态 却不会永远 都冰封而透明的存在）
　　（轻轻飘落下来许下的梦 融化得太快）
　　（或许我们都不该醒来）
　　她突然加入和唱。
　　一开口就把方奕吓一跳，鹿晨曦的声音有一点点沙哑，唱出完美的合音。方奕顿时觉得自己不可输掉，稳住气息，听着音乐唱。
　　（你还是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
　　（让我们微笑离开 让故事留下来）
　　（放手后爱依然在）
　　（雪融了就应该花开）
　　（缘若尽了就不该再重来）
　　唱到一半，陈净好巧不巧地打电话过来。
　　“到了没？小鹿开车来接你嘛？”
　　“是呀，在路上了。”
　　“那……长路漫漫，你们聊聊。”陈净挂掉电话。
　　“陈净很了解你的驾驶技术。”方奕继续翻鹿晨曦的歌单。
　　“喂，鹿晨曦你很会唱欸。”
　　“方总监才是会唱呢。”车子刚停在红灯，鹿晨曦说得真诚，转过头看着方奕的眼光很温柔的，仿佛拨开了之前的阴霾，如阳光般温暖。
　　接上鹿晨曦的目光，方奕渐渐明白陈净的话，鹿晨曦本来是这样温柔，这样让人容易亲近的。
　　她心里划过一线隐若的心疼。
　　“不用叫我总监呢，又不是办公时间。”方奕嘴角微扬。
　　“嗯，方小姐？”
　　“方奕就好，你也叫陈净大名吧。”
　　“是的，方奕小姐。”虽然是冷漠的，但鹿晨曦忍不住偷笑一下。
　　“你……”你很冷漠。方奕不想说出来，明知道她刻意的疏离。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让那些流行爵士乐在车内慢慢流转。
　　鹿晨曦开车是生疏的，但倒车停泊却很灵活。
　　才刚下车就被陈净逮住。
　　“小鹿，你竟然开了你那辆小跑车，都快生锈了。”陈净看到那辆擦得发亮的小跑车，心里就觉得今天真的是好日子。
　　“好久没开，手都发抖了，又冒汗。”说着就使劲地揉陈净的脸。
　　“妆要花了！”
　　“星期六吃饭还化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鹿晨曦拿过陈净挽着的食材，动作自然，显然是相处很久了。
　　“早上几个访问呀。能闲吗？”总裁的架势回来了。
　　“了不起喔，总裁。”
　　“要不你来当？”
　　鹿晨曦走在陈净前面，头也不回的说：“来生我跟你换。如果，来生还是朋友。”
　　看着鹿晨曦的瘦削的背影，好孤独，不禁喊了她一声：“小鹿。”
　　“嗯？”鹿晨曦回头给陈净一个微笑。
　　“这生就换，好不？”天生妖魅的陈净对着鹿晨曦猛眨眼放电，可惜鹿晨曦不来电，而且对妖精有抗体。
　　“不。”鹿晨曦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笑，“支援部就支援部。”
　　一行三人来到鹿晨曦的家门前，按下密码和用指纹解锁。
　　家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
　　方奕环视着鹿晨曦的家，宽敞的客厅放着曲尺形的布质沙发，木造的六人餐桌在后面。玻璃柜里放着大大小小的酒杯和酒瓶，旁边黑色镜面的红酒柜透出一点红光。
　　原本以为鹿晨曦是喜欢跑车才开一辆奥迪，怎料到这里有严密的保安，独立的车库，而且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真的人不可以貌相。
　　“哇，小鹿你这边好久没有那么整齐呢喇！”陈净踢掉高跟鞋就倒在沙发上。
　　鹿晨曦不理陈净，拿了双拖鞋给方奕，“随便看看，你要喝什么？”
　　“开水就好了。”今天方奕只随兴地穿上大领口的Tee跟牛仔裤，弯腰换拖鞋的时候，领口春光不经意地落入鹿晨曦眼中。让鹿晨曦登时两颊绯红地转身逃走。
　　“小鹿，我要红茶！”陈净躺在沙发上放声大喊。
　　“自己拿！”厨房里的鹿晨曦喊回来。
　　陈净从沙发上蹦起来，赤脚走进厨房，“好呀！现在都不理我啦。只有你的总监大人了。”她从冰箱拿来一瓶冰红茶。
　　“人家总监第一次来，是客人。你呢，每次都把我冰箱里的都喝光。”鹿晨曦说着把陈净的冰红茶换成热红茶，又递上温水给方奕。
　　“哼，小气。我带方奕看房子。”陈净拉起方奕的手，“小鹿只用两个房间，卧室跟书房，她的浴室厕所都在套房里。如果你住这里可以自己用外面的浴室，不用share。她常常自己躲在房间的，当室友还不错，很安静的。”
　　靠着客房门口的鹿晨曦双手抱胸，看着陈大总裁在推销她的房子，笑意越来越浓，“看好了没？还有隔壁要看。”
　　“隔壁？”两人同时转身看着鹿晨曦神秘的笑容。
　　“隔壁有新的出租。不是你叫我找的吗？”
　　“怎么可能？我明明查过……”
　　“明明查过没出租或放售嘛。”鹿晨曦狠狠地瞪了陈净一眼，一脸我早看穿你的表情。
　　“就昨天放租的，人家移民。我刚好碰到。嗯？不服？”鹿晨曦捏住陈净的脸蛋，“走吧，先看一下。”
　　隔壁的房间
　　“方小姐，这边是两房。向东。房东移民，就昨天搬出而已。这边方向不错，光线充足。”经纪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房子。
　　这边的房子比鹿晨曦的小一点，只有两个房间。
　　“小鹿，你房间也是这个方向吧？”方奕在主人套房指着窗外。
　　“嗯，是的。看到公园的河畔。”
　　“是喔，景观不错的，采光很足。”经纪人见缝插针。
　　“不错。就这儿吧。总裁，我有津贴嘛？”方奕回头对陈净说。
　　“陈总一直都很阔绰的。”鹿晨曦也老实不客气。
　　“咳……杨经纪，合同弄好就传给Edmond。”
　　陈总裁瞬间又回来了，递上名片，拿起电话：“小玟，找柯伦，说有个房子做设计。”说完就挂掉，完全是老板的架势。
　　“陈净，装修方面，我想找个朋友做，怎么看？”
　　方奕发觉她们很有默契，鹿晨曦也有一份干练。
　　“谁？柯伦是我们的大设计师。”陈净几乎不带任何情绪。
　　“冯谦，支援部。”鹿晨曦坚定地看着陈净。
　　“为什么？”
　　“说他是电脑工程的，其实室内设计很靠谱。要不一人一个设计，让方奕挑。”
　　“不用。就冯谦。工资你给他算。”陈净对鹿晨曦很有信心。
　　“你们有问过我意见嘛？”双手抱胸的方奕看着两人。
　　两人同时转身过来，“那你有什么建议？”
　　“尽快让我搬过来。酒店住久了，很腻。”
　　“你就在我那边先住着。一边管装修。”鹿晨曦的出其不意让陈净下巴掉下来。
　　“怎么？你不是想要这样嘛？”她一掌按上陈净的正脸。
　　“不是。”陈净的声音从鹿晨曦指缝憋出来。
　　晚上，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
　　整晚在喝酒的陈净已经半醉，红着脸大喊大嚷道：“小鹿，你知道嘛？你是最好的！”
　　“嗯，地球是很危险的，你快去回火星吧。”鹿晨曦没有喝酒，却陪着陈净说起周星驰的电影对白。
　　方奕也喝下不少酒，带着醉意的看着面前两人。陈净一直猛喝，喝多了疯疯癫癫的。
　　鹿晨曦却像平常一样，挂着微笑。大概是因为在家吧，今晚，她的冷漠少了一点。
　　而且这个房子的装潢一点都不冷，温暖的木质餐桌，柔软的布沙发。微黄的灯光，让人很舒服，很适合听着音乐，喝一杯威士忌。她想着就觉得越来越困，陈净喊破喉咙的声音变成耳边呢喃。
　　“欸……我送你回去好嘛？”鹿晨曦略带低沉的声音在方奕耳边徘徊，酥酥麻麻的黏着。
　　“嗯？”
　　“方总监，要不要回去？”鹿晨曦再确定一下。
　　“要。”方奕听到有人喊她总监就突地醒过来。鹿晨曦正在垂着眼看她歪歪斜斜地半躺在沙发上。嘴角挂着止不住的笑意，让方奕都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来，我送你回去。”
　　鹿晨曦开着那辆小跑车，依然是那些流行爵士乐。
　　不知不觉，方奕真的睡着了。
　　隔天，陈净一醒来就找人帮方奕搬家，大包小包的送到鹿晨曦家。
　　鹿晨曦被催命般的门铃吵醒，还穿着背心短裤。
　　“总裁，不要命是不是？赶什么？”
　　“怕你反口，你也不想总监大人一个人住在酒店的嘛？”
　　星期日，陈净终于没化妆，卸下了大总裁的盔甲，穿上帽T跟贴身牛仔裤。
　　后面的方奕也是一脸酒醒过后的倦容，明显也是被总裁硬生生吵醒然后挟持过来的。
　　“方小姐，请进来吧。”鹿晨曦呵欠连连，完全不想理陈净。
　　不消一会，三份炒蛋，吐司，热红茶跟热咖啡就放在陈净和方奕面前。细心的鹿晨曦记得方奕爱喝黑咖啡。让方奕心里感到一阵温暖，抬头看一下鹿晨曦，发觉她颇瘦，背心肩带挂在凸出的锁骨上。
　　可是，背心下，一幅像油画的彩色刺青，非常惹眼。覆盖整个肩膀，一直伸延到大腿，乍看以为是穿了一件彩色的T-shirt。
　　方奕心里划上一个大问号。


第4章 支援部
　　（4）各有所长
　　“鹿神今天开跑车上班呢！”
　　今天弯路同盟热话，附带贴上鹿晨曦正在酷酷地歪头看后视镜倒车的照片，整个同盟都嗨翻。
　　当然，方奕早已经下车，要不然会更轰动。
　　因为开车上班，所以鹿晨曦比平日更早回到办公室，她习惯帮支援部几个人买早餐。今天也不例外，不过却没有买自己那份儿。
　　大清早起来，她已经跟方奕一起吃过了。
　　她待在支援部看看走势图，看看国际新闻，直到冯谦回来。
　　“冯谦，最近有时间做个房子嘛？二十五坪左右，一个人住 ，女性。不改动间隔。”鹿晨曦把早餐跟图则一起放在冯谦面前。说起工作，她变得很冷淡，“工资给你加三成。”
　　冯谦是兼职的，酬金不高，加三成，是一个入行几年的设计师才有的。
　　“有！什么条件？”报酬很吸引，冯谦当然想接到这生意，早餐登时被他搁在一旁，拈起房子图则在看了。
　　“嗯……她没说，我想她应该想要温暖一点的，带点型格。喜欢听流行爵士乐，爱喝黑咖啡和威士忌的白领女性。”鹿晨曦只能凭着对方奕极为有限的观察说出条件，应该问问她吧。“我再确定一下，你先看一下。两星期出稿。”
　　“两星期？”冯谦瞪大双眼。
　　“嗯，要尽快。”鹿晨曦平常是温和的，但工作上却很硬朗。
　　只是给冯谦兼职，面上的威严已经是不容置疑的。然而她开出的条件也很吸引，特别是冯谦的小孩刚出生，多赚一点是必须的，少睡几小时也没差。
　　哔滴—
　　“房子的设计有什么条件？” 方奕收到鹿晨曦冷冷淡淡的短讯。明明刚一起吃过早餐，还有点亲切的感觉。
　　她想着房子的格调应该要温暖一点，鹿晨曦那边的风格不错。
　　“你觉得呢？” 方奕干脆问一下鹿晨曦。
　　哔滴—
　　“温暖，带点型格。要有喝酒/咖啡，听音乐的空间。”
　　“我只观察到几点。”
　　连续两条讯息，让方奕不禁嘴角上扬。
　　不错，很合心。
　　“就这样吧：）” 对待鹿晨曦应该不需要现代的表情符号吧。
　　哔滴—
　　方奕点开讯息，竟然是一个大微笑的动态猫，旁边还有心心往上飘的！外加一项通知，“好友赠送表情包”。
　　“总监，送你的。最新款。”方奕咬住牙关，鹿晨曦，太小看了你吧！
　　“小鹿，我有没有看错？你刚才对着电话笑呀！”麦芽咬住的吐司差点要掉下来，“跟谁在聊？女……朋友？”
　　“谁说我是弯的？”鹿晨曦笑起来问。
　　咳！“难道你是直的？那完了，弯路同盟要关了。小鹿你这副皮相居然是直的！”
　　“什么皮相？我也可以留长发穿裙子呀。”随手又抓一抓头发。鹿晨曦以前是长头发的，剪短发以后，本来属精致的容貌变成帅气，而且基本上都带着淡妆。
　　“那是跟男朋友聊喔？”麦芽不放弃追求真相的机会。
　　“也不是。”
　　“女的？”
　　“是的。”
　　“那就是女朋友啰！”
　　“不是。”鹿晨曦没气，唯有点开走势图。嗯，还是先看一下家具，看到一套无铅水晶酒杯，看起来不错，拍下来留着用。
　　看了大半天的居家用品，今天的股市都抛诸脑后了。鹿晨曦现在跟方奕当室友，她想到应该做点什么吃的吧。
　　“晚餐吃什么？”鹿晨曦发了个短讯。
　　“你煮饭？”方奕试探一下，在酒店吃了一个多月，真的是腻了。
　　“是的，吃什么？”
　　“随便就好。酒店吃腻了。”方奕也不知道鹿晨曦会煮什么。
　　“好，那我先走，去买菜。回头再接你。”鹿晨曦直接早退就为了买菜？支援部这小部门是不是不用管了。“总监，我已跟张经理请假了。”
　　方奕真想把鹿晨曦拽出来看清楚，到底这人装什么。明明是很细心的人，却总装作漫不经心。
　　到了下班时间，鹿晨曦把车停在华狮大厦后边的社区。那里的市场已经收了，人流很少。点开手机后，鹿晨曦发觉今天错过了一次波动，少赚了，不自觉地摇头一笑。
　　咯咯。
　　车窗被敲响，方奕撩一撩耳鬓发丝到耳背，示意鹿晨曦打开车门。
　　一上车，方奕用力靠在座位上说：“饿扁了！午饭也没吃到！”
　　她刚接手市场总监，花了很多时间去从新整理，精简架构。
　　“呵，那么拼命。回去多吃一点好了。”鹿晨曦对于加班没话说的，以前自己也是没日没夜的加班。没吃饭，还要陪客喝酒，当然也没有人愿意为自己做饭。
　　“你会做饭喔？那我们吃什么？”下了班的方奕便会卸下高管的架势，整个人是爽朗的，大剌剌的。
　　“蕃茄炒蛋，菜心炒牛肉，蒸鱼，蔬菜汤。”三菜一汤，怪不得鹿晨曦要请半天假。
　　“很家常喔。你一个人住，平常吃什么？”方奕认真地看着鹿晨曦的侧脸。
　　“蕃茄炒蛋，菜心炒牛肉，蒸鱼，蔬菜汤。”鹿晨曦勾起嘴角重复一遍。
　　“你骗谁？”
　　鹿晨曦被方奕炸毛的表情逗得笑出来，“谁骗谁？”
　　“哼！你，这个人有时候冷漠得很，有时候又鬼灵精怪。”自从认识鹿晨曦以后，方奕一直憋着这口气。
　　“嗯？我一直都这样呀。”鹿晨曦摇头，放开方向盘摊手。
　　“说谎！陈净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方奕说出来就后悔了，“不好意思，陈净说你以前的眼神不是这样而已。”
　　“以前是怎样？现在又怎样？”她回复淡淡的微笑，故意的疏离。
　　方奕不喜欢这种疏离感，但好像是她先踩到别人的地雷，反正都说了，不差再多说一句，“以前是怎样，我不知道。但现在就是这样，疏离，冷漠。”
　　“你能承受我对你热情吗？嗯？”
　　“What?”方奕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鹿晨曦看见方奕眼睛睁得老大的便笑得很欢快，“听歌嘛？”
　　“要！”方奕很容易就被音乐转移视线。
　　小跑车慢悠悠地在回家的路途上。
　　“你没吃午餐，现在多吃一点啦哦。”还围着围巾的鹿晨曦端上刚刚好的蒸鱼，故意拉长声音说：“这样有没有热情一点？嗯？”
　　“嗯什么？”方奕丢下手机。
　　一小碗白饭放在方奕面前，鹿晨曦挂上招牌微笑。
　　方奕试一口，“喔，不错喔。想不到你会做菜。”
　　“简单的还可以。”鹿晨曦喝着汤随意回应。以前她不会煮的，一个人住得久了，得找点事情来学。
　　晚饭后，方奕自觉地洗碗盘。出来的时候，鹿晨曦已经躲回房间了。
　　方奕在客房，躺在床上，在这里的第二个晚上。心想，隔壁的装修，大概需要几个月吧。
　　隔天早上，或者说，接下来的时间，鹿晨曦都开车上班了。方总监不会跟她挤公车，所以只好开车，她还会在华狮附近先让方奕下车。
　　冯谦这天踩着点上班，进来时对上鹿晨曦不经意抬起头来的目光。两星期过的飞快，来不及吃早餐，冯谦便急不及待向鹿晨曦展示初稿，虽说是初稿，但已经多次修改了。
　　当初鹿晨曦给的条件非常少，只能按着想像的风格去做。结果可以是极端的，客人要不全盘接受，要不翻盘重来。
　　3D的设计图，从整个房子的基本结构开始演示，陆续看到复古的暖色，最后放上想像家具。然后场景从玄关走进屋内，通往所有房间。
　　让鹿晨曦看过一遍后，冯谦看到她怔怔的出神才有信心打开早餐盒，再跟“客户”说自己的设计。
　　“主题是温暖的爵士乐，所以用上复古风的暖橙色系，客厅配上旧皮革沙发。由于间隔不能动，不能改open kitchen。所以在偏厅加上小吧台，有小酒柜。储物空间分布在房间，令客厅空间感扩大。主人套房带入阳光的爽朗舒适，因为对面公园的河畔，注入很舒服和暖的光线。住客是个单身女性，给她多点阳光的正能量，会更有动力。希望你的朋～友会喜欢。”
　　最后那句朋友让麦芽跟白采杰一拥而上。
　　“就说是女朋友！”麦芽激动得好像自己女儿出嫁一样。
　　“听说你最近都开车上班欸。”白采杰忍不住参一脚。
　　鹿晨曦不想理这帮人，只是对冯谦道：“明天告诉你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或者可以跟她直接见面讨论。”
　　冯谦点点头，“好，如果可以面谈最好。我还是有点小改动，下班前再传给你。你有没有AutoCAD?”
　　“只有股票App。”支援部全部人的白眼都翻两翻，然后一哄而散。
　　鹿晨曦摇摇头，“今天的股票号码你们不要了嘛？”
　　热热闹闹的支援部虽然跟鹿晨曦的冷淡的性格相差很远。但是这几个人有着一颗真诚的心，有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走。
　　鹿晨曦被他们融化了她的冷漠。动态表情包是麦芽教她用的，除了Word, Excel与PPT之外，其他都是跟张经理学的。
　　他们不在乎她是总裁的闺密，反而在乎有没有股票号码或早餐。
　　“小鹿，我的早餐费，给。”白采杰一向都准时预缴早餐费用的。“你最近自己没吃早餐呀？”
　　“嗯。在家吃过了。”
　　“有古怪。”麦芽眯着眼，在鹿晨曦身上嗅着，仿佛要嗅出她身上的腥臊。“最近都开车上班，是不是载着别人？”
　　“嗯。”
　　“女朋友？”
　　“不是。”
　　“男朋友？”麦芽不依不饶的。
　　“不是。”
　　“女人？”
　　“你只有三个问题机会。”
　　麦芽双手用力一拍，“就是女人！”
　　哔！哔哔！
　　麦芽的电脑突然响起警报！
　　整个支援部顿时肃静。冯谦，白采杰同时抬头，互相对望。
　　麦芽已经扑到电脑前，啪一声敲上键盘，按停警报！
　　“Shit！被攻击了！”
　　“哪种？”鹿晨曦问。
　　“DoS。”收起笑容的麦芽认真起来。
　　“冯谦，白菜，帮助麦芽堵截。我通知张经理和其他部门。”鹿晨曦不慌不忙地指挥着，接着说：“十分钟后报告情况。”指尖已在电话上。
　　刻不容缓地通报各部门。
　　十分钟后，张经理捧着大肚腩，跑进支援部，一屁股坐到位置上。
　　鹿晨曦亦已完成通报。
　　“DDoS UDP。规模不大，亦不算小。我们一起杀。再清洗。”
　　麦芽木无表情地盯着荧幕，双手操控着键盘好像赛车手握住方向盘一样，每个细微的操作都不容有失。
　　支援部立刻进入作战状态，五个人从上午一直拼到中午，麦芽跟冯谦白采杰成功堵截这次阻断攻击。鹿晨曦和张经理接着用软件清洗DDoS。
　　各部门的网络系统亦陆续回复正常。
　　“啊啊啊啊！好爽呀！”麦芽举起双手大喊，十足赛车手冲线一刻！
　　“大家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吧！我买单！”张经理撑着桌子站起来，舒了一口气。
　　“耶！我要吃炸鸡腿！”麦芽大神继续举手欢呼。
　　“小鹿，麻烦你叫外带吧。”张经理喝一口久违了的热茶，“也给我买一份炸鸡腿。”
　　鹿晨曦轻快地笑着，“好呀，谢谢张经理。”
　　“各位辛苦了！”一把清亮又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高跟鞋的咯咯声。
　　“方总监！”张经理反应有够快地喊了声总监。
　　其他人也跟着喊一声。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及早发现骇客攻击，公司可能蒙受巨大损失。而且你们反应迅速，及时通报，才能提早预防。你们做得很好！”
　　尽管方奕不看好这个“开国元老”留下来的技术支援部，但经过这次被骇客发动阻断攻击，差点瘫痪市场部，甚至总部亦受攻击的迹象。幸好支援部及时发现，方奕作为总监，应该赏罚分明。
　　“方总监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而且全靠麦芽平常努力，每天巡查防火墙，又设入侵防御，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张经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线，把麦芽说得像自己女儿般乖巧。
　　“好，继续努力！”方奕弯弯的眼睛，配上招牌的微笑，连麦芽都花痴了，鹿晨曦摇头轻笑，接着听到方奕清亮有力的声音，“让我明天晚上请大家吃饭吧，地点你们选。”
　　“耶！”麦芽跟两个男生兴奋击掌。
　　“听说冯谦会室内设计的，怎么呢？完成了没？有人答应我两星期出稿的。嗯？”这个习惯性的“嗯”让所有诧异的眼光扫射在鹿晨曦身上。
　　鹿晨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了，“嗯……是。”
　　张经理也因为憋着笑而面红，咳，鹿晨曦才再说：“冯谦，让总监看一下。”
　　冯谦也忍不住要笑出来，“嗤，好……方总监，请到这边。”
　　大家对于鹿晨曦是总裁的闺蜜早就不感到奇怪，所以对于同为总裁老同学的方奕也是鹿晨曦的朋友也不感到诧异。
　　随着3D设计图又一次演示，各人都赞叹不已。冯谦流露自信的笑容。
　　方奕冷冷地双手抱胸，冯谦的笑容僵了。
　　“不错，我喜欢。”
　　待方奕笑意盈盈地吐出这句话，几个人绷紧的肩膀登时卸了。麦芽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喇，冯谦，吓死人喇！”
　　鹿晨曦心想你这个高管很会装喔，明明看着设计图的时候，目光流转，喜欢的不得了。
　　“能够从这么少的条件捉摸到客人的需要，除了一点幸运，更多的是诚意。我除了需要大一点的衣帽间和设备齐全的厨房之外，其他都按你的概念去做吧。”方奕全盘接受冯谦的设计，绝对是一种肯定。
　　“谢谢！谢谢总监！”冯谦边说边鞠躬，都差不多九十度了。
　　“那么明天晚上见啰。”各人目送方奕嗒嗒嗒地走出支援部。鹿晨曦便想趁机逃走，但是麦芽大神不可能放过她呢。
　　“小鹿，你什么时候认识总监的？”
　　“她来公司才认识。”
　　“你们很熟？”
　　“不熟。”
　　“你最近开车上班就是载着总监？”
　　“嗯……”
　　“呀，真的有你的！为什么你帮总监找设计？”
　　“总裁吩咐的。”
　　“为什么是冯谦？”
　　“我推荐的。”鹿晨曦不多言，擅长观察其他人，她留意到冯谦的能力。刚好有机会，就让他发挥一下。
　　刚到支援部的时候，各人没有分工，后来鹿晨曦发现麦芽帮朋友抽出盗图的小偷而发现她是个骇客。
　　于是她建议麦芽在公司网络进行监控，又定了一套应变机制，准备一旦受到攻击或其他因素，以尽量减低公司的影响和损失为目标。
　　张经理因此很欣赏鹿晨曦的远见，事实也证明一套应变机制是必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裡面說的DoS, 不屬作者的專業，有錯請見諒。


第5章 总监，我是駐唱
　　（5）我是你们礼拜三的驻唱，礼拜三
　　支援部立了一记大功，华狮讨论区各人都赞赏支援部的应变能力，让麦芽几个人整天都乐呵呵的。
　　“小白菜，今天晚上到哪儿吃饭，总监邀请的，不要失礼喔！”麦芽被总监昨天的笑容收买了，弯路同盟因此而开了新的话题。
　　“最近网上说有一家餐厅，晚餐和喝酒，晚餐时间后有驻唱。听说总监喜欢听音乐，那家应该不错吧。就在华狮附近。”白采杰早在昨晚已经选好了。
　　“那我告诉总监的秘书吧。”张经理是主管，自觉地担起联络高管的责任，“小鹿，你今晚的兼职请假了没？”刚好鹿晨曦从外面回来。
　　“请了。”他们知道每个礼拜三，鹿晨曦都会做兼职，但是她没有说做什么的，大家也不过问了。
　　鹿晨曦随着支援部几个人打车到白采杰挑的餐厅。下车那一刻，看见那道深桃木红色的欧式大门，上面挂着的铜牌刻着“Open"，她怔住了。
　　她心想怎么那么巧，唯有硬着头皮随他们进去。
　　推开沉甸甸的木门，进入一个英伦式的空间。
　　一盏水晶吊灯垂下来，柔和温暖的光线透过水晶折射成点点细碎星光，散落在棕色的皮沙发上。
　　一张张四方餐桌铺上枣红色的餐桌布，白色的瓷碟和银光闪闪的刀叉已排列好。
　　最里面是吧台，强烈的射灯灯光打在倒吊的酒杯和五颜六色的酒瓶上，生出一种梦幻的氛围。
　　客人坐在没有靠背的圆垫高脚椅上，身体便会自然地抵在吧台木向调酒师靠近，落入他们魔幻般的调酒，不经意的呢喃细语，诉说心情。
　　吧台旁边是这里的灵魂，一个小舞台。钢琴是这里的固定角色，也是这里驻唱歌手的伙伴。
　　支援部的冯谦喜欢设内设计，很向往这家餐厅满满的英伦风格。一进来便忍不住到处拍照，连墙上的壁灯都不放过。
　　白采杰刚坐下来，女侍应生递上餐牌，奉上泡过柠檬的白开水，站在旁边等候他们点餐。
　　“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驻唱歌手？大概几点开始？”白采杰挑这家餐厅的重点是音乐，他也很期待，吃喝的事情暂时放脑后。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的驻唱暂停了。我们的歌手请假了。”女侍应礼貌地回应白采杰。
　　喔！几个人同时发出哀叹。
　　“这……唉，没办法。”其他人都有点失望，只有鹿晨曦低头偷笑，是喔，因为驻唱要跟朋友吃饭呀。
　　“各位的饮料。请慢用。”另外一位侍应端来他们刚才点的饮品，才放下一杯他就看见鹿晨曦了，惊讶地说道：“欸！小鹿，你不是请假嘛？怎么在这里？”
　　“你说什么？”麦芽激动地抓住侍应的手。
　　侍应摊手指了指鹿晨曦，无奈地说：“我们餐厅的驻唱。”
　　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鹿晨曦。
　　“我的兼职。”鹿晨曦抿了一口威士忌。刚才的女侍应该是新来，没认出她。但其他人都不可能不认识她吧。
　　白采杰一脸懊恼该那怎么办，本来挑这家餐厅是因为有个驻唱，还告诉总监这个卖点。谁想到鹿晨曦是这里的驻唱……那要不要请鹿晨曦唱一下？
　　还来不及想办法的时候，方总监驾到了。
　　“方总监！”这次轮到冯谦反应有够快。
　　“大家好！下班了，大家叫我方奕便好。”方奕一下子坐在唯一空着的位置。“点餐了没有，快饿坏了，今天又没吃到午餐。”
　　“点好了，总……，方奕……小姐。”白采杰战战兢兢地说。
　　“这样我可以叫你奕姐嘛？”麦芽爽朗地问，她没有阶级观念，有时候更觉得繁琐。难得方奕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她厚着面皮说。
　　“可以呀。你叫麦芽吧？”方奕下班就没有高管的样子，麦芽很开心方总监知道她的外号。然后兴奋地介绍其他人：“是呀！他是小白菜，冯谦是冯谦。张经理是张经理。鹿晨曦是小鹿，鹿神，鹿盟主。”
　　“等等，为什么小鹿的外号那么多？什么盟主？”方奕一脸好奇地望着鹿晨曦。让鹿晨曦不好意思地抓一把花生吃着。
　　麦芽立刻抽出手机刷开弯路同盟来继续爆料，“来，这就是我们的鹿盟主。”点开的是鹿晨曦最近被拍到在停车场倒车的样子，是某天鹿晨曦开车跟她一起上班拍的。那条话题下有许多留言，都是鹿晨曦的粉丝。
　　女人的八卦，方奕心想是不是要开个小号看看了。
　　“她知道嘛？”方奕在麦芽耳边问。
　　“知道呀。但她不看。”
　　“可能她不弯呢。”
　　“我也不弯呀。”
　　“她是铁杆。”旁边的白采杰习惯跟麦芽搭讪。
　　“啧，年轻人，是腐铁杆。”冯谦白了麦芽一眼。
　　笑声即在他们这桌轰然而起。
　　“What”从外国回来不久的方奕不懂他们的笑点，但冯谦几个人只顾笑，没能跟方奕解释。
　　“腐女，就是喜欢看男男基情的女生。而她却是个铁杆直女。”只剩下鹿晨曦冷静地跟方奕解释，因为她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但她知道他们都爱看，尤其是麦芽。
　　“怎么喇？你们歧视腐女！”麦芽笑着大喊着，一点都不介意。完全把爱开玩笑的支援部从华狮移到这里。
　　他们点了咸猪手，泰式沙拉，烧鲭鱼，磨菇汤，白汁青口意大利面，炸鱼薯条，还有批萨。
　　张经理和麦芽喝啤酒。
　　冯谦，不会喝酒，只能喝柠檬梳打。
　　白采杰和方奕点了HighBall。
　　鹿晨曦一直喝着纯的威士忌。
　　“听说你们挑这家餐厅有驻唱的，几点开始？”方奕叼着薯条问他们。几个人大眼看小眼，然后全部看着鹿晨曦。
　　鹿晨曦就是这里的歌手，大家事前不知道的。方奕刚进公司不久，当然也不知道。只有陈净知道鹿晨曦的兼职是驻唱，而且常常请她帮忙留桌。
　　“嗯，请假了。”鹿晨曦淡定地喝一大口的水。
　　“可惜欸。”方奕又拈起一条薯条。
　　然后鹿晨曦站起来，慢慢地走向餐厅的吧台，跟酒保说了几句，对方点点头走到后台又出来。
　　吧台旁边那个小舞台，上面只有一台钢琴。当鹿晨曦走上舞台那一刻，一盏射灯亮起来，微黄的光线从鹿晨曦的头上洒下来，把她整个人笼罩着。
　　餐厅里的客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小舞台，放下手里的刀叉，慢慢啜饮一口酒。静静地等待台上的歌者。
　　钢琴声从鹿晨曦身上传来，直到她开口，中音的声线，带点沙哑的喉音。
　　（灯光也暗了）
　　（音乐低声了）
　　（口中的棉花糖也融化了）
　　（窗外阴天了）
　　（人是无聊了）
　　（我的心    开始想你了）
　　只有几个和弦，鹿晨曦弹得很缓慢，几乎是清唱。
　　餐厅内的人屏息静气，孤单的气息在扩散，潜入方奕的心里。
　　（电话响起了你要说话了）
　　（还以为你心里对我又想念了）
　　（怎么你声音变得冷淡了）
　　（是你变了是你变了）
　　（灯光熄灭了音乐静止了）
　　（滴下的眼泪已停不住了）
　　（天下起雨了）
　　（人是不快乐）
　　（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台上的人双手缓缓地放下，音乐静止了。
　　掌声先从支援部那一桌响起，然后蔓延至整家餐厅。
　　方奕好像看见她的一些说不出口的过去。
　　她偷偷抹去眼角的潮湿，装着不经意地呷一口酒。鹿晨曦的嗓音有魔力，静悄悄地潜入人们的心，歌声中带着沉淀过的感情。
　　一个来自鹿晨曦的蛊，种在她的心瓣。
　　“谢谢大家。今天晚上很特别，本来我请假了。跟朋友吃饭庆功的。然后他们选的餐厅居然是这里，因为听说这里逢礼拜三有一位驻唱。”鹿晨曦看着支援部那桌，“然后，我吃饱了就上班。”
　　当啷！
　　她随便在钢琴上按两个音，“要听什么？今晚心情很好。找个歌单让大家点歌，好不好？”现场随即掌声如雷，鹿晨曦的歌声在这里很受欢迎，加上帅气的外表，有些客人特地在星期三留桌。
　　鹿晨曦爽朗地笑，目光和头上的灯光一样温暖，“我是你们礼拜三的驻唱，我叫礼拜三，阿三。”
　　双手轻快地弹奏出一些流行爵士乐，她喜欢这种音乐，记得方奕也喜欢。
　　直到半夜12点，曲终人散，吃醉喝饱的。方奕跟支援部聊开了，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走得东歪西倒的。鹿晨曦让她挽着手臂，“小鹿，你唱歌好好听。”方奕踩着高跟鞋，比鹿晨曦还要高一点，但她硬要把头往对方的肩窝里埋。
　　“谢谢。”鹿晨曦微笑淡淡地回应。
　　方奕突然站直身体，捧着鹿晨曦的脸，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看见她棕色的瞳孔。温柔，在鹿晨曦眼里流转。
　　在捕捉到鹿晨曦的温柔的一刹那，方奕把鹿晨曦扭进自己的怀里。在方奕的怀抱里，一阵甜甜的香水味，酒味和微微的汗味，混合成一种难以言谕的气味刺激着鹿晨曦。
　　一时使不上力，她任由方奕抱着，在她耳边喷着气，说：“不要那么冷漠。把难过的事情说出来吧，就像把伤口缝起来，虽然会痛，会结痂。但至少不会让血流干。”
　　酥麻的感觉如电流通过鹿晨曦，顿时反应过来，挣脱方奕，用力将她塞进车内。靠着自己的方奕睡着了，拨开她散乱在脸上的发丝，一脸无害的。“你会缝嘛？”
　　方奕嗯一声，一直往鹿晨光身上躜，想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事实上，鹿晨曦身上的肉真的不多。
　　下车后，方奕醒过来，能自己走路，不过走得横一步直一步的。鹿晨曦忍不住把方奕总监喝醉的样子拍下来，留着备用。
　　“小鹿，快回家！”方奕好像踩着十字舞步的两头张望，都找不着鹿晨曦。
　　鹿晨曦上前挽着她：“好喇。你记得自己住哪里嘛？”
　　“住在你那里！”方奕喝醉后的反应还真快，不假思索就喊出来。鹿晨曦觉得方奕边讲边走会快点，便顺着她说：“我哪里？”
　　没想到方奕挣扎起来，指着鹿晨曦的胸口，“这里！”
　　这一指，没真得点到鹿晨曦的胸口，但她的心确实被戳了一下，戳得晃了一下，瞬间又回过神来。指着自己的胸口，自嘲地说：“我这里漏水！哈！”
　　方奕借力扶住鹿晨曦的肩膀，啪一声拍着胸口说：“来！姐姐我帮你补！”
　　说什么话来啦？什么姐姐的？鹿晨曦被方奕搞昏，无奈地抓过她的手，又拉又拖才能进房子。
　　艰难地把方奕挟回房子里面，简直想把她直接扔在沙发上算了。但是看她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还是不争气地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脱掉高跟鞋和外套。
　　鹿晨曦还拿来卸妆油来帮方奕抹干净，素颜的方奕少了几分硬朗，多了几分纯净。想了想，方奕好像有隐形眼镜，多久没有替别人脱过呢…… 然后小心地帮方奕脱下隐形眼镜，用热毛巾抹几下手脚，盖上毛毯才完成。
　　她整个人累透了，洗了热水澡便倒在床上，脑海飘过那句话— “姐姐我帮你补” ，摇摇头，什么姐姐，你也大不了自己多少。
　　隔天早上，方奕仰赖着强大的生理时钟醒过来。看见自己睡在鹿晨曦家的客厅，身上衣服未换，但眼前模模糊糊的，眨眨眼，难道隐形眼镜跑了？睡那么久也应该干涩得发疼吧。
　　她摇摇晃晃到卫生间，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卸妆，隐形眼镜也脱掉。难道是自己弄的，为什么卸妆又不洗澡呢？有醉得那么厉害嘛？
　　厨房传来一些动静，方奕便想起来。昨晚跟支援部吃饭，原来那个鹿晨曦不单会唱歌，还会弹钢琴，而且是个驻唱歌手。摸着脸颊，昨晚是鹿晨曦帮她卸妆和脱隐形眼镜的，但没有换衣服……
　　外面的鹿晨曦做好早餐来敲门，“吃早餐啰！好了没？”
　　“哦！很快！”方奕赶快地洗澡。
　　出来的时候鹿晨曦已经吃完了，喝着咖啡看股市了。方奕看见鹿晨曦又穿着背心，身上满身刺青让人移不开视线。
　　渐渐感到被注视的不安，鹿晨曦抬起头来，“怎么喇？喝懵喇？泡了个浓茶给你。先吃点东西。”
　　方奕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没有，昨晚谢谢你。”
　　“嗯，你睡太沉了，没能给你换衣服。”鹿晨曦不想替她换了，太久没接触过别的女人。
　　“你怎么会替人脱隐形眼镜那么厉害？”
　　“多练习就好了。”
　　方奕被牛奶呛到了，“什么？练习？”
　　“嗯，以前女朋友常喝醉。”
　　噗！What？这次牛奶直接喷到鹿晨曦脸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慌忙地拿起搭在颈上的毛巾帮鹿晨曦擦拭被喷的一脸的牛奶，方奕被鹿晨曦突如其来的出柜吓倒了。
　　鹿晨曦被方奕用过的毛巾擦在脸上，平常的洗发精味道是淡淡的，现在混合了方奕的体香是多么让人心神荡漾。只可惜方奕的反应让鹿晨曦失望了，不好接受吧。
　　“不好意思，吓到你。”鹿晨曦呷一口咖啡，便转身离开。
　　你，说你会为我补的……
　　“不是。小鹿。对不起。”方奕赶紧道歉，但来不及解释。鹿晨曦也没有想要听解释。
　　“嗯。”
　　鹿晨曦背后的刺青变得很扎眼，攀附在身上的图腾是枷锁，把鹿晨曦囚禁。
　　再见到鹿晨曦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依然是帽T和牛仔裤。跟平常一样，开着小跑车上班了。有点不一样的是，今天开快了，以这阵子的速度比较，接近是飙了。
　　车内播着放肆的摇滚乐，意思就是说: 请闭嘴。方奕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唯有找个机会跟鹿晨曦解释吧。虽说她是直女，但没有介意别人的性取向，而且看鹿晨曦的外形也应该不感到意外的，但她说出到’前女朋友’的时候，还是震撼到了。
　　“到了。方总监。” 鹿晨曦找到让方奕能以最快速度回神的方法。
　　“呃，谢谢。”方奕奇怪鹿晨曦今天直接把自己载到华狮的停车场。
　　“外面下雨了。”车内的摇滚乐早已关掉，鹿晨曦猜到方奕的诧异，转身攀到后座拿背包，一阵淡淡清冷的香气潜进方奕的呼吸。
　　方奕瞄到她冷漠的侧面和颈项，往下看到领口边缘的刺青。
　　刺青盖着的地方，好像有些什么......
　　“总监” 又走神了。方奕才匆匆下车，到了办公室才能打起精神。
　　支援部几个人一见到鹿晨曦回来就闹哄哄了。“鹿大神，求包养！”麦芽在论坛里直接跳进三次元，什么生猴子的话都说出来。
　　“小鹿，可以帮我签个名吗？”冯谦昨晚拍下了鹿晨曦在台上弹着钢琴的照片，还打印出来。
　　照片色调柔和，台上的灯光下来，描绘出鹿晨曦的轮廓，隐约看见她轻轻勾起的嘴角，双眼好像望着镜头。
　　支援部即时哇声四起，冯谦不单是做设计的，照片也拍得不错。本来失落的鹿晨曦被他们逗得笑起来了，这群人好窝心，一直温暖着她。拿起油性笔，签了字—
　　礼拜三@Lu


第6章 总监的忐忑
　　（6）看好你还是看上你
　　“方总监？”
　　“你好。”方奕无心应付在茶水间吃午饭的护卫小哥。怎料他又多喊了一声总监，惹得方奕颦眉蹙额，不耐烦地应道：“请问你有事嘛？”
　　“方总监......你，你的咖啡豆还未磨粉......”被方奕瞪了一眼的护卫小哥无奈地说。
　　方奕默默地把湿漉漉的咖啡豆和咖啡水倒掉。
　　那天鹿晨曦突如其来的出柜后，方奕一直忐忑不安，一方面为了喷得鹿晨曦满脸牛奶而懊恼，另一方面担心被误会她歧视同性恋。
　　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后，方奕再次被陈净打扰。即使咖啡香气充满了整个办公室，但她仍然烦躁得想把陈净上扬的嘴角扒下来！
　　“陈净你真的要我为你卖命了是不是？”方奕呷一口咖啡，继续在敲着键盘。
　　“没有啦，你的法语说得溜嘛。”笑嘻嘻的陈净刚才跟方奕说要到法国出差，去谈个化妆品牌回来，顺便看个红酒庄。总裁出差谈生意为名，喝酒为实，还要带上会说法语的总监。
　　方奕扶额，“你找个翻译不就行了吧。”
　　“翻译不会像你会挑酒呀！”真相大白，陈净本来的目的就是这样。
　　“这堆文件你替我找个人来看我就去呀！”
　　“找小鹿帮你看吧。”
　　方奕霍然抬头，“小鹿？”
　　“是呀，小鹿呀。”陈净继续若无其事地喝咖啡。“她只帮我看的，借给你一下吧。”
　　几天前早上才喷得人家一身牛奶……人家都不想理睬自己了。不过，为什么找鹿晨曦呢？
　　“为什么她常常在帮你工作？不如直接当你助理？”
　　“呵！助理？我担当不起。她也不懂助理的工作呀。”陈净笑一下，怎么看都不像在笑，怎么看都有点苦涩，但方奕看不到。
　　方奕白了陈净一眼，“什么时候飞？”
　　“明天。”陈净说完便准备逃走。
　　啪！一个文件夹飞向陈净。
　　“陈净！”
　　“Bye!”像风一样的陈净闪身避开，迅速逃离现场。
　　于是陈净想在出差前看一下鹿晨曦，然后又约在她家吃饭。
　　“吃什么？”鹿晨曦问。心想这个陈净这阵子常来自己家是做啥。
　　“除了火锅。”
　　“好。”鹿晨曦挂断电话。
　　讯息发到方奕那边，“今晚想吃什么？陈净来蹭饭。” 不知道方奕还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吃饭，还要住在同一个房子里。
　　方奕正拿着手机，正纠结着要不要跟鹿晨曦道歉的时候便收到她的讯息，让方奕小小激动了一下。不过，要不是陈净来吃饭，鹿晨曦还会问她嘛？
　　来来回回在手机敲着，没有说对不起，却想到一个想吃的东西。
　　“酸甜排骨”
　　“嗯”
　　方奕试着拉近一点鹿晨曦给她设定的距离，“是你做的都ok” 。
　　“Thz”
　　呃……比想像中更冷淡的回应。胸口的一阵钝痛，自己伤害了鹿晨曦吗？
　　鹿晨曦怔怔地看着手机，猜不到方奕的讯息的意思。这几天，方奕很忙，鹿晨曦做了吃的也只是留一份，除了早餐，两人几乎没有碰面的时间。
　　到了晚饭时间，陈净跟方奕一起出现了。
　　“小鹿呀，我快饿死了！”陈净一贯懒洋洋地把头搁在鹿晨曦的肩膀上，惹来一阵嫌弃。
　　“饿了就不懂早点下班么？”
　　“是你的总监在加班呢。”陈净随手打开冰箱找喝的。
　　“呵。”鹿晨曦意义不明地冷笑一声，陈净这个大总裁亲自请来的总监一定不是用来看的。这几年的市场部总监换了几个人，全部都不是陈净的人。而且内部问题不少，找来方奕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
　　“我要加班还不就是你这个老板害的！”方奕刚好也到厨房找喝的，听到陈净的话就火大了。
　　鹿晨曦看见她们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可以想像她们也真的累了，“好啦，拿出去，边吃饭边喝喇。”
　　三个女人就拿着餸菜出去，其中两个的口水快掉下来了。
　　“我跟方奕明天出差，去法国。”
　　“嗯，去多久？”
　　“两星期吧。要去你那个酒庄给你带一些回来嘛？”
　　听到陈净的话，鹿晨曦停顿了一下，专注吃饭的表情不变。但是旁边的方奕就很诧异了，鹿晨曦的背景是神秘的，陈净虽然不曾说过，但隐约感觉到她不是普通草根百姓，一个人住在中上的社区，五十坪的房子，开小跑车，难道酒庄也有？
　　她忍不住问：“你的酒庄？”
　　陈净才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是小鹿喜欢那个酒庄的红酒。”
　　“你也喜欢红酒？”方奕认真地看着鹿晨曦的脸。
　　“喜欢，白酒也可以。”鹿晨曦抬头，温柔地跟方奕笑一下。“你也喜欢吧？”
　　“她不止喜欢，还很会挑呢。”
　　“哦？帮我挑一些回来喔。”
　　“小鹿，不如一起去。我们很久没一起去玩。”
　　“总裁你是去玩还是出差呢？”鹿晨曦慢慢吃着碗里的排骨，“而且我小职员突然请假两星期是干嘛。”
　　“你是不想跟餐厅老板娘请假才是真的。”陈净夹了一块外带的盐水鸡腿肉给方奕。
　　“也是，严格说，工资比你这儿还厚。”
　　陈净是大老板，被嫌弃工资不及餐厅，气鼓鼓地戳了下饭碗：“那你不全职唱呀？”
　　“我赚的都在股市。”鹿晨曦理所当然的，她做炒卖，赚得都不是打工得来的。
　　“切！这两星期，你看一下华风项目。”
　　“那个看两天ok了吧。”
　　“不Ok，大概你要重算一次。”
　　方奕睁大眼睛，“什么？我还没看过。”
　　“给你看也是重头再算。让小鹿算一次再让你看。”
　　陈净这样说，一定是华风出了岔子了。
　　“嗯，传给我。不要再谈公事。好好吃饭。”顺手给面前两人各自夹一块排骨。
　　陈净笑一笑，尴尬地低头吃饭，想着以前鹿晨曦吃饭只讲公事，现在也好呀，不说就不说。
　　吃过饭后，陈净回去了。
　　“你去收拾衣服，早点休息吧。”鹿晨曦慢慢地收拾餐台。
　　“没关系呀。两个人洗很快吧。”方奕便跟着鹿晨曦进厨房，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洗碗。看着鹿晨曦的侧脸，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但又很陌生。纠结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鹿晨曦解释一下前几天的事。
　　“要带些什么红酒回来嘛？你喜欢哪种口味？”方奕留学时考了个品酒师资格，算是小专业了。
　　鹿晨曦专心洗碗，“无所谓呀，随你挑。”转过头来又说，“喝什么酒不是重点。”
　　“跟谁喝才是。”方奕迅速接上鹿晨曦的话。鹿晨曦扬起嘴角，学着麦芽摇一摇食指说：“喝醉才是重点。”
　　讲完两个人都笑起来，方奕就没在提牛奶的事了。
　　天还没亮，方奕便出门了。在机场的路上，收到鹿晨曦的讯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八个字让方奕好像看到鹿晨曦的微笑，带着疏离的关心。虽然要飞到法国去，但是方奕觉得跟鹿晨曦的距离没有真的很远。
　　到了机场，陈净已经在贵宾室里面喝咖啡。昨晚没有睡多久的方奕，在头等舱里睡着了。十几个小时的机程太难受了。
　　“到了”，陈净刚下飞机，立刻给鹿晨曦传了平安讯息，“我们的大总监，哈哈”，还附上方奕睡得东歪西倒的照片。
　　鹿晨曦那边已经是晚上了，在家里看陈净给的华风项目。这个时候收到她报平安的讯息，还有，方奕的照片。哈，陈净拍的照片一直都不是备用，而是直接用。揉ㄧ揉鼻梁，不想看文件了。
　　以前看一整天文件都不累，现在看一下就想睡，还真的回不去了。她想了想，去练练钢琴好了。
　　滴 — 手机又震动一下。
　　鹿晨曦坐在钢琴前，奇怪这个时候谁给她传讯息。平常除了陈净，这个电话没有几个人用的。
　　“到巴黎了。有点冷。″方奕传来一张从戴高乐机场的拱形格子天幕下拍到灰濛濛的天空的照片。
　　放下手机，双手又放在琴键上，却弹不下去。
　　“嗯，注意保暖。” 然后拍一张黑白琴键的照片传过去。
　　“在练琴？回来要去捧你的场！”
　　“给你留一桌。”
　　“耶！”方奕的讯息伴随着那只鹿晨曦送的动态猫表情图。
　　“你傻不傻，对着电话笑呀。怎么了，新男友？”陈净刚挂断电话看到方奕边打讯息边笑得甜甜的。
　　“没有，是小鹿。”方奕收好电话。
　　“什么时候跟小鹿那么熟？她都不跟我聊讯息。”陈净皱着眉头装着一脸忧郁的点起烟。
　　“没有很熟。不是你叫我看好她嘛？”
　　“叫你看好她，不是看上她呀。”
　　方奕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明白陈净说什么，“是看上呀，我看上小鹿的才华呢。”
　　陈净神情变得有点深沉，“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爵士乐，都不告诉我，原来小鹿会弹钢琴，而且唱歌那么好听。”方奕不想再吸二手烟，大步大步地踩着高跟鞋走向总裁的座驾。
　　陈净赶快丢掉烟蒂追上去。
　　“你怎么知道小鹿会弹琴唱歌呢？她带你去餐厅了？”
　　“那么紧张干嘛喇？是支援部带我去的，他们也是到了才知道。”方奕把市场部受到网络攻击的事情讲一遍。
　　“呵！现在知道支援部的能耐了吧。”
　　“是的。是几个用心的老中青年人。”
　　“你房子的稿怎样？满意不满意？”
　　“很好呀！想不到支援部真的卧虎藏龙。”
　　“是小鹿的眼光准确吧。”
　　“她不简单呀。待在支援部是大材小用吧。”
　　“她是帮我们做其他事情的。”
　　“那房屋项目？”
　　“回去又有人见血了，总监。”
　　“好呀，姐我嗜血。”
　　总裁的座驾一直驶往酒店。两人匆匆忙忙换上晚装，准备出发酒会。
　　陈净穿上一袭典雅的红色长裙，白皙的肤色，盘起乌黑的长头发露出精致的瓜子脸，完美展示了东方女性的美丽。
　　而方奕则是一套黑白色的裙裤，上半身是露肩的，前面更是露出惹人遐想的乳|沟。
　　“方奕，我们Selfie。”陈净挽着方奕的手，在酒店的全身镜子前一起合照。虽然两人一个是总裁，一个总监，但毕竟两个女生还是爱美的。摆着各种pose拍了好几张。
　　滴 —
　　鹿晨曦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打开讯息，看到陈净传来一张跟方奕的合照。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照片中的方奕，穿上性感礼服。嘴角上扬，一脸傲然自信。
　　她想起了，以前也跟陈净拍过这种自拍。那时候站在陈净旁边的人是自己，穿上礼服的也是自己。可是自己脸上没有这种自然的神采飞扬，而只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再看清楚，方奕一身性感礼服，凹凸有致的身材，大偏分的浅啡色的发型吹得有点张扬。她眉眼如丝的瞄着镜头，撩人心怀。鹿晨曦仿佛嗅到危险的气息，赶紧放下手机，缩回被窝里。
　　滴 — 鹿晨曦想：手机，你别动了。
　　手机：我身不由己呀！ 滴滴！
　　鹿晨曦又抓起手机，简直想拨给那个总裁求放过。嗯？是方奕传来的照片，抓拍了街头表演者在弹钢琴的画面。虽然只有寥寥可数的途人停下来听音乐，但看见琴手自得其乐的微笑。接着打开另外一个讯息，“有没有比你帅，嗯？”
　　嗯？
　　房间没开灯，鹿晨曦的眼睛被刺眼的手机扎得睁不开了。
　　“帅。”
　　想到刚才方奕与陈净的照片，就敲了一句出去。
　　“你比陈净漂亮”。讯息发出去，鹿晨曦便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这边厢的方奕看到讯息后立刻抢过陈净的手机说：“你给小鹿发什么照片？”
　　“就刚才的合照呀！”陈净碍着总裁的身份，被夺去手机又不好讲脏话。
　　方奕打开讯息框看到陈净居然发了张两人背靠门框，装模作样，意态撩人的照片，侧露的胸脯都拍到了。
　　她羞红着脸，然后把其他照片删掉，才还给陈净。
　　“唉唷，怎么都删掉喇？”
　　“谁叫你乱发？”
　　“发给了小鹿而已。”
　　“就是呀，干嘛发给她，人家那边深夜了啦。你不睡觉人家不用睡？”
　　“作啥那么紧张？你怎么知道小鹿没睡？她给你发讯息了？”
　　滴哒—
　　哔滴—
　　两人的手机同时作响。
　　“总裁，我要睡觉。晚安。别喝醉”
　　“总监，enjoy the music，晚安。”
　　哔滴— “别着凉”
　　陈净听到方奕连续两个讯息，挤到方奕脸旁看到后面那条讯息是“别着凉”。立刻忍不住嘲笑，“原来是这样，哈！怪不得脸红了，总监大人的害羞了呗？小鹿现在是冷面笑匠，被调侃了是不是？”
　　一直嘀嘀咕咕的方奕听到“现在”这个字突然就亮了眼，鹿晨曦神秘的过去不得不让人好奇。
　　“现在？那以前呢？”
　　“以前不太开玩笑。但不用害羞啦，小鹿可以穿得比你少。”
　　“What?!”眼眉皱成结的方奕吼出来了。
　　“是呀，以前没有那么多刺青，也没有那么瘦。身材不错的。”陈净挽着方奕走进晚会会场，顺手在侍应托盘上拈来两杯香槟，递上一杯给方奕，然后自己在啜饮。
　　“小鹿的过去是什么样？”方奕也抿一小口酒，鹿晨曦的背景让人感觉太神秘了。
　　陈净一边应付着场内跟她们打招呼的人一边不置可否地说：“你去问她呀。”
　　“怎么问，跟她也不熟。”
　　“就别问啰，小鹿当朋友也不错吧，虽然是冷冷淡淡的。”
　　是不错的。方奕想到鹿晨曦虽然平常一直挂着微笑，但总是冷淡的难以接近，仿佛有一道墙围绕着。可是她的细心又让人感受到温暖。
　　华丽的酒店里举行的国际品牌舞会，各界的商家名流都聚在这儿，还有大大小小的模特或明星在穿梭。方奕一直在陈净旁边陪伴着，听陈净介绍自己。
　　直到方奕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严格来说，那目光是投射在陈净身上的。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缓缓朝着她们走来，手上捻住红酒杯脚。陈净正跟法国人在打交道，方奕是她的翻译。法国人见到前来的男人，立刻打招呼并自动自觉地退场，把面前两位美人让出来。
　　“净，你好。”声音冷酷得不带一点感情。
　　“黄总，你好。”陈净礼貌地回应，虽然面上是波澜不惊，但方奕也看到她用力地捏紧杯子的指节都泛白了。
　　她感觉到这人不是一般商界人物来向陈净打招呼的。
　　“陈总，最近华风地产的项目看的挺紧的。”黄子钧，FFC集团的第二把交椅，最近在地产项目上野心很大。
　　华风是近期瞩目的房地产项目，自政府推出环保政策后首个兴建的地产项目。但是当初各大地产集团认为新环保政策对建造成本造成压力，大部份以观望态度看待那次土地竞投。
　　然而政府为吸引发展商，特意增加优惠，准许发展商增加计入楼价的共用空间，而且土地定价比市面低接近一成。
　　陈净看准这次机会，认为有利提升华狮集团的国际形象。同时，陈净早在国外建立的网络已陆续成长。
　　这个华风项目就是与德国一家专营环保工业的建造商合作的，除了投资还提供专家参与设计，务必将华风建构成市内第一环保社区。目的是换取政府更多的支持和提升集团的国际地位。
　　“黄总对我这些花钱的环保概念有兴趣吗?”陈净职业性地笑着回应，她当然知道FFC 本来也是其中一个对手，虽然在地皮投标输给华狮，但FFC随后却投得邻市一幅面积相约的土地。
　　两大集团争先恐后地赶着争取成为首个推出环保概念房地产的集团。
　　“虽然有点落后于陈总，但说不定我会追过头的。”黄子钧保持稳重的笑容，但眼神透出的危险气息令方奕充满戒备。
　　“好呀，那我等着看。”陈净一字一句地说，说完转身离去，黄子钧一句话就让她止住脚步。
　　“小甯，她还好吗?”
　　陈净目光凛冽，毫不忌讳地收起职业的笑容，回头对黄子钧咬牙切齿地说：“她的事与你无关。”
　　“我很抱歉。”
　　“留给你自己吧。”说完拖着方奕头也不回地走了。晚会也不想待下去，两人便回酒店。反正下了飞机后都没有休息过。
　　“方奕，陪我去喝一杯。”陈净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方奕除了陪着她之外都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大概不要让她喝太醉吧。
　　“刚才怎么呢?”方奕在陈净喝了两杯红酒后，忍不住要问。到底什么事，什么人让陈净连总裁的面子都不顾。
　　“怎么怎么呢？”
　　“那个黄子钧，是什么人?”
　　“FFC 副总，你不认识吗?”
　　“我当然认识，但工作上的事不会让你这样喝酒吧。”
　　“的确不是工作，是甯甯。”
　　“甯甯？”
　　“是，甯甯。”陈净已醉醺醺的，“是他们把我家甯甯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就算割一块华狮出来也好，我不干也好！”
　　“是多大的仇恨让你变成这样？”方奕感到陈净也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对于陈净的背景，方奕其实不算是很了解，她们在英国留学时认识。那时陈净已经在华狮工作，注定就是华狮的未来掌舵人。
　　陈净在事业上有着庞大的野心，但她私下待人真诚，纵使在凶险的商业战场里，仍保留了不少朋友。方奕是其中一个，她们是大学室友，曾一起上山下海，到处游历。
　　毕业后，陈净全身投入华狮 ，方奕则留在英国打拼着。
　　直到陈净去年找她，邀请她到华狮出任CMO。而方奕正好打算回国，顺理成章地空降华狮集团，目的是为陈净把市场部里的势力重新收回。
　　陈净说明这是一件艰钜的任务。但代价是华狮集团的股份，让小康之家出身，一直靠双手努力往上爬的方奕来说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至于在国内，陈净身边的人除了她那当警察的未婚夫Eric就没有认识几个，还有只有鹿晨曦了。陈净说起鹿晨曦就会变得很温柔，但又小心翼翼，把鹿晨曦捧在手心里呵护，生怕她被一触即碎。她说鹿晨曦是她的亲人，那怕用一生去保护着。
　　陈净又喝下半瓶红酒，说话开始口齿不清。旁边的金发法国人正眼看着一身红裙的陈净，眼尾则瞄着方奕的胸脯。方奕咬牙，手底下一发力，硬生生大陈净挟走。走的时候狠狠瞪了那法国男人一眼。
　　打了个电话让总裁的保镳帮忙把陈净送回房间，顺便赶走绕着她们看，狂吞口水的外国人。


第7章 鹿晨曦的葡萄田
　　接连两天，陈净带着方奕到处应酬。化妆品牌早谈好，总裁过来只是出席代言人签约的记者会，好好给外国人一个面子。她们两张东方人的俏丽面容，何时都让外国人的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
　　方奕充当翻译讲了好几天的法语，舌头都快发麻。
　　“陈净，你有没有觉得我开始中文讲得不标准了？”
　　“有，眼睛都快变成蓝色。”陈净只围着浴巾走出来，长及腰的头发还滴着水。胸口被绑紧挤压着，显得更呼之欲出，皮肤如广告般说光洁透亮，浴巾只盖到屁股根，整双大长腿就曝露了。方奕看到陈净这尤物，心想，怪不得外国人看到她都狂吞口水。
　　“怎么呢？我这身材连你这直女都动心了？”
　　“呵！如果我弯了，第一个扑倒你行不行！”
　　“谁扑倒谁还没准了。”陈净悄悄绕到方奕的床边，趁方奕伏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一把用力拉扯她浴袍，整个肩膀露了出来，惹得方奕尖叫起来。转身起来就伸手抓陈净的浴巾。
　　“找死呀！让我把你扒光丢给那些法国饿狼！”可惜陈净死护着胸口的浴巾逃脱了。
　　“明天没有行程了。我们去酒庄喝酒。好不好？”陈净爬上床，对半躺在邻床还在看电话的方奕说。“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又跟谁聊了，不是小鹿吧？”
　　“不是，在跟冯谦对一下设计稿。”方奕不以为意的。刚刚接到冯谦的设计图的修订案，把酒柜与储物空间都加大了，方奕觉得很满意。
　　“总监，最近我拍了张照片，很适合你房子的概念。要看嘛？如果你喜欢，可以做成画挂你家。”冯谦传来讯息。
　　“好呀，看看”
　　方奕很好奇冯谦带给她什么惊喜，随即收到冯谦传来的档案。
　　点开来，方奕的心就悸动不已了，眼前模糊了。
　　照片是那天晚上在餐厅拍的，鹿晨曦在台上轻轻柔柔地弹着爵士乐，眼睛藏在阴影里，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嘴角的微笑让人着迷，让人陷入一种神秘的温柔当中。
　　看着照片，方奕浑然忘我。
　　“总监？”一条讯息把方奕从那个晚上拔回来。
　　“你拍的很有feel，就用吧。”
　　“我还有一张，有签名的！哈哈！”冯谦又传来上次给鹿晨曦签名的另外一张，开始炫耀了吧。
　　“呵，变成粉了。”
　　“是呀。小鹿是我们的头儿，有她在，支援部才会还像一个部门。迟早你会知道的。”
　　“好”方奕半信半疑地敲下一个字。
　　“房子设计怎样，给我看一下。”陈净坐到方奕身边。方奕就把手机给陈净，让她看图，拨到最后就是冯谦刚刚传来那令人沉溺的照片。
　　“小鹿？这也拍得太好了吧！”
　　“冯谦拍的，说要挂在我家。”
　　“哈哈，你们是粉丝呀？有问过当时人愿不愿意的。小鹿去你家看到这照片会很好笑吧。哇，还签名照欸！礼拜三这个名字是我乱改的。”
　　“你们俩都很随意。”方奕缩进被窝。
　　“没有，我很执着的。欸，那个照片传给我。”
　　“好，怎么说你们真的没暧昧？”
　　“别脑补，绝对没有。我们是姐妹的感情。”
　　“看你就是个姐姐呀。”
　　“啧！”陈净深深不忿被嘲讽年纪大。
　　“那你怎么知道她对你也是姐妹感情？”
　　“不信你问她呀。”陈净轻笑着说。
　　“傻的吗？问她也不会说呀。”
　　“也是。”
　　“看小鹿的外形，有才华，看起也有点钱的。随便伸手，女孩应该抓不完吧。”方奕一脸总监的模样认真地分析着一些八卦。
　　“是呀，被小鹿拐弯的女孩多着呢。”
　　“真的有那么容易弯的吗?”方奕想起弯路同盟。
　　“有90度直接折的。不是说你也弯了吧。”
　　“未尝不可。”
　　“你可以呀，但不要拿小鹿来试。”
　　“你恋妹狂。”
　　“当我是，如果有不认真的花花草草，我格杀勿论。”
　　“恋妹狂！”
　　“我只是想尽力保护她。”
　　“也许她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希望吧……”
　　两人聊着 ，不知不觉睡着了，方奕的脑海仿佛有些爵士乐在跳舞。
　　方奕醒来时看到陈净化了个淡妆穿上便服。
　　“今天随意就好，我们去波尔多走走。”
　　听到可以去波尔多，喜爱红酒的方奕立刻利落地梳洗。从巴黎开车到波尔多，大概一两个小时。
　　到了Saint Emilion，葡萄酒的圣地。从巨石教堂的钟楼俯瞰，一整片老旧的土黄色瓦顶的法国乡间平房，墙身被时间刷白，被风雨侵蚀，偶尔还有些攀藤植物紧紧倚靠着。
　　远处便是一排一排的绿油油的葡萄树，现在是四月，不是葡萄收割的时间。天气清凉，暖和的阳光，古老的步道上的游客不多。甚至随意在破旧的遗迹下摆几张餐桌，悠闲地喝咖啡。
　　架着太阳眼镜的陈净，拿着手机自拍。方奕则拍着破落得剩下一幅墙的老教堂，留下来的旧墙仍看得出对称的轴线，工整的拱形窗口。
　　走在圣埃米利翁的社区，路上是一块块或圆或方的石板砌成。这里是个山区，到处是上斜下坡的小道。大大小小的店铺都陈列着许多红酒，有熟悉的五大酒庄，也有漫画介绍的门徒，亦有平凡又亲切的家庭佳酿。可以随意挑选试喝。
　　“陈净，你要买些回去嘛？”方奕问。
　　“当然，不然来这里只是看古迹吗？就是请你帮忙挑的。”
　　“你的目的就这样吧。挑几瓶给小鹿吧。”
　　“随你挑吧。她除了矿物味的不太喜欢之外，基本上都不挑。”
　　“矿物味的确不是很多人喜欢，波尔多也不流行。”
　　“她说矿物味有点像血液的味道。”
　　“呃……” 方奕皱着眉头并吞了吞口水。
　　的确是这样，带一点点咸味和矿物的铁锈味真的有点像血液的味道。
　　“开玩笑的，你随便买呀，华狮送给你。”陈净看见方奕像吃错东西的样子。
　　“公器私用的总裁。”
　　“总裁就是这样用的。下午我们去远一点的小酒庄。”
　　“小鹿那个？”
　　“是，的确有一部份葡萄树是她的。”
　　这里的葡萄田实在非常多，有些人拥有整个庄园，也有些人则是占有一些葡萄田。
　　“你们俩究竟藏着多少事情没说？”方奕皱眉怀疑。陈净是她的好朋友，但始终不是长期相处，她不了解陈净在国内的事情。而鹿晨曦更只是刚认识不久，同时喜欢音乐的朋友，背景又很神秘。
　　“多着呢。”陈净耸耸肩无奈地笑说：“但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说罢又挽起方奕的手。
　　“谁相信？”方奕随便回应着，没想到陈净却突然认真起来。
　　陈净说得一脸笃定，“你只要相信便行。”
　　“你们都是怪怪的，你都不像个总裁。有时候小鹿比你还像。”
　　“所以我想把我的位置给她的呀。”
　　“她当总裁就不能唱歌了。”
　　“你还当真的。要不你给她当总监，应该还可以唱。”
　　“我们在一厢情愿吧。”
　　“是呀！”
　　离开古老的圣埃米利翁社区，两人往附近的葡萄酒庄出发。
　　车子停下来，陈净踏出去张开双手深深呼吸这里的葡萄酒气息。来到距离Saint Emilion不远地方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酒庄，她们来到一家很小的酒庄。
　　前面一行一行的葡萄树，茂密的葡萄叶正努力地吸收阳光。葡萄树田旁的小径有两位老人徐徐往陈净的车子走过来。
　　“Lucas，Sonia，long time no see!”陈净张开双手拥抱那一对老夫妇。
　　“Jing，How are you? 你好吗？”顶住一头白花花的Sonia 学了几句中文。陈净赞她说得不错。
　　“How about Lu? Did she come?”
　　“She is still at work.  Maybe come to see you later.”
　　“We had made some bottles by her trees.  Please bring for her.”
　　“Sure!”
　　陈净二人随着老夫妇沿着小径走进葡萄园当中。
　　“这块儿的葡萄树是小鹿的，在她出生的那年她爸为她妈种下的。”她扬起手比划了一下。
　　“那么……”
　　“小鹿妈已经过世了。她爸还在，但没联系。”
　　陈净指着在不远处的那块葡萄田。
　　作者有话要说：
　　波尔多呀～
　　葡萄酒的氣息～


第8章 鹿晨曦的酒与歌
　　（8）拨开疏离和冷漠，会找到溫柔
　　在一片绿悠悠的葡萄田旁边和一座土黄小屋之间竖立着一块不起眼的小石碑，上面有个十字架。
　　她们走近看，石碑上面刻着两组年份和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是纪念鹿晨曦妈妈的石碑。
　　陈净回头看见方奕两眼潮湿，紧紧抿着的弯下来的嘴唇，憋得鼻子都红了。“别难过，其实都过去了。正如你说，小鹿比我们想像要坚强。来到法国，好像每个人都变得感性了。”
　　“开始明白为什么小鹿总是很疏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如此淡泊。”
　　“她内建防火墙呀。不轻易让人看见太多心事，就是不想其他人为她难过。随心吧，她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的。我不告诉你太多关于她的事是因为这是她的隐私，也是出于保护她。”
　　方奕深呼吸一下，“完了，开始有点想念她了。”拿出手机拍下那片葡萄田。
　　“弯了？”陈净双手抱胸凑近方奕的脸说。
　　“90度，先折了你！”方奕用力扣住陈净的颈项还搔她痒，害得陈净喘着气一直求饶。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到老夫妇的酒窖，Lucas打开一瓶由小鹿那块葡萄田酿造的红酒。
　　方奕收起刚才的孩子气，庄重地拿起红酒杯轻轻摇晃。
　　在灯光下观察宝石红色的中度酒体，凑近嗅一下有点胡椒香气，轻抿一口，紧随着胡椒香气后有点青草味。大概还是刚刚开瓶，酒精气息和单宁的苦涩也略重。
　　她再呷一口，让口腔充分感受酒液，苦涩过后带着樱桃的甜美逐渐浮现。慢慢吞吐呼吸，感受余韵，纵使是较为短暂，但不失优雅。
　　这瓶酒用上五年前采摘的葡萄来酿造，在木桶两年，入瓶陈存两年，酒的本身正在沉睡，现在需要时间让红酒甦醒。
　　褪去浓重苦涩的单宁外衣后，让人沉醉的樱桃的芳香甜美便会围绕着舌尖团团转。
　　方奕拈住酒杯发呆，陈净以为她会像漫画般分析来着，却只等到她在发呆便忍不住问：“觉得怎样呢？”
　　这样一问才让方奕回过神来，没有分析，只有结果，她说：“仿佛真的有点像小鹿。你试试看。”
　　陈净不懂方奕的话，唯有自己试试看。
　　嗅著有点神秘的胡椒香气，口感青涩，余韵快尽的时候却有樱桃的甜味慢慢从苦涩里浮现。
　　陈净眼眶湿了，“的确是小鹿。她已沉淀好几年了。拨开疏离和冷漠，会找到她的温柔。”
　　酒瓶上只有简单显示年份地区田种和葡萄品种的酒标。唯一标志性的只有鹿晨曦的姓氏LU在上面。
　　“这个小鹿的有多少瓶？”方奕问陈净。
　　“大概一至两桶，看葡萄的产量吧。”
　　“全部给我买回去吧。”
　　“不……不至于吧，也是村酒而已。”
　　“五大酒庄我也不会放过的，放心吧，总裁。”
　　“Okay,下次给我多挑一些，让你玩一把。”
　　“啧啧啧，霸气总裁喔，开个店让你玩儿那样。”
　　“哈哈！就是。考你眼光吧，喜欢就多开一门生意咱们玩。”
　　“咱们？”方奕继续喝酒。
　　“加上小鹿好不好？”
　　“好，这门生意就让小鹿当总裁。哈！”
　　“这样坑她，她脸都绿啦！”
　　“绿了好，让她撕破冷漠脸。让我好好跟她交个朋友。”
　　“你再说一遍。”陈净靠近方奕说。
　　“让我好好跟她交个朋友。”
　　（方奕? ）陈净拿着电话放在方奕旁边，原来她刚才接通鹿晨曦的电话。
　　（陈净!!!）电话另一头的鹿晨曦大喊。
　　陈净看见方奕的脸红了，对着话筒笑着说。
　　“在呀! 方奕说想要好好跟你交个朋友喔！”
　　电话那头沉默了，方奕像告白般尴尬等着回应。
　　“她说要撕破你的冷漠脸。”憋着笑的陈净不放弃，继续爆料。
　　惹得方奕快伸手抢手机不让陈净乱说。
　　（陈净我要撕破你的鬼脸。）鹿晨曦抛下一句话挂掉电话。
　　哔滴—
　　才挂掉电话，方奕便收到鹿晨曦的讯息。
　　“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是吗？”连方奕自己都不确定鹿晨曦也想要跟她交朋友。
　　“嗯。”鹿晨曦的“嗯”又活脱脱的在眼前，“我有冷漠脸吗？”又传来讯息。
　　鹿晨曦的匆忙让方奕知道她也有点紧张自己了。
　　“不是，只是有点疏离”
　　“sorry。”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方奕脑袋晃了晃。
　　“没关系。”方奕赶紧补救。
　　“嗯。”
　　还是冷冷的，方奕恼恨自己应该知道鹿晨曦比一般人敏感。
　　鹿晨曦放下电话，刚才打电话给陈净本来想要说一下华风项目的事情。怎料到她却跟方奕在聊自己，更加想不到方奕希望跟自己交朋友，她不是介意自己的性向吗？鹿晨曦摸摸自己的脸，有冷漠吗？
　　回去的十几小时机程，方奕睡不着了。看着手机里的葡萄田，心里面记挂着鹿晨曦。这个人是多么的柔软，让她想要保护着。难怪陈净都承认是恋妹狂了。
　　刚下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方奕把行李甩给助理，自己打车到鹿晨曦工作的餐厅去。
　　她赶到餐厅的时候，驻唱的时间已经开始。鹿晨曦已经在台上的钢琴前，依然轻轻柔柔地弹奏着爵士乐，像是在暖身，又像是在等待某人。
　　鹿晨曦穿上短袖Tee恤，露出手臂上的一截刺青，柔软的短头发依然随意梳一边，整个气场变得有点叛逆不羁。对着麦克风轻轻的说：“欢迎大家，今天是礼拜三，我是您们的驻唱，礼拜三，阿三。”抬头环顾在水晶吊灯灯光下的客人，晕黄的光束依然在她头上洒下来。接近台前的一小桌放着“留座”的牌子，鹿晨曦看到那桌还没有人坐，是她留给方奕的桌子。
　　方奕在吧台那边看着鹿晨曦。
　　“请问是小姐是小鹿的朋友吗？”穿着传统白衬衫黑马夹和红色蝴蝶领结的酒保正在擦酒杯，认出了方奕是上次跟鹿晨曦一起吃饭的那漂亮又傲气的女生。
　　“是呀。”方奕礼拜地笑着回应着酒保的搭讪。
　　“小鹿给你留了一桌。”说着，酒保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张开一只手臂引领方奕到那张留给她的桌子。
　　“哦？谢谢。”方奕淡定的微笑在灯光昏暗的餐厅更吸引人。经过舞台前，方奕跟鹿晨曦对上视线，鹿晨曦在弹琴，挂着的微笑，看见方奕后，笑容加深了，眼睛都眯起来。方奕随即报上一个爽朗的笑容。
　　“今晚要唱什么？最近，我的生活有点不一样了，认识了一位室友，这几天她不在。我感觉又好像回到几年前独自在深夜听歌练琴的时候。这次偶然听到这首歌，跟当年那个时候的感受很相像的，所以又偷学了。很难过的一首歌，歌名叫不再怀念。其实就是很怀念。不过，现在的我真的不再怀念了。先唱给大家听听。”
　　钢琴声徐徐落下。
　　（梦关上了却无法找回从前）
　　（窗关上了阳光从缝隙里偷看）
　　（回忆放着 倒数你我分开的那瞬间）
　　（泪永远凝固在那一天）
　　（梦打开了泪水却滑落指尖）
　　（窗打开了也只剩空荡的房间）
　　（我会习惯没有你一切生活片段）
　　（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我抱着自己一个人睡）
　　（就算被寂寞紧紧包围）
　　（想你吞噬了一切）
　　（想回到从前吻你的脸）
　　（我抱着自己一个人睡）
　　（如果爱情像电影可以倒退）
　　（你却离我越来越远）
　　（不再怀念）
　　鹿晨曦的有点沙哑的嗓音比原唱更沉郁一点。只用一个钢琴伴奏，显得很凄美。方奕没入在鹿晨曦的歌声里，只有在歌曲里才会看到包含过去另一面的鹿晨曦。
　　起起落落的掌声与刀叉相碰的声音。
　　“谢谢大家。嗯。我曾经有很难过的一段时间，朋友都很担心我。但过去的都过去，现在好了。虽然她们说我变得冷淡冷淡的，但至少我不再是难过，还过得好好的。”
　　这些话明明白白就是说给方奕听的，鹿晨曦知道方奕想了解自己的过去，甚至替她难过。方奕一直不敢问，也知道鹿晨曦不会讲。
　　鹿晨曦昨天听到方奕说要跟自己好好交朋友。心里暖暖的，之前害怕方奕介意自己喜欢女生的事都一扫而空。
　　有时候期望别人接受自己的性取向，但有时候亦要妥协，不是每个人都能全盘接受。互相尊重已经足够。
　　“今晚心情不错喔，我的朋友来啰。”鹿晨曦一直随意弹着一些轻快的爵士曲调，谁都看得出她心情很好。方奕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鹿晨曦沉醉在音乐当中。
　　慢慢剥开鹿晨曦的疏离外壳，才会让人感觉到她內里的柔软细腻。
　　今晚的驻唱时间特别长，鹿晨曦唱了三个小时，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
　　“你还好吗？”
　　“嗯哼……不好……”鹿晨曦用力地哼出的声音像铺了层砂似的。
　　“都唱破了，有那么高兴吗？”
　　鹿晨曦高高扬起嘴角点点头，不出声了，就为了方奕那句好好交朋友的话，高兴一整天。心里那块尘封了的柔软被打开了，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两人打车回家，方奕跟着鹿晨曦下车。看着鹿晨曦单薄的身体，双手插裤兜，轻松地往大楼走。
　　“小鹿。”夜晚的社区很宁愿，方奕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喊住鹿晨曦。
　　“嗯……”连嗯一声都有点沙哑……
　　“对不起。”
　　“嗯？”
　　“上次在家里我不是故意喷你牛奶的，也没有介意你喜欢女生。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你为此而难过，所以我必须要给你解释一下。还有，跟你道歉。”方奕正正经经地双手放在身后。
　　鹿晨曦看着方奕的眼睛说：“没关系……”脸上的微笑不曾落下，“下次不要喷牛奶，味道很重。”
　　“好……好吧。”把女生喷得一身牛奶的画面，怎么说都有点十八禁。一想到这里，方奕尴尬得要命 ，“也没有下次吧。”
　　看着方奕面红耳赤的样子，鹿晨曦也不好意思再逗她，趁这个时候说：“还有……谢……谢谢你……愿意跟我交朋友。”
　　方奕抬头看到鹿晨曦之前没有过的明亮眼神，心里明白鹿晨曦需要更多耐性才能愿意放心让人了解她，“当然愿意，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嗯，我，可以抱你一下嘛？”这次轮到鹿晨曦有点尴尬了。好多年没有想要真正认识其他人了，她把自己的事都隐藏了，让人担心，让人难以接近。但方奕的出现，她的爽朗与成熟，时而大剌剌，时而又感性的真性情。鹿晨曦喜欢跟她相处的时候不用顾虑太多，也很想再找回一些温暖。
　　“来。”方奕张开双手，双眼笑的弯弯的。
　　鹿晨曦牵起方奕双手，把方奕扯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方奕的香味让鹿晨曦感到很安心。温热的体温传到方奕身上，她感到实实在在的鹿晨曦。
　　方奕不由自主地揉着在自己肩膀上的鹿晨曦的头发，很柔软。怀抱中的人很瘦，但比想像中要柔软，内心也比想像中细腻。
　　“嗯……谢谢你……”脸埋在方奕的肩窝里的鹿晨曦憋出一句话，热气喷在方奕的颈上，一阵酥麻感直爬到她耳朵，蔓延到头皮都麻了。她深呼吸一下准备松开手，却被鹿晨曦抱得更紧。紧随是鹿晨曦的一个深呼吸，她把方奕独有的气味写入大脑，成为一片永远的记忆，然后鹿晨曦先松开抱住方奕的手。身上残留两人刚才交换过的体温，很快便被凉凉晚风带走。
　　方奕再揉揉鹿晨曦的柔软又不用梳理的短头发，说：“你的发质很好喔。”
　　“你的也不错。”玩心大起的鹿晨曦十指插/进/方奕的大偏分头发里乱揉几下，躲避不及的方奕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死小孩！”方奕顶着一头大偏分的乱发追赶着鹿晨曦。


第9章 危机四伏
　　(9) 捉鬼
　　华狮集团大楼里如平常地人来人往，办公室内只有翻动文件的窸窸窣窣声，全然不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鹿晨曦在华风项目上发现的建筑材料投标有问题，不难发现可疑的围标行为。但为什么连顾问都不缺的华狮采购部都发现不了？
　　除了有鬼，还是有鬼。
　　为了调查采购部，最简单便是亲自去看一看。支援部就有这个便利，鹿晨曦借口让冯谦专心做好方奕的房子，接替了他的例行电脑维护工作。
　　采购部，各种公司打来的电话声此起彼落，部门里每日做着高强度的工作。
　　总经理室
　　秘书看到鹿晨曦来到做维护便眉开眼笑，没有忘记上次鹿晨曦给她的股票号码让她赚了一把。
　　“小鹿，好久不见你来啰！我还没有谢谢你上次给的股票，让我赚翻了！平时多些过来教我吧！”沈秘书是这里的老臣子，丈夫是公务员，两个儿子在国外念大学。工作又是多年专业，生活很舒心，炒股票就成为她的兴趣之一。
　　早阵子，市场有一浪浪波动，鹿晨曦看到沈秘书拿着手机看那满缸红的股市在叹气。于是好心给了一些意见，沈秘书听说鹿晨曦在股市投资颇有心得，相信她有幸运之神眷顾。
　　因此她对鹿晨曦的建议深信不疑，而事实上那些股票是经过多重分析才决定的。
　　趁在等待总经理的时间，采购部几个人一见到鹿晨曦出现，都过来搭讪，说不定有些幸运号码。鹿晨曦因为不太懂电脑的事情，很少出没在华狮其他办公室，一般都是冯谦和白采杰两人到处跑。
　　但是她一旦现身华狮各部门，都会有备而来，而且从来不会拒绝各人的要求，说说环球经济状况，谈谈本地民生发展。有时候扔出一两个股票号码，甚至说明止赚止蚀的价位。
　　鹿神的称号便不迳而走了。
　　吱呀 —
　　总经理室大门打开。
　　“沈秘，下午的约会请推掉。这文件急送。下午我有紧急的会议在酒店。”采购部徐经理一身整齐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紊，气宇轩昂的。
　　各人看见经理，即一哄而散。幸好鹿晨曦已经派了糖果，不然被经理骂又赚不了外快。
　　“小鹿，你可以进去了。”沈秘书跟经理再三确认做例行电脑维护后才让鹿晨曦进房间，怕得罪经理。
　　“谢谢，沈秘书。下次再谈。”鹿晨曦，报以感激的微笑，让沈秘书如沐春风。
　　进去经理室里，充斥着浓浓的雪茄味和酒味。鹿晨曦拼着呼吸，正正经经走到徐经理前面。
　　“您好，徐经理。我是支援部的鹿晨曦，过来为您的电脑做维护的。”
　　徐经理眼皮都没抬ㄧ下。他也听说过鹿晨曦对于投资有心得，尤其沈秘书，常常唠唠叨叨地说，几乎想把人家认作女儿。哼，投资？没有资本，永远是大鳄的口粮，从牙缝侥幸逃生赚两千零用钱的小朋友说的是投机而已。
　　“年轻人，好好的怎么只做个支援部？”
　　“徐经理，我书没念好。只能做到这个呢。”鹿晨曦在支援部混了一段时间，随便瞎掰的功夫已经不错。
　　“看你不像，听说他们在外面常常跟你要股票号码。”
　　“也是幸运吧。”
　　就是投机吧，年轻人。
　　“不能单靠运气。单看波幅炒卖会让你输很惨。”
　　“谢谢徐经理教导。可以请教徐经理的心得嘛？”
　　鹿晨曦谦逊的态度令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很舒服，徐经理便好像着了迷的说起来，“要看分析，看业绩，看环球经济，政治气候……最重要的是……”
　　说着，徐经理虽然没有抬起头，但手上的墨水笔却已经停下来，焦点亦已模糊。曾经自傲的独到眼光，在股票市场胆色过人，冲着一浪又一浪的波幅。捞到的，怎么花也花不完。
　　纵有花不完的钱，但幸运，一下子就花光了。
　　打火机啪一声打响，袅袅烟圈没多绕便散。徐经理点起香烟，坐到沙发上，电话响起，便没有再看鹿晨曦。
　　心里默念着安装程序，然后用伪装程序覆盖上，完成后，她感觉室内温度都有点高了。
　　“好啦，麻烦徐经理。”鹿晨曦舒一口气。
　　“哦。鹿小姐，最近买些什么？”
　　“呵，支持华风项目。打算买鸿运建材公司。徐经理可以指点迷津吗？”
　　徐经理顿时脸上一僵，眼珠一转的表情全落入鹿晨曦眼中。刚才听到徐经理讲电话，提到一家鸿运建材公司，是华风项目的竞标公司之一。
　　在建造界，还有一家与鸿运平起平坐的友达建筑公司，这两家公司表面是竞争对手，实际上的关系却又非一般密切。
　　友达一直都有投标华狮其他的地产项目，但一直都很少中标。友达亦没有入标竞投华风项目。
　　鹿晨曦怀疑当中有人在竞标当中动手脚。
　　陈净带着方奕出差法国这两星期。由徐经理暂代总监职务，虽无实权，但有只手遮天之势。背后的蠢蠢欲动，全被坐在支援部的鹿晨曦窥视。
　　作为黑客，麦芽可以按她的兴趣，毫无理由地随意进入其他人的电脑。
　　当鹿晨曦告诉麦芽说方总监有麻烦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帮鹿晨曦进行侵入电脑。
　　“小鹿，这样做你不怕嘛？”麦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侵入电脑是违法。
　　“怕什么？难道你能看见总监有难不帮忙嘛？”看着麦芽双手不停在键盘劈啪劈啪地动的鹿晨曦继续说：“反正，是你动手，不是我。”
　　麦芽毫不在意地傻笑，还一脸得意的说：“呵呵，伪装程式是你装的。”
　　“嗯，也是。但你说那不着痕迹。”
　　“对！厉害吧？”
　　“嗯，你最厉害。”该拍马屁的时候，鹿晨曦也会拍一下吧。
　　“鹿盟主才厉害呢！”
　　“本盟主谢过麦芽公主。”
　　“嗷！盟主！”听到鹿晨曦自诩盟主，麦芽这颗弯路同盟的腐铁杆之心立马扬起万马奔驰的斗志。
　　“麦芽，我们这样做，可能有人会丢工作，甚至坐牢。你觉得这样可以嘛？”
　　“丢工作的一定不是我，如果有人出卖公司，我们也只是用非常手段。我虽然是个无底线的黑客，但我不作破坏。纯兴趣。”麦芽无比正经地说。鹿晨曦对她有着多一层想法了。
　　几家公司的电脑系统都老旧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被麦芽翻了几翻，连陈年纪录都要被抖开来看。
　　政府几个监管建筑的机关亦不外如是，多一两层关卡而已，也是让麦芽予取予求的。


第10章 合谋
　　(10) 来我书房
　　为避开耳目，调查内鬼，鹿晨曦索性不用陈净的人。私下找人调查徐经理的日常生活，说是通奸。当然，花费最后还是会算在陈净头上。甚至连几家建筑公司的老板的背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花了两星期时间，鹿晨曦累得骨头都散了。除了感叹现在不能再熬夜，还要被陈净没日没夜的自拍照骚扰。
　　幸好，方奕传来的都是随手抓拍，上次的性感礼服照让她懵了几天睡不着。要是方奕再传自拍照的话，真的会让鹿晨曦彻底失眠了。
　　她好几晚都不自觉地等待方奕的讯息，搞得只好练琴练到半夜，练到眼睛睁不开为止。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用这种方法怀念一个人。今天，又用同一个方法去阻止自己想念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另一方面，鹿晨曦倒是看开了，反正都是陈净惹的祸。给她扔下一个华风，带走方奕制造缺口，却又留下方奕的影子。两星期睡不好的债，誓要在陈净身上讨回来。
　　自从遇上方奕之后，鹿晨曦脸上的平静待不下去了，但她很努力告诉自己，方奕只是想要跟她做朋友。能够交到这个朋友她已心满意足。她不敢奢望其他，也不敢再染指。
　　至于那个拥抱，已经是一种贪婪了。
　　“陈净，今晚过来吃火锅。”两星期的调查工作，是时候向老板报告一下了。
　　“好呀!甯甯! ”陈净常常喊着鹿晨曦的小名，不管怎样都让人有点鸡皮疙瘩。
　　“不要再喊这名字。多大了。”
　　“不喊就不喊，鹿盟主。”
　　“你就跪着向本盟主喊一声福寿双全吧。”
　　“盟主万福金安。”
　　鹿晨曦不想跟陈净瞎闹下去，赶紧把搜到的资料加密备份。如陈净所说，回来就会有人要见血了。
　　到了晚上，陈净跟方奕又是姗姗来迟。鹿晨曦已经放好汤，牛肉鸡肉摆满一桌，红酒开两瓶。
　　“小鹿，我从法国带了红酒回来呢。”
　　“带来就打开呀，怕喝不完吗？”论酒量，鹿晨曦没在怕，以前练出来的酒量虽然有一些些退步，但是酒胆没少过的。只是这几年陈净都不让鹿晨曦喝太多，怕她伤身。
　　“不怕你喝醉，是怕你胃不好。”
　　“早就好啦。不好就早死掉啦。”
　　怎么两星期不见，鹿晨曦变得那么活泼。她好久没有这样跟陈净瞎掰。
　　“小鹿你好嘛？回来了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那个温文的鹿晨曦去了哪？”
　　“去哪?去你的。这两星期你把我累趴了啦！我知道我是欠你的该还。但不要每天每夜给我传来你的自拍照，谁要看你的脸呀?看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嘛?”
　　在旁边听着的方奕没管她们斗嘴，肚子饿到不行，吃了两星期的法国餐也够惨了，回来跟鹿晨曦吃个火锅就是满满的幸福感，自顾自地涮着牛肉，在鹿晨曦跟陈净的碗里各放一块牛肉才让两人的战争稍稍停息。
　　“徐经理该怎么办？”嘴咬着芝士牛肉丸的陈净问道。
　　“你早知道他是鬼。查到多少？早说我就不花钱。”鹿晨曦替两人倒酒。
　　“没查多少，我也是去法国之前几天才发现。”陈净这时候不顾什么总裁的仪态，狠狠地把红酒当啤酒大口喝下去！“那个徐伟，养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亏着公司来自肥。”
　　“嗯，哪怕要把他连根拔起了。这次不单有人要丢工作，说不定还有人要坐牢。华风项目的建材部分做了竞标，中标的公司是家空壳公司，价位定很低。另外一家则是□□控的公司，价位定很高。这家是近几年爬上来的小公司，巧匠建筑，行内声誉一般。还有一家鸿运建材，正常的。做法是空壳公司以低价中标后，便会弃标，落入二标的巧匠，但巧匠的价位比较高。”吞吞口水，她咬一颗鱼丸。
　　吃得两颊鼓起来的鹿晨曦继续说：“徐伟收了一家叫友达的黑钱，利用他的职位瞒天过海，制造围标。一二标的两家公司都受徐伟操控，表面不容易查到。但翻开两家公司和政府的资料，就发现了伪造文件。徐伟，友达的小老板，两家建筑公司的替死鬼，政府失职，巧匠的老板，通通都要落水。就看你要拿下多少人。”
　　她温温吞吞地简单说出概况，随便呷一口红酒，酸涩的口感让她眉毛扭成结，还没盛开的红酒，陈净怎么可以就这样灌下去。
　　方奕不敢再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鹿晨曦已经给她太多惊讶。只是两星期，究竟她查到多少事情？
　　陈老板听到友达公司横空出现，亦没有投标，敏锐地抽出疑点。“友达是什么关系？”她又灌一口红酒。
　　友达在行内颇有名气。
　　方奕给鹿晨曦夹一块牛肉，她沾点葱花就着吃，又说：“科科，这个有趣。听着，友达的小老板的小老婆的叔叔的老婆的妹妹的老公的弟弟的学长是巧匠的老板。”
　　“哇，你有没有打草稿？”方奕忍不住插嘴。
　　鹿晨曦腼腆地对她笑一笑。“没有。关系拉很远，好像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很密切。但其实他们是一个地下射击会的会员，专玩非法狩猎。”那是麦芽给她翻出来的资料。
　　“所以说徐伟收了友达的钱然后做个合谋竞标给巧匠。”陈净龇牙咧嘴地总结出一句话来，她恨不得立刻让亏她的公司的徐伟抓来用大刑。
　　“嗯，他在股市输很惨，狗急跳墙。我去见过他，隐忍看得出来，他曾经在股市玩得风生水起。这两星期，他抓住你们出差时机，在外面呼风唤雨了。准备成事后清洗黑钱。”
　　“行，方奕，之后你处理。就这样，小鹿的资料给方奕。来，干杯！”陈大老板作了这个最终决定，就是让方奕出手，也是时候让方奕表现的时候了。
　　最先喝挂的还是大老板陈净。鹿晨曦一通电话就让陈净的人来把她带走，送客不留。
　　叮─
　　这不是鹿晨曦平常的讯息提示音。
　　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也不是平常用的那一部。方奕想等待鹿晨曦看完讯息想要开口问的时候，鹿晨曦便递过手机让她看。
　　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映入眼中，主角是徐经理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方奕的眼睛瞪得老大。
　　鹿晨曦一脸无奈地说：“我说是找通奸证据的。”
　　“还真的找着了。”方奕继续刷手机的照片，她知道这支是鹿晨曦调查用的，里面肯定没有私人东西，所以随意翻看。果然还有很多跟踪偷拍照，究竟这两星期她做了多少事情？从新翻到那些偷欢照片，看清楚点，女的很眼熟。
　　“小鹿！”发现重要线索的方奕高声呼叫，在收拾餐桌的鹿晨曦差点把碗筷丢了。
　　“嗯?”
　　“这个女的是FFC的董事呀!以前我在煌朝见过她，怪不得那么眼熟。”
　　鹿晨曦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再看一下照片，FFC的董事她应该认识好几个，可是因为有点脸盲，没有认出来。她真心佩服记忆力非常强大的总监。
　　然后她们上网搜一下FFC的董事照片比对一下，就找到了。是黄子钧的阿姨，也是有夫之妇了。这个年头还真的是道德无底线，还是真爱无极限？
　　“总监认脸不错，可以帮忙再看看其他的嘛？”鹿晨曦马屁拍得准确，让方奕浑身舒畅。
　　“当然可以！”方奕禁不住的一脸自信，伸手想拿那支工作手机。鹿晨曦却站在桌边没有想要给她的意思，反而回房间，回过头说：“来我书房，其他照片和资料在里面呢。”
　　恍然大悟的方奕尴尬地抓一下头发，从沙发上起来跟着鹿晨曦。
　　第一次走进鹿晨曦的房间，方奕紧张起来了。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呢？首先吸引方奕的是那座电子琴的黑白键，房间色调也是冷酷的黑与白，与温柔的鹿晨曦有点反差，一旁有放满书的书柜，看上去有很大部分都是经济有关的书籍，另外一部分是不同的唱片。电子琴旁边放着一张小床，被铺整整齐齐的放着。
　　鹿晨曦静静地待方奕看自己的房间，满足她的好奇心。
　　“咳，嗯。总监。”鹿晨曦心想方奕你也看太久了，太出神了吧，唯有叫一声总监把她出窍的灵魂唤回来。
　　“呃，不好意思。”瞬间让方奕脸面耳热，局促地往耳朵圈一圈头发。
　　“没关系，等一下再看。”然后招手让方奕坐在她旁边，一起看着电脑里头的照片。
　　快速略过大量偷拍的照片，方奕都感到眼睛干涩了。凭着方奕强大的认脸能力，真的看出几个行内人来。揉着疲劳的眼睛，捶捶自己的肩膀的动静全落入鹿晨曦眼里。心疼方奕白天顶着高强度的工作，晚上还要她帮忙看照片，这时候可恨自己的脸盲了。
　　“差不多了吧，你也很累了。明天再看。”
　　温柔的声音钻进方奕耳朵，抬头看见鹿晨曦关切的眼神。
　　“没关系。”书桌前面便是电子琴，方奕即想起鹿晨曦会弹琴。抱着尽管试试的心态，看鹿晨曦愿不愿意弹弹琴，于是眨眨眼请求说：“可以听你弹琴嘛？”
　　鹿晨曦眼前一亮，有时候真的猜不到方奕下一秒在想什么。被她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注视着，鹿晨曦又要失眠了。
　　“嗯。”慢慢站起来坐到琴前，双手轻轻柔柔地按在琴键上。方奕最喜欢的流行爵士乐便在房间跳跃起来。
　　方奕欢快地走到鹿晨曦身边，鹿晨曦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坐在床上。
　　随着音乐在流动，方奕在充满鹿晨曦的气味的床上睡着了。
　　鹿晨曦望着方奕入睡的脸，发丝垂在脸上，微微张开的薄唇，均匀地一呼一吸，不禁心跳加速，脸有点热了，仿佛嗅到方奕的气息。赶紧合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再睁开眼，把被子掀开盖到方奕身上便逃回卧室，缩进被窝里。蠢蠢欲动的心思也被赶回去，缩回窝里。
　　方奕，一夜无梦。
　　鹿晨曦，一夜无眠。
　　当方奕醒来看到的是鹿晨曦的脸，想到自己昨晚在人家的书房里让人家为自己弹琴，听音乐听到睡着了。
　　“不好意思。”
　　“嗯，没关系的，洗漱一下来吃早餐吧。”无时无刻都挂着微笑的鹿晨曦软软糯糯地哄着方奕说。使方奕全身酥软，使不上力似的，尴尬地把被子拉到眼底下，深怕鹿晨曦察觉她的起床口气。
　　其实鹿晨曦在床边看了方奕好一阵子了，幻想着这个人在身边醒来多好，直到方奕慢慢醒来，才收拾心情，若无其事的。


第11章 总监的风雨电
　　(10)  放心，会让你喊卡的
　　连续几天，鹿晨曦整理所有搜刮得来的资料交给方奕，白天让麦芽进行侦查，晚上又找方奕对照偷拍的脸。好久没有忙得连午餐都忘记吃了，可是她没有忘记晚餐，因为晚餐要做给方奕吃。怕她常常忘记吃午餐，不要待她像自己一样饿坏了身体以后才补救便太迟了。
　　某酒店房间
　　粗鲁的气息配合著娇喘，毫无羞涩，只有肉|欲的发泄。
　　“徐，伟。啊！用力点，还，不够。”女人直白地表达欲望。
　　徐伟听到这个傲娇女人欲求不满的诱惑，自然更卖力，还附着粗喘，夹杂费洛蒙的释放。
　　“唔。你要多少我都给。啊！”说着，不由自主地加速摇荡。
　　直到，崩溃倾泻。
　　事后的烟圈，祭欲欲。
　　“快要发新一轮的项目发展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徐伟吐出烟圈，牙齿用力刮下舌头，试图摆脱那女人不甚讨好的味道。
　　“你那边那个总监，好像很强悍。搞定她再说吧！”女人蹭蹬着黏贴她身体的丝质被铺，“回头看一下户头，就知道我多么知恩图报了。”缓缓走向浴室，不管是男人对女人，女人也可以对男人吃干抹净。
　　远方的长镜头拍到斯文的徐伟如饿了几天的公狗在FFC的董事陈雯雯身下啃着。专业的狗仔将最后拍到他用挤碎烟灰缸的力度抿灭烟蒂的画面传到鹿晨曦的工作手机便干脆下班。
　　鹿晨曦这阵子对于这种不堪入目的画面已经免疫。监听的录音，除了听到徐伟跟陈雯雯的交易外，还听到他将华风项目的细节清晰地告诉陈雯雯。很好，就是要让你们演一出好戏。
　　“在看什么？”方奕刚洗过澡出来看到鹿晨曦聚精会神地看电话，知道她的调查未曾停止，本着好奇心走在鹿晨曦背后，因为近视便弯下腰去看。怎料鹿晨曦刚点开徐伟陈雯雯的活色生香之饿狗吃馊画面，方奕擦着头发的手都僵了。
　　由于鹿晨曦刚戴着耳塞听着监听录音，不发觉方奕在身后，直到带着水气的发丝垂在鹿晨曦脸庞旁边才惊觉转过头来，嘴唇就轻轻擦过方奕的唇角。
　　“呃，对……对不起。”刷一声脸红的鹿晨曦赶紧道歉，怕自己的身份令方奕以为自己占她便宜。
　　那嘴唇冰凉的触感却在方奕脸上点了火。也是脸秒红的方奕也尴尬地回应：“没关系。”她瞬间回复冷静，“你怎么在看这些黄片子的？”调侃是掩饰尴尬的好方法吧。
　　“是徐伟。我在听监听呢。早知道不说捉|奸。”将淫|秽的画面快转，鹿晨曦没办法不把资料看一遍，但实在很伤神。
　　“谁知道他卖消息又卖|身呢。”方奕又继续擦头发。
　　“嗯，我都快看到吐，还要截图。”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刑侦材料的？”
　　“摃上了就要做到最好，算上了就要赚到最多。”鹿晨曦关上工作手机，看见方奕转到身后拿起酒杯要开红酒了。
　　方奕边转动瓶身看酒标：“呵，还来金句呢。”
　　“总监，整理好的截图会发给你的。”方奕的轻松让鹿晨曦萌生出一种要死便抱住一起死的冲动。
　　“不要！”方奕狠狠地拒绝，一边把开瓶器钻进酒塞。
　　啵的一声，酒塞脱离酒瓶，宝石红色的酒液注入酒杯，使得满室酒香。
　　方奕拿着高脚酒杯到鹿晨曦身边。鹿晨曦接过红酒，习惯性地摇晃酒杯先嗅ㄧ下：“那接下来你要怎样做？”
　　“引蛇出动。见血封喉。”方奕傲慢地勾起嘴角。
　　鹿晨曦很想翻白眼，这是现代好不好，摇摇头。“酒都开了，不工作了，过来陪我练歌。”
　　“哦？”
　　“练明天的歌。”
　　“耶！”
　　方奕对于听歌真的无法抗拒，尤其是鹿晨曦唱歌真的很好听的，难得可以独享驻唱的时间，自然是拿着酒杯跟着走。
　　两人捧着酒瓶与酒杯走到鹿晨曦的书房。方奕照样坐在鹿晨曦的床上，静静地听着琴声。有时候弹些周杰伦的歌让方奕合唱。很难想像这两人是刚认识没有几个月。
　　华风项目按部就班地进行，实际的暗涌却一点一滴地流进鹿晨曦无缝的网内。方总监就着鹿晨曦提供徐伟的行踪，已肯定徐伟将华狮机密甚至未来步调都随着他身下泄露到FFC的董事身上。
　　每周的例会上
　　“最近FFC都追着我们的项目来打，有些项目更被他们占了先机。看来要找些对策。”某位经理抢先找了个话题。
　　方奕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大家见方总监没有发表意见，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项目正在轨道上，对家FFC的盛意项目在邻市展开亦十分迅速。我们必须要加快脚步。”
　　会上讨论的意见多半的劝着方奕将华狮的项目赶快推出，但一意孤行的方奕并没有接受，坚持己见。
　　“大家只需要按着我的指示去做，明白没有？没有就散会！”嘴唇抿成一线的方总监，倔强的表情在会议上被看成刚愎自用。她不会因为FFC在背后的动作而赶快推出华风，而且她还要等待鹿晨曦的调查，等待鱼儿游进她的网内。这阵子只需要好好扮演一个仗着是总裁闺密的花瓶就好了。
　　在会议上，徐伟不发一言。直到会上只剩他和方奕。
　　“方总监，坚持，有时不见得会成功。”一直在把玩手上钢笔的徐伟抬起头对方奕说。
　　“成功是看结果，不是看过程。”方奕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徐伟缓缓站起来，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他长期锻炼的身子上。“更不是靠嘴炮。”把西装外套钮扣扣上，钢笔放回襟内，深呼吸一下又说：“空口说白话对于那些手下来说还可以。对总裁和股东，你觉得你刚才的表现能说服他们？如果他们知道你将华风掉落，你猜他们又会怎样？”
　　“你……”方奕贯彻她演绎的花瓶，她眼前的男人充满自信，外表成熟。但想到他和陈雯雯的关系，她想吐。
　　“我？我在华狮多少年你知道嘛？”徐伟打断方奕的话，双手插裤兜，扬起下巴说：“十八年。”
　　“徐经理不会是想说你出来混的时候我还在吃奶吧？”
　　徐伟鄙视的冷哼一声。“的确如此。我在这儿混的时候，你的总裁闺密也是在吃奶吧。这行的人脉你有嘛？只要我吱一声，你可以回英国了。”
　　“我就要赖在这儿。你看怎样？”
　　华狮讨论区在热烈讨论这位总监空有干练的外表，说如果副总裁知道她请了一个虚有其表的市场总监，大概也会扶额无言吧。
　　“我们的方总监怎么会像你们凡人所见。”麦芽边刷着弯路同盟不断黑她的方总监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他们的小号翻出来抽打到痛哭。
　　“是呀，就麦芽眼光透彻。”冷不提防鹿晨曦在她背后看她刷讨论区。
　　“鹿神也是，智慧过人。”麦芽吐吐舌。
　　“马屁就免了，陈雯雯那边挖成怎样？”在鹿晨曦手底下工作不容易蒙混过关的。麦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立刻就把她翻遍所有公开资源和侵入资料全给鹿晨曦报告一遍，才获得鹿神一个满意的点头。
　　徐伟那边继续有恃无孔地将自己和华狮出卖到陈雯雯的身下身上。
　　“那个方奕，根本就是花瓶。陈净也有糊涂的时候。”他喘着粗气，额头都冒出汗水。
　　“户头的钱，收好了没有？”陈雯雯躺着，抬起腰。
　　“不急，就再转一转。”再转一转，外面的高利贷就清了，你这个死女人，就快点死吧。徐伟在股市输的，在外面借的，统统都靠这一票来翻盘。他故意刺激方奕，放风说她是个花瓶，制造许多不信任，好等有一天跟总裁和股东面前装模作样的。
　　“方总监，你的戏演到什么时候？我等在看好戏，外面的人都说我请了花瓶回来。”陈净又溜达到方奕的办公室。
　　“快了，你不见到FFC都跟着我们走嘛？几个装模作样的项目一发布就被FFC死盯着，明天就翻盘了。徐伟就继续说我是花瓶吧。Eric那边准备好了没？”
　　“搜查令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跟小鹿的拍板。”
　　“放心，会让你这个总裁喊卡的。”


第12章 落网
　　(12) 她知道你以前的事嘛?
　　华风项目在FFC穷追猛打的情势下，FFC股价升幅不少，但造成华狮的股价受影响地下滑。股东们纷纷向陈净施压，茅头直指刚复自用的方奕。
　　另一边厢，鹿晨曦趁着两家集团的股价波动，以她惯用手法，利用散户在高价时趁机卖掉手头上的FFC，然后大量买入华狮股份，让陈净备用。
　　同时趁着徐伟还没有把陈雯雯的黑钱洗白之前，赶快把资料交给Eric，好让他以警察的正式途经作彻底调查，然后申请搜查令让银行把徐伟和陈雯雯户头里的资金冻结，让他们毫无翻身的机会。
　　一切准备就绪。
　　等待陈净总裁喊卡。
　　“徐经理，方总监召开紧急会议！”徐经理的办公室内通话机响起沈秘书急促声音，几乎穿透经理室的门。
　　徐伟一个颤栗，难道方奕闻到猫腻？赶紧拨电话找人把股票卖掉，户头的钱要转出国外。
　　他拖延到最后一刻才进到会议室，除了方奕，还有陈净和几位华狮的大股东已稳稳妥妥地坐镇。
　　“徐经理，这会欠你一个开不成呢。”眯起双眼，翘起嘴角的方奕，看起来更像一个花瓶，但是她眼里透出的冰冷却令人不安。
　　会议室内坐在副总裁和几位大股东。
　　“方总监，这是怎么说的？”徐伟额头的细汗刚擦掉了又冒出来。
　　方奕慢慢站起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她摸着桌沿向徐伟走过去。
　　“方小姐，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跟总裁都叫来？”一个股东受不住这种低气压。
　　“张老板，不急。看看我们的徐经理有什么话要说。”她回头，笑意加深。
　　“方总监，你把总裁请来是玩什么把戏？”徐伟还能保持镇定，但汗水在发鬓往下爬。
　　“嗯？”方奕故意拖长尾音 ，“请总裁来看你跟FFC的游戏。”
　　徐伟冷哼一声，“方奕，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把华风搞砸了想赖在我身上？”
　　“这终究是有人出卖华狮造成的，徐经理，你知道是谁嘛？”
　　“搞不好就是你，贼喊捉贼！”
　　“呵，是嘛？”
　　徐伟转身就走，被守在门外保安拦住，他猛然回头，双眼充满愤怒。
　　“方奕！你有证据就拿出来！”
　　“你觉得我没有证据会请来总裁？我人很好的，给你一次机会。”方奕双手抱胸，等待徐伟说话。
　　陈净两手十只指头互相撑着，胸有成竹的，下巴微扬，一脸冷酷的表情带点看戏的戏谑，锐利的眼神已明白地告诉徐伟，她请的方奕不是花瓶。
　　股东们在交头接耳，徐伟只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脑袋里嗡嗡作响。西装内的两部手机与他的心跳疯狂地震动着。
　　“是银行打来吧？钱赶得及汇走吗？”方奕继续假惺惺地笑着说。“徐伟。”
　　徐伟已冒出一身冷汗，心想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求求陈净吧！或许有救！好歹自己在华狮干了半辈子，念在父亲跟华狮主席有过主仆情谊。自己是鬼迷心窍才犯错的，才会将华风项目卖给FFC。
　　“至于友达你又该怎么说呢？”方奕随便打开一个文件夹，几幅拍到他与友达小老板的照片。
　　双眼已逼的通红的徐伟没有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被翻了，包括他收了友达的钱，帮巧匠夺得竞标，他还收巧匠回佣，吃了几家茶礼。
　　股东都忍不住过来围观，把鹿晨曦做的截图翻来翻去。
　　方奕不徐不疾地走到他面前，说：“你电话响了。接一下吧。”如着了魔的徐伟真的听话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讯息，是一组网址，点开。
　　是他跟陈雯雯做/爱的照片。
　　输了，彻底地输了。
　　平日气宇轩昂的徐经理此刻颓然跪倒地上，早已被大汗浸湿的浏海很配合地垂下来。节骨分明的手指按在地毯，用力得抓出几度抓痕。
　　“徐伟，你的愿望我听到了，但可是我不是神，更加不会有求必应。”陈净淡然地说，目光投向股东们。
　　“方总监，我想，我们应该公事公办吧！”
　　“赞成！”
　　“交给警察办。”
　　股东一面倒决定将徐伟交予法办。方奕早就将徐伟开虚假公司作合谋竞标和泄露商业机密的资料传给陈净的警察未婚夫Eric。Eric将得来的资料，通通换作常规合法手法翻查一遍，最后取得搜查令冻结徐伟所有资产，同时搜查陈雯雯的住所。
　　然而，通奸的证据。
　　方奕决定保留了，徐伟跟陈雯雯都各有家庭，揭开来对他们的家人伤害太大了。只是各传了一张给两人，逼他们好好招认一切。
　　翌日，新闻头条则是FFC董事陈雯雯贿赂多名竞争对手以窃取商业机密。角落有黑布蒙头的徐伟的照片。翻后两页是华狮的声明，内容是谴责FFC的不道德不合法的手法取得商业机密，声言保留追究所有法律权利，同时撇清与徐伟的关系。方奕将新闻压到最小，股东们当日看了出好戏，固然相信陈净与方奕，同时亦了解陈净意欲清除某些保守派董事的势力。
　　除了徐伟，还有几个他的帮手收到鹿晨曦秘密地寄出的证据后，便纷纷投下辞职信。
　　警方大规模的拘捕行动扩展到疏忽职务的政府部门人员，两家虚假公司的登记人亦随即落网。
　　华狮讨论区又一片花海，方总监看着徐伟被警察带走的照片在弯路同盟更是风头一时无两。麦芽自顾自地笑了一整天。
　　“听说你的方总监被誉为最心恨手辣的花瓶。”白采杰咬着三明治说。
　　麦芽兴奋地说：“总监简直就是将花瓶砸破，撒在地上让徐伟躺下去，弄得满身是血。”
　　“这个形容不错。至少花瓶要漂亮是真的。总监还真漂亮的。”张经理伸长脖子看麦芽的屏幕。
　　“原来传闻是真的。方总监在煌朝有外号美艳魔煞。对内手腕硬朗，在外谈生意又是面面具圆。”麦芽又继续说。她在这两星期不仅翻看了鹿晨曦要求的东西，还暗地看过方奕的资料。鹿晨曦暗暗觉得麦芽可以承受更大强度的调查工作了。
　　“但下班的方总监很平易近人呢。”冯谦正经地说，也是老实话。方奕下班了以后就是个爽朗的人。
　　“你们的评价会直接转达给总监的。”鹿晨曦淡淡地微笑着。
　　支援部又响起一片笑声。
　　FFC的股价当日即时大幅下挫，鹿晨曦趁机吸纳。
　　陈净几个人又在鹿晨曦家里吃火锅。
　　“FFC你进了多少？”陈净问。
　　“已经有一成了。你呢？”一成FFC股份绝对是许多人的天文数字，但鹿晨曦讲起来好像买菜一样随便。
　　“也有一成多。”
　　方奕夹起锅里的青菜，眼睛圆睁的：“你们想拼购FFC?”
　　“不是，想搞垮她。”陈净狠狠地咬破牛丸。
　　“这是多大的仇？”
　　“是血海深仇。”都说这是现代剧，怎么都说得文绉绉的。
　　“也没有什么仇，闹着玩。”鹿晨曦却淡然地说。
　　“一成FFC股份叫做闹着玩，你身家也太厚了吧！”方奕对于一切难以置信的事情出现在鹿晨曦身上都已经不再惊讶，就算鹿晨曦说自己是杜拜酋长的女儿方奕都会相信。但是现在说把一家上市公司搞垮，就算是陈净也难以办到吧，鹿晨曦单枪匹马又怎样办到。
　　陈净毫不避讳地说：“小鹿身家当然厚啦。”
　　鹿晨曦随意抓抓头发，笑着说：“都是身外物。”
　　“那你送给我呀！”说起身家，方奕反应有够快。
　　“好呀，随便拿去。”客厅内三人顿时笑声四起。
　　陈净在鹿晨曦家里喝酒永远都不顾仪态，也不管喝好酒或烂酒，目的就是为了喝醉。这次不是总裁司机来接人，而是她的未婚夫Eric。
　　“小鹿，麻烦你呢。”Eric长得不算高大但是硬朗，而且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是个高级警官，在警察部极具影响力。这次调查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恐怕再多的证据都难以将徐伟送进监牢去了，到时可能要把两人的□□浮面来才逼他们就范。
　　“Eric，该感谢你才对呀。”
　　“我该感谢你让我破大案呢”
　　“然后我们继续互相感谢一个晚上。”
　　原来两人是在瞎聊，方奕就奇怪这两人明明认识好久，接着继续收拾碗筷。
　　Eric看着陈净躺在沙发上沉睡着，趁方奕在厨房里，便认真地对鹿晨曦说 ：“你最近开朗了，听陈净说。”
　　“嗯，算是。”
　　“因为认识了方奕?”
　　“嗯。”
　　“你们看来像认识好久的朋友，她知道你以前的事嘛?”
　　“不知道。”
　　“会让她知道嘛?”
　　“如果她问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你这种叫做微微一笑很忧郁，谁敢问？万一把你问哭了怎么办。”
　　“哈，那就哭呀。”鹿晨曦说的干脆。
　　“哈哈，看来你真的好了，陈净的眼光真的很准!”说着陈净就动了，在呕气。两人赶紧把人挟着推进厕所，让她吐个够。
　　方奕从厨房冲出来，已经听到陈净在她的浴室里呕吐，可怜她今天才刚洗过。进去的时候，浴室已沦陷了。Eric赶紧道歉。
　　“陈净！”方奕气得想打开水淹死陈净，幸好鹿晨曦制止住。“今晚去我那边洗澡好喇。”
　　“我会把这里洗干净的，不好意思。”Eric看着烂醉如泥的陈净叹气，以后还是陪她一起喝好了。
　　方奕才哼哼唧唧地回到厨房洗碗。
　　“她每次都来我这边喝醉。”鹿晨曦走进厨房帮忙洗碗，见到方奕仍然怒气冲冲。
　　“死陈净，厕所我今天才刚洗过呢，又吐得一塌糊涂。”
　　“Eric会收拾，过去我那边洗就好喇，只是没浴缸而已。”鹿晨曦帮忙接过碗盘冲水。
　　方奕奇怪这人的脑袋什么回路，“为什么要浴缸？”
　　“嗯？你不是喜欢浸浴吗？”鹿神一脸天然呆地说，作为一个歌手的她耳朵挺灵敏的，常听到方奕洗澡的时间都颇长的。
　　“也不会在你房间浸浴吧……”方奕确定鹿晨曦没有在意自己像是在邀请，故意调皮地回她一句。
　　“也是……”一不小心，鹿晨曦就被撩到脸红，怎么说起来好像邀方奕来浸浴一样。
　　这时候却听到Eric的呼喊声，“小鹿，请问有毛巾给陈净嘛？还有衣服。”相信陈净已经不省人事了。
　　鹿晨曦擦干双手去拿衣服。
　　“Eric，你们今晚就留下来吧。”
　　“但你没房间了。”
　　“睡我房间就好，我书房里有床。”
　　“不是太好吧……”
　　“还要客气吗？虽然我没有洁癖，但是不要在我的床上做/爱。知道了没？”
　　刚好方奕出来就听见，没忍住笑。
　　堂堂一位高级警官Eric被鹿晨曦训示得红着老脸点点头。
　　方奕不忙参一脚，“你都知道喝醉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呵呵～”
　　这晚，鹿晨曦的家充满笑声。
　　几个人联手把陈净丢到床上，Eric继续他不幸的擦地板工作。鹿晨曦对着睡死的陈净拍几个照，备用。
　　“不是这样拍的，来，我们跟陈净合照。”方奕擦着头发从鹿晨曦的淋浴间出来看到她在拍照。鹿晨曦把手机交给方奕，方奕勾着鹿晨曦的肩膀，在妆都花了的陈净面前装鬼脸合照，方奕笑到腰都直不起来。
　　鹿晨曦洗过澡后回到她的书房里，躺在床上，这床方奕睡过两次，已残留了方奕的气味，而肩膀上的触感也还在。又会是难以入眠的夜晚嘛？感觉真的很难控制，只好起来，戴起耳筒弹琴，消消气。
　　咯咯咯—
　　鹿晨曦听不到敲门声。
　　方奕看到鹿晨曦房间的灯还亮着，没多想便敲了敲门，按下手把推门进去了。门打开了，头戴大耳机的鹿晨曦没有发现，正在投入地弹琴。方奕站着看着鹿晨曦直挺的背后，她双手和肩膀充满节奏地在动，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舞。
　　望着鹿晨曦的背后，方奕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身上的刺青。虽然她多半穿上短袖盖住刺青，但在方奕的脑海里，这人衣衫下的图腾早已刻在她心里。
　　此刻，方奕的确有想抱住前面这个人的冲动，甚至想揭开这片图腾。但是她压抑下来，因为拥抱或许不是适合走进这个人的世界的方法。她静静地关上门，不打扰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鹿晨曦。
　　然而，方奕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让鹿晨曦不再平静的人。
　　哔—
　　“在练琴？” 方奕在半小时候后才传讯息给鹿晨曦。
　　“嗯，练完了。”
　　“我来过你房间，看见你在练琴，不好打扰你”
　　“下次喊我吧”
　　“好”
　　“睡啰，晚安”
　　“晚安”
　　这晚，鹿晨曦在有着淡淡的方奕的味道的床，感到安心，一觉好眠。


第13章 今晚想听妳唱歌
　　(13）好，随你点歌
　　徐伟被捕后，受牵连的人纷纷离职。部门里刮起一轮新的上位风浪，一幕又一幕的职场竞争的风浪正翻得波涛汹涌。
　　华狮上下大概仅剩下没有竞争力的支援部最风平浪静，无论外面风大雨大，支援部永远是职场僧人的最后一块净土。
　　基本上他们几个人放出去铁定会被啃得一根骨头不剩，除了鹿晨曦。这位天生的领导人物，连平常懒懒散散的支援部都被她凝聚起一股团结的力量，甘心情愿被她劳累得半死。
　　支援部如常地传出一片欢笑声。
　　麦芽喝着浓郁的热巧克力，那是张经理在葡萄牙旅行买回来的，于是她便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浓浓地下一杯。同时多泡一杯，捧到鹿晨曦面前，麦芽知道她喜欢巧克力。
　　这个时候，鹿晨曦还在整理调查资料。毕竟除了徐伟，麦芽帮她挖到FFC的资料，白采杰帮她穿针引线到巧匠。这个支援部会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直到嗅到浓浓的巧克力香味，鹿晨曦听到麦芽娇滴滴的声音，“小鹿，今晚可以去听你唱歌嘛？”
　　“嗯，几个人？”鹿晨曦瞥见到桌上浓郁的巧克力，点点头微笑，拿起来喝一口，不甜不腻，浓郁可口。
　　“两个……”麦芽嘴嘟嘟嗲着鹿晨曦给她留桌，说是中学时期的老同学放洋留学回来。
　　支援部立刻起哄！
　　“铁杆要恋爱啰！”白采杰先欢呼。
　　“对方不会是弯的吧？”冯谦推推鼻上的眼镜，故作认真地说。
　　“那要扳直过来才行。”连张经理都不放过调侃麦芽的机会。
　　“小鹿～～他们欺负我喇！”麦芽假装要哭但又忍俊不禁的样子比哭要难看。连鹿晨曦都笑得跌坐在小沙发上。
　　结果，整个支援部又组队到餐厅吃饭跟听鹿晨曦唱歌，但主要是为了看麦芽的所谓老同学。
　　最近的华风项目又重回正轨，该走的人走了，该留的人被提升，方奕终于舒一口气。想起今天是礼拜三，鹿晨曦做兼职，不如去听听她唱歌和喝杯小酒。
　　滴 —
　　“今晚想听你唱歌”
　　鹿晨曦今天忙着整理FFC的调查，都没留意方奕给她发过讯息。
　　方奕不时拿起手机看都没回覆，闷恹恹的，又不好意思给鹿晨曦打电话。于是给秘书个打个电话说电脑坏了，叫支援部找人来看。
　　张经理应该会叫鹿晨曦过来吧。
　　结果，是冯谦。
　　“方总监，您好。电脑有什么问题呢？让我检查一下好了。”工作上，支援部总是力求表现专业，不要让人觉得是随便凑合的。
　　“呃……好像跑很慢的。”其实方总监的电脑没问题，只是找借口，以为鹿晨曦会过来。谁知道是冯谦，她忘了鹿晨曦本来就不太会电脑的。
　　平日都是冯谦和白采杰出勤的，甚至是张经理自己。第一次是鹿晨曦上来是因为张经理知道方奕是陈净总裁的人才让同是闺密的鹿晨曦去做的。出事被骂什么的也没关系，但是其他人就经不起了。
　　冯谦检查电脑时看到方奕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神游太虚，于是随意找个话题。
　　“方总监，你的房子要开始装修了。”
　　“是嘛？那就好了。”她心不在弦，漫无目的地划手机，又没人回她讯息。
　　“总监请到时候过来看看呀，我会一起做的。”
　　“哦……”
　　冯谦开始觉得话题有点难找。“今晚我们去听小鹿唱歌呀，方总监要不要一起？”
　　支援部去听歌？方奕想着，难道鹿晨曦约了支援部就不搭理自己？
　　方奕有点纠结了，既然鹿晨曦没邀约她就作罢了。“哦，你们去好啦。”
　　“好的，方总监，电脑没什么问题。”冯谦敲敲电脑，把外壳装好。
　　“好，谢谢。”
　　“方总监客气了，我应该做的。”
　　重新坐到电脑前，方奕整个心思都飘到鹿晨曦那个小小的舞台上。
　　脑海响起一些流行爵士乐，于是点开Norah Jones 的Come Away With Me听听。
　　不知道鹿晨曦会不会唱这首歌呢？
　　然后总监一直工作，直到过了午饭时间，都忘了吃饭。
　　哔滴 —
　　“今晚可以呀，跟支援部一起来吃饭吧。刚没看到讯息，不好意思回晚了。” 终于等到鹿晨曦回讯。
　　很少看到鹿晨曦回那么长的讯息的，平常只是回个“嗯”惑者“是的”几个字。
　　哔滴 — 又来？
　　“午饭有没有吃？”
　　“嗯”，方奕只好学鹿晨曦的不置可否。
　　“今天我也忘记了吃午餐”
　　原来鹿晨曦也会忘记吃饭。
　　“哦？ ”方奕忍不住问“很忙？”
　　“在整理调查资料。”
　　“哦，告诉总监你不是在办公嘛？”
　　鹿晨曦没想到方奕会以总监之名调侃自己的，平常都是自己跟她开玩笑的，于是学麦芽敲下几个字，“总监，求放过。”
　　“没那么容易，除非……”
　　“总监不是要潜……我嘛？”
　　What？这真的是鹿晨曦吗？潜你什么？方奕觉得自己要输了。是不是被人偷了手机？
　　“谁要潜你？我要点歌！”
　　“呵，这样。说说看，看我会不会弹。”驻唱歌手让她点歌，心情又莫名的好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支援部热热闹闹地往餐厅去。
　　鹿晨曦开着她的奥迪小跑车在华狮门前等方奕总监。
　　方奕今天穿上蓝色的职业套装，西裙包覆着圆浑紧致的臀部。西装外套下的间条恤衫，领口开到胸口，银色幼项链躺在露出的锁骨之间，很性感。
　　倚坐在车头的鹿晨曦今天穿上T恤外搭黑色七分袖小西装，贴身牛仔裤，头发依旧不用梳理，随意地抓一边，整个随性又帅气。
　　她等方奕总监踩着高跟鞋，走近那辆黑色小跑车，并为总监拉开车门。方奕弯身准备上车，手指往上梳一下大偏分的啡色长头发，再撩一撩到耳畔后，坐到车里抬头跟鹿晨曦道谢。
　　这个画面让两人在弯路同盟被各位基姬好友一路撒花了。
　　“今天让我在这里上车，就不怕让人看到了吗？”方奕嘴角上扬，挑一下眼眉，饶有兴味地看着鹿晨曦。
　　“今天有点热，难道要总监踩着高跟鞋在外面走路吗？”鹿晨曦虽然架着墨镜遮住眼睛，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温柔体贴。
　　“好，总监放过你在办公时间做私人事务。”
　　“方总监宽宏大量。”
　　“呵，怎么今天那么爱玩？”
　　“有嘛？”鹿晨曦挑起眉毛问。
　　“有呀！我都以为你喝过酒呢。”
　　“没有。今天麦芽叫我留桌，说要跟老同学聚会。”鹿晨曦专注地开车。
　　方奕歪着头问：“然后？”
　　“然后大家就嚷着去吃饭喝酒。”
　　“你们就八卦。”方奕顿然明白，原来是支援部里八卦麦芽的老同学。
　　鹿晨曦轻轻一笑，“嗯，你不好奇嘛？”
　　方奕沉默了一会。“也想看，哈。”她也是想要看吧，麦芽平常就死宅一名，又爱看男男言情，很难想像她喜欢的男同学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嘛！”看见方奕的眼珠转几圈，鹿晨曦就知道她在脑补腐铁杆麦芽。
　　“想好点什么歌没有？我不一定会弹喔。”
　　“哦，还没有。我保留这个机会。”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的方奕只看着车窗外面。
　　嗯，好呀，随你点歌。鹿晨曦心想。


第14章 黑道小姐(上)
　　（13）你以前留长发的
　　到了餐厅，支援部自以为很识趣地坐另外一桌，让麦芽跟她的同学一桌。冯谦跟白采杰两人则紧紧盯着，表面上是取笑麦芽，实际上他们早已把麦芽当成妹妹，为她的未来或者认识什么男人而着紧。
　　麦芽的老同学是个高高大大的阳光大男孩，黑黝黝的皮肤，简单穿个Tee，牛仔裤和球鞋。清爽的短头发，配上充满朝气的笑容，宽厚的肩膀予人安全感。
　　支援部各人静静地吃饭，耳朵则放在麦芽那桌听着，大家都觉得那个男孩不错，腼腼腆腆的。
　　一个穿着妖媚的女人从吧台后面缓缓走向鹿晨曦的那桌，一来到就搂着鹿晨曦的肩膀，弯下腰，把胸前的丰满压在鹿晨曦背上，胸前一行细细的桃花花枝刺青就横在锁骨上，那妖魅的神情全落入方奕和支援部眼里，女人的脸贴上鹿晨曦的脸说：“嗨，小鹿，你带朋友来我这儿吃饭又在这里打工，我该怎样感谢你呢。”
　　坐在鹿晨曦对面的白采杰被她们这个画面吓呆了。一直以来麦芽认定鹿晨曦是拉子，但人家没承认过，她只是一个有点帅气的女生而已。现在直接被这种画面冲击眼球，还是有种震撼吧。
　　尤其是老板的身材。
　　对于女人的妖媚，鹿晨曦没当一回事，千娇百媚的陈净也是无时无刻都爱挂在鹿晨曦身上的。只是方奕就是看那个女人不顺眼，特别是她贴在鹿晨曦脸上说话的时候。
　　那个女人就是老板，听到老板的客气道谢，鹿晨曦又自动开启互相道谢模式，“老板，该是我道谢吧。”
　　但是老板不会跟鹿晨曦瞎道谢一晚的。
　　“那给你们半价吧。”老板豪爽地说。
　　白采杰几个人举手欢呼，然后老板又说：“小鹿给我多唱一小时喔。”生意人没有不赚的道理，多唱一小时，全场都应该举手欢呼了。
　　鹿晨曦笑着摊摊手表示无所谓，她也不介意在这里表演能赚多少，而是志在有一个地方让她跟乐队玩音乐。如果要说赚，赚到最多的应该是观众的掌声吧。老板不请她多唱，有时候她高兴起来也会唱到沙哑为止。
　　“那么我多唱一个小时，以后都给他们几个半价好了。”鹿晨曦的讨价还价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呵！歌手要拿自己的本钱来换呢，我求之不得你能多唱。我现在就去办几个VIP 卡给你们。”老板勾勾鹿晨曦的下巴，不经意瞄到方奕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于是给方奕回了个暧昧的笑容。
　　“啊！！！”相隔一两桌的麦芽突然站起来大喊，打断了方奕无处发泄的郁闷。
　　张经理跟鹿晨曦在这边已经笑到眼泛泪光。只有方奕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这个支援部究竟是怎样的。
　　“你们笑成这样是干嘛？”方奕一脸好奇地问鹿晨曦。
　　忍住笑，鹿晨曦把手机递给方奕看，画面停留在一个群讯里。白采杰告诉麦芽说老板给他们一桌半价，然后她就失控了。
　　群组叫作，“脂圆，不”，只有他们五个人。
　　方奕翻看着他们的群聊，大部份都是闲话瞎聊，偶尔有些专业词，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麦芽跟帅哥吃饭聊天就被冯谦偷拍，越看越有趣。
　　“要不要加你进群？”张经理看方奕不停刷，又边看边笑，反正群组都是聊天，不谈工作，他们也没什么工作好说，办公室的风波也翻不到支援部。
　　“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方奕身为总监，怕自己加进去会让他们不好聊。
　　“不会，你是小鹿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白采杰眼睛从麦芽那边移回来说。
　　“是呀，总监不用担心我们不敢说话的。”冯谦继续低头在群组调侃麦芽，又对阳光男孩评头品足。
　　滴 —
　　方奕又看一下鹿晨曦的手机画面，忍不住又笑起来。
　　“加你吧。”鹿晨曦靠近方奕，修长的手指在画面上点着，方奕发觉弹琴的人的手指都很修长，手形带点硬朗像个艺术家，跟她柔和的脸不一样。
　　点开通讯录，方奕失落地发现鹿晨曦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
　　“我记得你的号码。”鹿晨曦继续点着自己在方奕手上的手机，仿佛知道方奕的失望。
　　“记得就不设名字？”
　　“可以设。要设什么名字？”
　　“亲爱的方奕。”
　　“嗯？”鹿晨曦惊讶中带点玩味的嘴角上扬一下。
　　方奕挑起眉梢问：“不敢？”对着鹿晨曦一脸有戏的挑衅。
　　“呵。不会。亲，爱，的，方奕。”鹿晨曦乖乖地在方奕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到自己的手机，最后把方奕都加进群组。
　　“不错！”
　　“那你把我设成什么？”
　　方奕把手机递过去给鹿晨曦看，“陆沉希”……
　　鹿晨曦很无奈，方奕从外国回来，中文好像不太好。“是梅花鹿的鹿，太阳初升的晨曦。鹿晨曦。”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履历。当初就怕忘记赶快输入的。”方奕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中文真的不太好，拼音还好，但笔划已经不太会写。
　　最后麦芽抵不住“脂圆，不”的种种调戏，牵着阳光男孩跟他们并一桌。
　　“不要以为过来并桌就能半价呢！”冯谦装着严肃地拒绝。
　　“哼！我不管！”麦芽硬要把椅子推过来。
　　“麦芽不跟我们介绍一下？”还是方奕总监能顾全大局，不会冷落了阳光男孩。
　　“呃……是，奕姐，这位是赵为，是我高中时候认识的同学。”
　　噗！赵薇？
　　“是为人师表的为。这位是方奕总监，奕姐，张经理，小鹿，鹿晨曦。小白菜，白采杰。这位是冯谦。”麦芽逐一介绍她的朋友，赵为站起来逐个握手。
　　“大家好，我是赵为，Barry，是麦芽的高中同学。现在大学毕业回来。”
　　“你们在一起吗？”白采杰急不及待。
　　“我们是好朋友！”麦芽立刻反抗。
　　“你知道麦芽的兴趣嘛？”冯谦继续推。
　　“她喜欢二次元，我也喜欢。”Barry腼腆地说，他常常跟麦芽聊漫画，也知道她喜欢看BL的。
　　经过支援部几人一轮查问，自命麦芽保护队的白采杰跟冯谦，一致同意麦芽跟Barry交往…… 虽然，麦芽跟Barry都还没有那个意思。
　　鹿晨曦看看时间到了，把小西装的七分袖撸起来，慢慢走向台上。晕黄的灯光依旧照射在她柔和的脸庞上。
　　餐厅的人声与刀叉碰撞声都停下来，等待着这位驻唱的表演。
　　“大家好，我是你们礼拜三的驻唱，礼拜三，阿三。”每次，鹿晨曦都说一样的开场白。
　　只要方奕来了，鹿晨曦就会先弹轻松的流行爵士乐来暖身。方奕在鹿晨曦心中是不一样的，但方奕不知道，以为鹿晨曦每次都弹爵士乐的。
　　这一次更直接唱Norah Jones的Come Away With Me。正是方奕今年早上一直播放的那首歌，那么巧。
　　钢琴声响起，此刻鹿晨曦带着的微笑如和煦的阳光般温暖。
　　Come away with me in the night
　　Come away with me
　　And I will write you a song
　　Come away with me on a bus
　　Come away where they can't tempt us, with their lies
　　And I want to walk with you
　　On a cloudy day
　　In fields where the yellow grass grows knee-high
　　So won't you try to come
　　Come away with me and we'll kiss
　　On a mountaintop
　　Come away with me
　　And I'll never stop loving you
　　And I want to wake up with the rain
　　Falling on a tin roof
　　While I'm safe there in your arms
　　So all I ask is for you
　　To come away with me in the night
　　Come away with me
　　全场都被hold住在这片爵士乐的氛围，鹿晨曦的声音本来就有点低沉，唱Norah Jones的歌刚刚好。
　　从外国留学的Barry也喜欢这种氛围的音乐，此刻，完全被鹿晨曦迷到了，一双眼睛再没有离开过鹿晨曦身上。拿出手机来录影的时候被麦芽阻止了，在他耳边低声说，“这里不许录影的，可以拍照。”
　　“Oh my goddess！我想拿签名了。”Barry压抑着惊叹的声音。
　　“Hey，Barry，签名我有！”冯谦炫耀着手机里的照片。
　　“Oh my goddess! You're my hero!”阳光Barry忍不住又说一遍。
　　又是一个欢乐的晚上。
　　各人还拿到老板给他们的专属VIP卡，以后去餐厅都有半价。老板跟鹿晨曦很像，有时候在乎自己欣赏的事情比赚钱重要。
　　“鹿神！我也拿到VIP呀！”麦芽高兴地扬起那张只是老板附上签名的名片。那家餐厅根本没办过VIP。
　　“那是小鹿要多唱一小时换来的！”冯谦戳了戳麦芽额头说，要她知恩图报。
　　“你们高兴就好。”鹿晨曦的微笑不曾落下，但声音有点沙哑了。
　　方奕指一指自己喉咙，做了个口形问候鹿晨曦。
　　“没事。”鹿晨曦直接的回答，微笑的嘴角高高地扬起了。
　　回到家，方奕泡了一杯蜂蜜水放在餐桌上，拍个照，附上文字“喝了它”，然后传个讯息过去。
　　滴—
　　鹿晨曦的房门就打开了。
　　方奕看着鹿晨曦微微侧身地两手在同一边擦着头发，不像一般短头发的人会捧着脑袋搓揉。直到鹿晨曦拿起蜂蜜水喝的时候。
　　方奕蹦出一句。“你以前留长发的。”
　　蜂蜜水喝到一半的鹿晨曦差点呛到。方奕说的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缓过气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擦头发的动作，是擦长发才有的习惯。”方奕笃定说。
　　“嗯，厉害。”鹿晨曦除了佩服方奕认脸的能力之外，此刻更折服于她的观察能力，会不会有一天她会认出自己？会不会看出自己的心思？
　　“可以看看你以前的样子吗？”方奕的胆子突然壮大了，看着鹿晨曦喝蜂蜜水的侧脸，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鹿晨曦拿起手机输入密码，递给方奕看。
　　她穿上礼服的照片。
　　正如陈净所说，鹿晨曦的确穿得比方奕更露。黑色晚装的两侧从胸部沿着腰线开到屁股，细细的文字刺青围绕胸的底部和爬在她的腰肢上。
　　一种妩媚的曲线。让她看得脑袋有点热。
　　照片里的鹿晨曦像个黑道人物，黑色长直发，红唇，眼里的骄傲同时流露一点禁欲的气息。
　　方奕觉得有点眼熟，脑海在快速搜索一些仅有的黑道人物，就是想不起来。
　　对比现在瘦很多的鹿晨曦，已经没有那种该有便有的曲线，头发剪短了，刺青多了。方奕脑海里又浮现了鹿晨曦身上如油画般的刺青。
　　视线又开始模糊了。
　　“怎么哭了？不至于漂亮到哭吧？”鹿晨曦给方奕递上纸巾，还调侃说：“还是现在丑到哭？”
　　“嘶，不是。是你现在那么瘦，变化太大了。”抽着鼻子的方奕接过纸巾，尴尬地笑了。
　　“是的，我变好了。”眼里一片温柔，鹿晨曦轻轻摸了方奕的头发，触感柔软。然而自己的长头发，仿佛已是上世纪。
　　明明是方奕问人家的过去的，结果却是她自己先哭，可真的尴尬极了。
　　当她看到过去的鹿晨曦的时候，心里面郁闷得好像塞满要下雨的乌云又一直下不来。直到当时人一句调侃，刺穿那朵乌云。
　　眼泪，才崩塌下来。
　　没有穿高跟鞋的方奕比鹿晨曦矮一点，额头抵在鹿晨曦的肩窝止住不哭了，但又不愿离开，生怕抬头望见鹿晨曦温柔的目光又会哭了。过去对于鹿晨曦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正如陈净说，如果方奕问了她可能也会回答。
　　不过，鹿晨曦没有想到自己的过去会让平日爽朗的方奕哭了。
　　哭够了，方奕沉迷在鹿晨曦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睡意袭来了。
　　“好了，要睡觉了吧，总监。”鹿晨曦感到方奕轻轻的一个呵欠。
　　抬头果然是望见她的眼光，除了温柔，还有一点点的嘲笑。方奕硬着头皮说了晚安。
　　“谢谢你的蜂蜜水。晚安。”


第15章 黑道小姐(上)
　　自从看过鹿晨曦的旧照片后，方奕脑海反覆浮现她的模样，但不敢再问她的过去了。那怕是自己受不了，还是觉得现在就如鹿晨曦所说，她变好了，过去不太重要了吧。
　　心念一转，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鹿晨曦除了星期二、三要练歌和表演之外都会做晚餐的，多半是两个人吃。
　　有时候，那个等未婚夫下班的陈净也会过来蹭饭，又有时候，Eric也会一起过来吃饭，开个小差。
　　哔滴—
　　方奕想得出神的时候，讯息刚好来了，应该是鹿晨曦邀请她点餐呢。
　　“Nicole，可以出来见见面吧？”讯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叫她英文名字的人不多。
　　方奕眉头紧皱，是她的男朋友......应该是那个交往几年，差点结婚的，前男友。
　　回国以后，她的电话号码是新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是为了摆脱这个人的纠缠。想不到还是被他找到，她没有想再见面的意思，直接删掉讯息，眼不见为干净。
　　哔滴—
　　又来？
　　“今晚吃什么？海鲜？”鹿晨曦永远都是刚刚好的，于是方奕兴致勃勃地敲了几个想吃的的菜，看看鹿晨曦会不会做的。
　　“酸甜虾，鲍鱼，鱼”
　　“总监很饿？”她总爱在文字上戏弄方奕的，方奕也乐在其中。
　　“是！总监要吃”
　　“好～那小的全部都做就好了”
　　“叫上陈净好不好？”
　　“嗯”
　　方奕想着鹿晨曦围着围巾做菜的模样，人那么瘦却那么会煮。
　　晚上，鹿晨曦家里的饭桌上放着酸甜虾，陈皮蒸鲍鱼，蒸石班鱼。三个女人围在一起吃饭，通常都是陈净说过不停，平常鹿晨曦跟方奕在吃饭的时间都很安静。
　　“小鹿，最近很忙吗？现在才找我。”陈净捏捻着酒杯的手，胳膊撑在桌上，不经意地呷一口日本清酒。
　　鹿晨曦仔细地挑出鱼骨，放到方奕的碗里，“不找你我就清闲。”
　　陈净嘴角一抿，“你就怕我给你工作。”
　　“你知道就好。”她替陈净夹一只鲍鱼。
　　“以前有人工作不分白天黑夜，现在说下班就下班。”陈净眯着眼说。
　　“那当然，小职员的乐趣不就是这样。谁叫你是总裁我不是。”
　　“那总裁让你来做吧。”陈净立刻放下碗筷，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一眨的。
　　方奕看着两人觉得好笑。可是鹿晨曦才不会搭理陈总裁的说：“我何德何能呢？你位置让给方奕吧。”
　　“那换你当总监？”方奕插嘴说。
　　“嗯…… 我不会做。”鹿晨曦低头又扒着白饭。
　　“开玩笑，你不会做？”陈净戳破鹿晨曦，她当然知道鹿晨曦的能力。
　　惹来鹿晨曦一道眼刀，“累人，你也不想我再瘦下去吧。”
　　“是是是，多吃一点，吃胖一点。小职员就小职员。”陈净像个母亲被女儿要胁不吃饭，连忙夹一块鱼到鹿晨曦的碗里。
　　晚餐后都是方奕负责洗碗盘的，陈净到厨房拿啤酒。
　　卡嚓—
　　“少喝点啤酒吧，不怕胖吗？”听到开瓶声，方奕便知道陈净又喝啤酒。
　　“就在小鹿家才喝一点。”陈净呷一口啤说：“前天我在煌朝的酒会见到成宇航。”
　　“嗯，他也找过我了。”方奕不想提起这个人。
　　“他还敢找你！他以为自己是谁，当初把你捧到天上去，殊不知还是渣。”陈净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啤酒味，说完又呷一大口啤酒。
　　方奕点头认同陈净代她出的气，“就是，我没理他。”
　　“对，不要理他。看他应该是回国了。”
　　“哦？岂不是成了华狮的对手？”
　　方奕与成宇航本同属煌朝，从方奕在煌朝崭露头角，在行内闯出名堂的时间，两人俨如金童玉女一般被敬仰着。可惜事与愿违，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恰好陈净找她回国 ，正好让她彻彻底底离开成宇航，从新开始。可惜现在还是逃不掉，只是，变成对手也好，不用手下留情。
　　陈净担心方奕地问道：“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帮我杀了他。”方奕一个字一个字咬得紧紧的说。
　　陈净睁大眼睛：“说真的？”
　　方奕冷笑一声反问：“我像说笑嘛？”
　　“那叫小鹿去吧。”陈净靠在洗碗槽，拿着啤酒的手指了指坐在外面的鹿晨曦。
　　“What?”方奕猛然转身，泡泡都洒到陈净脸上。
　　陈净厌恶地抹去脸上的水渍，“你不是说要成宇航消失吗？小鹿隐密功夫很好。连Eric都不会知道的。”
　　“疯了你！怎么可以让小鹿去做这种事情！”方奕忍不住大声地说，没发现鹿晨曦都往这边看了。
　　“是你说的呀。”陈净故作认真，斜睨着方奕说。
　　方奕悻悻然地说：“开玩笑的。”
　　陈净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是！”
　　“啧！”
　　她的笑声把正在喝茶的鹿晨曦都引到厨房，笑得腰都弯了。
　　“小鹿，如果我要你把一个人消失掉可以嘛？”陈净问。
　　一脸人畜无害的鹿晨曦淡淡的说：“消失？可以。”
　　方奕不可思议的撑大眼睛，越想越觉得鹿晨曦是个黑道，“把人消失掉跟杀掉有什么分别？”
　　“有些人不杀但会自己死掉的。”鹿晨曦说的理所当然。旁边的陈净忍着狂笑的冲动憋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制造自杀也是犯法的。”
　　“抓不到的。”
　　方奕放下手上的碗盘问：“你不是真的做过吧？”
　　“嗯。”鹿晨曦阴恻恻的样子让方奕的心噔一下冷了，“没做过。”然后来给方奕报以深深的微笑。
　　方奕看到陈净边笑边喝酒，才知道连续被这两人耍了，老羞成怒之下将洗碗水拨向她们来消气。
　　“陈净！鹿晨曦！”两人迅速逃离厨房。
　　隔天早上气得方奕抢了车匙把鹿晨曦的跑车一路操过去。
　　在车上，鹿晨曦感受到她那辆奥迪跑车TT的速度，让她有点慌：“你是想跟我一起消失掉是嘛？”
　　“哼！”方奕不理她，还一直催油门。
　　“我已经消失过一次了。”
　　鹿晨曦此话一出，车速立刻缓下来。方奕意识到她的意思，“你出过车祸？”
　　她点点头。
　　那个画面在她脑海里依然很清晰，仿佛嗅到鲜血的味道，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思绪硬生生扯回来。
　　“不好意思。”方奕随即换档切回慢速车道上。
　　“嗯，对不起。昨晚跟你开的玩笑太大了。”不得不说鹿晨曦把握时间的能力很好，总是抓到一个点。然后她继续说，“虽然消失一个人不是做不到，但我们不会做。人命尤关，况且，天网恢恢。”
　　又一次难以置信，方奕双目睁得老大，她无法相信鹿晨曦居然能做到这种事。
　　鹿晨曦见她瞪着自己，指指前方，示意她集中精神开车。
　　“你们太吓人了吧。”方奕摇摇头。因为鹿晨曦给她一种神秘感，陈净总裁手下总有许多人物，鹿晨曦又有点像个黑道。
　　“对不起，总监大人，不要害怕。下个礼拜，给你留桌，请你吃饭，让你点歌，向你赔罪？”
　　听到鹿晨曦挑皮地邀请自己吃饭，又可以听她唱歌。方奕的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了，爵士乐和鹿晨曦的歌声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
　　“你说的呀，我要开红酒，我选！”
　　“嗯，任你选。”鹿晨曦赶紧答应，为了好好安抚方奕总监，开瓶红酒不算什么。
　　方奕的心情一路上就好了。


第16章 黑道小姐 (中)
　　(16) 别撩我，我会误会的。
　　礼拜三
　　方奕照旧坐着鹿晨曦的小跑车出发到餐厅。今天方奕的裙子有点窄，上下车不像平时般俐落了。细心的鹿晨曦除了看见方奕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之外，亦看出她上下车不顺。
　　“要换掉这辆跑车嘛？房车比较好上下车吧。”其实开车慢悠悠的鹿晨曦开跑车也是用不着。
　　“那你为什么开跑车？”方奕还在扭捏她的裙子，她最近每天吃鹿晨曦做的饭而胖了吧。
　　架着墨镜的鹿晨曦单手握住方向盘，推推脸上的眼镜，侧过头跟方奕说：“帅嘛。”
　　方奕被鹿晨曦这个模样吸引住，愣了愣才说：“以为你对自己的外型没感的。”
　　“还是有一点的。”方奕看鹿晨曦腼腆地笑一笑，发觉原来这个人也有点自恋的。
　　鹿晨曦长得又高有瘦，留着不长不短的发型，浏海时而慵懒地垂在脸庞，随手一抓又随意地往上搭，露出光滑的额头，感觉随兴。加上她时常挂着的微笑，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只是身上的刺青跟她形成强烈的反差。
　　方奕看过她身上的刺青，如衣服般穿在身上，只是没有仔细看清图案，以为她是为了有型，随口问道：“所以刺青那么多？”
　　“跟刺青有关系么？”鹿晨曦不解方奕总会问她的刺青。
　　“不是为了有型？那你为什么刺那么多？”
　　鹿晨曦默不作声，似乎又陷入回忆当中。几年前，当她从过去的世界醒过来的时候，便穿上这件脱不下来的外衣。
　　这件外衣，鹿晨曦没打算让人看的。
　　“你的刺青挺帅的，夏天该露一露。”方奕看穿鹿晨曦在走神。
　　这样成功地把鹿晨曦的思绪拉回来，“我有呀，是你常常盯着我看我尴尬好不好。”鹿晨曦挑着眉说。
　　“我有吗？”方奕瞪回去说。的确是，明明在国外国内都有很多满身刺青的人，但就是她看见鹿晨曦的刺青便会发呆。
　　鹿晨曦点点头，“嗯。”
　　“不要害羞，姐姐好好对你。”方奕边说，手就捏了捏鹿晨曦的下巴，发现她皮肤很好，还想继续摸摸耳朵的，就被鹿晨曦歪着头避开了。
　　“别撩我，我会误会的。”
　　鹿晨曦脸红了，让方奕觉得好想欺负下去。可是想想鹿晨曦的话好像不太对，她喜欢女人的，这样会让她误会吗？于是方奕乖乖地收回手，没作声了。
　　鹿晨曦被方奕调戏得头皮发麻，下巴被摸过的触感残留着，ㄧ路心神恍惚地开车到餐厅。
　　她带方奕到台前的小桌，顺手拿走那个留座的小立牌。到吧台拿过酒单，递上给方奕。
　　“随你挑。”她眼里充满温柔，方奕满意地笑了。
　　“随意，DRC La Tache好年。”
　　“呵！这算是挑还是不挑？”鹿晨曦挑高眉毛，翘起嘴角，一脸你真会喝的表情。
　　喜好红酒的都知道，法国勃艮第Domaine de la Romanée Conti(DRC)七块Grand Cru特级葡萄园的La Tache一直备受红酒爱好者追捧，不同年份的价格差异巨大。
　　如今方奕只点葡萄园不点年份，却又只要好年，即那年的葡萄收成及质量具佳而酿成美味的葡萄酒。所以，挑这葡萄酒算是不用挑都知道是好酒，价格亦不是一般人可以负担，然而真的不挑的地方就是好年当中还有几个年份。
　　对于鹿晨曦这种能买下上市公司近一成股份的隐形富豪兼貌似黑道，喝一瓶DRC La Tache和喝一瓶矿泉水没差。
　　“嗯，随意，2003年吧。刚好老板这里有一两瓶。”今天请客的鹿晨曦没有手软，既然方奕会喝红酒，当然要拿出一些珍贵的。
　　好吧，2003年的La Tache一点都不随意吧。当然是好年，而且现在喝，应该会盛放得很灿烂。
　　方奕笑意加深，“那你来点菜吧。”
　　“嗯。”鹿晨曦打开餐牌认真地选。世界闻名的DRC是酿酒师花了无限心血造出为世人感动的红酒，该配什么食物才是prefect match?一直都有点餐困难的鹿晨曦又开始纠结了。
　　幸好，救星到了。老板缓缓的朝她们走过来。
　　“小鹿，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有员工晚餐的？”星期三，鹿晨曦来驻唱，老板都会来听她唱歌的，第一次看到鹿晨曦带朋友来吃饭呢。平常陈净来了，多半过了晚餐时间，来喝酒而已。单独带来吃饭的，方奕是第一个。
　　鹿晨曦发觉老板的目光全落在方奕带点骄傲的脸上，只好戳一下生意人的敏感：“老板，那我的员工晚餐是不是你包了？”
　　提到请客，老板果然把焦点移回来：“你先请这位漂亮的女生吃饭吧。怎样追女生的呀你？”老实不客气刺穿鹿晨曦喜欢女生的事情，然而老板看见方奕惊讶的眼神不是来自于她说出鹿晨曦的性向。
　　显然而见，方奕早知道鹿晨曦喜欢女生了。
　　更有趣的是鹿晨曦回应说：“都是女生追我的。”还不以为意的，以前的确许多女生追她的。
　　“原来你这么自恋。”方奕好像又在太平洋发现一个岛般看鹿晨曦，老板听到都觉得新奇了。
　　“都是事实。”鹿晨曦无辜地看看前面两位女人。老板又怎会放过这个追问的机会，“所以是这位女生在追你？”
　　“没有没有，她是好朋友，方奕。”鹿晨曦连忙拐弯转话题，跟两位女人正式介绍，“这位是苏老板。”
　　“你好。”方奕站起来跟苏老板客气地握手。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味的苏老板平常都爱挂在鹿晨曦身上说话的，今天她带来方奕，便收敛了。而且鹿晨曦有点选择困难的样子，苏老板主动帮她们安排菜式了。
　　苏老板看着方奕点了一瓶她珍藏的红酒，便给她们配上香草羊排。
　　这瓶2003年DRC La Tache由苏老板亲自为两人侍酒，在瓶口轻轻划上两刀，清脆俐落地割开锡箔。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扭出松木酒塞，华丽的酒香如烟如雾般若隐若现。
　　苏老板先在宽口杯里倒进些许酒液，让酒液在杯转动一下，即便倒进醒酒瓶里，又再次转动一下，让酒液洗涤两种容器。把酒液重新注回酒杯，苏老板举起酒杯轻轻摇晃，观察酒色，然后才凑近嗅一下，朱唇轻启，透着宝石红色的酒液滑进口腔。微微鼓起腮帮子，让口腔每一寸舌头每一颗味蕾都充分感受红酒带来的美妙。
　　苏老板微微点头，然后跟面前二人宛然一笑。
　　细看苏老板的衣襟上，原来一直挂着标志着侍酒师资格的小襟章。刚才开瓶和试酒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得一丝不苟。鹿晨曦和方奕都屏息静气，欣赏苏老板这位美丽的女人为她们侍酒。
　　如绸缎般幼滑的红酒酒液缓缓在烛光照亮下倾注入醒酒器。好年的葡萄酒散发着花香，有如只披着花环的女郎，每一个摇摆都透着性感诱人的淡淡麝香。
　　口感与气息一致的芬芳，与各种熟透的莓果风味，浓郁而香甜，而她圆润细腻的丹宁和深长的余韵在口腔内萦绕回荡。
　　当……
　　两个宽口红酒被轻轻一吻。方奕跟鹿晨曦没说话，静静地细意品尝这瓶红酒。苏老板放下酒瓶，让两个人享受接下来的晚餐。
　　回到在吧台后面，老板注视着两人的默契，慢慢地嘴角上扬了。
　　“老板，小鹿是谈恋爱了吗？”调酒师剉着冰块，瞄到苏老板偷笑了。
　　“不知道，像是又像不是。”
　　“每次那位女生来听小鹿，小鹿都特别高兴。有一次更唱到声音沙哑了。”每一位调酒师都有强大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的，是从每一位坐到吧台前的客人身上逐渐练成的。
　　“小鹿说她们是好朋友。”
　　“许多爱情都从朋友开始的啦。”
　　苏老板跟调酒师对望一眼，已交换了对鹿晨曦祝福的心意。
　　“大家好，我是你们礼拜三的驻唱，礼拜三，阿三。”鹿晨曦双手十只手指在琴键上来回跑了一圈，弹着她最擅长的流行爵士乐。
　　方奕坐在台前的小桌，电子琴下看得到鹿晨曦有一双大长腿，一只踏地，一只撑在椅子的脚踏上，轻轻踩着节奏。
　　鹿晨曦继续说：“朋友说想要听这首流行曲，我又练一下。很少唱这种轻松快乐的，今晚大家也要轻松一下吧。这边有礼拜三唱周董的告白汽球。”
　　（塞纳河畔 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
　　（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
　　（微笑在天上飞）
　　（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
　　（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
　　（营造浪漫的约会不害怕搞砸一切）
　　（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
　　（甜蜜的很轻易）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
　　（在说我愿意）
　　这首是方奕点的歌，她很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就嚷着要鹿晨曦唱，还说她常常忧郁的歌，要换一下曲风。
　　其实这个礼拜，鹿晨曦为了赔罪，除了红酒之外，今晚的歌全也是方奕点的。
　　唱着轻快的歌，心情也很好。从嘴角微扬直到扮鬼脸，鹿晨曦满足了在场所有粉丝的愿望。
　　有一个大妈拿着杯垫跟她邀签名呢！
　　方奕没有放过这个时刻，不慌不忙地拍个照传到”脂圆，不”，除了张经理和鹿晨曦本人之外，其他几个人立刻从线上游戏下来。一条一条讯息跳出来。
　　小白菜“真爱粉丝！在一起！”
　　麦芽”求签名！”
　　冯谦”我也要签名！大妈的签名！”
　　方奕读着”脂圆，不”的各种各样的胡扯，不自觉地对着电话傻笑，全然不知道鹿晨曦在台上反拍了她一张照片。这次她没有留着备用，直接发到”脂圆，不”，来一次反攻。
　　正在傻笑的方奕看到照片，抬头一看就对上鹿晨曦胜利的表情，将错就错，趁着乐队调整的时间装着生气往洗手间走。两人的小动作，从吧台那边看来就是一堆堆的粉红泡泡。
　　“啧！隔那么远都有一种恋爱的酸臭味，她们真的没有在一起吗？”调酒师旋开调酒钢杯的瓶盖，倒出一涓碧蓝色的调酒。
　　“顺其自然吧。”苏老板托着杯身慢慢地啜饮。
　　方奕从洗手间出来，本来想回到自己那桌的时候被人一手拉住。回头一看，那个人是她曾经很熟悉的—“前男友”。
　　包围方奕整个人的快乐音乐泡沫，啪一声，全破灭了。


第17章 黑道小姐 (下)
　　(17)一拳！两拳！三拳！
　　“Nicole，那么巧在这里遇见你呢，怎么都不回我的讯息？”方奕自从回国后都很少用这个名字，仿佛潜意识中很想摆脱这个名字，就像现在很想摆脱面前这个人一样。她万料不到会在这里碰上成宇航，而且他已喝得半醉，想必一早已在餐厅里。
　　的确，成宇航早就在这里，坐在一旁的角落，看见她跟这里最受欢迎的驻唱歌手共进晚餐，由老板亲自招待昂贵的红酒。方奕回国，以她的能力一定混得不错，要不然怎么能开一瓶DRC，现在他眼睁睁看着方奕这棵摇钱树快要被人抱走。
　　他想取回自以为属于他的东西。
　　方奕狠狠拨开成宇航的手，冷漠断然的说 :“我没必要回你。”
　　面前的成宇航，跟方奕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朴实简单的短发，斯斯文文的架着黑框眼.镜，不瘦不胖不高不矮的身材，平凡得在街上掉下花盘能砸死几个。这种踏实的外表没有出众的地方，但曾经让方奕感到无比安心，以为可以与他在事业上并肩拼搏。
　　只可惜人心隔肚皮，偏偏就是这种看来毫无杀伤力的人让人失望。
　　他喝醉了，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更没有了昔日那份儒雅。
　　“公司派我回国了。”成宇航垂下头，看不清眼镜后的双眼，他摇摇晃晃地向方奕踏前一步。
　　浓重的酒味逼得方奕退后一步，冷冷地说：“你的事与我无关。”
　　成宇航又趋前：“你真的要这么决绝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但是我追你追到回国了。英国那边的事业我放弃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重新抬起头碰上方奕那冷得像冰块的眼神，还有满脸的鄙夷。
　　“重新开始？我早就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了。我过我的，你过你的。”方奕侧身斜睨着成宇航，连正眼都不想看。
　　“我对你是认真的。我答应你，我会离婚，来娶你的。”成宇航伸出手拉方奕的手，被方奕从容地躲开了。
　　方奕扬起嘴角轻蔑地说： “我相信你！我最相信你了！但我不需要你！”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Nicole......”成宇航装作温文地低声喊着方奕的昔日的英文名字，以前她最喜欢自己这样叫她的。
　　“不要再喊这个名字！”方奕打断了成宇航的话，转身要走，却被他抓住手腕。这次成宇航抓得方奕手都发疼了。
　　“放手！”
　　“Nicole，我不放！你是我的！”成宇航激动地用力把方奕拉进他的怀里。方奕被他抱得不能动弹的，满身酒气令人作呕。他还在对方奕喊着：“你在我床上的温柔，我不会忘记的。”
　　方奕愤怒地抬起膝盖发狠顶在对方的两腿之间，“成宇航你是疯了！”
　　成宇航登时松开双手按着下身，强忍着痛。
　　“方奕！你他妈的！当年不是我提起你！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还不是躺在我身下张开双腿？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吗？你现在跟那个唱歌的搞gay!”成宇航强行站直身子擂起拳头再度冲上去 —
　　碰！
　　正拳！
　　方奕感觉被人用力拉她一把，然后成宇航突然在一瞬间面容扭曲地脱离她的视线。
　　眼前只剩下鹿晨曦的背影和听到她飙出脏话。
　　“你妈去死吧！”
　　鹿晨曦一记正拳，重重地击中成宇航的脸，使他活生生退了几步，痛苦地捂着脸，喷出的鼻血登时流到下巴了。但两人都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喝醉的成宇航用那满是鼻血的手抓了鹿晨曦肩膀一下，鹿晨曦吃痛揆开，压腿沉腰，一记下手勾拳轰上成宇航的腹部。
　　这次痛得成宇航跪在地上要吐了，鹿晨曦愤怒地踏出大步，抓住成宇航的头发，逼使他仰起头来。
　　此时的鹿晨曦全身散发着暴戾。
　　一拳！
　　两拳！
　　三拳！
　　全部打在成宇航的脸上，满嘴满脸都是血。一只眼肿起来，眼角、面颊、嘴唇都破裂流血。鹿晨曦一脚踩在成宇航的肩上，让他躺地下。如果不是有人拉住鹿晨曦，这一脚一定踢飞他的脑袋。
　　一名身穿西装的壮汉从后单手抱住鹿晨曦的腰，一手按着她的手，直到她不挣扎，让她站好后才放开她，并向她微微鞠躬致歉，“让我处理他！”
　　方奕扑到她身边，鹿晨曦猛然回头。
　　鹿晨曦脸上的暴戾顿时收起来，但通红的双眼像有一个灵魂要破壳而出。方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鹿晨曦，吓得她一下趔趄，鹿晨曦赶紧扶住她说：“没事嘛？”
　　她抬头看见鹿晨曦的额头的汗水，还在喘气，目光充满生命力，方奕第一次从鹿晨曦的双眼里面看见自己，一下子就看得出神了。
　　鹿晨曦发觉方奕整个人定住没反应，摇摇她的手臂喊了一声：“你没事吧？”才让方奕反应过来。
　　“没事，你没受伤吧？”方奕上下打量鹿晨曦，一只鲜明的血掌印清晰地印在她肩膀上。白衬衫的钮扣扯掉两颗，底下的刺青都遮不住了。
　　鹿晨曦无奈地拉一拉衬衫说：“没有，只是衬衫报销了，新的。”这样一说，让方奕哭笑不得，她还继续说。“还有今晚的歌没唱完。”
　　“下次再唱吧，小鹿。回去休息吧。”苏老板挂掉电话 ，一路从吧台那边走来，一边向其他受惊的客人道歉，拍了拍鹿晨曦的肩膀说。
　　“嘶— ”鹿晨曦倒抽一大口凉气。
　　其实她肩膀被成宇航抓伤了，只是外面的血掌印盖住她也受伤渗血了。
　　“呵，逞强啰，要不去医院，要不回家去。快！”鹿晨曦按住肩膀，痛得原地转圈的模样把苏老板逗笑了，“刚才不是很能打嘛”
　　她扶着肩膀的右手拳头红肿起来，怪不得成宇航那瘦削的脸都变猪头了，看不出鹿晨曦那瘦瘦的身板可以轰出这么重的拳。
　　方奕看着鹿晨曦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离开餐厅。一口气把她拉到车上，油门ㄧ踩到底，回到她们住的那个社区。
　　方奕把鹿晨曦按在沙发上坐着，然后到处翻找药箱。鹿晨曦看她风风火火的在屋子里翻来翻去，终于忍不住跟方奕说了一句：“在杂物房。”
　　瞪了鹿晨曦一眼，方奕到杂物房找到药箱，打开来，幸好里面的东西还能用。
　　“脱衣服！”方奕撕开消□□水包。
　　“什么？”
　　“脱衣服，你肩膀受伤了，我帮你上药。”
　　“我自己可以啦。”鹿晨曦皱起眉头，不愿被人看到她的身体。
　　方奕扬起消毒棉球，弯下腰到鹿晨曦的面前说：“脱，衣，服。”
　　“我......脱了你不要害怕。”方奕伸直身子，居高临下的气势，害得鹿晨曦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刺青有什么好害怕，而且你有的我也有。”
　　方奕一心要帮她肩膀的伤口消毒，早知道她身上有刺青，不懂她纠结什么。
　　鹿晨曦无奈地只好乖乖地脱下衬衫。衬衫慢慢卸下来那一刻，方奕准备抹下消□□水的时候，她才清楚看到鹿晨曦满身刺青下，居然是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伤痕。
　　如果不是近看，根本看不出这片刺青底下遮掩着的，居然是伤痕。
　　那消毒|药球和方奕那颗心，悬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鹿晨曦回头看到方奕的目光好像刺青刀沿着她身上的刺青再度刻下般刺痛。摇摇头地叹气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伸手想拿过方奕的消毒球。
　　“你坐好……”听得出方奕的声音在抖震，手也是抖震着，冰凉的药球抹在鹿晨曦肩膀上。
　　鹿晨曦感到方奕的紧张，下手失了轻重，一下就吃痛了：“轻……一点，痛……”
　　“谁叫你逞强？”方奕说着便稳定住心情，放轻力道。
　　“逞强又如何？他侮辱你。”鹿晨曦撇过脸，眼里的怒火随时会再燃烧。
　　“你……”手又是一僵，“谢谢你啦，不要有下次了。”
　　方奕想起成宇航说出的那些话，任谁都会生气，但想不到鹿晨曦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用拳头了。”鹿晨曦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方奕说，瘦削的背脊埋藏了巨大的力量。
　　“你不会拿刀吧？”
　　“不会，会学你的，用膝盖，废了他。”
　　刚才方奕在餐厅使出了一记膝撞，如果不是裙子窄了点，差点给成宇航绝后了。“你就说吧，你把他揍成猪头了。”
　　“你怎么会选头猪做男朋友的？”
　　“哈？你终于关心我的事喇？”
　　“什么叫终于？我一直都有关心你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加班好不好。”
　　“好好好，就你最关心我了。”说不过鹿晨曦，方奕又撕一包消毒棉，“那头猪，呃，那个人叫成宇航，我跟他交往过三年。”
　　方奕毕业后就进入煌朝的子公司当见习行政员，那时候是已经是人力资源部经理的成宇航给她面试的。两人在工作的交集不多，然而方奕的拼搏和圆滑的交际手腕使她一直扶摇直上，两三年间已经是个行政经理。
　　她调任到煌朝总公司，成宇航就对方奕献殷勤，工作上又给过她许多建议和机会。就是这种细心与安全感，让方奕慢慢的生出好感，然后就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可以说没有太多惊喜，但也什么波折。直到方奕以为这个男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以为将会顺着大多数人设想的路去结婚，生小孩。
　　然而，小数人总会遇到波折的，有一天，方奕就赶着出差后，提前回家的时候遇上捉奸在床这种狗血八点档电视剧的剧情。
　　“他跟那个女人原来早已经结婚了一年多，而且还是我的下属。我后来才发觉我才是小三。”方奕为鹿晨曦的右手上药，缓缓地裹上纱布。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故事，说起来已经变成别人的故事了。当然，方奕还是不知道成宇航只是看上她赚钱的能力和漂亮的外表。
　　“所以陈净找你就回国？”鹿晨曦问。
　　方奕点点头。
　　鹿晨曦偏着头看方奕的脸，压抑着想把方奕抱进怀里的冲动，反而换上一种调侃的方式说：“这种人还敢来纠缠你。我觉得三拳打得太少了。”
　　噗哧，方奕笑着说：“好啦，叶问。”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个西装男带了成宇航去哪里？”
　　“我不知道。苏老板会摆平的。”
　　“怎么摆平？”
　　“她是个黑道，自然有办法。”
　　“黑道？不会杀人吧？”
　　“不会，不值得。”鹿晨曦抬头看见方奕面露诧异，便问：“舍不得了？”
　　“没有。但不会太超过吧。”
　　“不会，大概会多打几拳吧。”
　　“你也是黑道？”
　　“我像嘛？”
　　“像呀。”
　　“人家说我像总裁呢。”
　　“也有点。那你哪来那些伤痕？”
　　“黑道就会有伤痕？”
　　“你不想说就算了。”
　　“嗯......以后再说。”
　　只是几道抓痕的皮外伤，被方奕涂了好几层药，手指活动又没有问题，鹿晨曦呆呆地看着自己拳头上药后被包裹成一个拳套，说：“要不你先告诉我这样该怎样洗澡？”
　　方奕无言，刚才替鹿晨曦上药只顾着看她的刺青和伤痕，不知不觉把她的手裹成那样。
　　现在反被鹿晨曦取笑，一时没头没脑地胡扯：“你的手要用来弹琴，很重要的。”看着鹿晨曦的手，不禁在想现在是不是要展开那种帮受伤的女主角洗澡的剧情。
　　“作为一个Lesbian，我知道双手很重要的。”
　　“什么？”
　　鹿晨曦一愣，忘记方奕是个直女，不懂这种烂笑话：“没事。帮我裹上保鲜膜吧 。”
　　看着拳头再度被裹上保鲜膜的鹿晨曦带着傻笑回去自己的浴室。除了肩膀上的伤口热热辣地跳动着，心脏也狂妄地跳动，仿佛要挣脱身上的图腾来告诉她  “我还会跳动啊！”。
　　直到她听不到莲蓬头的沙沙水声，直到只听到自己突突作响的心脏在躁动。
　　在对面房间里的方奕躺在床上，回想着认识鹿晨曦这阵短暂的时间，直到刚才的事，她无法拼凑出一个可以想像的鹿晨曦。
　　即使，明明鹿晨曦就在对面的房间，但她却选择发讯息。
　　滴—
　　“睡了没？”
　　“睡不着”
　　鹿晨曦真的睡不着，虽然疲倦已蔓延全身，但是那颗心脏好像刚睡醒的小孩在乱跳。
　　滴—
　　“我可以过来嘛”
　　方奕继续发来讯息。
　　“嗯。”
　　鹿晨曦发了以后有点后悔，这是那乱跳乱蹦的小孩发的吧。
　　咯咯 —
　　门被轻轻推开，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只看到鹿晨曦躲在被窝里，伸出手把手机放回床边的柜子上。方奕慢慢走到鹿晨曦的床边坐下 ，柔声问：“不累？”
　　“累。”鹿晨曦只露出眼睛，声音都闷在被窝里。
　　“睡不着？”
　　“嗯。”
　　“我陪你睡好不好？”没等鹿晨曦同意，方奕已掀起被角躜进去，身上的香气同时罩住鹿晨曦，吓得她往后挪开。
　　“别怕，我抱你呀。”
　　“我不是小孩。”
　　“你是小屁孩。”
　　鹿晨曦转过身，再度挪开一点，但被身后的方奕一手抱住，温柔的声音带着热气呼在耳后，柔软的身体贴过来，根本是在鹿晨曦身上点火。这样叫人如何能睡？
　　一直在砰砰作响的心脏，吵得方奕都听见了。方奕在鹿晨曦后面，笑了。
　　“小鹿，谢谢你。”
　　“嗯。”
　　“晚安。”
　　“嗯。”
　　被抱着的小孩，终于睡去。


第18章 浪尖上的友谊小船
　　(18) 顺流
　　翌日，鹿晨曦被方奕勒令禁止煮食直到右手恢复过来。她们又回到员工餐厅吃早餐，晚餐就在外面吃过才回家。
　　可是方奕常常加班，这几天，鹿晨曦下班便待在总监的办公室。
　　“小鹿，你饿吧？先吃点零食垫垫。”鹿晨曦几乎看不到方奕在电脑后面的脸，只听到方奕清亮的声音。
　　“嗯，我不饿。”鹿晨曦放下手上的杂志，站直身子伸展一下，迳自走到方奕的身边，双手插裤兜，弯腰看着方奕的电脑荧幕。她的脑袋就在方奕旁边，身上的气息笼罩着方奕，甚至感受到她的体温。
　　方奕莫名地心跳加速，一时之间无法集中精神。
　　“怎么呢？”
　　“看你在做什么。”鹿晨曦依然盯着方奕的电脑看，“让我帮忙吧，早点吃饭。”
　　方奕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鹿晨曦的侧脸，这位总裁的秘密助理居然主动帮忙，直到鹿晨曦对她温柔一笑。
　　然后鹿晨曦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把桌上的文件翻开，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眼球快速地移动，这是展开速读的动静。方奕第一次真正看到鹿晨曦工作时候的模样，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专注，平时温柔的脸渐渐散发着一种刚毅。
　　鹿晨曦感觉到方奕盯着她，“总监，不动手吗？”方奕的思绪突然被鹿晨曦的声音扯回来，然后赶紧投入工作。
　　两人合作，迅速解决堆积如山的工作。鹿晨曦站起来收拾，随便一手往上梳起垂下来的浏海，工作完毕的她又回复温温文文的模样。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生意的。工作完毕就不谈工作啰，吃饭吧！饿着呢。”
　　方奕暗自嘀咕，工作时你又不说话，不想说就算，也实在是饿得很。鹿晨曦带她找了家地道热炒，九点多的晚上依然人头涌涌，好不容易找到一桌坐下。
　　“你怎么懂得来吃这种热炒的？”
　　“跟支援部来过。地方小有点挤，还好吧？”
　　“没关系，什么好吃的？”
　　方奕下班了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会常常挂着高管的嘴脸。这点跟陈净很像，陈净本来是个爱玩的人，读书时到处走，攀过高山，走过低谷。只是为了接手家族的生意，不得不舍弃她最爱的背包旅游。她跟方奕就是念大学时候一起爬山认识的。
　　两人点了两三样热炒和几瓶啤酒，吃得很舒心。
　　吃着热炒，方奕喝得面色潮红，额上都冒出细汗，嘴唇微张呷着啤酒，嘴角还翘翘的。鹿晨曦只喝一杯，但看着看得都微薰了。方奕缓缓仰头把酒喝下，眼尾瞄到她正看着自己，又迅速错开视线，心好像被拉扯了一下。仗着酒意，方奕开始问起那块禁地：“你一直都是喜欢女生的嘛？”
　　“嗯，天生吧。”
　　“天然弯，麦芽说。”
　　“呵呵，她到底给你看过什么？”
　　“没有，闲时聊聊。她好像很喜欢你。”
　　“嗯，不是爱情。”鹿晨曦挂着招牌的微笑，在方奕眼中，那是掩饰的讯号。
　　“那你有过几个女人？”喝酒后的方奕直白又粗暴，鹿晨曦被问得一时语塞，“呃，三……个。”
　　放下筷子，鹿晨曦换上玩味的笑容，“那你呢？铁杆。”
　　“哈嗯，至少现在是吧。”学着鹿晨曦的坏笑，方奕又呷一口啤酒，以为问她是不是直女。
　　“不是不是，我问你有过多少个男人？”
　　噗！
　　“What？”
　　“不是What。是How many。 ”
　　“咳，干嘛告诉你？”
　　“算不到就不用说。”鹿晨曦故意一脸无所谓，又拿起碗筷。
　　“鹿晨曦！”
　　方奕被气得脸更红了，明明是发怒，听起来却有点娇嗔。鹿晨曦却笑得眼睛弯了，她觉得这样的笑容才是真实的鹿晨曦。
　　那个微笑的鹿晨曦，是面具。想到这样，方奕反而觉得被调侃也不错，如果那个人是鹿晨曦。
　　“嗯？我在。”
　　“哼！”故作生气的方奕伸出手，打开掌心盖到鹿晨曦面前，几乎要摸到她的脸。鹿晨曦下意识往后退，怎料被方奕捏着鼻子拉回来，又重新打开手掌说：“五个。连puppy love都算上。”
　　鹿晨曦摸摸鼻子，然后快速地戳了一下方奕的手心：“还好，一只手算好。”顺手又给两人倒酒。
　　两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过了一晚，鹿晨曦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打车回去，在车上，本来工作很累的方奕加上酒意和浓浓的睡意，便安静地靠在鹿晨曦的身上。虽然她身上骨头硬，但那气味就是让人安心，吸引人抱紧的，于是便伸出双手圈住了鹿晨曦。
　　鹿晨曦被抱得越来越不自在，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撩拨她颈项，不时感到方奕带着酒气的鼻息。多久没有这种心动和躁动的感觉。她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像是条破船，载人，会沉的。
　　感到鹿晨曦的温暖，方奕的双手却更用力地抱紧。
　　到下车的时候，方奕已睡着了，模模糊糊地让鹿晨曦背着回去。温热的气息一直呼在她身上，她觉得这段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既漫长又艰辛。
　　把方奕轻轻放在床上，她依然均匀地一呼一吸，看来真的累透了。像刚认识那一次，鹿晨曦为方奕卸妆，脱掉隐形眼镜，热毛巾抹手，颈项。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拉过被子盖在方奕的身上，把空调调好，拨开方奕前额的随意落下的秀发。
　　你说过你会帮我补，但是这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隔壁的房子已经开始动工装修，工人进进出出地把材料都搬来。
　　平常的周末，方奕都在工作，有时间就会在公园跑步做运动，而鹿晨曦基本上都会在健身房或者电影院渡过。最近房子开始装修，两个人连周末的时间都黏在一起看装修，形影不离的。
　　两人正在讨论墙身的颜色，方奕手上的平板电脑还开着淘宝，在淘一些小摆设或者碗盘的。
　　冯谦在房子做装修的时候看见两人总在一起出现管装修。
　　看她们俨对新婚夫妇看房子，他忍不住问：“你们是在ㄧ起了吗?”他说话从来不转弯抹角的，把方奕吓得差点丢掉平板电脑。
　　“What？”
　　冯谦眼珠一转，又问：“你们每次都一起来管装修，又一起买家具。不是在一起么?”
　　受到麦芽的薰陶，他已经接受同性恋这回事。
　　鹿晨曦喜欢女生的事只对方奕承认过，虽然她在弯路同盟备受追捧，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回应。支援部里问过她的感情生活，都被她轻轻带过，渐渐就不再问。
　　方奕的惊讶脸让鹿晨曦觉得很好笑，故意说：“我跟总监住在一起。”随即又补上一句，“但是，没有在一起。”
　　那块惊讶脸从方奕一秒转移到冯谦。
　　“都住在一起了?小鹿，鹿神，你太劲爆了吧!总监被你拐弯了!”冯谦扶住头上快要掉下来的报纸帽欢呼，掏出手机给"脂圆，不"发讯息了。
　　“什么我被拐弯了，我拐弯小鹿不行吗？”方奕听到冯谦欢呼的声音就回过神来，装着不满地说。
　　“总监...... 你厉害！不行，我要告诉麦芽！她的两位女神都弯了，还弯在一起。”
　　两人看到冯谦这副按耐不住的样子，倚在旁边的工作台笑得弯腰，工人们都朝她们两人看过来。
　　“冯谦，我们开玩笑的。”鹿晨曦一边忍住笑，一边按住冯谦拿着手机的手，不让他乱发讯息。
　　“我不相信！”
　　“我是暂住在小鹿家里，算是室友啦。”方奕忍住笑，正经地解释：“小鹿家就在隔壁。”
　　开了个大玩笑，冯谦失望的说：“你们就这么累人，让人白高兴。”他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皮球。
　　方奕感到疑惑，趁鹿晨曦走开的时候问了冯谦：“我跟小鹿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好高兴的？”
　　冯谦双眼放空着，认识鹿晨曦的片段在脑海里倒带，他一边刮一坨水泥抿在墙砖，然后把砖块轻轻按在墙上，再敲两下，让水泥里的空气减少，令墙砖更稳固。
　　他听到方奕这样问，回头看看鹿晨曦不在，重复着贴砖的功夫，慢慢叹了口气说：“唉，认识小鹿几年了，她刚来的时候，很瘦，电脑的活全都不会做，只是每天在电脑前玩股票。虽然她常常挂着微笑，但是认真看她的眼神，都会觉得很遥远很疏离。”
　　“是的，最初我以为她看不到其他人。”方奕不能同意更多了，如果鹿晨曦不挂着微笑，就那目光，准以为她是个不可一世的人。
　　冯谦苦笑：“听说经历过伤害的人会用笑容掩饰自己，目的是不想身边的人担心。人家说外表冷酷的女人是冰山，小鹿面上挂着的微笑，就是冰山为了伪装而披上的翠绿草皮。我们知道她有她的故事，她不会讲，我们也不好问。日子久了，她跟张经理学会简单的电脑维修，跟麦芽学了些网络保安，我们就跟她买股票 ，大家才有点熟稔的。”
　　他深呼吸，重重地吐一口气，面上有了不一样的笑容：“麦芽跟小鹿最亲近了，她把小鹿当作姐姐呀，偶像呀，整天喊着鹿神鹿神的。 ”
　　每当想起麦芽常常挂在鹿晨曦肩膀上撒娇的模样，冯谦会心微笑：“我跟麦芽说呀，自从小鹿认识总监之后，最近她的眼神有了温度，笑容有了生气，以前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笑成这样的。所以刚才以为你们在一起，就替小鹿和你高兴，想告诉麦芽她的偶像脱单了。现在，空欢喜了。”
　　方奕听了冯谦说话后陷入沉思。过去的鹿晨曦就如冯谦所说，如方奕所见，平易近人的微笑只是冰山上掩饰的草木。
　　然而，在鹿晨曦的音乐里，会感受到她的温暖和目光里的温柔。
　　仍然在黏着墙砖的冯谦自顾自地继续说起鹿晨曦：“不要看小鹿温温驯驯的，工作上的威严是肯定的。以前支援部就是一个人家看不起，可有可无的微型部门，是小鹿把我们重新分工，制定应变机制，上次黑客的事就正好发挥了。我们平常都听张经理的话，但是连张经理都认定小鹿才是支援部的真正领头人。”
　　“不要把我说得像僭越张经理一样。”突然冒出来的鹿晨曦刚好听到冯谦说的话，“我只是认真工作而已。”
　　冯谦被鹿晨曦打断他的爆料，尴尬地笑着说：“我说实话嘛。”
　　“想不到你除了炒卖之外，还会管理呢。什么时候出来帮我工作？”方奕学着冯谦敲敲墙砖，想起那晚鹿晨曦帮她工作的样子，那种专注，如果可以帮她工作便如虎添翼。甚至有可能比自己更能干。
　　“陈净不会放过你。”鹿晨曦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
　　方奕回过头来，好像知道了秘密，充满危险气息的眯着眼说：“她是不放过你吧？”
　　“呵，也是，但我有事未完成。”鹿晨曦觉得方奕那种“我看穿你，你就尽管藏着”的表情就很可爱。自从认识方奕之后，鹿晨曦觉得自己的笑点有点低了。
　　方奕摇摇头，她知道鹿晨曦说的事是指FFC，就算完成了，陈净也不会轻易答应让鹿晨曦出来工作的。
　　周末就在充满油漆味和没完没了的淘宝中渡过了。房间里那个只有形状的吧台，鹿晨曦想起之前买的威士忌酒杯，送给方奕作新居礼物准没错。


第19章 浪尖上的友谊小船
　　在法国出差一周顺带旅游一周的陈净，回公司才一天，便来找方奕了。说实在她才不是关心方奕的工作，也不担心方奕的前男友。当然，她只是惦记她的鹿妹妹了。
　　因为她远在法国都知道鹿晨曦为了方奕而出手打人。那个渣男让鹿晨曦揍几拳根本是便宜了。
　　不过，她不知道瘦巴巴的鹿晨曦把渣男的鼻骨揍断了，眼角缝了几针，再被苏老板买单追加的拳脚。
　　成宇航足足躺了一星期的医院，出来的时候，鼻子盖着纱布，街上的人以为他跟韩国少女一样去整形了。
　　“陈总，你不是来关心我的吧？”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人，不用顾忌总裁的面子，所以方奕连头也没抬起。
　　“嘻，我也关心你呢。那个渣渣，要不要帮你干|掉他？”
　　“上次之后，我真的有想过。”方奕终于抬起头来。
　　“真的吗？”
　　“因为这个人太讨厌了。小鹿都受伤了你知不知道？”
　　陈净当然知道，连当晚在餐厅的监控录影都请苏老板调出来让她看过了。
　　画面里看到方奕被成宇航纠缠着，另外一边的鹿晨曦从小舞台跳下来，两三个箭步冲到方奕后面一手拉开方奕避过扑上来的成宇航，乘势一记正拳扎实地挥在脚步虚浮的成宇航的脸上。
　　被打中一拳的成宇航痛得掩着面，又伸手乱抓，鹿晨曦的肩膀被抓了一下。她吃痛拨开那人的手，才扎稳马步轰上对方的腹部，瞬间制止了如疯犬乱扑的成宇航。
　　鹿晨曦完全没有学过什么防身术或者武术之类的，平常只有在健身房里跑步和做器械而已，陈净也不知道她瘦削的身材那来这样的爆发力。
　　另一组镜头的角度还看见鹿晨曦抓起成宇航头发之际，她那脸上的愤怒与暴戾令人不寒而栗。发狠地在成宇航脸上连续捶落三拳，血液随着拳头击落时飞溅出来。
　　三拳之间，成宇航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餐厅内的客人纷纷散开走避，要不是及时被苏老板的人制止，鹿晨曦很可能会将人打成重伤，一不小心弄出人命就不得了。
　　陈净嘴角一抿：“不严重吧？”
　　“肩膀一点皮外伤和瘀伤，拳头有点肿，骨头没事。”方奕没察觉陈净在明知故问。
　　“哟，啧啧，下手很重喔，真的惹到她了。”陈净不经意地挑起眉毛，看来两人的关系真的一日千里，但是这并不是她的原意，幸好方奕在朋友面前毫无防备，很容易被套话的。
　　“我也觉得是。当时她眼里的怒火简直是喷出来，全红的，很暴戾。如果不是苏老板的人按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惹到她呢？”这个才是陈净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于是方奕把成宇航喝醉后对她死缠烂打和说出那些侮辱的话都告诉陈净。
　　陈净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有种预感在她心里继续滋生：“看来，小鹿很重视你，好好待她。”
　　“你怎么说得像托孤一样。你不是说你是她姐吗？”
　　“是呀，但你们住在一起呢。”陈净的心不在弦没有被方奕看到。
　　对于住在一起这个词，方奕还是有所保留：“是室友好吗。”抬头挽起耳边的头发，终于看穿陈净在走神，忍不住好奇问：“其实小鹿以前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被你藏在你公司？”
　　“哈，你问她呀。”陈净手指敲敲桌面。
　　“嘁，工作的时候她不说话，工作完了又说不说工作。再问她，说不准她说现在不说过去呢。”她无奈地躲回电脑后面。
　　“你怎么知道她工作时候不说话？” 陈净挑挑眉说。
　　“有次她陪我加班，帮我审了很多东西，而且速度很快。后来还发现她仔细地做了注脚，我回来再看一下就过了。”
　　“现在知道她的厉害吧。”
　　“为什么这样厉害？”
　　“那你为什么想知道？”
　　“关心……或者好奇吧。上次她肩膀受伤，我帮她擦药，你猜我看到什么？”
　　“伤痕......”
　　“你早知道？”
　　陈净点头，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苦笑。过去的片段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视线慢慢移到方奕的爵士乐唱片上。记得鹿晨曦也有这些唱片，打从鹿晨曦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她便决心守着。
　　“她哪儿来这样的伤痕……？”方奕在陈净脸上读不出答案，不禁想起鹿晨曦的伤痕好像爬上了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她坐在椅子上缓缓从桌边滑开去，双手抱胸地问： “陈净，其实小鹿是不是个黑道？”
　　“哈？”
　　陈净被方奕的猜测吓得在椅子把手上滑下来，整个人差点坐不稳。
　　方奕白了陈净一眼，怪她的反应这么大。
　　“她很厉害，不是平常人吧。所以我想，她会不会是做黑帮生意的。是不是她惹到什么事情，受过伤，所以你把她藏在支援部里？”
　　“方奕……你小说看多了吧？”陈净听方奕说了那么多，就觉得很好笑，心想小鹿藏得太好了吧，唯有安抚一下，“小鹿不是黑道，你放心。”
　　这句肯定换来方奕轻轻舒一口气。
　　“那么陈净，你是要我好好待她吧？”
　　“是的。好好照顾她。”
　　方奕一顿，这阵短短的日子里，好像都是鹿晨曦在照顾她吧，不禁有点面红，“是小鹿在照顾我吧。”
　　“也是，她人很细心的，你回来之前，都是她照顾着我和Eric的。”
　　“总裁，你家里有佣人吧！”
　　“但我爸不喜欢警察呀。”陈净也有为难的时候，她家世显赫，陈爸爸对于当警察的Eric无论是否攀到顶峰，终究也只是个警察。
　　方奕不知道该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哔滴—
　　“总监今晚要加班吗？” 鹿晨曦发来的讯息，方奕立刻拿起手机回讯，脸上的微笑全落入陈净眼里。
　　“不用”
　　“日本菜？”
　　“好！”
　　陈净此刻看见面前的方奕正在冒出粉红泡泡......感慨女人真的变得太快，咳，可能这次是拐弯太快了。
　　方奕放下手机才发现陈净一直盯着她看，“怎么呢？”
　　“小鹿吧？”
　　“是呀，今晚一起吃日本菜吧。”
　　“下次吧，今晚有酒会。”
　　“喔......”方奕一脸可惜。突然又想起，”陈净，最近徐伟的位置还空着。”
　　“对，找到人没有？”
　　“我想让小鹿—”
　　“不行！”陈净直接打断方奕的话。
　　“为什么？”
　　“我说不行！”
　　“解释呀？你就能一直藏着小鹿吗？”
　　“她不可以。”
　　“不行！不可以！你又不是她，她也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说她不可以？她这种能力不干一番事业多浪费！你总裁不懂用人吗？”
　　啪！
　　“够了！”陈净一掌拍在桌上喝道，”我是这里的老板！我说不行就不行！”
　　说完即便起身离开方奕办公室。
　　方奕从来未见过陈净如此横蛮无理，一直以来她们在大学里或者工作上的默契都是不容置疑的。她认识的陈净是个沉着冷静，情商很高的人。
　　这一次，第一次，她用老板的身份压下来。
　　哈嗤！鹿晨曦在支援部，突然感觉空调有冷……
　　穿上和服的服务员趟开门走进和风的包厢，包厢的墙身画上淡雅的樱花，配上浅绿色的榻榻米。鹿晨曦挑这家店的桌下有个凹槽，不会让客人难受。
　　她们两人对坐在四方桌，刚才的服务员双手捧着菜肴，优雅地跪在榻榻米上，缓缓将食物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得没有一丁点声音。
　　面对满桌丰盛的日本菜，方奕却一脸闷闷不乐。
　　“不合胃口?”
　　“不是，很好。”
　　有点餐障碍的鹿晨曦显得有点失落，因为她综合网上许多的推荐才点满一桌的菜。
　　方奕不想说下午跟陈净吵架的事。始终不是鹿晨曦的错，但她的私心确实很想小鹿能坐上更高的位置，忍不住问道：”小鹿，你想要升职吗？”
　　“嗯？”
　　“你是无所谓吧。”
　　鹿晨曦轻轻一笑，点头。
　　“你跟陈净说一声，她会让你出来吗？”
　　“不会。”
　　“她不准？”
　　“嗯。”
　　“她说你不是黑道。”
　　鹿晨曦不禁摇头失笑，”的确不是，你还在想这个问题？”
　　“你不说我只好自己想呀。”
　　“将来再告诉你吧。”
　　“小鹿，为什么你要服从陈净?”
　　“不是服从。”
　　“你……”方奕欲言又止。对于鹿晨曦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感到很无奈，却又不得不尊重她的想法。
　　为了不再想鹿晨曦的事，之后接连几天方奕都选择自己加班，还不让鹿晨曦等她。
　　“很忙？”
　　“嗯。”
　　“要帮忙吗?”
　　“不用！”方奕烦躁地眉头紧皱，一直只是注视着桌上的文件。
　　鹿晨曦被她吓的一怔：”那，我先回去。你记得吃饭。”
　　“好。”
　　方奕一直板着脸，连回应都冷冷淡淡的，鹿晨曦也不明白什么回事。她莫名其妙的，静静地离开方奕的办公室，这时候大概也不适合帮她的忙吧。
　　看着她那瘦削的背影，离开自己办公室，其实方奕没有加班的心情。纯粹不想回去见到鹿晨曦，这个人藏着太多事情，让她烦躁得很。陈净坚决不说，鹿晨曦软乎乎地逃避。视线不经意落在她的唱片上，或许，从音乐当中会找到鹿晨曦的过去。
　　她决定到苏老板那里去。


第20章 浪尖上的友谊小船
　　(20) 翻船
　　“方小姐，今天礼拜二喔。”苏老板发现方奕独自来到她的餐厅，而且脸色不佳。
　　郁闷的方奕点了一杯纯的威士忌抿着，没有回应苏老板的话便直接问道：“苏老板，你认识小鹿多久了？”
　　看着方奕又抿一口酒，知道她有许多事情想问，苏老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开椅子坐下来。
　　“三年。”
　　“苏老板，可以问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吗？”
　　苏老板一怔，“你们不是认识很久了？”
　　“几个月。”方奕苦笑。
　　“你们吵架？”调酒师亲自给苏老板送上一杯威士忌加冰。
　　那抹苦笑一直挂在方奕的嘴角，又抿一下酒。
　　“不是。只是，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神秘的过去？又为什么有人愿意为她不惜动用权力去守着？”
　　苏老板轻轻摇晃杯中浑圆的冰球，抿一口酒问道：“你认识的鹿晨曦是怎样的一个人？”。
　　望着没有鹿晨曦的舞台，方奕想起第一次遇见鹿晨曦。
　　那是个下雨天，她第一天在华狮上班，在餐厅买早餐。瘦削的鹿晨曦穿着帽T，差点看不出是个女生。一个人提着几袋外带，不为意她掉了东西蹲下去捡，起来就被她撞个正着。
　　正想发怒的时候才看清撞到她的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女生，她匆匆跟自己道歉，对于助理的责难只是微笑赔罪。那一刻甚至连鹿晨曦的眼睛都没有看清，可能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看自己一眼。
　　再看见鹿晨曦的时候发觉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穿越时空般遥远，而她给人的微笑是一种残影。
　　如果每个人都一把锁，那么都应该有一把钥的匙。
　　如果爵士乐是把钥匙，它便打开了方奕的快乐，同时打开了鹿晨曦的过去，和温柔。
　　方奕第一次在这家餐厅，看着鹿晨曦缓缓走上舞台，坐在钢琴后面，双手在黑白键上游走，浏海垂下来遮住半边脸。
　　第一次听到她认真唱歌，唱的是“我真的受伤了”，那种诉说孤单的感觉让自己眼眶湿了。在音乐里面，鹿晨曦给她前所未有的感动。
　　微黄而温暖的威士忌犹如头上洒着灯光的鹿晨曦，让人陶醉。
　　苏老板的声音打断了方奕的回忆，“三年前，鹿晨曦常来这里吃饭。应该是喝酒才对。又常喝醉，她喝醉也算安静的，每一次都有些像保镳的人把她带走，后来知道那是陈老板唤来照顾她的人。有一次她来得特别早，当然后很快又喝醉。那晚刚好有驻唱，是队老乐队，弹老爵士乐的。我记得，她就站在这桌的位置，突然醒过来，眼神一点都不像喝醉。”
　　“但她是醉的？”
　　“是的，她走得东歪西倒，走到台前趴在台边地上，当时乐队已经被她吓停了。然后又像丧尸电影般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电子琴后面。直接弹起来，唱的好像是Norah Jones的歌，唱的时候完全不像喝醉。但就那几分钟，全场都醉了。后来被我的人抓下来，差点要吃拳头了。还是我救了她呢。”
　　“后来你就请了她当驻唱？”听见有人说起鹿晨曦的过去的方奕好像在大海捞到鱼一样，眼里放出光芒。
　　苏老板点点头。
　　“陈净不阻止？”
　　“没有。她说小鹿最喜欢爵士乐。”
　　“我也是，她每次都会弹。”
　　苏老板一顿，心想：是你来，小鹿才会弹吧。但她没有告诉方奕，只是点点头。
　　“她是凭什么控制小鹿的事情？”兜兜转转，方奕的心思还在这件事上。
　　“控制什么？”
　　“小鹿很有能力，我想让她换个职位。我跟陈净吵起来，结果她用老板的身份压下来。”
　　“所以今晚你是为了陈老板的事情喝闷酒。”
　　苏老板举起酒杯向方奕敬酒，方奕礼貌地跟她碰杯，呷上一口威士忌，醇酒滑进喉头，化成一股温热呼出来，抽一口气说：“嗯，你不觉得她这样保护小鹿太超过吗？”
　　“你怕她爱上小鹿？”
　　她摇头，“她对小鹿不是爱情，是亲情。”
　　“那你呢？你对小鹿又是什么感情？”苏老板抛下更多的问题。
　　整晚都给方奕抛问题。
　　“我？就朋友。”鹿晨曦的笑容在方奕脑海中一闪而过。
　　“像陈净一样的朋友？”她扬起嘴角再问，不等方奕回答，她便慢慢站起来离去。留下方奕一个人。
　　陈净一样的朋友？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净也是独自一人来到苏老板的餐厅。
　　“哟，陈老板，今天星期二呢！”绝对是故意的，苏老板刚听完方奕说，当然知道陈净的心情也不好过。
　　陈净无心应酬，只点点头报上一个职业的微笑，嘴角的笑容还未落下来便瞄到方奕在这儿坐着。几天像阴霾的心情顿时找到一个缺口，她亲自走到吧台，取来存在苏老板这儿的麦卡伦25年威士忌酒，一手勾住两只六角酒杯。
　　她们的老规矩，不管对方邀请还是拒绝，喝过双份的威士忌，包含不满或恩怨都一饮而尽。
　　陈净先干杯。
　　她在同一只酒杯倒进同一样的双份威士忌，递到方奕的面前。方奕当然记得她们这个习惯，两人说过，无论什么事情，喝过双份威士忌就什么都可以商量。以前念书的时候喝的都是粗酒，会烧喉，现在一个CEO，一个是CMO，喝的是醇酒。
　　她缠成结的双眉一下子解开来，站起来接过酒杯，痛快的干杯！
　　重重地呼出酒气，“陈净，以前总是我先喝。”
　　“谁先喝都没有关系，不是嘛？”
　　“是。”方奕替陈净倒酒，“总裁，你存了多少好酒在这儿？有没有红酒？”她嘴角都翘起来了。
　　陈总裁不缺钱，又常来听鹿晨曦唱歌，一定有不少好酒寄存在这儿的。
　　“当然有红酒，你喜欢的DRC都有。”
　　“什么年份？”
　　“够你玩个vertical wine tasting。”
　　“土豪！我要喝！”
　　“喝完这瓶你舌头还有味觉再说吧。”说罢拉开椅子坐下来，为方奕再倒一份麦卡伦。
　　“好，别扯开话题。要不开DRC，要不解释。”方奕故意笑着刁难陈总裁，陈总裁又怎会不知道。
　　“DRC随你喜欢随时开，小鹿的事，现在不是时候告诉你，看在朋友的份上，忍耐一下好嘛？”本来陈净就是没有架子的人，两人又是好友，方奕又怎会听不出这句忍耐一下包含了恳求。
　　她深呼吸一下，又干一杯，豪气地说：“好，听你的。”
　　“干杯！”
　　“你又绕了巴黎一圈吗？”
　　“是的，带了个新款限量包包给你。”
　　“啧啧，谢主隆恩！”
　　“呵呵，是华狮送你的。”
　　两人一杯又一杯麦卡伦喝下去。
　　“那两位女士是小鹿的朋友吧？”调酒师双手从来不会停下，双眼也是。
　　“嗯，一位是老朋友，一位认识不久又像认识好久的朋友。”苏老板对着调酒师说。
　　“不是女朋友吗？”
　　“现在不是。以后，可能是。”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下次点给小鹿唱吧。”
　　“她那个声音唱这种不好吧，Jazz版本？”
　　“萌反差，你没听过？”
　　“她们要喝挂了吧，打电话给小鹿？”
　　“传了讯息了。”苏老板扬起手机。
　　画面停留在她跟鹿晨曦的讯息。
　　“小鹿，你家方奕和你姐陈净喝挂了。”
　　“在你那里？”
　　“是”
　　“我过来，看好她们。谢！”
　　“哇塞，神助攻。这样会不会翻船。”调酒师看完苏老板的电话便转身收拾酒柜。
　　小跑车终究是跑车，一阵引擎声在餐厅外响起，还紧随一些刺耳的刹车声。
　　鹿晨曦身穿白色汗衫，刷白的破洞牛仔裤和布鞋过来。明明车子应该有空调的，但她后背汗湿了一片，刺青都透出来。一直开车会紧张的她应该是飙车过来的。
　　来到餐厅，旁边的客人都转身看着两个漂亮的女人在拼酒，桌上两瓶烈酒只剩一点点。两人还在唧唧喳喳地闹着，就差没踩在椅子上划拳。
　　面前两个喝醉的女人。
　　陈净说英文，方奕讲法文……
　　任谁碰到这情况不只是冒汗，简直是头痛吧……
　　“小鹿！”
　　“甯甯！”
　　两人一看见鹿晨曦便喊道。
　　“小鹿！”后面传来Eric的声音，他也是收到鹿晨曦的电话话赶过来的。望见两位疯女人和桌上的酒瓶便了然，警官仗着职业性的迅速反应，即时决定，没有半点犹疑：“一人一个带走，有开车嘛？”
　　“有。”
　　“回去互报平安。”
　　“嗯。”不等鹿晨曦，方奕一个趔趄跌撞，带着满身酒气扑到她身上。
　　“回家啰，鹿晨曦……”一脸绯红的方奕圈住鹿晨曦的颈项，嘟起嘴喊回家，这种醉后的撒娇让人腿软。
　　“嗯。”忍着方奕的酒气，鹿晨曦用力把她的膊胳架上肩膀，半挟半抱的把人带出餐厅。
　　一边开车，鹿晨曦想到认识方奕没多久，她好像很容易喝醉。这么容易喝醉的高管很危险，认真考虑要不要自己来当她的助理，日后帮忙挡挡酒。
　　“小鹿，你究竟是什么人？”方奕托着腮倚在车窗旁边。
　　“外星人。”
　　“那么，地球很危险。”
　　“嗯，那么我回火星啦。”鹿晨曦随意回应喝醉的方奕，没发现方奕正在看她看得出神。
　　“U rester □□ec moi?”（你留下陪我吗？）
　　“嗯？”
　　“Tu m'aimes?”（你喜欢我吗？）
　　“嗯。”
　　“Je t'aime”（我喜欢你）
　　“嗯。”
　　方奕喝醉还是满嘴法文，鹿晨曦第一次听见方奕说法文，那独有的鼻音撩得人心痒痒的。
　　车子已经驶到车库，快速把车停好，鹿晨曦回头替方奕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发现方奕带着醉意凝视着自己，双眼雾上一层水。
　　根据经验，方奕听到总监二字都会醒过来的。
　　“总监？”
　　这次，失效了。
　　嗅到方奕身上的酒味，鹿晨曦好像也有点醉，脑袋发热的。忽然感到方奕发烫的手搭在她脖颈上，除了酒味，还有甜甜的香水味紧随着。
　　方奕扑过来，嘴唇贴上她的唇角轻轻地揉搓着。一股电流窜过全身，大脑啪一声断线，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唇齿已被方奕的舌尖挑开，更被方奕扣着她的脑袋捧着她的脸庞不断地把亲吻加深，口中的香滑柔软悄悄探进来撩拨着。
　　闭上双眼的方奕的睫毛颤动着，脸上的绯红把鹿晨曦的脸也染红。
　　方奕的手好像烧红了的铁块，从脸庞略过耳朵滑落到颈项，手心甚至感到鹿晨曦翻滚的脉搏，一路烧过锁骨，最后烙在鹿晨曦的心停住。
　　住在鹿晨曦心里的小人儿，抵不住外面的灼热，撑破了门，扯得她心里一阵刺痛，嘶。倒抽一口气，满腔尽是方奕的气息，像投下火把，烧溶鹿晨曦的脑袋。
　　烧得只剩下渴望，她紧紧抓着方奕放在胸口上的手，另一手沿着耳鬓摸进方奕的发丝，方奕感到鹿晨曦软糯的唇回应着她的吻，本来在调戏对方的舌头反被用力吸吮着，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鹿晨曦的舌头温柔地在方奕的唇边划过，探进嘴里，撩过齿后与她的舌尖相遇纠缠，时而轻轻绕着舌尖打圈，时而挑逗着上颚，惹得方奕忍不住嘤嗯出声。
　　这下嘤嗯如钟声敲醒了方奕，发现自己身下有股热潮躁动不已。睁开双眼，才看见面前迷濛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一直念念不忘的鹿晨曦。方奕在她温柔的目光里，醉意更深了，眼皮便又很重很重了……
　　鹿晨曦再度把方奕轻轻放在床上，让她侧躺着，以免在半夜吐了呛倒。
　　坐在方奕的床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仔细地打量床上那人熟睡的脸，从睫毛，鼻梁，嘴唇，下巴。
　　“Je t'aime...…”


第21章 心里的小人儿
　　（21) 鹿晨曦走了—
　　哔滴 －
　　‘我替你请假了，休息一下，厨房有吃的’
　　宿醉后的方奕混身酸痛和头痛欲裂，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抓起手机读过鹿晨曦传来的短讯又倒下去。
　　她的空间仍然在旋转。
　　昨晚跟陈净喝下多少酒？
　　记得昨晚跟陈净说着以前一起爬山的事。
　　自己好像是被鹿晨曦接回来的。
　　之前还跟苏老板说起鹿晨曦的过去的。
　　苏老板还问她对鹿晨曦的感情。
　　对……是什么感情？
　　掀开被子，方奕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仍穿着整齐，床边的桌上放着一杯水，一定是鹿晨曦为她准备的。
　　灌下一杯清水，嗯？是蜂蜜水，解酒的。她自问酒量不差，怎么认识鹿晨曦之后就常常喝醉，这次更喝到断片了。她想给鹿晨曦敲条讯息出去，敲下去又觉得犹豫。如果自己做了什么糗事怎么办？事实上她做的事情不是用糗来形容吧，虽然她现在记不起，但还是敲了一句谢谢给鹿晨曦。她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滴－
　　‘谢谢你’
　　鹿晨曦茫茫然地读着三个字。心里的小人儿忐忑地踢着地上的小石，旁边搁着昨晚撑破、碎裂、被火烧过的门板。
　　那一吻。
　　恐怕，方奕记不起了。
　　方奕顶着一头乱七八糟还残留着酒气的头发去洗澡。在脱下内裤那一刻她吓了一跳，上面黏糊着动情的痕迹。闭上眼睛，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好像作了个梦，梦见鹿晨曦温暖的目光，梦见她和她的亲吻。
　　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只剩鹿晨曦棕色的眸子。方奕从来没有想像过跟女生亲吻是怎样的，对方是鹿晨曦，而且还……湿了。
　　要归咎喝醉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酒醉的副作用。
　　方奕还在头晕，脑袋不管用，无力回想昨晚的事，匆匆洗过澡，穿上衣服。走过厨房，想起鹿晨曦给她留了吃的。是一壶粥，因为她喝醉了，所以鹿晨曦熬了粥，让她的胃好过一点。
　　好像打从认识鹿晨曦开始，自己都是被照顾着。吃的，住的，行的，甚至喝醉了，都是鹿晨曦在照顾的。
　　那个人正在用心的照顾自己，而自己又对她做过什么？
　　坐在支援部办公室的鹿晨曦为了那句“谢谢你”弄得心塞得喘不过气来。她那座心房，本已被牢牢钉住，即使被推挤着，被敲打着都不为所动。可是昨晚扔下的那一个火把，心里的小人儿那破房子被烧毁，还被灼烫得体无完肤。一道道的旧伤痕被撕开了。
　　她的股票走势图已经模糊得不能再读了。
　　“鹿神，今晚上班吗？”麦芽拔开一边大耳机问道。
　　鹿晨曦点头。
　　“我跟Barry去听你唱歌。”
　　“要留桌吗？”鹿晨曦一贯的微笑着。
　　“Barry订位了。”
　　“呵，铁杆要谈恋爱啰！Barry不错喔！”白采杰坐在办公椅上滑过来。
　　“果然是笔直笔直吼。”张经理也不忙调侃一下麦芽的。
　　平时看耽美H|漫都不脸红的麦芽，现在居然有点羞涩，让整个支援部都大开眼界了。
　　“现在的麦芽不是腐味，是酸臭味呀！恋爱的酸臭味！”白采杰继续说。
　　“什么酸臭味？我这种是粉红泡泡好不好！”不甘示弱的麦芽随手把桌上的零食包丢过去，“还是我的鹿神最好。”
　　“那你会给她鹿仙贝吗？”白采杰连鹿晨曦都不放过。
　　“会！”麦芽。
　　鹿晨曦微笑。
　　幸好有支援部。扔下的调侃就是心里那小人儿的一把小雨伞，让她不至于要淋雨。
　　“我是你们的礼拜三驻唱，礼拜三，阿三。”鹿晨曦弹着观众在歌单里选的歌，本来昨晚要练歌的，结果没练到。
　　偏偏整晚都是客人点的悲伤曲目。
　　本已难堪的心情再被挤压，心里的小人儿快要无家可归了。
　　Barry跟麦芽吃过晚餐，麦芽点了一杯鸡尾酒，他喝着啤酒，抓一把花生嚼着说：“今晚小鹿心情不太好吧？”
　　“你怎么知道？”
　　“感觉嘛。虽然我只看过一次小鹿的表演，但是上次她的眼神明明是充满神采的。”
　　“现在呢？”
　　“呃……嗯......好像很遥远……”
　　“嗯……冯谦也是这样说的。他最近才说小鹿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自从认识奕姐之后就不一样。”
　　“现在……?  ”
　　“好像……又回到从前。”麦芽隐隐也感受到鹿晨曦的变化。
　　“我们可以点歌吗？”Barry四周张望。
　　“应该可以吧。”麦芽也不知道，平常纯粹来听鹿晨曦唱歌的，她唱什么都好听。
　　Barry见台上有吉他，一声不响走到鹿晨曦旁边，趁她休息喝水的时间找她说了几句话，鹿晨曦朝苏老板点点头。Barry便把琴谱传给鹿晨曦和她的乐队。鹿晨曦打开琴谱，拔掉扬声器试着弹一遍，然后帮Barry架好麦克风 ，Barry也调好吉他背带。
　　餐厅内响起一把清爽的男生声音，“大家好，我叫Barry，很高兴能借着这个机会跟我的偶像礼拜三小姐一起唱首歌。”
　　在外国留学的Barry长得高大，帅气的短头发，晒得黑黝黝的皮肤像个冲浪选手。全身充满朝气，他咬着下唇，专注地弹着节奏轻快的旋律。
　　随着鼓声响起，全场气氛立刻高涨起来。麦芽兴奋得站起来高举双手打拍子，鹿晨曦看见了也笑开来，一边投入地踩着节拍，双手在琴键上飞舞。
　　Barry 对着麦克风高声喊道：“送给大家！周杰伦的阳光宅男！”
　　（钥匙挂腰带～皮夹插后面口袋）
　　（黑框的眼镜有几千度～来海边穿西装裤）
　　（他不在乎～我却想哭 ～有点无助）
　　（他的样子像刚出土的文物）
　　（他烤肉竟然会～自带水壶）
　　（写信时用浆糊～走起路一不注意就撞树）
　　（我不想输～就算辛苦～我也要等）
　　（我也不能让你再走寻常路）
　　（我决定插手你的人生～当你的时尚顾问～别说你不能）
　　（让我们乘着阳光～海上冲浪～吸引她目光）
　　（不要怕露出胸膛～流一点汗～你成了型男）
　　（让我们乘着阳光～看着远方～别当路人甲）
　　（让美女缺氧～靠在他胸口 ～）
　　（我微笑在你旁边撑伞～）
　　（喔对了对女生～用心疼～约会要等）
　　（讲笑话不能闷～别太冷～像我一样就刚好）
　　（对爱的人～接吻要深）
　　（拥抱要真～拥抱要真～来电显示的昵称）
　　（穿着要个性～这只是刚刚入门）
　　（接下来你还要会弹琴会写歌会双截棍）
　　（头脑清楚～不能迷糊）
　　（我要将你彻底改造基因重组大变身）
　　（我决定插手你的人生～当你的时尚顾问～）
　　（别说你不能～喔哦～～）
　　（让我们乘着阳光～海上冲浪～吸引她目光）
　　（不要怕露出胸膛～流一点汗～你成了型男）
　　（让我们乘着阳光～看着远方～别当路人甲）
　　（让美女缺氧～靠在你肩膀～）
　　（我微笑在你旁边撑伞～～）
　　节奏强劲的音乐令餐厅的气氛沸沸腾腾的，灯光配合地一闪一闪。
　　全场客人都为arry和鹿晨曦喝彩！
　　鹿晨曦站起来跟Barry拥抱。
　　“Everything will be fine！”Barry在她耳边低声说，没有澳洲口音，反而带着英式鼻音 ，还有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他早已看出鹿晨曦低落的心情，偏偏又被点唱悲伤的歌曲。听着都觉得虐心，于是他鼓起勇气邀约鹿晨曦合唱这首快乐的歌。
　　“Thank you Barry!”深锁的眉结早在刚才那首歌开始时解开，鹿晨曦终于报上一个真挚的笑容。
　　心里的小人儿，躺在地上，享受阳光宅男的温暖。
　　刚刚那个拥抱，被麦芽拍下来传到”脂圆，不”群组去耀武扬威。
　　麦芽，“呵呵呵，金童玉女”
　　冯谦，“鹿神！我也要抱抱！”
　　白菜，“麦芽你是卖了我们的鹿神吗？”
　　张经理，“吼！意外的合衬喔！麦芽你怎么办？”
　　麦芽，“什么怎么办？Barry是说看见鹿神不开心～被点唱的都是伤心歌～才找个机会唱轻松的！！超好听！！”
　　张经理，“小鹿没事嘛？叔叔抱抱！”
　　麦芽，“二”
　　冯谦，“哥哥抱抱”
　　麦芽，“二！”
　　白菜，“姐姐抱抱！！”
　　麦芽，“谁”
　　白菜，“奕姐呀！”
　　麦芽，“对！奕姐呢？！”
　　冯谦，“总监”
　　张经理，“总监～”
　　鹿晨曦，“抱你们，我没事，别瞎喊总监”
　　“么么哒”
　　“么么哒 x 2”
　　“么么哒 x 3”
　　“么么哒 x 4”
　　方奕没上班，只窝在床上读邮件，回头看看时间，鹿晨曦该下班了。原本想去餐厅听她的，但昨晚跟陈净两人那儿喝挂了，怕被人认出来就作罢。拿起手机，刚刚鹿晨曦跟Barry拥抱的照片就跳出来。她怔怔地看得出神，看着鹿晨曦跟别人拥抱，真的不是味儿，心想怎么就那么容易让人抱。
　　往下把“脂圆，不”的讯息看完，心脏有如槌子重重砸下的钝痛。然后发现从早上那句谢谢之后，鹿晨曦便没有再回覆了。
　　昨晚的事方奕想得头皮跳动。她开始怀疑那个梦不是梦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声，鹿晨曦回来了，正想着出去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传来对面房间关上门的声音。
　　砰。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她赶紧拿起手机想敲个讯息过去，又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问鹿晨曦昨晚是不是亲了你吧。而且梦中那个吻不是普通的亲吻，而是让人面红心跳的缠绵热吻。如果是真的怎么办？鹿晨曦是弯的，那要负责任么？如果不是，就说穿自己对人家有幻想，变相表白嘛？自己明明是直女，但梦里明明是自己先亲上去的，明明又很享受。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那个梦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鹿晨曦的脸也越见清晰。
　　呯！
　　关门声把方奕的梦撞碎，醒来的时候心猛跳，她按住胸口，仿佛怕心脏从口里跳出来。
　　刚才的关门声不是对面的房间，而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掀开被褥，方奕急步走出房间，满屋咖啡香气，饭桌上已摆好早餐。她在厨房找不到鹿晨曦，敲门进去，发现床铺已被收拾好。
　　鹿晨曦走了—
　　方奕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焦急地回房间拿手机，里面有两条讯息。
　　“总监，我请假一个月，张经理批下了，车子留给你开”
　　“记得吃饭”
　　一个月？
　　夏蝉的鸣叫，此刻如电锯子剁割着方奕的脑袋。在一个酒醉的夜晚之后，鹿晨曦走了。她越想，心里的钝痛越重。
　　那个梦，应该不是梦......
　　整个早上，方奕反覆读着鹿晨曦的旧讯息。说得最多是，“嗯”，或者“吃饭没”，或者“记得吃饭”，最后一句也是“记得吃饭”。
　　电话座机响起助理的声音，“总监，陈总来了。”
　　话音刚下，陈净已经推门而进。看见方奕的状态明显不佳，以为她仍在宿醉。
　　陈净觉得方奕的面色不是很好：“怎么呢？还醉？”
　　“陈净，小鹿走了。”方奕垂着眼，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走了？去哪？”陈净失声喊出来，即拿起手机拨出鹿晨曦的号码。
　　“喂。”鹿晨曦很快接上电话，。
　　“小鹿！你在哪儿？”陈净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去山区呀，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语气如常的平静。
　　方奕在挨着沈净，憋着一口气的听着。
　　“呃......哦，好像是喔......干嘛不跟方奕说？人家担心你！”
　　“嗯，她没问”
　　“哈？”陈净瞪瞠结舌。
　　“嗯？挂啦，我在开车。告诉方奕说我没事。”
　　陈净收好电话，双手抱胸，重重呼出一口气。
　　“小鹿这两年都会在这段时间去山区教小孩子念书唱歌，我都忘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方奕不自在地勾起耳边的头发。
　　“你不见人不会给她打电话吗？”陈净没有掩饰狐疑的表情。
　　“哦。”方奕挽起明明已经挽好的耳边头发，陈净踏前一步鼻子已贴到方奕的身上嗅着，又问道：“没事吧？”
　　“没事。”方奕吞了吞口水。
　　“就是有事！”被陈净逮住方奕的不自在，吓得方奕急忙解释。
　　“我不知道。前晚跟你喝到断片了。不知道是不是惹到她……”
　　陈净睁大眼睛，快速回想那晚的事，事后Eric跟她们在餐厅，一个说英文，一个说法文。说是小鹿开车过来接她们的时候也急得一身汗。她虽然一直期待鹿晨曦会再为别人动心，但是方奕活脱脱一个直女，这不等于栽进另一个坑吗？
　　方奕局促不安的表情，使陈净更担心，来不及套话，只直接追问：“你，你不会睡了小鹿嘛？”
　　“怎么可能？醒来以后我穿整齐的！”
　　“问题是你不一定要脱呀？！”
　　不用脱衣服？方奕没想到女人跟对女人做那回事是怎样，想起那天起来，那一片黏糊糊的。她从来没做过，无法想像自己对另外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来，想得额头青筋跳动：“这……？没……没有吧……我喝醉，但她没喝呀！”还试图找陈净的认同。
　　“她对你不一样你不知道吗？”陈净插着腰说。
　　“我……不知道……”
　　“你是直的，但不是傻的嘛？”
　　“那……怎么办？”
　　“等她回来呀！能怎么办？”
　　“她去哪儿？我要找她！”
　　“你去哪里又如何？你找到她又怎样？你可以给她什么？”
　　“我……陈净……小鹿不会有事吧？”
　　“人不会有事。其他的以后再说。你自己想清楚你做过什么，以后要怎样！”陈净摇摇头，拿着电话赶忙离开，可能是找人看鹿晨曦的行踪了。
　　“哦……”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的方奕，一直过了午饭时间，然后带着躯壳地进行下午的例会，直到下班才发现自己早餐以后就没吃过东西。
　　开着鹿晨曦的车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那么快忘记她的嘱咐，于是把车开到上次那家地道热炒店，提着外带回去。
　　一个人回到鹿晨曦的家，吃着已经凉了一半的热炒。
　　陈净说“她对你不一样你不知道吗？”……
　　方奕现在才知道。
　　一直以来，鹿晨曦的神秘和复杂让人很好奇，她有过人的工作能力，会弹琴唱歌，同时又满身伤痕和刺青，甚至出手打人。
　　可是陈净对鹿晨曦百般保护，其实是因为她会被人一碰即碎。鹿晨曦对自己的付出，她全然接受，甚至在喝醉的时候在鹿晨曦身上寻求温暖。
　　刚认识她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是有经历的人，她的心被戳破了，甚至，可能被自己占有过身体。
　　方奕无力地掩面，戳破了别人的心，同时掀开自己的心，她心里的小人儿摊手耸耸肩，表示也从未试过对女人有过其他感情，该又如何面对。
　　一行十人的山区探访团，正在崎岖的路途上 。鹿晨曦自从两年前开始，每年七八月左右都会参与这个义工组织，到山区教那里的小孩子读书写字，更多时间是跟他们唱歌。
　　正值炎夏，汗水每分每刻都不停止的流下来。
　　鹿晨曦架上墨镜，一身爬山装束，在烈日下背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在滚滚黄沙的贫瘠山腰上一步一步走着不成形的阶梯，她还带上一把小吉他。大伙儿为了赶路，都不敢停留太多，赶紧在太阳下山前到达村落。
　　此时，鹿晨曦心里的小人儿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只专注在脚下走的每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鹿仙贝~
　　日本奈良～那裡有很多鹿的～隨便在街上走～遊客會給小鹿餵鹿仙贝


第22章 进退维谷
　　(22) 剔选删除。舍不得按确定。
　　烈日当空，热风拂过黄土滚滚的山区。大大小小用土砖砌成的屋子座落在这里，新建筑物极少，同时亦显得欠缺修葺。
　　一群皮肤晒的黑黝黝的小朋友，满脸天真烂漫的笑容，兴奋地跑向探访团，让团员顿时疲劳尽消。
　　“小鹿姐姐！我想你好久好久啦喇！”两个小女孩扑到鹿晨曦的怀里，抱住她的腰呼喊着。
　　鹿晨曦摸摸她们的啡啡黄黄的头发，去年她们也是差不多高……心里有点难过。山区小孩营养不足，成长得慢，每个都是瘦削的小身板，晒得红通通的脸蛋，啡黄粗糙的头发，可是一双眼睛，黑漆漆、亮晶晶的。没有因为艰苦生活而黯淡，而是更清澈明亮。
　　她取下背包，在里面抽出一个隔热包，抓出一把糖果，引得周遭的小朋友立马跑过来。她派的糖果都是葡萄糖造的，让小孩们多补充力量又有好味道。
　　“好好好！大家要排队才可以吃到糖果！来！排队！”鹿晨曦高兴地大喊。
　　一个一个的小孩立刻乖乖地排队，有些笑起来看见门牙落了还没长出新牙，有些笑得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派完糖果，一队人就开始架起营帐。未来的二十多天就要在这里渡过。
　　鹿晨曦脱下防晒外套，身上只剩下运动背心，大面积的刺青的都曝露在外。有些小孩趁她蹲下的时候用手去摸她的刺青，沿着那些图腾刻画着，甚至抠到一些稍微突出的疤痕。她对小孩子笑一笑，摸摸她们的头。
　　一个下午的忙活。
　　夕阳西下，殷红落霞。土屋上袅袅炊烟都被染红，远看如缕缕缎带飞舞。
　　村长招呼探访团在他家里吃饭，虽说是村长的家，但这里都是穷乡僻壤。吃的只是野菜红薯，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
　　鹿晨曦的探访团几乎每年都是固定的几个人，平常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忙碌，来到山区探访，变相成为一年一度的聚会。
　　“鹿，又一年了，过得好嘛？”团长是个外表粗犷的大叔，一年到晚的在世界各地登山，是有名的登山者和旅游摄影者。每年都拿着户外服装品牌的赞助到不同地区探访，把许多遥远的地方的人和物带回城市那边来。
　　“我很好。刘大哥今年会去什么地方爬山？”鹿晨曦捧着装满野菜的碗。
　　“探访之后会带一团到尼泊尔。你有兴趣嘛？”
　　“嗯，还好。但工作要继续。”
　　“我以为你是富二代呢？”
　　“哈，是富三代。”鹿晨曦爽朗地说，“但也是要工作的。”
　　“对对，又不是纨裤，哈哈！”刘大哥早习惯接触各式各样的人，以鹿晨曦的年纪是富三代也合理。虽然她身上满是刺青，但从来都是温文友善。去年他已经看到鹿晨曦的刺青底下是伤痕，如同她美丽的微笑，是用来掩饰伤痛。
　　黄土山区因为在白天被太阳烤得冒烟，到了晚上散热，四周都热烘烘的。
　　一个短发的女生双手捧着泡面，支起手肘撑开帐篷，歪一歪头，侧身走出来。
　　女生一双弯弯眼睛黑溜溜的，小巧的鼻子，微翘的双唇。她身穿小背心，露出长期户外活动而成的麦色皮肤，衬托着丰满的身材。
　　她边吃边说：“小鹿，要不要吃？”
　　“谢谢，沐沐。”鹿晨曦摇摇手。
　　“你还是那么客气。”沐沐坐在鹿晨曦旁边，看着她的脸，也看她的刺青，便撩起她的背心肩带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新的刺青。”
　　噗哧，鹿晨曦忍不住笑：“没有，就这样。这些刺的不好看嘛？怎么大的小的都盯着我看？”
　　“是你的脸跟刺青反差太大。”沐沐实话实说。
　　鹿晨曦一脸柔和，眉宇间带点英气，也不是冷峻的薄唇，鼻子直挺挺的，常常挂着淡淡的微笑，形成一种温文的气息。可是身上却满布如油画般的刺青，构成复杂的反差。
　　她笑而不语。
　　当初鹿晨曦在镜子中见到满身疤痕的自己，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于是决定用刺青覆盖上，好像给自己一件脱不来的盔甲，把自己重重保护起来。
　　山区的夜晚只有些窸窸窣窣的虫鸣，没有灯火。
　　墨蓝的夜空，漫天闪烁的星河，这贫穷的山谷独享上天最美丽的景致，十人的探访团座落在这个遥远的山区。
　　夜渐沉，温度慢慢下降，披上外套，鹿晨曦坐在帐篷外面。手机虽然在山区没有讯号，但是点开相簿，存着方奕喝醉的片段、在机舱睡得东歪西倒的照片、跟陈净妩媚合照、在餐厅的傻笑和烂醉的陈净合照。
　　她剔选删除。
　　舍不得按确定。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
　　心里许久没有想念的人了。鹿晨曦想将脑海里那人的脸抛到这片星空之中，却又舍不得。
　　只好摇摇头回到帐篷休息，未来的日子都是体力的考验。
　　一直在鹿晨曦身后的刘大哥把明天需要用的东西整理好，抬头看见鹿晨曦看着夜空独自发呆，便静静拍下照片。
　　有时他怀疑鹿晨曦那遥远的眼神是不是从星空吸收下来。
　　为期一个月的山区探访才刚开始。
　　办公室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喂……今天总监是生理期么？”
　　“比□□还猛呢……”
　　“我好一点，她不作声，但交上去的报告一天下来改了N次还没完没了。”
　　“听说总监跟总裁前几天闹翻了。”
　　“可靠嘛？总监会不会落马的？”
　　“才刚上任，拉下徐伟，怎么自己又掉下来？”
　　茶水间充斥着办公室的情报。譬如谁跟谁搭上，那个高管潜规则了谁等等，真真假假应有尽有，今天则尽是讨论方奕。平常在工作模式的方奕是严肃的，一向耐性很好。
　　但这几天，她好像花光了一生的耐性，一不留神就被她训得体无完肤，对于刚上任不久的总监脾性，大家还是诸多猜测，最后只归咎了女人的生理期。
　　可是这生理期会有多长？
　　至少，一个月。
　　方奕用手心按压酸痛的眼球，闭上眼，又是鹿晨曦的脸。这几天都是这样，她快要被自己逼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鹿晨曦的感觉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虽然当了直女二十几年，在外国生活多年，对同性恋没有特别感觉，也对于鹿晨曦是弯的也没有什么想法，但面对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又如此不知所措。
　　而那人是鹿晨曦，感觉她的心脆弱得轻轻一碰便碎落满地。向来感情也是笔直走的方奕，从未如此忐忑，进一步怕吓怕鹿晨曦，退一步，又舍不得。
　　哔滴 —
　　手机在桌面轻轻震动，方奕急不及待点开讯息，生怕错过那人的讯息。
　　″她好得很，放心吧”，陈净传来的讯息，还附带相片。
　　方奕首先看到鹿晨曦，捧着乌克丽丽，穿着背心短裤，戴着鸭舌帽，坐在板凳上。前面坐了一群十多个瘦小的小孩子，有些绑着红领巾，有些戴帽子的。每个的嘴巴都张开开的，也一起举起手拍和着。
　　笑容，在每个小孩的脸上灿烂的绽放。鹿晨曦在阳光下唱歌，此刻脸上带着的笑容好比阳光般热络。
　　方奕不知道自己笑了，但眼前的画面模糊了。
　　陈净知道方奕这两星期里的烦躁不安，就算这照片可能把她推向一个坑，但至少先让她安心。
　　“她什么时候回来？”
　　哔滴 —
　　″总监，她是你的员工，你不知道吗？”
　　方奕差点忘记，鹿晨曦就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一走了之”
　　“那你觉得她为啥会走？”
　　方奕被陈净狠狠刺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她们……睡了之后没有对鹿晨曦回应？这样她不就变成借醉行凶，把人吃干抹净的渣女？
　　但是女人跟女人之间，是怎样做的？
　　这阵子方奕遵守着记得吃饭的嘱咐，有时让助理带来，有时候上华狮员工餐厅。
　　“总监，您好！”
　　走到餐厅，方奕学着鹿晨曦那疏离的微笑回应着大家。
　　她捧着托盘找位子的时候，看见麦芽戴着大耳机独自在吃着面条，一边看手机一边偷笑。于是她便静静坐在麦芽旁边，偷偷瞄一下麦芽的手机，发觉她居然用上防偷窥的手机膜！麦芽感觉有颗脑袋在她旁边，以为是白采杰来惹她，一双眼刀先至。
　　“奕……总监？”麦芽一见是方奕，立刻摘下耳机。
　　“麦芽，我可以坐这里嘛？”
　　“可以！当然可以！总监，好久不见了！”
　　“其他人呢？”
　　“白采杰午睡，张经理跟冯谦去跑步减肥，小鹿还没回来。”麦芽一股脑儿说出来。
　　“小鹿每年都会放假？”
　　“是的，去山区的说。”麦芽点开手机，然后交给方奕看，“这是去年的照片。”
　　又是鹿晨曦身穿背心捧着吉他唱歌的照片。
　　那不就是跟陈净传给她的一样吗……？
　　“这是去年的？”
　　“是呀！小鹿回来以后会给我们看照片的。”
　　手机在山区没有讯号的。方奕居然忘记了，要不然就可以传短讯给鹿晨曦。真的高估了陈净总裁的能力了。
　　麦芽的手机里还有山区小孩的片段。鹿晨曦跟探访团一块儿跟小孩子画画，唱歌。
　　片段播完，画面跳到另一个世界，麦芽的世界。
　　“啊……嗯呀……啊……”
　　“嗯哈……啊……”
　　麦芽手忙脚乱拿过手机迅速关掉喇叭，才止住无尽放浪的呻|吟声。
　　绝对让人面红心跳的画面，刚刚麦芽就在这里看这种BL的H|动漫？怪不得她手机膜是50度防偷窥级别了，基本上要脸贴脸才能看到她的手机画面。
　　“这……就是boy love动漫？”方奕装着淡定地夹起鱼块，看麦芽在手机上漫无目的地点拨。
　　“是……是的……总监……”
　　“那有没有girl love？”见麦芽还在刚刚的出糗的颓丧当中，唯有随便找个话题跟她聊聊。
　　“当然有！”腐女精神又重新被点燃起来，赶快拿起手机翻看说：“总监要看吗？我传给你！”
　　“没没没有。”方奕差点咬到筷子说。
　　“有个资源最多肉。”一脸猥琐的麦芽靠近方奕小声说。
　　“肉?”方奕脸一僵，她正正夹着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嘘……就是刚刚那种。”
　　“喔……”方奕自从认识支援部几个人之，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一顿饭就听麦芽说着各种网络潮语，流行什么动漫，手游玩法，韩国电视剧等等。之后方奕更泡在支援部的办公室，开使学玩线上游戏，心情也好起来了。这样轻松自在的跟麦芽和支援部相处，的确令人舒服自在。
　　回到办公室，泡了咖啡，一股脑儿把工作完成。换上运动服在华狮健身室里跑步，一身汗，整个人充满了安多酚。学着鹿晨曦，慢慢的开着小跑车回去。


第23章 发现
　　(23) 彩虹
　　哔滴 —
　　陈净又传来鹿晨曦的照片，跟麦芽给她看的那些去年的一模一样。
　　于是她把麦芽给她的片段传过去。
　　“？？”讯息连续跳出来，“小鹿回来了”
　　“总裁不知道你的员工放假一个月吗？”这次轮到方奕反击总裁。
　　“山区没讯号你怎么会有片？”
　　“你也知道山区没讯号，那你怎样拿到照片？”
　　隔了一会。
　　哔滴—
　　“去年的”，陈净不得不承认。
　　“干嘛给我去年的？？？”
　　“你担心小鹿嘛”
　　“谁担心她！”
　　“公司的人快被你逼疯了，说你要不生理期，要不是失恋！不给你放心我的公司快倒了”
　　“你不是坐顶楼吗？知道那么多？”
　　“这世界有网路～”陈净附上画师讨论区连结。
　　“什么？”
　　“开个帐号去看看，还有～（弯路同盟）”
　　“你什么帐号？”
　　“霸道总裁赖上你”
　　What?！不是，现在方奕心里狂吐糟，根本是个大写的FXXK!
　　手机差点被方奕捏碎，什么霸道总裁？心想一天到晚逛讨论区八卦的陈净真的是老板么？
　　但人总是好奇的。方奕还是开了个帐号，叫做“不只爱上爵士乐”。
　　逛了一晚八卦，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方奕准备睡觉。
　　哔滴 —
　　“总监大人，今天说要给你的资源～请慢用～（连结）”
　　资源？方奕突然想起今天麦芽在看的那些画面！讯息里那条连结好似有一双手伸出来拉住她不放。
　　点开连结，闪烁的广告夹着双眼迷濛的动漫男生在画面两旁升起。横幅的标题连结也是GIF，造成重复的抽|插。
　　屏障画面弹出。
　　“我已满十八岁”
　　“我未成年”
　　什么屁话！方奕心想这时候谁会计较。
　　BL……多/P......GL……S/M……换/妻……
　　可真应有尽有……
　　视线停住在GL上…… 这阵子困扰她的疑惑即将要解开，未看到画面，心跳先加速。又不是没看过A|片，干嘛紧张？先开漫画还是视频？最后随便点开一条视频。
　　画面一转就是两个长头发的女生在亲吻。起初是温柔细啄的吻，随着她们呼吸急促变成热烈的舌|吻！两人的手在对方的胸|部不停揉|捏，娇羞的呻|吟声流出。方奕眉头紧皱，也就是A |片，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视频播完后自动跳转下一条。
　　噗！
　　画面一映入眼，就是……就是两个不着寸缕的女生的两腿......互相用最亲密的地方取悦着对方，为突显激情，镜头还来个特写。科学一点，什么人体构造，生理反应都钜细无遗地呈现。方奕看着两人忘情演出，这是女人跟女人的做法？怎么说可以不脱衣服来办呢！又被陈净耍了？
　　狠狠地关掉网站，把手机连上充电器。
　　方奕躺在床上，盖好被，闭上眼，居然是刚才震撼的视频，那些女生的脸渐渐模糊，变成鹿晨曦的脸，刺青爬起来附到她身上，用最私密的地方贴上—
　　闹钟准确地打断方奕的好梦。
　　昨晚看了太刺激的画面，一整晚都在作梦。而且，是作那种……□□的……对象还是鹿晨曦……又在脱下内裤上厕所的时候。
　　SHIT!
　　又是一片黏糊糊！方奕开始怀疑自己是欲求不满多于走进弯道了，难怪鹿晨曦说不要看麦芽的东西。
　　结果市场部又被据说生理期超长的总监弄得一片腥风血雨，人人头破血流，唯有支援部独善其身。
　　哔滴 —
　　“小鹿后天回来”，陈净终于有一条比较管用的讯息。
　　“什么时间？”
　　“下午三点飞机”
　　“我去接她”
　　方奕想起鹿晨曦的小跑车可能装不下行李，这时候就有总裁用得着的地方，“车子借给我”
　　“好，我叫明哥开给你”
　　在山区生活的最后一晚，探访团正在收拾装备。为了节省资源，这里当然没有营火会烤肉活动，最奢侈的美食是泡面。
　　他们一人一碗泡面捧着吃。
　　“小鹿，你在华狮上班嘛？”沐沐已经吃了二十天的泡面。
　　“是的。”
　　“刚好公司派我去华狮谈个方案，下山就直接去，你呢？”
　　“我也回去上班。”
　　“哪班飞机？”沐沐听到鹿晨曦也上班，说不定可以一起回去。
　　“后天下午三点。”
　　“我也是！可以跟你一起么？”沐沐拍一下鹿晨曦的大腿。
　　“当然可以。”鹿晨曦微笑。
　　沐沐瞧见鹿晨曦的手机画面停在一帧合照。这次探访，有人常在夜晚拿着手机看。山上没讯号，她知道鹿晨曦多半是看手机里的照片。
　　“小鹿，你现在单身吗？”
　　“嗯。”
　　“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沐沐俏皮地碰一碰鹿晨曦的肩膀道。
　　“呃……不必麻烦呢……”
　　“不麻烦，男的女的都有，随便挑！”
　　“你挺开放的。”
　　“呵呵，这什么年代！那给你找个好女孩好不好？”
　　“但我不是个好女孩，不要累人了……”鹿晨曦自嘲起来。
　　沐沐一听便知道她是不敢踏出一步，鼓励她说：“你怎么会不好，不要把心关起来，顺着感觉走。”
　　鹿晨曦摇摇头。谈何容易呢。
　　探访团各人背上背包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一个小女孩甩开她妈妈的手冲过来，扑进鹿晨曦的怀里。
　　“小鹿姐姐，明年记得回来！”
　　“小敏，乖。要好好读书，姐姐明年来考你啰。”
　　“好！”小敏的脸红通通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探访团在山下的酒店过一晚，整理大家手上的照片，确认一下联络方法又把手机充满电，才舒舒服服地在地道的小餐馆吃上一顿饱足。回想山区的小孩没能吃饱，各人看见自己的盘中餐，还是忍不住眼眶泪湿。
　　各人即将要回到自己的轨迹。
　　二人一起到机场。此时已换回一身黄色吊带长裙的沐沐，衬起她的健康肤色，一派阳光少女的感觉。轻轻挽着鹿晨曦的手臂，俨如一对小情侣。
　　两人在山区生活了一个月，身体实在是劳累，等待起飞已睡着了，直到降落才逼着起来。
　　滴—
　　滴—
　　滴—
　　滴—
　　滴— x N
　　刚下飞机，大量讯息涌出来，手机差点当掉。
　　最新一条，是方奕早上传来的讯息。
　　“我来接你”
　　鹿晨曦步出接机大堂，后面还有沐沐拖着行李箱跟着。除了鹿晨曦背着大背包，挂着小吉他，否则只看沐沐，真的一点都不像去了山区，反而像是从泰国渡假回来的。
　　沐沐很自然地挽着在看手机的鹿晨曦说：“小鹿，我有车，送你回去好不？”
　　“嗯，不用，有人来接我。”说罢，便抬起头找寻那张舍不得删除的脸。
　　当鹿晨曦从禁区步出时，方奕便看见她了，还有她身边的女生。高挑，吊带裙下丰满的身材，样子甜美，水灵灵的眼睛跟鹿晨曦对望，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招架的赤|裸引诱。
　　心里突然拉扯，酸痛在腹腔扩散。
　　沐沐突然扑在鹿晨曦身上，圈着她的颈项说：“小鹿，我看到你手机里的漂亮女生啰。她盯着我们看，我帮你一把吧。”说罢便在她的面庞轻轻啄了一下，从后面看来就像亲吻。
　　“你……”鹿晨曦反应不过来，全身僵在原地。
　　“加油啰！”沐沐对鹿晨曦悄悄比了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走了，经过方奕身边还斜睨了一眼。
　　女人明摆的挑战。
　　局促地跟方奕打过招呼，鹿晨曦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解释的点，方奕也不给这个机会。只见她转身，抛下一句回去吧便迈开长腿直往机场外走。
　　她摇摇头，但嘴角偷偷翘起来了，跟上方奕的步伐离开机场。
　　两人刚上车，本来阳光普照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车顶被雨水打得劈啪作响。
　　这段路变得很漫长，还因为滂沱大雨而开始堵车。
　　加上听着陈净那些流行曲，方奕心情如下雨般烦躁，一把关掉音乐。
　　音乐关掉一刹那，鹿晨曦突然说：“普通朋友。”
　　“嗯？”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
　　“刚才那位。”她还是那种轻柔。
　　方奕瞄一瞄鹿晨曦，她那种遥远的眼神换成诚恳望住自己。但刚才那个女人的吻让人很火大，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鹿晨曦的唇，她不知道这片唇瓣属于谁，不自在地咬咬下唇止住心里的隐隐作痛，说：“你的自由。”
　　鹿晨曦苦笑，“嗯。”
　　滴—
　　“方奕接到你了没？有没有暴躁？”
　　“在车上，还好”
　　其实不太好，任谁都会不好，说是去山区，让人等了自己一个月，来到接机却看到自己跟另外一个女生接吻，而且还是个妖媚的年轻女生。
　　方奕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
　　直到车子慢慢驶出乌云，穿过大雨，阳光刺穿了云层，一道彩虹环在架空高速公路上。
　　两人不停抬头往窗外望，想看清楚那道彩虹。
　　鹿晨曦突然想起什么的，半个身子攀到后座，一阵熟悉的气味飘向方奕，是鹿晨曦专属的气味。回头瞄到她领口下的刺青和疤痕，沿着锁骨往下的胸脯，突然生出很多幻想让她喉咙很干，她赶快制止自己脑补。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翻动背包的声音，只见鹿晨曦回身后手拿着一个彩色的乌克丽丽。
　　铮铮两声，她清清喉咙。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为什么天这么安静）
　　（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
　　（有没有口罩一个给我）
　　（释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
　　（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
　　（你的声音这么近我却抱不到）
　　（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
　　（没有理由我也能自己走）
　　（你要离开 我知道很简单）
　　（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
　　（就算放开）
　　（但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
　　（当作我最后才明白）
　　静静地在车厢内听着鹿晨曦的歌声，方奕也跟着轻声和唱，笑容从新挂上。
　　音乐，是她们之间的钥匙。
　　前面的路也渐渐回复畅通，穿过那道环在两颗心上的彩虹。


第24章 失落的拼图
　　（24) “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可以嘛？”
　　在山区过了一个月，鹿晨曦家里的厨房铺上一层灰。方奕不太会做饭，虽然她也想过等鹿晨曦回来的时候给她做，但是又怕做出来的东西会被人家取笑。
　　幸好，鹿晨曦回家的这一晚是由陈净来做。
　　结果，陈老板只是准备了火锅。不过鹿晨曦整个月都没有什么好吃，火锅正是人间美味。陈净看她吃得开怀就是最好回报。
　　这次轮到鹿晨曦自动自觉地刷碗，陈净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好调查的机会。一屁股塞进去厨房，靠着鹿晨曦的肩膀怪声怪气地说：“小鹿，今年去山区有没有艳遇？”
　　“什么艳遇？妳的脑袋装什么？山上连吃都不够呢。”鹿晨曦没理她的调侃，只是专心刷碗。
　　“呵，我就随便说说，妳不知道自己掰弯多少女生。”
　　“不要把我说成什么情场鬼见愁一样。”
　　“妳有愁吗？”陈净轻轻靠近鹿晨曦的身边说。
　　“没......有。”
　　有人说的很违心，明明就每晚都在看电话里的照片。
　　陈净故意在鹿晨曦耳边低声说：“就有吧，我知道，是方奕。”看鹿晨曦没作声，她又说：“方奕的愁可大了。”
　　“嗯？怎么呢？”鹿晨曦好奇了。
　　“怎么呢。这个月来，华狮上下都怕了她。”接过鹿晨曦递过来的碗，继续说：“妳走之前那一晚她喝醉了。”
　　“她跟妳喝的烂醉，那晚应该断片了吧。”那个醉后的亲吻再次擦过她的心房。虽然鹿晨曦说得若无其事，但逃不过总裁的天生敏|感。
　　“妳又怎么知道她喝到断片？”
　　“大概是吧。”鹿晨曦有点不耐烦道：“说这个干嘛？”
　　“妳们那一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甚......什么事情？”
　　“欸.......小鹿，妳老实跟我说，妳跟方奕是不是睡了？”
　　“什么？”
　　鹿晨曦直接吼出来，赶紧往后面门口看，压低声线说：“睡了？我跟她？”
　　陈净跟着她轻声的问：“没有吗？”
　　“绝对没有！妳把我看成什么人？乘人之危么？方奕她喝的烂醉，如果我对她做出这种事情，不就跟强......奸.......一样？！”鹿晨曦压抑着激动，用气声说着。
　　“她的表情好像有做过呀！”陈净置身事外地耸耸肩。
　　“妳跟她乱说什么？”
　　“我就问她是不是跟妳睡了。”
　　鹿晨曦瞪大眼睛，心想这位总裁到底有没有节操，问道：“然后呢？”
　　“她说她醒来穿得很整齐。”
　　“当然呀！然后呢？”
　　“然后我说妳们弯的可以不脱衣服......”
　　SHIT！！！
　　“陈净，妳太龌龊了啦！什么不脱衣服的话妳都说得出来！”鹿晨曦越听越不像样，越想越不对劲，“这......妳意思说，是她把我睡了，所以她就穿得好好的，而我就应该□□？我是被睡那个？”
　　“妳们不就是用手吗？我怎么知道......”明明是污还装无辜的陈净让人很想掐死她。但她说得也没错，是用手没错。
　　“啧！”鹿晨曦眉头紧皱，斜睨着陈净，没有掩饰一脸嫌弃。
　　“没有就没有啦，不用这么生气吧？”陈净嘟嘟嘴。
　　“我......我能不生气吗？妳这样说会不会把她吓坏啦？人家活脱脱一个直女。不要告诉她这种事情。”
　　“她不是小朋友，她的表情很confused，好像做了什么事情呀！”陈老板说得理所当然的。
　　可以想像方奕这个月多难熬，居然顶住一个借醉睡了妹子的污名。
　　“其实妳们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那晚，方奕那一脸绯红的画面在鹿晨曦脑海里挥之不去，唇上的触感仿佛还在。
　　她摇摇头，坦白说：“唉......就......亲了。”刷碗的手停下来。
　　陈净着急地问：“她主动？”
　　“她喝醉。”
　　依然是摇头。
　　陈净的脸已挤到鹿晨曦面前说：“她知道妳对她也有感觉吗？”
　　“知不知道又怎样？”
　　“五年多了。妳还记着那个......那个害妳差点丢性命的人吗？”
　　“没有。”那个人已不重要，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那妳打算孤独一辈子？”
　　“我......不知道......我不想她走这条路。也不知道谁可以陪我走这条路。”鹿晨曦缓缓吐出话来：“我是在鬼门关绕过一圈的人，不怕踏出一步。但她不是，一步，可能是悬崖。”
　　“妳又不是她，妳怎么知道呢？”
　　“嗯，那妳知道我为什么刺青那么多？”
　　“……盖住那些疤痕。”
　　“也是盖住我心的疤痕。”
　　陈净用力搂住鹿晨曦的肩膀，挨过去脸贴脸说：“甯甯……”
　　“甯甯在法国不会回来。晨曦是妳给我的名字，重新开始的意思。”鹿晨曦明亮的眼睛让陈净重新振作起来。
　　“但我好像把妳们推进深渊。”
　　“不是，其实妳是个黑洞。”她笑意加深。
　　“现在总是调侃我呢，以前妳都不说笑。”
　　“在支援部学的，说笑有益身心。”
　　“对对，跟方奕说说吧。”陈净拍拍鹿晨曦的肩膀说：“她在纠结的这一个月，华狮上下以为她一直在生理期。”
　　“呵！”鹿晨曦干笑一声，她早听到背后的动静。
　　“陈净！”方奕的声音好像把刀呼一声横空飞出，砍在陈净头上。
　　接了一刀的陈净只想赶快逃命，“Eric来接我，我先走啰。妳们早～点休息。”那句早点休息听起来就是龌龊。
　　鹿晨曦手一扬，一把泡沫挥到陈净脸上。
　　“我来帮妳吧。”
　　“谢谢。”鹿晨曦低头洗碗，接着又说：“对不起。”
　　方奕不解，本来是她想跟鹿晨曦说对不起的……因为喝醉后的事情。鹿晨曦看方奕没有回应，便继续说：“之前没有告诉妳我去山区的事。”
　　“妳每年都会去？”想起那些山区的照片，每个人都在阳光底下，不管生活是多困苦，只要简单的一把吉他一把声音都能让人快乐，方奕很想参与。
　　“嗯。”
　　“明年可以带上我嘛？”方奕双眸明澄真挚，直看着鹿晨曦的脸。
　　“呃，可以……”鹿晨曦腼腼腆腆的说：“还有，陈净跟妳说的话不要在意。”
　　“她说什么？”
　　深呼吸一下，鹿晨曦鼓起勇气说：“她……问妳……我们是不是睡了的事。忘记她的话，没这回事。”
　　“真的？”方奕如释重负。
　　那一吻，她应该记不起了。
　　“难道妳觉得妳可以睡了我？”鹿晨曦唯有这样说，止住方奕的追问。她心想这样也好，当作没发生过也好。
　　“……没有。”有，方奕肯定有想过，“但是……”
　　她不敢问跟鹿晨曦，关于那个吻......如果只是一场梦怎么办？麦芽那些“资源”的画面忽然在她脑海飘过，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但是，女人跟女人怎么做的？”
　　怎么做？
　　谁也想不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吧！她看过那些深黄的片子，看过女人跟女人的那些磨蹭的画面，很难想像两双腿的动作如何……运作。不小心脱口而出这个问题……
　　“呵呵，要不要试试看？”鹿晨曦故意这样说，以为这样会吓到方奕，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没想到方奕看过麦芽资源，发现世界别有洞天，这样反而引起她的好奇心。
　　“试试看？”
　　鹿晨曦当场愣住：“呃……没有……开玩笑的。”方奕会怎么会这样说？试试看？实验么？
　　“我也是开玩笑的……”方奕摆摆手，习惯性又撩一下耳鬓的发丝。
　　“铁杆，不要老是想这些事情，弯了我可不负责。”
　　方奕心想自己不是弯了那么简单，直了二十多年的铁杆被妳鹿晨曦90度折了。
　　“如果麦芽她给妳什么资源都不要看。”
　　“什么资源？”方奕明知故问。
　　“A|片。”
　　“妳有看过？”方奕上下打量着鹿晨曦的侧面。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鹿晨曦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说没有是不是很虚伪？”可是红通通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
　　“是！”方奕说得斩钉截铁。
　　“那……我说，我没有看过。”故意说假的承认，鹿晨曦转头给了方奕一个爽朗的露齿笑容，她当然有看过，只是觉得没什么需要。
　　方奕的眉毛挑起，试探地问：“妳单身几年？”
　　“五年多。”自从离开那人之后。
　　“五年？那妳没有那方面的需要嘛？”
　　“嗯，那方面？”鹿晨曦也会明知故问。
　　“性需要！”
　　“没有。”
　　“嘁，谁相信？”
　　“病了两年多，这几年一直在恢复，也真的没什么需要。”她说实话。
　　“什么病？”
　　“厌食。”
　　鹿晨曦说得极为平淡。
　　但是这个词犹如飞机轰隆隆地穿过方奕大脑，“……对不起。”
　　“没事，都好了。”她依旧是微笑。
　　话题就这样结束。
　　方奕此刻不敢再问鹿晨曦的过去，沉默地擦着鹿晨曦递过来的碗盘。她知道厌食症并不像一般疾病，而且多数是情绪病引起的。
　　换句说话，鹿晨曦得过严重的情绪病。
　　情绪病和厌食症是多么难缠的病，多么难熬。
　　眼前的人却总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模样，怎看得出她得过这样的病。
　　难怪她这么瘦。
　　难怪陈净对她百般呵护。
　　难怪冯谦说她是一座披着草皮的冰山。
　　她一直用微笑掩饰痛苦的过去。
　　鹿晨曦在小舞台上缓慢地按着琴键，如诉说心声地上低声唱出《我真的受伤了》的歌声在方奕的脑海里响起。
　　她心里翻起一浪又一浪的隐隐作痛。
　　每次打听到鹿晨曦的过去，方奕都会把自己先惹哭，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
　　滴答……
　　泪水落在鹿晨曦伸过来递碗盘的手臂上。
　　鹿晨曦赶快擦干手上的泡沫，把方奕的泪水抹去：“欸，哭什么？又不是现在有病。”
　　“我……没想到妳得过这么可怕的病……”
　　“没关系。现在都好了，妳不见我现在吃好多好多吗？”鹿晨曦安慰着方奕说。
　　“想像不到妳怎么熬过来的。”方奕抽噎一下，鼻子红红的，睫毛上雾上一层湿漉漉的泪水。
　　“那就不要想像，我也想像不到会活过来的。”
　　鹿晨曦的确活过来了，是因为她把一块过去硬生生割下来，然后落得一个千疮百孔的心。现在更反过来安慰方奕，方奕抹干眼泪，用力地吸一下鼻子。
　　含着泪眼抬头发现鹿晨曦的笑容很温柔，发现她的唇好像很柔软，面上一热，冲口而出的问：“我……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可以嘛？”
　　“嗯唔？”说时迟那时快，鹿晨曦的嘴被堵上，声音都闷在两人唇边。清醒的方奕反而带有侵略性，热切地吮吸着鹿晨曦的唇，一点都不放过。
　　她急切地确认自己心里无法割舍的唇是不是属于鹿晨曦的。
　　逼不及待的吻载满这个月来的思念。
　　僵住的鹿晨曦有点透不过气来，一吸气，立刻被方奕的小舌头找到空隙钻进嘴里，挑逗着同样僵住的舌头，感觉到鹿晨曦的唇在颤抖。
　　突然，一股温热的潮湿落在方奕的脸上，沿脸颊滑落到唇角。她顿时惊惶地松开鹿晨曦，焦点拉回到鹿晨曦的脸。
　　鹿晨曦怔怔地看着她，泪水一颗一颗溢出，抖震的唇一开一合，说：“确认好了没？”
　　“小鹿……”方奕的眼泪也未干，捧着鹿晨曦的脸，注视那双褪去冷漠的棕色眼睛说：“我不是作梦，那晚是真的……”
　　“妳......记得？”
　　“记得，一直都记得。”方奕用力捉紧鹿晨曦的后脑勺，额头抵着额头。
　　她并没有替鹿晨曦抹去眼泪，反而放任她流泪。
　　两人的鼻息就在弹指之间，方奕闭上眼睛温柔地摸着鹿晨曦的头发，让她躲在自己的肩窝上，湿热的感觉在扩散。
　　一直披着草皮掩饰自己是冰山的鹿晨曦。
　　现在，正在溶化。
　　好像过了很久，眼泪已不再流，鹿晨曦双手依然垂下。方奕抱住她的头，一股属于方奕淡淡的香味渐渐笼罩着她。她慢慢抬起双手抱住方奕的腰身，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觉得越来越需要这种温度，越想抱紧对方。
　　方奕被鹿晨曦紧紧抱着，让她埋在自己颈窝里，一呼一吸的热气全喷洒在颈项上，直到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喉咙那细微的喘息在鹿晨曦耳朵里绝对是诱惑人心的声音，甚至听到方奕鼓动的脉搏声。
　　鹿晨曦不舍地离开方奕的颈窝，她在方奕的唇角轻轻印上那一刻，方奕身子一个颤动。鹿晨曦主动吻上她的唇，越来越紧的拥抱，逐渐逐渐加重的吻。
　　二人忘情地厮磨，几乎同时张开嘴唇，同时缠上对方的舌头。
　　温柔的鹿晨曦逼切地占有方奕的唇舌，让方奕失了方寸，双手在鹿晨曦的短头发里揉搓，身子攀在她的身上，期待着鹿晨曦加深的吻。鹿晨曦抱住她腰上的双手缓缓地抚上背后，轻柔地按捏她的脖颈，方奕胸前的柔软抵在鹿晨曦同样的地方。
　　她稍稍放松拥抱，一头埋进方奕的肩窝上磨蹭，全是方奕的气味。
　　方奕感到她灼热的脸庞，她鼻梁蹭过锁骨，惹起一阵阵的酥麻。
　　理智，一点一滴地流走。
　　方奕被鹿晨曦拥抱着，一步一步退出厨房。颈项被鹿晨曦若有若无地轻咬着，身下的躁动越来越按捺不住。待她腰下一紧，她已被鹿晨曦抱到她床|上。
　　“方奕……”鹿晨曦的声音沙哑了，极度隐忍的性感。
　　“嗯……”方奕回应。鹿晨曦发烫的手贴上来，像被火烧般灼热，使她不由自住的扭动身体。在那柔软与挺立之间缓缓地游走点火。
　　方奕从来未试过这样的温柔，恰到好处的揉压，又引诱，又难以忍耐。
　　身上的衬衫已被鹿晨曦蹭乱了，撩人的锁骨随着身体的扭动让人意乱情迷。
　　两人越发急促的呼吸，鹿晨曦眼里燃起的热情深深迷住方奕。她忍不住用力地把鹿晨曦拉下来抱着，紧贴着鹿晨曦的腰身，难耐的磨蹭着。
　　被鹿晨曦的膝盖抵着，方奕仿佛捺不住灼热的体温，扭动着软若无骨的腰肢。
　　方奕忍不住深呼吸，一张口，立刻被鹿晨曦堵上。
　　“嗯……唔……”禁锢不了的嘤嗯，惹得鹿晨曦放肆地点火，烙下点点殷红。衬衫钮扣在不知不觉之间松开 —
　　呯！
　　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
　　骤然止住不动，鹿晨曦快速掀过被子盖在已经衣衫不整的方奕身上，才转身轻轻把门关上。方奕房间背向大门，客厅的人看不到。
　　陈净刚进门的时候已察觉屋里异样的平静，所以故意用力关门，故意大声地喊：“我回来拿电话的。”她放下电话充电忘了拿，又匆匆跑回来。
　　呯！门再度关上。
　　两人同时松一口气。鹿晨曦坐在床边，攥着被子的方奕只露出眼睛，想到被子下的她，衣衫已解开的模样让人脑袋发热。
　　两人对上眼，方奕看见前所未有的鹿晨曦，眼角还残留着刚才流过的泪。眼里尽是渴望，正在自己身上徘徊。方奕不由自主地缩回被窝，刚才在拥有相同身躯的鹿晨曦的身下无比动情，被细细呵护，又被处处点火。
　　体内仿佛有个蛊毒被催动，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女人跟女人……是这样的。
　　“别闷着。”鹿晨曦的声音仍然是沙哑的。
　　“嗯。”闷闷的嗯一声。因为刚才隐忍在喉咙的呻|吟，方奕怕暴露自己已经沙哑的声音。
　　鹿晨曦歪歪头，觉得她的害羞很好可爱，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未完成？“学我？嗯？”
　　“没有……”她声音还真的是沙哑了。
　　噗哧！鹿晨曦就没忍住笑出来。
　　被取笑的方奕踢开被子，在床上弹起来举手还击。
　　扑通！心跳突地漏了一拍，方奕的手僵在上空，对上抬头看她的鹿晨曦，灼热的视线又再度燃烧，像着了魔般地在她衣衫不整的身上放肆扫荡。她看见鹿晨曦眼里的自己！脸上一热，迅速抓起被单盖在鹿晨曦的头上。
　　“看什么？”
　　糊里糊涂地扯开被单，一团火被被单盖熄，鹿晨曦一脸尴尬地站起来说：“对不起！”脑袋顿时清醒！几乎想跑出房间，弄得方奕情急起来喊道：“小鹿！”
　　“嗯？”
　　“Je t'aime……”
　　“嗯……”
　　回到自己的房间，鹿晨曦直接走进浴室脱光衣服，打开冷水淋在身上，冷得一阵颤栗，把体内熊熊□□彻底熄灭。
　　Je t'aime……刚才是表白吗？说法语的。方奕沙哑了的声线说起法语来真的把法语的浪漫性感都说出来了。
　　如果她知道鹿晨曦也会说法语的原因应该会很惊讶。
　　这边厢的方奕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伏，毕竟，直了那么多年。
　　一入豪门深似海，走进弯道出不来。
　　拖着缠绵后有点乏力的身躯走进浴室脱下衣服，不出意外，身下已经一塌胡涂。刚才鹿晨曦在她身上，没有浓重的费洛蒙和霸道的粗喘，而是温柔细腻的呵护。但是带着侵略的亲吻却让人躁动不已。如果不是陈净回来，不知道鹿晨曦会对她做些什么。
　　然而，她又期待着做些什么......
　　洗澡过后，经过鹿晨曦的房间，发觉门没有关上。方奕心想不是留给她进去的吧？
　　偷偷推开门，里面亮着灯。
　　她只进过鹿晨曦的房间两次，但都没有看清楚。现在仔细打量，才发现鹿晨曦的房间设计得跟冯谦帮她做的房子有点像，都是温暖舒适的。
　　方奕已经脱下隐形眼镜，视线有点模糊，走近床边看见被单细细鼓起来，鹿晨曦在里面缩成一团，她真的很瘦......
　　坐在床边看清鹿晨曦柔和的脸庞，难以想像她曾经得过厌食症，也难以想像刚才她热切渴望的神情。她已经睡得很沉，呼吸很缓慢，偷偷在她脸上轻吻一下，然后关上灯。
　　回去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起鹿晨曦刚才沙沙的声音。
　　方奕相信鹿晨曦会法文，因为她相信鹿晨曦有一块人生拼图在法国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Je t'aime
　　法文的“我喜欢你”
　　如果是新来的天使，或者忘了她们为什么说法文呢。
　　可以倒带，回去看看第20章 。
　　作者更新太慢。让你们忘记剧情是我的错。
　　这章是转捩点。
　　希望你们喜欢。
　　这章揭露小鹿的一些重要讯息。
　　# 她曾在法国生活。
　　# 晨曦这名字是陈净取的（耸肩）。礼拜三这个怪名字也是陈老板取的（摊手），这个很早说过了。
　　# 小鹿因情绪病同时得过厌食症。原因不外乎几个，将来会交代。
　　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告诉大家她怎样熬过来的。
　　这么难过的事情要怎么说。
　　# 故事设定的小鹿的背景肯定是悲剧，不然没戏。
　　所以结局我必定给她HE。虽然BE也可以（逃跑）。
　　没有啦，第一章 ，我修过，结局的一部份。
　　有个点，我放进去了，可以找找看。找到告诉我。
　　#不要问我总监为什么那么容易被推倒，其实是她很想躺下去的（哈）。
　　方奕这个人，正如你们看到，她外国留学，不幸地，中文比作者更渣。她是工作认真，平日爽朗的人。感
　　情很直，当了多年直女，这次飙进弯道的速度却有点快。这个不重要吧，快一点就快一点。
　　往后会由不同的角色告诉大家更多关于小鹿的过去，至少有几个角色未出场。
　　套路，你们懂的。虽然是这样，但是埋下的伏笔我都会好好填满。
　　开始设定的时候，作者不想集中写主角的爱情。
　　支援部几个人会有戏，陈净会有戏。只是我写得不怎么样。（鞠躬）
　　请原谅作者文笔渣，词不达意，行文怪异，繁简字转换常出错。
　　毕竟工作多年，都不需要用规范的中文。香港式广东话更是无章法可言。
　　文笔处于半死的状态。请各位原谅了。
　　很少在这儿说那么多话，因为貌似没几个人看。


第25章 逃？
　　(25) 逃不出手心
　　清晨，四周一片静谧，阳光从窗边射进来，带走晚上的凝聚在树叶上的露珠。
　　每天都会为方奕弄早餐的鹿晨曦准时起来。
　　今天有点不一样，她步出房间便嗅到满室咖啡香。
　　“Good morning！”方奕轻松地捧着两盘炒蛋。
　　昨晚的失控过后，一觉醒来，方奕若无其事，更为鹿晨曦做早餐。
　　可是她的心却像扣上鱼勾拉扯着。明明一颗心已经重重锁起来，现在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而且还没忍住，把人推倒了，要不是陈净回来，制止了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自己那身班驳伤痕和千苍百孔的心该如何交换方奕的盼望。
　　“过来吃早餐呀。”眼睛笑得弯弯的方奕坐下来向怔怔出神的鹿晨曦招招手，“做得普普通通，试试看。”
　　“谢谢。”鹿晨曦微笑。
　　谢谢。
　　微笑。
　　这样的客气让方奕有点始料不及，昨晚那个充满热情的鹿晨曦又藏起来了。这座融化了的冰山似乎又重新凝结。
　　周围的空气渐渐凝固了，呼吸像搬石头那么沉重。
　　方奕昨晚在火热的鹿晨曦身下，颈窝的体香催动了方奕的情与欲，陷入鹿晨曦温柔的呵护里。她不会急着追问鹿晨曦，因为她知道这个人藏着太多事情，急不来。
　　一顿早餐在静默下完结。
　　两人默不作声地到车库，鹿晨曦把双肩背包随便挂在肩膀上。向来感情直来直往的方奕还是不适应这种忽冷忽热的的感觉。
　　她跟在鹿晨曦后面，看她的背影和拿着钥匙的手，忽然不管不顾的抓住她的手，抢过车匙。
　　“嗯？”鹿晨曦抓住滑下来的背包。
　　“我来开。”说罢，方奕牵起鹿晨曦的手往停车位走。
　　鹿晨曦被拉得有点不自在。昨晚那些隐隐的娇喘，美妙得让人沦陷，她心又漏跳一拍，手心更冒汗了。
　　突然升高的体温直接传到方奕手里，回头看看鹿晨曦满脸潮红。
　　“不舒服？”方奕伸手去摸鹿晨曦的额头。
　　“没……没有，车库太热了。”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但手却被方奕牵着。
　　“有吗……？”如果方奕知道鹿晨曦在想昨晚的事，她也会觉得唇干舌燥。
　　不像鹿晨曦。方奕习惯开车，而且速度不低，平常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十分钟便到华狮。
　　不像鹿晨曦。方奕一股脑儿驶进华狮停车场，不过倒车比较弱，方向盘打几圈，车子进进退退才能顺利驶进停车位。
　　咔嚓！解开安全带，鹿晨曦惯性探进后座拿她的背包和方奕的包包，缩回来的时候，方奕一手勾住她的脖颈，快速又准确地啄了下她的唇。
　　啊？
　　呯！鹿晨曦被吓得猛地往后退，后脑碰的一声撞在车窗。方奕睁大眼睛看这个平常冷静的人居然慌成这样。
　　刚才鹿晨曦靠近她的时候，昨晚那种气息又卷上来，让她忍不住凑过去。
　　嘶 — 不停搓着后脑勺的鹿晨曦痛得咬牙咧嘴，让方奕看得心痛又好笑，这人好像很怕疼的。她朝鹿晨曦的脑袋伸手，惹得那人又往后缩。
　　“别动。”方奕抓住鹿晨曦的肩膀，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身上的香水味包围着鹿晨曦，脸上又一片绯红。
　　方奕看在眼里，心里漾开一片，终于明白不是天气热，而是面前这人在害羞，让她更想多亲几下。可是，她怕把人吓跑便作罢了。
　　还是慢慢来吧。
　　“我先上去了，总监。”鹿晨曦脸上一个大写粗体的怂，逗得方奕笑盈盈的。
　　“呵。好呀。”好呀，方奕心想你就逃吧，看看你逃到哪里。
　　整个上午，方总监勾起的嘴角都未曾落下来。华狮讨论区又荡漾开一片花海，茶水间的人也比平常多了几个。平台的吸烟区的讨论更是没节操可言。
　　“方总监整个早上都嘴角含春面泛红光呢。”
　　“生理期终于结束了吧。”
　　“旧的不去新的哪来？”
　　“正所谓床头打架。”
　　“床尾打炮，哈哈哈！”
　　哈哈！哈！一众八卦毫无顾忌地胡说八道。
　　“打什么？”一把轻飘飘的女声。
　　“陈总！”突然冒出来的陈净把几个围炉抽烟打嘴炮的小职员吓得把烟蒂摁在别人的手背上。
　　几个人嘴里吐着烟溜走。
　　留下一脸戚然的陈净。
　　滴 —
　　方奕在午饭时间准点传来讯息，″午饭？”
　　总监居然记得吃午饭，鹿晨曦也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七楼，和麦芽。过来？”
　　七楼是华狮员工餐厅。
　　外面阳光很毒，没人愿意到外面去。
　　冯谦的太太给她带来午饭，白采杰午睡，张经理终于等到鹿晨曦从山区回来便休假去旅行。
　　“帮我点餐，等我。” 有点餐困难的鹿晨曦茫茫然地读着方奕的讯息。决定不了午餐便先决定饮料吧。
　　“黑咖啡？”
　　“ No”
　　平常不都在喝黑咖啡吗？难道喝酒？她觉得今天一直被方奕戏弄，该不会是报复她没有回应表白吧……
　　“威士忌？”该不会想喝酒吧……鹿晨曦迷迷糊糊地发讯息。
　　怎料方奕秒回了！
　　“晚上你陪我喝～”
　　啪！
　　手机大神沉痛地躺在地上，祂脸上的绝对不是黑线！
　　“鹿神！手机！”麦芽大喊，“屏幕都裂了！”
　　“嗯……手滑。”默默捡起手机，鹿晨曦拿着钱包走出办公室。
　　来到员工餐厅，麦芽坐在她的长期订座的位置。鹿晨曦双手插裤兜，正站在餐牌前面苦恼。
　　“方奕喜欢吃咖哩。”陈净从鹿晨曦的背后冒出来，一眼就看出她的点餐困难症发作。
　　“陈总，您好！”陈净总裁出现员工餐厅会招来许多华狮员工。
　　为了纾解大家紧张，也阻止一些想要抱大腿的，陈净挂起大老板亲切的微笑朗声跟他们说：“大家好好吃饭哈！”
　　鹿晨曦则不以为意，轻声问：“你呢？吃什么？”
　　“周打蚬意大利面，热咖啡。”
　　“麦芽在那边。”鹿晨曦抬头指指窗边那桌，陈净只见过麦芽一次，但她挂着大耳机的模样很容易记住。
　　陈总裁咯哒咯哒地踩着她永恒的高跟鞋，溜到麦芽旁边。戴着大耳机的麦芽再一次毫无知觉，直到陈净的脸贴到她脸上。
　　“陈总！”幸好这次她不是在看小黄片。
　　“欢迎我嘛？”陈净眯眯眼勾起嘴角说。
　　“欢迎欢迎！陈总请坐！”麦芽立刻站直身子为陈净拉开椅子。
　　方奕推开餐厅门，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包臀短裙衬上高跟鞋，充满职业女性的干练气息之余又不失妩媚。她迈开一双大长腿，一步一步走向麦芽那桌。
　　这天的员工餐厅可真是星光熠熠，副总裁跟总监的都下来，谁也想不到她们却坐在华狮最微型的支援部员工那桌。
　　“方总监，您好！请坐。”麦芽来不及坐下，方奕又来了。本来她也想给方奕拉椅子，但方奕摆一摆手阻止了，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后撩起垂在耳边的发丝。
　　如此一气呵成的动作，散发着直率的帅气，麦芽看得呆住了，一直站着不动。
　　“小妹妹妳叫麦芽是嘛？”陈净说，心想这小妹妹是怎么了，一直盯着方奕看，难道是弯的？
　　“是的，陈总，您好。您记得我？”
　　“陈总记性很好的。”方奕搭讪，这分明是怪陈净昨晚去而复返拿手机的。
　　麦芽知道今天是鹿晨曦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心想两人应该是来找人的：“请问两位大人是来找小鹿的？”
　　“不是。”
　　“不是。”
　　两人同时回答。
　　有人讲真，有人说谎。
　　“那你们是来找麦芽的吗？”鹿晨曦拿着号码牌过来坐下，方奕是她邀的，陈净是凭空出现的，她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难道昨晚她回来拿手机，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
　　“是。”
　　几乎要给两人找个按灯了！
　　“两位找我？”麦芽睁大双眼，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咳。陈净清一清喉咙说：“听说你是电脑高手，可以帮我办点事嘛？”
　　“可，可以......”总裁亲自下来员工餐厅找自己办事，没有几个会拒绝那么不知进退吧。
　　“陈净，工作先给我看看。”鹿晨曦不带情绪地说。
　　不是因为支援部是鹿晨曦管的，连总裁派工作也要得她批准，而是陈净给的都不是普通人活。
　　每次鹿晨曦动用麦芽，都是她的黑客能力，简单说，是通过电脑犯罪取得她想要的资料。因此，鹿晨曦不会随便让麦芽做这种事。
　　“不要紧张，最近富达那个黄总，他儿子刚出来混，还不成气候，而且是个手游迷，我想拜托麦芽帮忙。投其所好，好让我容易谈个好价钱。”陈净随便瞎掰的功力已经无懈可击。
　　“呀？是哪个手游？”
　　“不知道呢，我再问问。你可以帮忙？”
　　麦芽点头如捣蒜的。
　　哔哔哔哔哔！！点餐的号码牌响起了。方奕跟着鹿晨曦出去领餐。
　　“你帮我点了什么？”方奕踮起脚尖望向发餐的柜台说。
　　“日式野菜咖哩。”
　　“你怎样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陈净告诉我的......”
　　“难怪，你平常都不太会点餐的。”
　　“嗯，那，你喜欢吃什么？”
　　“怎么呢？”方奕回头确认鹿晨曦的问题。
　　“我会记住。”鹿晨曦淡然地说，但方奕再次沉迷在她温柔的目光里面。
　　“总监？”
　　方奕一个激灵，“怎么呢？”幸好召唤秘诀还没完全失效。
　　“来，帮忙。”
　　于是总监大人便捧着餐跟在支援部的鹿晨曦后面。远远看见陈净跟麦芽交头接耳地聊天，看二人的表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重点是她们正在看麦芽的手机！
　　“总裁，请您不要骚扰小职员。”
　　“呵呵，麦芽跟我开心share呢！”说罢别过脸跟麦芽继续哈拉：“小妹你果然是资源库。”还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们看什么来着？”方奕知道麦芽手机有防窥视屏膜，所以懒得转头去看。
　　“就上次给奕姐你的资源库！你有没有找到GL的？”
　　噗！！！！
　　GL？
　　鹿晨曦喝水呛进鼻子了！弄得周围的人转头向她们这桌看。
　　咳咳！咳咳咳！鹿晨曦的泪水鼻涕都呛出来了！麦芽急忙递给她面纸。
　　麦芽那些小黄片绝对不小，还给了方奕？方奕都看过？
　　陈净没忍住笑，前面两个人，一个涨红了脸，一个呛红了脸。
　　“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需要也是正常的，不要沉迷，伤身。”猥琐的笑容一直挂在陈净脸上。
　　方奕此刻真想躲在桌下。
　　低头吃饭的鹿晨曦不发一言，昨晚跟方奕的画面又一直挥之不去。她想方奕看过那些黄片，一定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甚至，她可能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诡异的气氛围绕着她们这一桌。最后还是由始作俑者陈净来化解，“小鹿，山区的小孩子还好嘛？”
　　“嗯，差不多，营养不好没长多高。”
　　“看你都晒黑了。刺青都变不显眼了。”陈净眯起眼，饶有兴味地伸出两指勾开鹿晨曦的领口看，被鹿晨曦手指啪一声弹在手背才缩开。
　　方奕看见鹿晨曦的手指很修长，很好看，脸上微微发热，又默默低下头，下意识拉一下衣领，陈净想找的东西在她身上吧。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照镜子发现自己的锁骨附近点点深浅不一的樱红。
　　那个鹿晨曦没有完全抛开理智，脖颈咬了几口都没留痕迹，原来偷偷地在看不到的地方盖章，就算被陈净突然回来吓到也不忘先为自己盖被子，这种体贴让方奕的心化成一片云朵，轻飘飘，软绵绵的。
　　在这弯道里摇晃，她迷迷糊糊地晕倒在这个温柔的驻唱怀里了。
　　昨晚陈净折返拿手机的时候，里面出奇的平静，快速偷看一下厨房，该洗的碗盘还没有洗完，方奕房间没有关门并透着光。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陈老板估计两人应该在里面的。现在看两人的表情，似乎有戏，正想要套出什么不可描述的时候，总是被电话打扰。
　　电话常常响个不停的陈总裁又跑到一边接电话，午饭被她丢下一旁。鹿晨曦皱着眉，自从她康复以后，一直都努力把食物吃完。而且山区的小朋友连吃都不够，她又怎么舍得浪费食物呢。
　　“哎？陈总不吃啦？她都没有吃过什么呢？”麦芽瞅着陈净几乎没有动过的周打蚬义大利面说。
　　“不介意的话，来帮忙吃掉吧，我们不要浪费。”鹿晨曦说着，目光移到方奕脸上，跟她对上眼。
　　方奕点点头，她明白能够好好吃饭不是必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微剧场》
　　杰喵：方小姐，到底你看过什么资源？
　　方奕：What?
　　（扶额）(还跟我来英语这套......）
　　杰喵：What movie did you watch？请你说中文。
　　方奕：......该看的都看了......
　　小鹿：What......?
　　＊＊＊
　　关于这章，我其实也没话说
　　最近改文改很凶，改到自己不想再看
　　剧情不变的，只是修改一下我的烂中文
　　发现我的文跟我的饮食很像
　　就是很清淡，哈......
　　写不出一章满满的甜
　　总是掺和了一点点揪心
　　翻一下大纲，以后大概有几章是甜的
　　剧情是顺着走吧
　　这几章想要多看方奕的戏
　　方奕呀～ 她很帅气，不是御姐的帅，是直率的帅
　　如果有看官是从第一章 看到这儿
　　作者表示你的忍耐力很高
　　更新那么慢
　　还能熬到这章不放弃
　　我定义是真爱啦～哈哈～


第26章 梦话
　　(26) 不要离开我……
　　方奕在鹿晨曦探访山区的时间，跟麦芽学会线上游戏。现在，她喜欢在午饭后过来，赖在支援部那老旧的小沙发上刷手机，有时候跟麦芽聊聊天，有时候会跟白采杰打任务。
　　支援部没有外面的心机，也没有尔虞我诈的计谋。
　　这种小职员的轻松，让方奕总监很舒心。他们每个人都有专长，亦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难怪鹿晨曦那么喜欢待在这个安乐窝。
　　麦芽戳着手机，跟方奕聊着，“今年小鹿生日在星期三喔。”
　　说起鹿晨曦的生日，虽然方奕看过她的简历，但是上面只有年份，刚好麦芽说起了，便好奇地顺着问道：“哪个星期三？”
　　“奕姐不知道嘛？就下个月第二个礼拜三。”麦芽忘记了她们才认识几个月。
　　“哦？那她还要去餐厅吗？”还有三个星期时间，方奕盘算着怎样为鹿晨曦庆祝，为她做点什么的。
　　“应该会吧，她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的呢。”
　　“怎么可能？”方奕坐在鹿晨曦的位置，她的桌上放了几帧小女孩的照片和一些山区上的小孩给她的信，还有一些手絵的卡片。
　　这么细心的人怎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呢？
　　“这几年都是我们提醒她吧。”
　　“你们会庆祝吗？”
　　“会呀！当然会呀！我们每个人的生日都会庆祝！”麦芽高兴的抬起头。支援部就是这样温暖。
　　“要……”要买礼物嘛…...方奕把话吞回去。
　　鹿晨曦挽着刚刚在市场买的菜，发现方奕居然在支援部，诧异地问道: “总监？妳怎么在这里？不用工作嘛？”
　　“对呀，我回去工作啰。”方奕低头看看手表，顺便瞅见鹿晨曦挽着菜，一副小媳妇模样，感觉飘飘然的，挑着媚眼对她说：“欸，今晚吃什么呢？是不是配Whisky的呢？”
　　配Whisky的菜……鹿晨曦想起那条“晚上你陪我喝”的讯息，撩得她手机掉地上。手下一紧，手机屏幕的裂痕好像加深了。
　　看见鹿晨曦渐渐变红的耳壳，方奕笑得眉眼如丝，扬扬手跟二人说声“Bye”，踢嗒踢嗒地踩着高跟鞋离去。
　　“奕姐，再见！”麦芽跟方奕挥手，看见鹿晨曦一脸潮红，还傻呼呼地问：“小鹿，外面很热嘛？”
　　“嗯……”
　　滴 —
　　“开玩笑的，你做的我都爱吃”
　　方奕才刚离开支援部，讯息就传来了，鹿晨曦隔着手机再度被撩得脸红，虽然手机屏幕挂着的裂痕实在扎眼。
　　哔滴 —
　　嗯？以为是鹿晨曦的回讯，方奕又拿起还有微温的手机。
　　“方方～”莫名的熟悉感传过来，“我回来啰～″
　　方奕喜出望外，那个讯息永远自带波浪的老同学兼老朋友回国了。
　　“Emily!!My dear!!”方奕兴奋地戳着讯息，“什么时候？？”
　　″昨天～”Emily的讯息依旧带着波浪。
　　那些年她们在高中认识，后来，在英国念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个人捧着花束穿着学士袍，哭得稀里哗啦的。
　　踏进社会后，两人在英国不同的城市生活，很少见面，纵使现在网路挺方便的，但还是不像小时候蹭在被窝里聊天那么自在。
　　“见面再说！” 方奕一句废话都没有的老朋友默契。
　　“明天晚上见～～”
　　老朋友Emily的讯息让方奕充满力量，她一鼓作气把桌上的文件一一解决掉。
　　今天方奕准点下班，坐在鹿晨曦的小跑车上，车里循环播放着她们喜欢的流行爵士乐。
　　从认识鹿晨曦开始，方奕常常跟她一起上下班，两人在车上静静地听着爵士乐，黄昏的余晖透过车窗照耀得鹿晨曦的一双棕色眼珠闪闪发光。
　　望着鹿晨曦专注开车的表情，幸福感油然而生，方奕想不到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更想不到她会对鹿晨曦表白。虽然那人还没有回应她，但是她觉得可以等一下。
　　因为她知道那一吻不是梦，而那一晚，是情动。
　　尽管那人还藏着许多心事。
　　哔滴 —
　　"找到餐厅了～你包准满意～" Emily是行动派，连找餐厅的比别人快。
　　方奕喜孜孜地拿起手机回覆。
　　鹿晨曦不经意地瞧见方奕嘴角微扬地敲着手机，平常都不察觉她爱刷手机的。
　　方奕抬头在后视镜对上鹿晨曦带着好奇的目光，“我的老朋友回国了。”她喜形于色地说。
　　鹿晨曦轻声回应，在幻想方奕的朋友是什么模样，她平常大剌剌的，她的朋友大概都是爽朗的吧。
　　方奕跟鹿晨曦的共同朋友只有陈净，想给鹿晨曦介绍Emily，把她拉进自己的圈子，“找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吧，我们跟陈净是同学。”
　　“我跟她是幼儿园同学。”鹿晨曦像开玩笑地说，但是她没说谎。
　　“哈”方奕惊讶地呼喊一声，“你从小就认识陈净？”
　　直到现在，鹿晨曦的过去依然很神秘，不过对于陈净的背景，方奕却略知一二。
　　陈净的祖父创立华狮，最初只是搞房地产的，后来乘着的地产业的高速发展。经历两代的打拼，华狮壮大成为今天的上市集团。从小，陈净便身处在有钱人的圈子。
　　怪不得陈净说她不是黑道人物，这样看来应该是个富二代了。
　　想到鹿晨曦的背景加上她不愿透露的态度，方奕的心情像一阵雾霾掩至，眼里渗杂晦暗。
　　方奕突如其来的沉默，鹿晨曦知道她又在猜想自己的背景。不禁暗地叹气，她慢慢踏上自己心里面那艘破船，该如何承载？
　　或许鹿晨曦没有想到，方奕就是想要在她心里溺水。
　　“小心！”方奕大喊！
　　吱唧 —
　　刺耳的煞车声仿佛响彻整个城市！
　　眼前景物瞬间放大！
　　煞车的冲击形成反重力拉扯。两人的身体失控冲前，立即被安全带勒住，煞停车子后两人又重重地撞回座位。
　　两人的脖子晃得差点断掉。
　　方奕大惊失色，按着后颈，拨开散乱的头发，转过头来。鹿晨曦瞪大双眼，胸口急促起伏，大口喘着气，两手撑得直直的，握紧方向盘的指节骨已泛白。
　　“小鹿！”方奕再喊一遍：“小鹿！”
　　鹿晨曦煞白的脸缓缓转过来，惊愕的眼神如逃出虎口的小羚羊。
　　不顾后面的车辆狂按响号。方奕打着坏车指示灯，纯熟地拨回空档，按下熄火键，如猛兽低吼的引擎声立即安静下来。
　　卡嚓一声。
　　方奕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鹿晨曦那边拉开车门，捉紧她抓紧方向盘的双手。
　　抹去鹿晨曦额上的细汗，为她解开系住身上的安全带。
　　鹿晨曦像个断了线的洋娃娃，方奕牵住她冰冷的双手，把她拽起来，拉出车外。
　　方奕极力压抑着惶恐，拨开鹿晨曦遮住眼睛的浏海，柔声地问：“你还好嘛？小鹿？”
　　身边的车辆驶过刮起一阵凉风，鹿晨曦才回过神来，棕色眼眸慢慢回复清澈。
　　“我……你……没事嘛？我……”鹿晨曦结结巴巴的，沙哑的声音卡在喉咙。
　　“我没事……你有没有撞到哪儿？”方奕轻轻拉着鹿晨曦的手臂。鹿晨曦摇头，她感到方奕的双手十分温暖。
　　刚才鹿晨曦一走神，没看见前面红灯亮起，车头冲出白线，前面一辆货车横驶而过。
　　方奕情急呼喊，鹿晨曦才能及时煞车，要不然定会撞上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冲红灯的小意外，可是，鹿晨曦对于开车有不可磨灭的阴影。刚才的冲击再次掀开她的记忆，喉头翻滚出一阵铁锈味的腥甜。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待鹿晨曦点点头，方奕牵住她的手带到乘客座。
　　放下车窗吹吹风，方奕重新发动车子，放慢车速开回去。在路上，鹿晨曦不出声，双手不由自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眼神迷迷惘惘，失去了焦点，似乎是陷进了回忆当中。
　　鹿晨曦的无助，让她心如刀割，她可以想像鹿晨曦身上的伤痕应该是车祸造成的。
　　鹿晨曦攥紧拳头久久未能放松，方奕握住她的手，手指甚至用力钻进她的手心。她的心有一块结痂的地方被撕破，疼得冷汗直流，方奕温暖的手正好捂住她在淌血的心。
　　“到家了，小鹿……”方奕轻轻摇一摇鹿晨曦已不再冰冷的手。
　　鹿晨曦对上方奕关心的目光，微微一笑，用力捉紧她的手，“嗯，我知道，我没事了。”
　　方奕把手抽出来，捏了捏鹿晨曦的鼻子说：“好吧。快饿坏了，你还要给我做饭！”
　　“呵……”鹿晨曦摸摸鼻子。
　　这顿晚餐，方奕鼓起勇气进去帮鹿晨曦打下手。两人四手，很快便做好，没有配威士忌的菜，两人像平常一样，也没有提起意外的事。
　　方奕如常地把碗盘洗干净。出来的时候发现鹿晨曦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睡着了。
　　鹿晨曦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方奕蹲下来为她拨开遮住脸庞的浏海，仔细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容依然眉头紧皱，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不断滚动，睫毛在震动，似乎在造梦了。
　　方奕想替她揉开眉头，刚伸手，指尖快要碰到眉心的时候。
　　鹿晨曦突然喊出梦话：“Ne me quitte pas!”
　　一个激灵，鹿晨曦整个弹起来，额头撞上吓呆的方奕。
　　嘶 —
　　两人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搓着额头。
　　“对不起！你没事嘛？”鹿晨曦深呼吸一下，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
　　“做噩梦？”方奕努力镇定地问，直到鹿晨曦点点头，她才说：“刚才太累了吧……”
　　“可能吧……”鹿晨曦的呼吸渐渐平复，说罢，便趿着拖鞋回房间。
　　鹿晨曦大概还未能从那个意外缓过来。
　　方奕坐在温热的沙发上，静静地想着刚才鹿晨曦喊的那句“Ne me quitte pas”。
　　是法语。
　　解作，不要离开我……
　　她不讶异鹿晨曦会说法语，但在噩梦中喊出清晰的法语就很奇怪了……
　　Ne me quitte pas……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过两章
　　是我的惯技……
　　其实还有几章是甜的
　　***
　　这章早点发啦，反正沒存稿了。


第27章 闺蜜情敌（1）
　　（27) Turn me on
　　哔滴—
　　“今晚来找你喔～不要加班喔～”
　　Emily知道方奕常常加班，特地来提醒。
　　虽然昨天的意外有点惊险，但是鹿晨曦今天如常开车，亦不觉有异样，方奕也不好阻止，总算让她暂时放下心头大石。
　　晚上她跟Emily见面，不知道鹿晨曦一个人怎么样的，在纠结要不要找她一起吃饭，让她认识自己的好朋友。
　　方奕反反覆覆敲着，不知道该怎样邀请，一不小心，手滑敲了个毫无意义的符号出去。
　　哔滴—
　　鹿晨曦秒回了，“？”
　　她只好据实回答，“手滑……想说朋友找我吃饭。”
　　跟平常一样，鹿晨曦只嗯一声回应。方奕想着反正已经说了，于是直接邀约她，装作平平淡淡地问，“你来嘛？”
　　然后，鹿晨曦再没有回应。
　　正当方奕开始恼恨自己的急躁，想想鹿晨曦可能还没有打算认识她的朋友的时候。
　　哔滴—
　　消息来了，方奕赶紧点开来看。
　　“好的，改天过来吃饭吧。”
　　好吧，不是今晚，方奕心想。
　　哔滴 —
　　“今天星期三。”
　　鹿晨曦心思细密，猜到方奕的朋友邀约在今晚见面，同时猜到方奕根本忘记今天是星期三。
　　收到鹿晨曦的提醒，方奕登时愣住...... 她居然忘记今天是星期三，鹿晨曦要到餐厅当驻唱。
　　她以为最近的生活变化太大，其实她不知道这是拐弯太快的失重感吧。
　　滴 －
　　“在家里吃吧。”
　　家？鹿晨曦怔怔地看得出神，好久没有家了。
　　方奕又再一条消息发过来。
　　“你家......手快，漏了个字。”方奕发觉那个家字有点不妥便赶快澄清了。
　　手滑……手快……
　　这一刻，鹿晨曦不自觉地笑了，手机屏幕的裂痕变得有点可爱了。
　　下班时间到了，陈净挟着鹿晨曦去吃晚餐，生怕她会饿着。
　　其实鹿晨曦的厌食症早就好了，只是瘦一点。而且这阵子她跟方奕住在一起，晚餐都吃自己做的家常小菜，身上的肉也渐渐长回来了。
　　她们在鹿晨曦喜欢的那家热炒店里。陈净常常出入酒店餐厅，吃多了也觉得腻。这家地道的热炒店正好合她的心意。
　　“方奕呢？”陈净问。
　　“她约了老同学，说跟你是同学。”
　　“噢！是Emily！回来都不吱一声。”陈净酸溜溜地说。
　　“总裁你大忙人就别怪谁了。”鹿曦不管她的醋意，只顾低头吃饭。
　　陈净又趁机打探鹿晨曦跟方奕的关系，“你跟方奕怎样？”
　　鹿晨曦嘟嘟囔囔的说：“没怎样……”她大口大口地啃着炒面，堵不住陈净的嘴巴，只好塞住自己的吧。
　　上次陈净在职员餐厅看她们的表情便认定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再单纯了。
　　可是鹿晨曦不懂面对方奕的感情，加上她还没向方奕坦白隐瞒的身份，这样的关系让她举步为艰。
　　“没有？你们能骗得过我吗？方奕被你掰弯了，怎么办？”陈净翘起嘴角饶有兴味地问鹿晨曦。
　　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鹿晨曦装作没听见，可是眼里的犹豫已被陈净看穿。
　　陈净轻轻叹一口气，“你是不想让她知道你的过去吧？”
　　“嗯……不是，也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
　　“从我们认识开始！”
　　鹿晨曦偷偷翻了个白眼，“谁要听你的。”看看手表，驻唱时间快到了。两人匆匆结账后，便坐上总裁的豪华房车。
　　她那辆小跑车被方奕以载老同学为名，不准她独自开车为实，明晃晃地缴走了。
　　方奕开着鹿晨曦的跑车，出发去接她从小认识的Emily。
　　一辆流线型，帅气十足的黑色小跑车挟着轰隆隆的引擎声，由远而近驶过来。
　　路旁有个身形高挑的女生站着，她身穿一袭靛青色露肩连身裙配高跟鞋，毫不介意在阳光下露出那双白净的长腿，汽车驶过，裙摆轻扬，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体态。
　　车窗自动降下来，方奕探头出来，笑着朝那女生喊了一声：“Emily!”
　　Emily脱下墨镜，惊讶地说：“方方！”
　　“上车！”
　　“方方，你开跑车呀！太帅啦！”Emily 碎步绕到另一边上车。
　　架着墨镜的方奕轻轻一笑，道：“是我朋友的。”
　　“男朋友？你不是跟成宇航和了吧？”
　　“女的。是……”
　　听到是女的，Emily立刻打断方奕的话，大声喊道：“方方你弯了？”
　　“是室友……”方奕有点不自在地说，可是没有回答Emily的问题，事实上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弯了，只是每次鹿晨曦靠近的时候的都会让她心跳加速。
　　Emily没有追问，只是把手机放在方奕旁边说：“方方，跟着导航走吧！”
　　油门一踩到底，跑车如脱缰野马。随着导航走，当车子停在她常来的餐厅外面时，方奕愕然了。
　　居然是苏老板的餐厅！
　　这意味着会见到鹿晨曦，方奕不禁紧张起来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见面，就像要见家长一样紧张……
　　方奕推开那道变得很沉重的深红木色的大门，走进英伦式装潢的餐厅。里面早已经坐满客人，侍应生带她们到餐厅角落的位置。
　　“这里很难订位你知道嘛？”Emily坐下来，伸长脖子望向舞台那边。
　　“哦，是吗？”方奕当然不知道，每次都是鹿晨曦给她留桌的，而且是舞台前的位置。现在在这个角落，几乎连舞台都看不见。台上的人也看不到这里。
　　餐厅里热闹得很，一片杯觥交错的光影。
　　两人边聊边吃，方奕渐渐忘记驻唱时间到了。
　　鹿晨曦跟陈净匆匆来到，没有注意到她们坐在一旁。
　　陈净施施然坐在舞台前的小方桌。酒保自动自觉拿来她储在餐厅的威士忌酒。
　　鹿晨曦轻车熟路地走上舞台，在电子琴前面坐下，一双长腿撑着高脚椅。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灵活的手指顺着琴键游走。
　　台下客人听到叮叮当当的琴声，便渐渐静下来，准备欣赏这位逢星期三的驻唱。
　　一把轻飘飘又带点沙哑的声音回荡着。
　　“大家好，我是你们礼拜三的驻唱，礼拜三，阿三。”
　　听见鹿晨曦的开场白，方奕抬头眺望舞台，许多人挡住了视线，她只隐约看到鹿晨曦的脸。
　　Emily和方奕同样喜欢听音乐，网友说这家餐厅有个驻唱歌手会弹爵士乐。她就带方奕来了，只是没想到方奕早已经是这里的常客，甚至是贵宾呢。
　　台上的鹿晨曦在弹琴，方奕却感到疑惑，为何她没有弹奏流行爵士乐？
　　Emily同样发现驻唱歌手并没有弹爵士乐，好奇地问旁边的服务员：“请问你们餐厅有几位驻唱歌手呢？”
　　“小姐，您好。只有一位，逢星期三。”
　　“她不是弹爵士乐的嘛？”Emily追问。方奕也想问，但不好意思开口，怕Emily知道她来过会扫兴。
　　服务员微怔，很快回复职业的笑容说：“……不好意思，她不常弹爵士的，听老板说，只是她的朋友来才会弹。机会难逢呢！”
　　方奕心想：只有她的朋友来才会弹？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鹿晨曦每次都是特地为她弹爵士乐的。
　　鹿晨曦的爵士乐隔着一道若有若无的距离围绕着她心里那块柔软。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从疑惑直到嘴角微扬地甜笑，看得Emily愣住了。
　　琴声再度响起 —
　　鹿晨曦那些许沙哑的声音潜入场内所有人的心。
　　方奕的心拉扯着，鹿晨曦的声音像无色无味的蛊，早就悄悄种在她心房。她的声音同时也是解药。
　　回头看看Emily，她已被鹿晨曦的歌声迷住，不断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驻唱的模样。刚好吧台的位置空出来，她便立刻拉起方奕的手，占了两个位置。
　　苏老板一直在吧台前坐着，被突然冒出来的方奕吓一跳。方奕跟她点点头，她瞥见旁边的Emily，然后默默地报以微笑回应。
　　“方方……”Emily拉住方奕的手不放，“我要恋爱啦……”
　　What？
　　“你看那个驻唱…...Amazing......”
　　方奕不安地撩一撩耳鬓的发丝，她怎么会忘记Emily本来是个双，男女通吃，现在更一脸花痴地注视着鹿晨曦。
　　她心想鹿晨曦本来就是容易招惹桃花的体质，一种危机感顿然而生。
　　琴音静止了，方奕回过神来，鹿晨曦走下舞台，朝她们走过来。
　　其实从她们站起来的时候，鹿晨曦已经看见方奕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定是方奕说的老同学。
　　“方方！方方！那驻唱要过来啰！”Emily兴奋地摇着方奕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鹿晨曦。
　　鹿晨曦发觉Emily发型跟方奕同样是及肩的偏分，两人俨如双生儿，可是Emily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掩饰那灼热的目光。
　　她向Emily点头微笑，然后对方奕说：“怎么来了不告诉我？”
　　Emily目瞪口呆的惊呼：“你们认识？”
　　方奕无奈地点点头，余光感到Emily正在上下打量着鹿晨曦，只好硬着头皮介绍道：“我的好朋友，冯蔼宜Emily。Emily，这位是鹿晨曦。”
　　“Nice to meet you！”
　　鹿晨曦伸出手来握手，Emily却上前来个热情拥抱，还亲了亲鹿晨曦的脸颊。旁边的方奕看得头皮发麻，目光一沉。
　　鹿晨曦果然惹桃花的体质。
　　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得鹿晨曦很不自在，在国内不流行这种方式打招呼，只好轻拍一下Emily的肩膀说：“Emily，nice to meet you。”然后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刚好瞧见方奕冷冷的目光。
　　Emily没有放过跟鹿晨曦搭讪的机会：“你不是叫礼拜三吗？你唱歌很好听喔！”Emily握住鹿晨曦的手不愿放手，充满电力的水眸一眨一眨的。
　　方奕偷偷深呼吸了一下。
　　“谢谢。”鹿晨曦报以招牌的微笑。方奕看见鹿晨曦疏离的眼神，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想起她第一次来修电脑那天，就是这种淡然和冷漠。
　　陈净瞄到鹿晨曦身旁的女生，正是当年那个和她一起开睡衣派对的Emily，一边走过去，一边大喊：“M!”
　　Emily听见陈净的声音，她总是把Emily的名字唤作单音。Emily立即从鹿晨曦身边探头，果然看见迎面而来的陈净，同样是一声大喊：“净净！”
　　老朋友见面，Emily兴奋地跟陈净拥抱，在她脸上用力地“么哒”亲上一口，上演一幕失散姐妹久别重逢的戏码。
　　陈净拉着Emily到她那桌坐下，然后回头瞅一眼方奕。陈老板的观察力非常敏锐，远远已看出Emily在对鹿晨曦搔首弄姿。
　　“要听什么？”鹿晨曦温柔地说，她那双棕色的眸子在吧台的灯光下更闪烁明亮。
　　被驻唱歌手邀请点歌的方奕心里轻飘飘得像在跳舞，眯眼一笑，回答道：“随便。”
　　鹿晨曦嗯一声应到，便回到她那小舞台上。
　　醉人灯光依旧，双手再度抚上琴键。
　　流转出的音乐却不一样。
　　“方方，是你喜欢的那首爵士乐呀！”Emily低声轻呼。
　　这位驻唱歌手只会在她的朋友来到才会弹奏她专属的流行爵士乐。
　　“嗯……”方奕学着某人的不置可否。她喜欢Norah Jones的爵士乐，这首“Turn Me On”的唱片，一直放在她的办公室，鹿晨曦早就看到了。Turn me on的意思很挑逗，有燃起情|欲的意味。那一晚，正是挑起方奕对鹿晨曦的感觉。
　　虽然方奕正听着轻柔的爵士乐，但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就像张狂的摇滚乐。
　　钢琴声再度从舞台上流泻，鹿晨曦的双手在黑白键上跳舞。
　　(Like a flower waiting to bloom)
　　(Like a lightbulb in a dark room)
　　(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on home and turn me on)
　　(Like the desert waiting for the rain)
　　(Like a school kid waiting for the spring)
　　(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on home and turn me on)
　　(My poor heart it's  so dark)
　　(Since you've been gone)
　　(After all you′re the one who turns me off)
　　(You're the only one who can turn me back on)
　　(My hi-fi is waiting for a new tune)
　　(My glass is waiting for some fresh ice cubes
　　(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on home and turn me on)
　　(Turn me on)
　　同桌的陈净对于爵士乐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鹿晨曦却一直都十分喜爱，大抵是受到她母亲的影响吧。
　　坐在旁边的两个女人，像双生儿般，连音乐爱好也一样。她们陶醉地注视着台上散发着独特气息的鹿晨曦，倾听她弹奏的爵士乐。
　　陈净抿一口威士忌，暗暗偷笑，她们连喜欢的人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听鹿晨曦的歌单
　　这次，我向大家推介这首"Turn Me On"
　　https://www.youtube.com/
　　POP JAZZ的氛围
　　鹿晨曦的心情
　　一直在歌里


第28章 闺蜜情敌(2）
　　(28）其实你会法文吧
　　隔壁的装修快要完工了。这个周末，鹿晨曦跟方奕在房子里找纰漏，遇上几个人送来一幅包得严密的巨型画框。
　　方奕一看那个形状便知道是礼拜三驻唱的画像。
　　鹿晨曦挑挑眉问：“挂画？”
　　“是的……”方奕有点心虚，她不能告诉鹿晨曦，这幅画像是你弹琴唱歌的样子吧。
　　冯谦做这幅画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对鹿晨曦的感情。虽然她对鹿晨曦表白过，但是在家里挂上她的画像，好像变成了迷恋。方奕一直勇敢追求爱情，与鹿晨曦隔着不多不少的距离，纵使是步步为营，她也只好一步一步的走着。
　　正当方奕担心鹿晨曦追问的时候，陈净刚好来电，“我和M来吃饭啰，吃火锅好不？”
　　“呃……好吧。”那种莫名其秒的危机感再次涌上方奕心头。
　　挂掉电话，方奕说陈净和Emily来吃火锅。于是两人放下手上工作，去买火锅料了。
　　回来的时候，四人刚好遇上。
　　从鹿晨曦在小跑车下来开始，Emily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撕也撕不掉了。
　　那天晚上，她在餐厅没有看清楚这位驻唱。今天鹿晨曦身穿简单的Tee裇和破洞牛仔裤，高高瘦瘦，皮肤白净，随意用五指往上抓一抓浏海，脸容温和，帅气又迷人。
　　火辣辣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地上成了细细碎碎的金色光斑。
　　面上总挂着一抹淡然微笑的鹿晨曦，为这夏末添上一点清凉。
　　她在车里拉出好几袋的沉甸甸的火锅料，顺手递给身后方奕，两人如恋人般合拍，也像朋友一样来得自然。
　　方奕回身瞧见Emily满脸狐疑，嘴角不禁沾沾自喜地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进到鹿晨曦的房子，陈净先拿啤酒，盘着腿坐在柔软的布料沙发上，一点总裁模样都没有。
　　咔嚓一声扯开拉环，陈净抬腿用脚趾戳一下Emily的屁股，“M, 啤酒好不”
　　“好呀！多久没跟净净喝啦！”Emily一手接过啤酒，靠着陈净坐下。
　　鹿晨曦端着冰茶出来，却发现两人已经在喝啤酒了，“回头给你们拿些下酒的。”
　　“谢谢！鹿鹿！”
　　鹿鹿！
　　鹿晨曦脚步顿了一下，差点撞上方奕。
　　“鹿鹿～我要花生～”陈净模仿Emily把所有人的名字喊成叠字。这么多年，Emily这个习惯依然让方奕有点头痛。
　　三个人仿佛回到学生的时候，吱吱喳喳地聊着昔日校园旧事，不同的只是换上成熟女性的外表。鹿晨曦细细地抿着红酒，听她们互相调侃，又为她们倒酒。
　　Emily生性热情开朗，喜欢交朋友，面前的鹿晨曦斯斯文文，弹琴唱歌的时候充满魅力，正是她那杯茶。
　　她端起高脚红酒杯，朝鹿晨曦的酒杯轻轻敲了一下，表示：敬你的，请你跟我喝酒。
　　鹿晨曦点头一笑，拿起酒杯，两人各呷一口红酒。
　　Emily眯眯眼睛，心里对鹿晨曦的酒品有个底，不知道酒量如何，“鹿鹿很会弹琴喔！”
　　“是的。”鹿晨曦面带微笑，手中酒杯却抖了一下，她实在不习惯这个称呼。
　　“那你是做什么的？认识我家方方很久了？你那么瘦呀！”Emily开玩笑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鹿晨曦依旧是微笑而没有回答，她知道陈净会帮忙挡驾。
　　“M，你这是查家世么？小鹿在我公司工作的。你回来找到工作了没有？”
　　“老板，她们两个都替你打工。要不我也来打工？有没有缺人的哈？”Emily眨眨眼，“要不让我跟鹿鹿做同事。”
　　“她那边不缺人。跟方奕吧，她缺个经理。”
　　徐伟那个位置还没有人来补，Emily回国正好让她坐上去。
　　“跟方方？找死么？她工作的时候不是人来着！”
　　“跟小鹿死更快。你选！”陈净呷一口啤酒，偷偷地跟鹿晨曦对上眼。
　　鹿晨曦耸耸肩没答话。
　　方奕在旁偷笑，鹿晨曦很有威严，工作的模样很专注，跟她工作必须要拼到底的干劲。
　　“哈？看不出来哦，我倒想试试。”Emily喝下的酒比吃下的要多，一双微醺的媚眼眯着，托着腮，鲜红色的丰唇翘翘的，脸上一抹粉红，整晚都朝着鹿晨曦放电。
　　鹿晨曦夹起一块牛肉放在方奕的碗里，Emily发现她的眼里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温柔。
　　顺着鹿晨曦的视线看到方奕。她心里有点不是味儿，但又故意玩味十足地撩拨方奕喝酒：“方方，不要只顾吃呀。”红酒咕噜咕噜地倒进方奕酒杯，“酒量变小了吗？一杯酒喝个大半天还没喝完。”
　　方奕被说酒量不行，立刻火冒三丈高，“我酒量小？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喝完再说！”说罢，她举杯一饮而尽，一滴不漏。
　　陈净对鹿晨曦耸耸肩，无奈地笑一笑，俏俏用口形说：“她们都是这样的……”
　　以前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方奕就没少喝过，但鲜有喝醉。回来以后却没有一次清醒的，好像酒量真的变小了，而且每次喝醉都在鹿晨曦身边。不过自从上次她以为喝醉睡了……小鹿之后，就不敢喝多了。
　　Emily心中那个豪气的方奕又回来了，“方方以前喝酒不是普通人来着。”边说又给方奕添满酒，“许多男生跟她拼酒，她便会把人家统统灌死。”
　　“就知道姐的厉害吧！Emily！到你喝呀！”
　　“我喝，我喝。可是当年你追那个学校王子的时候却装作一杯倒呀！哈哈哈！”
　　方奕双目圆睁。怎么把她的旧事抖出来？这会让鹿晨曦怎么想的。
　　“挺直接的。”鹿晨曦翘起一边嘴角的表情，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弄得方奕有点慌了。
　　“鹿鹿要听嘛？”Emily目光飘到鹿晨曦脸上。
　　轮到鹿晨曦向Emily举起酒杯示意。
　　Emily得到回应，顿时心花怒放地大喝一口，大姆指擦掉唇角的红酒，深呼吸一下说：“我们方方呀，以前很多男生追她的，但是她追过的男生也不少喔！”
　　“什么以前？现在也很多男生追我！”方奕不甘示弱地打断Emily的话。
　　Emily不理方奕的抗议，继续说：“我们在英国念大学嘛。她看上那个学校王子，就一天到晚在人家宿舍外面溜达，人家打篮球，她又进队里当啦啦队，总之想尽办法认识那个男生。”
　　她边说边抹掉因为憋着笑而挤出的泪珠，“后来学校晚会，平常没少喝酒的她，那一晚却变成一杯倒。以为......哈哈......以为会倒在那个男生怀里！后来……”Emily憋不住，放声大笑。
　　“后来？”鹿晨曦瞟了方奕一眼。
　　陈净听过这事好多遍，虽然早已不知道笑点在哪儿，但她却落井下石，“后来？那时候不流行捡尸，人家纯情地把人妥妥的送回宿舍。”
　　Emily笑到拍桌，挤出的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一双眼眸泪光粼粼的。
　　方奕被闺蜜揭开以前的糗事，堵了满腔闷气，抓起酒杯又大喝一口。鹿晨曦借着喝酒，余光瞥到方奕面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便暗自偷笑。
　　陈净又怎会放过那么好玩的机会，“以前你们什么都爱争，为什么那时候不抢那个王子呢？”
　　“她有！输了而已！”方奕高声说。
　　“哈哈！是我退出让你好吗！”
　　“哪有？我喜欢什么你都过来抢呀！”
　　Emily学着方奕的语气，“哪有哪有？哈哈哈！！”
　　“没有，那次她跟你闹着玩，表面上跟你抢，实际是看上学生王子的老师。”陈净喝得不多，思路清晰得很。
　　“呀，是呀，净净你还记得！那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Emily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方奕点点头，想起她们当初在英国念大学的日子，她跟Emily就是唯一的朋友。日子久了，两人即使在学校认识很多不同的朋友，但是始终是最好的朋友。那次装醉倒追男生的糗事之后，她没有跟那男生在一起，Emily却跟老师打得火热。
　　这段禁忌的恋爱成为她们之间的秘密，可惜纸包不住火，两人的师生恋终究要曝光，老师还被揭发和几个女生有不伦关系，最后更被辞退教师职位。
　　一场错爱，Emily落得满身伤痕，每当她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方奕总会陪伴在旁。直到现在，两人即使常常斗嘴，心底里依然是最好的知己。
　　陈净和方奕突然的沉默，Emily知道她们想起她那段感□□，轻轻一笑：“谁没有过去，年少轻狂呀。想起来，她的模样跟鹿鹿有几分相似的。”
　　目光一转，她看到鹿晨曦在旁静静地喝酒，又忍不住问：“欸，鹿鹿现在有喜欢的人嘛？如果没有，我可以嘛？”
　　咳！三个人一起看着鹿晨曦木无表情的样子，还有她渐渐泛红的耳朵。
　　她跟方奕之间的暧昧。她在犹豫，陈净在猜测，方奕在等待，谁都不想戳破。
　　“怎么呢？不想说？不敢说？不敢说就喝酒呀。”Emily笑盈盈地说，眨一眨眼，她又回复意态撩人的模样。
　　没想到鹿晨曦噗嗤一笑。她想起以前喝酒应酬的情景，不禁摇摇头，唯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以喝酒作为回应，不是她不想说，反而是告诉Emily：我有，但不想告诉你的意思。
　　“好！那么我也不客气了！”Emily仰头，又喝下一杯，“鹿鹿，再来！”
　　“别喝了......”方奕颦眉，轻轻按下鹿晨曦的酒杯。
　　鹿晨曦带着几分醉意，温柔地对方奕说：“嗯，没关系。”
　　方奕看着她一脸绯红，醉眸微醺，顿时感到唇干舌燥。
　　“方方，干嘛不让鹿鹿喝呀？她很会喝呀！”Emily跟陈净一样，喝多了便会大呼小叫，“这次是不是轮到你跟我抢呀？”
　　“哈！就是！怎样？”方奕装作横眉怒目，但是嘴角微扬，从前那个勇往直前的她又再度归来，“小鹿的份我来喝！”
　　干杯！
　　从三个女人变成四个女人的聚会，喝醉的人又从一个变成三个。
　　鹿晨曦无奈地独自收拾残局，好几瓶上好的红酒给她们拼了。她擦干双手刚好碰见方奕一路扶着墙进来，看来是要喝水了。
　　于是她泡了一杯黑咖啡。
　　“谢谢。咖啡？”
　　“嗯，解酒秘方。她们怎样呢？”
　　“没事，陈净滚到你的书房睡啦，Emily躺在沙发。”方奕摇头浅笑，笑那喝醉的人终于不是自己。
　　喝过咖啡，方奕果然不再头晕了。
　　Emily躺在沙发上，鹿晨曦替她盖上大衣便转身。
　　方奕有点诧异，鹿晨曦不是很会照顾别人的吗？一时情急地问：“小鹿，你不是会帮人脱隐形眼镜吗？”她想着不给Emily脱隐形眼镜也罢，至少替人家卸妆吧？
　　“嗯？她有吗？”鹿晨曦回来蹲下，掀开Emily的眼帘小心翼翼地捏走透明的隐形眼镜。
　　方奕在旁看着，她喝醉的时候，鹿晨曦就是这样替她脱眼镜的。
　　但是Emily没有方奕那么乖，她感到有人触碰，便慢慢醒过来，眯着眼睛，嘟起嘴嚷着：“方方，我要洗澡。”然后伸出双手攀到方奕身上。
　　“唉，我给她洗澡，你帮我。”方奕跟Emily从小认识，一起泡澡或者帮对方洗澡都试过了。
　　鹿晨曦瞪大双眼指着自己的脸，“我？”她是弯的，一直自觉地隔绝其他女生的接触。
　　方奕看她的表情很好笑，“帮我扶着她到浴室，然后拿些毛巾给我。”她心想：我绝对不会让你碰其他女人吧！
　　鹿晨曦摸摸头，两人合力扶着Emily到浴室，然后匆匆退出去，赶紧回到她的套房里。
　　方奕像大学的时候，帮喝醉的Emily脱光光，让她自己洗干净，然后把人丢到她的床上。出了一身汗，酒气统统散去，她才慢慢地洗澡。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鹿晨曦一个人在客厅喝酒，“怎么呢？刚才喝不够？看不出你酒量不错的。”
　　“不想浪费而已，要不要来一杯？”鹿晨曦的一双棕色眸子，时而透着冷漠，时而又如阳光般温暖，总教方奕沉迷得不能自己。
　　“好，我陪你。”方奕从酒柜拿出酒杯，倒进一份红酒，轻轻摇晃，靠近鼻子嗅一下才细细呷一口，“嗯？这是我们刚才喝的那瓶？我们喝了多少？”
　　“不多，三四瓶。”鹿晨曦点头，刚才她们一直在拼酒，根本没有细意品尝这瓶上好的红酒。
　　方奕扶额，后悔浪费了这么多的好酒。
　　慢慢地细味芬芳的葡萄酒，两人边聊边把剩余的半瓶酒喝下。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了。
　　“你答应我啦，要教我弹琴。”方奕说起小时候学过弹琴，但后来半途而废了。当鹿晨曦答应教她弹琴，她高兴的不得了，原本浓浓的睡意都彻了半。
　　“嗯，答应你。该去睡了，都天亮了。”
　　方奕推开房间门，发现Emily像八爪鱼抱着棉被横卧在床上，本来不大的床全被占据了。
　　她叹一口气，“小鹿，你还有备用的被子嘛？”
　　“......没有，就各一套。怎么呢？”
　　方奕侧身让开给鹿晨曦看那只沉睡的八爪鱼，鹿晨曦不禁嘲笑道：“这就是你的好闺蜜。”
　　“唉，怎么办？你总不会让我盖桌布吧？你的是双人床嘛。”
　　鹿晨曦心头一惊，突然怀疑这是不是方奕特地设计的，明明知道她们上次差点出事了，还要跟她同床。
　　难道这就是试炼吗？
　　在鹿晨曦发愣的时候，方奕已蹑手蹑脚地爬上她的床，还拍了拍床铺，“你不困嘛？”
　　“我......”鹿晨曦本来很困的，但是方奕躺在她的床上是多么教人心乱如麻。
　　虽然觉得同床似乎不太好，而且尴尬的要命，但是鹿晨曦还是乖乖躺到床上，不过却离方奕远远的，半个胳膊都在床沿上了。
　　“你很怕我？”方奕轻声问。
　　“......没有。”
　　“你有。你怕自己会失控。”
　　“我......对不起......”
　　“不用道歉，都是成年人。小鹿......其实你会法文吧？”
　　房间没有灯光，只靠窗外透着晨光隐隐看到鹿晨曦点了点头。
　　“所以......你听得懂我说的法文吧。我不知道你会说法文的原因，也不会追问，更不会逼着你给我回应。等到，有一天，你相信我，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再跟我说吧。现在，先睡觉，不要脑补啦死小孩。”说罢，方奕翻身靠近鹿晨曦，在她额头轻轻印下安眠的一吻。
　　鹿晨曦没有躲开，一把沙哑的声音在方奕耳边略过。
　　“Merci......”（谢谢）
　　第一次，鹿晨曦以法文回应方奕。
　　淡淡的晨光透进房间，除了看到方奕咧嘴而笑的白净牙齿之外，还有如流星的泪珠在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不会失望？
　　这个不靠谱的情敌没有让方奕打翻醋酲
　　反而造就了一次同床
　　纯情得我有点害怕
　　大家有喝醉过嘛？
　　酒醒后会很困
　　所以！没有你们想看滴～～
　　咖啡醒酒是酒鬼作者说的，看文常说蜂蜜水。屁啦！喝蜂蜜我想吐好不好？！
　　咳…没有，其实蜂蜜水可以，喝水都可以。
　　（敲黑坂）平常不喝咖啡的人，不要用咖啡解酒
　　一直以来，我觉得方奕的性格很模糊，麦芽都比她清晰。
　　因此，这几章，我给方奕定人设。
　　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捂脸）
　　你们喜欢勇敢的方奕嘛？
　　下一章还有M的戏喔
　　我蛮喜欢陈净喊M这个名字
　　人家叫冯蔼宜，Emily
　　还有下一章有重要进展喔
　　如果闺蜜卡戏，就再推一章吧
　　Emily:  杰喵喵～～人家要出戏了么？人家想要听鹿鹿唱歌～～
　　喵：....... 逢星期三，你可以去听鹿，咳，小鹿的。
　　我怎么会写了一个Emily......


第29章 闺蜜情敌(3）
　　一夜酒醉，Emily来去如风。
　　星期三，她再次来到餐厅，除了听歌，还要解开心里的疑惑。
　　驻唱时间到了，鹿晨曦从吧台后面的休息室出来。她习惯瞅瞅那张小方桌。嗯？应该没人才对。陈净早说不来了，方奕也要加班。
　　然而，现在坐着那人很眼熟。
　　任她的脸盲症再严重，也决不会认不出那位邀她喝酒又出卖闺蜜情史的Emily。
　　Emily热情地挥手，使得鹿晨曦不知所措，只好轻轻挥手回应。
　　凡是订座的客人或者熟客都会有点歌单，可是Emily翻来翻去，歌单从头到尾都没有一首爵士乐。
　　听说驻唱只会为她的朋友弹爵士乐。
　　今晚，这个传闻快要被证实。
　　驻唱在台上一首接一首地弹唱。虽然没有爵士乐，Emily依然乐在其中。看看时间，方奕该下班了，她拍下鹿晨曦弹琴的模样传给方奕。
　　没料到，消息如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鹿晨曦正在唱今晚的最后一首歌，仍然未见方奕的消息，可能真的是太忙了。
　　正在收拾吧台的酒保发现方奕匆匆忙忙地来到，平常一脸傲气的她，今晚却绞着眉结。
　　进去餐厅，方奕一直往台上看，而且不用想便走到Emily那一桌。
　　Emily有点惊讶方奕的不淡定，想必是看到消息便赶过来了。她心里的疑团快要解开了，抿一抿嘴角，苦涩的笑容随着回忆一闪而过。
　　一坐下来，酒保几乎同时奉上红酒，显然方奕在这家餐厅的地位已不止于熟客了。
　　Emily眯着眼靠近方奕问：“你常来么”
　　登愣 ！方奕心漏了一拍，下意识勾起耳鬓发丝圈到耳背。
　　方奕来不及回答，Emily又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呀，你不自在的时候就会撩头发。” 她很清楚方奕撩头发的小动作，多年来都改不掉。
　　“是......”方奕心虚，无奈地承认，“上次不说是怕你扫兴吧。”她拿起酒杯轻轻敲了下Emily的酒杯，两人相视而笑。
　　琴声落下，传来驻唱的声音，“今晚的歌单唱完了。我是你的驻唱礼拜三，现在送上最后一首歌。”话音一落，琴声再次响起。
　　你的驻唱。
　　不出所料，是爵士乐。
　　Emily听不出是哪首歌，回头瞥见微黄的灯映照在方奕的双眸之中，洋溢着暖意。
　　自从上次在餐厅，方奕才知道鹿晨曦特地为她弹奏的。难怪之前跟苏老板说鹿晨曦每次都表演爵士乐，她那诧异的表情，原来是嘲笑。
　　直到现在，方奕才感受到鹿晨曦对她的不一样，不禁暗自羞愧。她以为鹿晨曦对所有人都心细如尘，她以为鹿晨曦每次都表演爵士乐。
　　原来从认识开始，便有点不一样。鹿晨曦只对方奕观察入微，也只会为方奕弹爵士。
　　节拍独特的即兴爵士乐从鹿晨曦身上倾泻下来，散落的音符如层层细浪爬上沙滩，又退进大海。
　　灵巧的双手在琴键上跳舞，身体随着节拍的律动摇摆着。看不清浏海底下的眼神，但她的嘴角一直挂着浅笑。
　　如爵士乐的节奏，神秘和吸引，又酷又温柔地牵起你的手，然后带你起舞。
　　方奕沉溺在驻唱的温柔，无法自拔。
　　Emily静静地离开餐厅。临走前还对鹿晨曦打个眼色，像在说：驻唱小姐，我看穿你了。
　　直到鹿晨曦来回拨动琴键，琴音走遍高高低低，最终叮一声作结。
　　方奕像被催眠般，倒数三二一醒过来的，然后才发现Emily不见了。
　　从舞台下来的鹿晨曦，眼神由从前的温柔，多生了些宠溺，“这么晚还要过来？不累嘛？”然后两人碰碰杯。
　　“来听你唱歌嘛。”
　　“嗯？随时都可以给你唱呀。”眼睛笑得弯弯的鹿晨曦近来越见神采飞扬，让方奕快要招架不住了，“你的世纪好闺蜜又跑了？”
　　“喔......是呀，她一直都是这样。”方奕习惯了Emily来去如风，前几天她在鹿晨曦的床上醒来后。发现人已经走了，床铺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事实上，Emily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卷着棉被，独自睡在方奕的小床上。她顶着宿醉找方奕的时候，不小心推开了鹿晨曦的房间门。赫然看见二人同床而睡，方奕更抱着鹿晨曦的背后。
　　作为方奕的闺蜜多年，同床而睡的次数不少，可是方奕从来不会抱住她。她心生疑惑，于是趁她们还没有醒来便离开，离开时还碰见同样是一脸宿醉的陈净。
　　---
　　说Emily像风真的没错，这一晚，她再次无声无息地离开餐厅。
　　隔天却在华狮的支援部出现。
　　下午四点钟，方奕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进支援部。
　　方奕愕然，Emily不仅赖在小沙发上，还正在跟白采杰在打线上游戏。Emily瞧见方奕便立刻放下游戏，环抱着方奕的肩膀，说道：“方方，你要聘经理么？”
　　“你不是嫌弃跟我辛苦，不愿意做的吗？”方奕边说边打开四方盒子，拿出一件巧克力蛋糕给鹿晨曦。
　　大家都知道鹿晨曦爱吃巧克力。
　　“奕姐，这家的巧克力蛋糕很难买到吧!”麦芽戴着耳机，但灵敏的鼻子嗅到香气了。
　　“是呀！大家过来吃蛋糕吧！”
　　总监请客，支援部顿时热闹起来。方奕捧着蛋糕坐在Emily旁边，剔一小块送到她嘴边。
　　方奕没想到Emily来到，自然没有买她的份，既然两人是闺蜜，一起吃一块蛋糕是很平常的事。不过鹿晨曦看在眼里，感觉面前的蛋糕好像没有方奕手上那块好吃，也没有那块的甜。
　　Emily一口吃掉方奕送上的蛋糕，嗲声嗲气地问：“总监大人，我什么时候上班呢？”
　　“明天。”
　　“方方......”对付方奕的方法，就是撒娇，Emily在这块领域里一直都得心应手。
　　“......星期一吧。”方奕从小就受不了她娇滴滴的声音，想到这里，她是不是早就有弯的潜质呢？
　　她们一人一口蛋糕的吃着。方奕抬头看到背对着她的鹿晨曦吃得很慢，有点担心地问：“不好吃？”
　　“嗯，你试试看。”
　　方奕弯下腰，张口吃掉鹿晨曦送到她嘴边的蛋糕，然后认真品尝，“都一样呀。很好吃呀！”
　　鹿晨曦若无其事地用同一支小匙，继续小口细嚼，“嗯，是很好吃喔，现在。”
　　方奕心里顿时出现许多问号......
　　现在？
　　刚才不好吃么？
　　看着鹿晨曦微微泛红的耳尖，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平常冷淡的鹿晨曦也会吃醋，只为了她跟闺蜜分享同一块蛋糕。方奕像回到懵懂的学生时代，尝到间接接吻的暧昧。
　　可是她已经不是青涩的学生了，于是她轻轻拿走鹿晨曦手上的小匙，再剔一口蛋糕放进嘴里。
　　然后弯身在鹿晨曦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气声说：“刚才是酸的，我吃过了就是甜的，现在。”
　　带着巧克力甜味的热气呼出来，喷洒在鹿晨曦的脖颈上，撩人的齿音钻进耳朵里，惹起阵阵酥麻。
　　Emily睨着她们的互动，虽然看不到鹿晨曦的表情，但是红通通的耳朵却看得清清楚楚，使她原本已经无比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方奕是她这一辈子的知己，她也有守护方奕的心，不想有人跟她走一样的路，受一样的伤。
　　可是她总脱不了调皮捣蛋的脾性，总要逗弄鹿晨曦，索性撅起嘴唇说：“鹿鹿，我也要吃蛋糕！”
　　整个支援部都听到她喊鹿鹿！
　　麦芽：“鹿鹿神！”
　　白采杰：“小鹿鹿！”
　　冯谦：“鹿鹿鹿鹿鹿！”
　　张经理：“鹿......我鹿不出口......”
　　鹿晨曦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刚才被撩到不行的酥麻一扫而空，摇摇头说：“今天的股票号码不要了嘛？”她使出绝招才能止住这帮人的调侃。
　　嗷！随着各人一声惨叫，支援部又炸出一阵轰轰烈烈的欢笑声。
　　方奕带着Emily回到她的办公室，顺便说说接任的事情。
　　“星期一上班，没问题吧？”方奕再问Emily的意愿，怕她回来还没有玩个够。
　　“你觉得鹿晨曦为人怎样？”
　　方奕被她脱线的思路打乱了，“怎样？”
　　“我觉得她很神秘。”Emily说得没错，鹿晨曦给人感觉就是神秘，“她们很像。”
　　她们很像......方奕想起Emily当年跟老师的那段感情和她所受的伤。
　　“她们不同，她的神秘，是因为有些过去不想让人看见。”
　　Emily抿了抿嘴角，带点嘲笑说：“谁没有过去？”
　　方奕急急摇头说道：“不是这样……我的确不知道小鹿的过去，只有陈净知道，但她们都不说。”
　　噗嗤……Emily摇头轻笑，“你喜欢她了，而且是个女人。”
　　沉默。
　　Emily抬头望向窗外，余光瞥见方奕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传来清亮的声音。
　　“是，我喜欢小鹿。我们都是女人。”
　　Emily心头一懔，回头对上方奕坚定的目光。
　　她紧绷的眉结顿时解下来，微微一笑，“你果然还是以前的方方！陈净说的没错。”
　　“她跟你说什么？”方奕紧张起来，生怕陈净说她以为借醉睡了妹子的糗事。
　　“啊哈？干嘛紧张？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你不会告诉我，你们还没有上过床？”
　　“WHAT？”方奕被Emily问得目瞪口呆。
　　“You didn\'t making love with her”
　　“NO！”
　　“真的不像你欸，进展那么慢。陈净说你喜欢鹿鹿，我很惊讶。尤其是我看到你抱着鹿鹿睡的时候……喂，你不是笔直吗？”
　　“我也不知道……”方奕回过神来，“到底陈净跟你说过什么？有没有说关于小鹿的事？”
　　“她说鹿晨曦是她一生的朋友。”
　　方奕深呼吸一下。
　　陈净一直都这么说。
　　“本来我觉得鹿鹿太神秘了，我很担心。我怕你像我一样受伤。但是听净净说了就安心。”Emily靠着方奕，跟学生的时候一样抱住她的手臂。
　　“要不是你占据我的床我的被子，我怎么会睡到小鹿的床上。”
　　“讲真这就是你想要的！”Emily看见方奕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珠子转一圈，又再说：“怎么呢？你们真的没做过？”
　　“……没有。”方奕说着都没察觉自己又勾了下头发，“衣服都没有脱……”
　　“不脱衣服？她是铁T嘛？看不出来，她一点都不像喔，还蛮受的样子。”
　　方奕对于Emily的脑补感到非常无奈，心想那个晚上，鹿晨曦攻得不得了吧。越想越口干舌燥，不禁面红耳赤。
　　“呵呵呵！你脸红呀！中文是不是有句话叫做“愿闻其详”？告诉我呗。”
　　“不告诉你。”方奕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好，不说不说，我也不想听仔细的。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有没有湿？”
　　“喂！”方奕吼着，Emily一脸龌龊惹得她又撩起耳边的发丝。
　　“方方，你真的是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闺蜜情敌告一段落了。
　　所谓情敌，当然只是个助攻。
　　本来想让方奕发飙的。
　　但是这样很伤闺蜜感情，而且需要多写一章，所以作罢了。再撩下去，小鹿的身世都快忘了。
　　希望大家喜欢Emily。


第30章 礼物（1)
　　（30）我们没有做|爱！
　　接近下班的时间，方奕实在受不了Emily在喋喋不休。
　　一声令下把Emily送回去，终于耳根清静。
　　靠着椅垫，方奕无心工作。她清楚感受到与鹿晨曦之间的情愫，即便面对第一次喜欢女人，她也没有太多的纠结。
　　可是，她想起Emily刚才的话：“你知道她是谁嘛？她有什么计划么？希望她不是在利用你跟陈净，虽然陈净保证过了，但难保……方方，我只是怕你受伤而已。”她不得不认真考虑Emily的话。除了陈净之外，没有人知道鹿晨曦隐藏着的背景。
　　方奕黯然神伤，目光瞟到桌上的月历。下个月便是鹿晨曦的生日，她在那个星期三的小格子打上星星记号。
　　哔滴 —
　　“奕姐，鹿鹿神的生日，我们打算送她新手机，她那支屏幕都裂了。”麦芽传来消息。
　　生日礼物？
　　这几天一直忙，方奕忘记了礼物的事。麦芽提议送手机也不错，她不懂鹿晨曦明明最不缺钱，手机屏幕摔裂了都不换，几乎电话都不能接。
　　方奕翻开手机里的旧照片。
　　在法国出差跟陈净一起穿上礼服，拍了几张意态撩人的照片。当时还传给了鹿晨曦，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留着。
　　有一张拍下了波尔多一片翠绿的葡萄田。旁边是鹿晨曦妈妈的墓碑和小石屋，她第一次为了鹿晨曦的过去而流泪。
　　有一张拍到雨后彩虹。那天，鹿晨曦从山区回来；那一晚，她们差点失控。她低头浅笑，回想自己对鹿晨曦的表白。
　　然而，她发现跟鹿晨曦一张合照都没有，唯一一张合照只是装着鬼脸跟烂醉的陈净拍的，剩下的都是她随手抓拍的风景照。
　　不知不觉又点开跟鹿晨曦的对话匣，里面除了\"记得吃饭\"和\"今晚想要吃什么\"之外，便没有什么对话。平常她们见面的时候也不多说话，多半聊聊电影或者红酒。
　　鹿晨曦喝过不少好酒，也会品酒，而且能够说出Tasting Note。
　　方奕拥有品酒师资格，好的坏的葡萄酒都喝过。
　　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由鹿晨曦的葡萄田所酿造的普通村酒。那瓶红酒跟鹿晨曦很相像，桶存两年后入瓶陈存两年，开瓶时单宁浓重酸涩，随着时间慢慢绽放樱桃的芬芳，余韵是满腔温柔甜蜜。
　　(我会在哪遇见你~是不是在一个遥遥地方~)
　　电话突然响起清脆的歌声，打断了方奕的回忆，看看是陈净的来电，“在干嘛？”
　　“凖备下班，怎么呢？又来蹭饭？”方奕跟鹿晨曦独处的时间都被她们的闺蜜占据，可是她却不敢明摆地拒绝。
　　“呵！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啦。听说有人都睡在一起啰！”
　　“Stop！怎么你跟Emily一样？没有你们想的事情！”
　　陈净在电话里怪声怪气地演着她的脑补小剧场，方奕气得面红耳赤，一天被问几次同床的事情，现在又要忍受陈净的调侃。
　　“我没有跟鹿晨曦做|爱！不要再问了！”方奕抓狂地对着电话大喊，然后啪一声把电话丢到沙发上。
　　“电话无辜的。”
　　“What”方奕自然反应地蹦出一声，脑袋随之嗡嗡作响。
　　回头一看，满脸错愕的鹿晨曦站在门口。
　　她刚才对着电话大吼......都被鹿晨曦听到了吧……想到这儿，方奕头皮都麻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出现的鹿晨曦吓得她心上上落落地乱跳，半晌才能故作镇静地在沙发上找回电话。
　　“嗯，下班了没？”鹿晨曦目睹方奕的慌乱，心里暗笑，但面上却表现一贯从容。
　　刚才她打算来接方奕下班，如常地敲门，听到方奕的声音以为是喊她进去。
　　没想到误会了。
　　不仅看到方奕对着电话气得涨红了脸。一句让人极难为情的说话都听得十分清楚。
　　她们前几天的确同床过，虽然纯洁得只有一个安眠吻，但是缩成一团的鹿晨曦朦胧地感到方奕抱住自己。方奕软若无骨的身体紧贴身后，脸贴在她脖颈后，呼出阵阵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她。
　　她试着轻轻调整姿势，方奕却不自觉地挪动，大腿更贴着她的腿间，手轻缓地在腰间徘徊。体内的躁动逐渐堆积起来，体温越升越高，酥麻的刺激使她顿时清醒过来。
　　惊醒后，她悄悄下床。然而没有回头看到方奕勾起的嘴角。
　　想不到陈净发现了她们同床而睡，刚才的电话定是她打来骚扰方奕的。
　　“刚才是陈净吧？别管她了，去吃饭吧。”
　　“唉……为什么只问我？她没有问你？”
　　鹿晨曦在裤兜抽出电话看，又摁几下，摇摇头说：“可能是找不到我吧。嗯？自动关机了......”
　　她的手机果然是坏掉，此刻方奕很想称赞麦芽的细心。其实支援部的宅男腐女早就看见她的手机屏幕满是裂痕。
　　“去吃热炒吧！我请客！”
　　鹿晨曦收回手机，嗯一声应道。
　　晚幕低垂，华灯初上，热炒店内人声鼎沸。热炒配啤酒，鹿晨曦不太会吃辣，几道菜下来，额头、鼻尖和上唇都冒出细汗。
　　方奕瞅见她满脸细汗，也没想那么多，拿来纸巾帮她擦汗。近看鹿晨曦的脸，五官精致，皮肤白净剔透，带点酒意的微红。心跳又跑快了，最近她觉得鹿晨曦越来越好看了。
　　辣得受不了的鹿晨曦呷一口啤酒，才放下酒杯，方奕手里的纸巾已递到她脸上。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反而被方奕扣住后脑勺，然后轻轻印去汗水。
　　“死小孩。吃得一脸汗。”
　　经常被方奕叫作死小孩的鹿晨曦一时没忍住 ，笑着反驳道：“怎么我总是死小孩？吃不了辣不是我错呀。”
　　“OK，是天生的。”方奕笑一笑，不会争论。
　　“是的……我妈也不吃辣。”
　　鹿晨曦妈妈已不在人世，永远埋葬在法国的葡萄田。方奕想到鹿晨曦定是很想念妈妈了，眼眶不禁有点酸楚，偷偷吸一下鼻子说道：“早阵子跟陈净去法国，她带我去过你的葡萄田。”
　　“嗯 ......我知道，有没有跟我妈打招呼？”鹿晨曦淡淡的微笑，眼神突然回到最初的疏离。
　　大概是喝过酒后的放松，鹿晨曦想起妈妈之余，更不经意地说：“小时候，我妈对我很严格。”她为自己倒酒，“特别是弹钢琴。”
　　难得她说起过去，方奕的眼睛都亮了，“她教你弹琴？”
　　“不是，她喜欢听。她喜欢华尔滋，她说华尔滋是她的初恋，从小就让我听，又让我学琴。后来我更喜欢Jazz。”
　　原来鹿晨曦的钢琴启蒙来自母亲，方奕随着鹿晨曦的思路再问：“你会去法国看她嘛？”
　　鹿晨曦耷着头，一言不发。
　　一丝隐隐作痛在方奕的心底里无声无息地扩大，如雾霾掩至。她猜想鹿晨曦一直以来的忧伤，或许是来自母亲。
　　咯！
　　方奕拿起酒杯，用杯底重重地敲在鹿晨曦的杯口上，然后仰头干掉啤酒。
　　敲杯口就是喝啤酒干杯信号，尤其是硬邦邦的玻璃杯相撞发出咯咯声，感觉豪迈。
　　酒杯被敲一下，鹿晨曦即举杯一饮而尽。干掉一杯，方奕立马再添酒。她感受到鹿晨曦有说不出口的难过，只好用这个有点男人的方式来表达关心。
　　同时，方奕想为她和她的妈妈做点什么。
　　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二人在嘈杂的热炒店里越喝越高兴。方奕喝得半醉，开始叽哩呱啦地说起她跟Emily的故事，鹿晨曦听着也笑得开怀。
　　直到店家打烊。方奕喝得有点步履不稳，一手搭在鹿晨曦肩膀上，半个身子倚在身上 ，“小鹿，我们再喝！”
　　鹿晨曦嗯一声应道。
　　“嗯什么？嗯是喝还是不喝？”方奕醉醺醺地撒娇。
　　鹿晨曦快要耐不住方奕喝醉后身上混和着撩人的酒气和香水味，只想赶快打车回去。
　　在车上，方奕总是像小猫找睡窝般往鹿晨曦身上钻。
　　可能最近鹿晨曦身上的肉长多了，方奕很快便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我会在哪遇见你~是不是在一个遥遥地方~)
　　（那里有人在歌唱～那里有满天星光）
　　（我会在哪爱上你～会不会看见那短暂夕阳）
　　（错过了最美风光～不要哭红了眼眶）
　　清脆的歌声在方奕的公事包里的手机传出来。这首歌很好听呀，鹿晨曦这么想。于是听着铃声循环了几遍，才想起谁会这么晚找方奕，怕有急事了。她找出方奕的手机，一看来电是Emily便接上了。
　　“方方，干嘛不接电话？”Emily的声音有点焦急，接着追问：“喂？”
　　“Emily？我是鹿晨曦，方奕喝醉睡了，我送她回去。”
　　“哦？你确定她不是装醉的？”Emily依然不放过取笑这糗事。
　　鹿晨曦看看怀里的人说：“不是。”
　　“好，不打扰你们啰。”
　　“嗯……再见。”
　　“喂喂！”
　　“嗯？”
　　“对方方要温柔一点哦！Bye!”Emily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鹿晨曦终于明白方奕为什么会丢电话出气。陈净和Emily同样是口没遮拦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喵：陈净 ，请问你的脑补剧场是什么？
　　陈净：我就是说□□和□□□，两人在□□□，□□放在□□轻轻抚摸，□□流出□□。重覆的□□，使得□□□□□□□□□。□□的气息弥漫在房间。
　　作者喵：（摊手）所以不干我□□事喔～
　　方奕：你□□□□□□！
　　□完□
　　※※※（分隔线）※※※
　　咳，作者是个很正经的人。
　　究竟方奕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东西？
　　大家猜猜。
　　提示：在第8章 
　　那个关于tasting note是什么呢～
　　如果年纪小或者不太喝酒的读者可能会觉得陌生
　　tasting note（品饮笔记）除了红酒会用之外，多种酒类都会用到。另外在品饮咖啡的时候会用到。
　　目的在酒体，香气，口感，余韵各方面作出具体的表述。
　　举例如：酒体的挂杯在中度，香气带花香， 初饮时有胡椒味，过一小时后啜饮带有樱桃味，最后余韵悠长
　　作者喜欢咖啡多于红酒（因为有些红酒价格太高）。而且咖啡有不同的冲泡方法。
　　但是咖啡跟红酒有很多共通之处。如果将来有机会再写。
　　当我在唠唠叨叨的时候，一定是喝醉了。


第31章 礼物 (2)
　　（31）晚上见
　　隔天，方奕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摸摸自己的脸 ，不出意外，鹿晨曦把她的妆卸了，隐形眼镜也脱掉。
　　衣服，仍是昨晚的。
　　她搔着乱糟糟的头发，甜蜜又无奈地傻笑，鹿晨曦总是规规矩矩的。纵使两人都很清楚彼此的感情，可是有些隔膜还是等待鹿晨曦戳破。
　　洗漱后一片清新爽朗的方奕坐到餐桌，鹿晨曦已准备好早餐，边喝茶边看昨晚的美国股市。
　　“Morning！”方奕轻松地打招呼，先抿一口热咖啡。无论香气和温度都刚刚好，跟鹿晨曦的照顾一样刚刚好。
　　鹿晨曦挑挑眉回应道：“早。”
　　一觉好眠，方奕带着好心情上班。距离小桌历上的小星星又近了一天。
　　哔滴—
　　冯谦传来消息，“总监，哪个颜色好呢？”接着传来几张手机图片。
　　方奕看了下，“银色。”
　　支援部正在挑礼物，她突然灵机一动，当下再发个消息，“你会做图嘛？”
　　哔滴—
　　“手绘一般，电脑修图或平面设计都会呀，总监要做图嘛？”
　　“来我办公室再说。说是过来修电脑。”
　　接到总监指令，冯谦立刻收拾电脑，跟张经理报备说是帮总监维修电脑。直到午饭时间才回来支援部。
　　总监办公室内剩下方奕一个人，她和冯谦讨论了一个早上，原本的工作便得用午饭时间来填。
　　可是，不速之客总是来打扰。
　　“方方，吃饭吗？”Emily尽情享受最后几天的自由，下星期，她便要喊方奕作总监了。
　　“不吃了，我在工作，先挂了。”
　　Emily连忙喊住方奕，不让她挂线，“方方！方方！那今晚呢？人家想你喇。我带了你喜欢的红酒，陪我吃饭吧。”
　　听到有红酒，方奕的瘾头又来了。Emily在香港有一档红酒小生意，说是免税，二是方便喝酒和收藏。
　　方奕答应Emily的邀约，但是拒绝了她邀请鹿晨曦。
　　Emily是红酒的行家，之前已发现苏老板身上的侍酒师襟章。于是，今晚她们除了喝酒之外，顺便成了一宗生意。
　　因此，方奕来到便看Emily跟苏老板在包厢里谈笑风生。
　　“方小姐，以后合作愉快。”苏老板掂起酒杯，对着方奕点点头。
　　方奕心里虽然充满疑惑，但是出于礼貌也先举杯示意。
　　“我先失陪了。”苏老板回到吧台后的休息室。
　　今晚没有驻唱，两人静静地坐在包厢里。Emily说起刚才跟苏老板谈好了承包餐厅的餐酒生意。
　　“方方，以后你要帮我挑酒喔。”
　　“乐意之至。”方奕抿一口红酒，点点头表示很对口味，“我有一批波尔多村酒，做餐酒应该不错，但是包装要重做。”
　　早阵子，方奕买下一批鹿晨曦名下葡萄田造的村酒。她本来打算买来喝的，如果能放在这家餐厅也是不错。
　　Emily挑起眉，信心十足地说：“包装而已，那很简单。”
　　叮！
　　二人碰杯，在漫漫长夜里谈起葡萄酒生意。
　　随着鹿晨曦的生日越来越近，支援部的气氛越来越高涨。
　　礼物也准备好了。
　　“鹿神，星期三是你的生日，你会到餐厅驻唱嘛？”麦芽问。
　　鹿晨曦微微一怔，又到生日了。
　　其实她不想记起这个日子，但又无法忘记，而且支援部每年都会庆祝，她真的不好意思拒绝的说：“会呀，来餐厅吃饭吧。”
　　“对呀！让我们陪你过生日呀！”
　　“是的，小鹿，我们支援部一起过。”张经理咧着嘴笑，拍拍鹿晨曦的肩膀说。
　　她抬头看见各人面上的笑容，温暖着她的心。
　　“你想邀请其他人嘛？奕姐呢？”麦芽试探地问。
　　“嗯……你决定吧。”鹿晨曦一直以来都不懂如何告诉方奕关于自己的事情，包括生日。即使对方奕的感觉如此清晰，亦总是忍不住接近她和对她各样的好。
　　可是她连基本的坦白都做不到。
　　星期三的大清早，方奕早已上班了。她给鹿晨曦留下字条。
　　“晚上见！”
　　鹿晨曦看着便条上的字迹，笔划清晰，工整有力，跟方奕的爽朗很相像。
　　晚上见……她开始有点期待。如果让方奕从这个日子开始认识她，应该不算迟。
　　即使这个日子并不容易过。嗯，应该是很难过才对。
　　今天的支援部和平常一样。不过方奕却很繁忙，听说整天跟总裁在外面开会。
　　鹿晨曦不知道是手机坏了，还是根本没有消息。
　　今天清晨，方奕突然接到陈净的电话。
　　华狮的死对头FFC又有新动向，而且依旧冲着华狮而来。
　　为了争夺合作公司的支持，方奕跟陈净在清早开始便马不停蹄地到处跑，不消停过。
　　一直到傍晚，支援部高高兴兴地下班，准备到餐厅庆祝鹿晨曦的生日。
　　鹿晨曦看看手机，依然没有方奕的消息。心情越来越忐忑不安，这几天做的心理准备反而让她更紧张。可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了。
　　驻唱的时间开始了，鹿晨曦唱着歌单上的歌曲。
　　麦芽悄悄跟Barry说：“奕姐还没来到欸，怎么办？”
　　“这……要打个电话嘛？”
　　方奕一天在忙，大家都开始紧张了。
　　这几个月里，自从方奕的出现，支援部各人看着鹿晨曦的改变和越来越多的笑容。
　　这次的生日会，怎能没有方奕呢？
　　餐厅大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一个梳着大偏分的发型的女人走进来。鹿晨曦抬头，心情却是一沉，来人是Emily。
　　她走到麦芽旁边，弯下腰低声说：“方方让你们先切蛋糕，她赶过来了。”
　　麦芽点点头，Barry跟着她走到吧台后准备蛋糕和礼物。
　　“各位朋友，我是礼拜三的驻唱，礼拜三。今晚的驻唱时间完毕了，谢谢大家。”鹿晨曦照平常一样说着，语气平淡如水。难掩眼里的丝丝失落，她缓缓地走下台。
　　Barry立刻趁机上台，走到电子琴前弹起生日歌。鹿晨曦回头看到Barry弹得颇为吃力，不禁噗哧一笑。
　　台下支援部各人一边拍手一边唱起不成调的生日歌。麦芽双手捧着一个巧克力蛋糕，慢慢地走过来，生怕走快了，蜡烛会熄灭。
　　“小鹿，祝你生日快乐！”麦芽兴高采烈地说，各人拍手欢呼和应。
　　“鹿神！生日快乐！！”大家呼喊着！
　　鹿晨曦闭上眼睛低头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熄蜡烛，“谢谢大家。”
　　餐厅的客人都拍手欢呼！
　　“小鹿，我们支援部和奕姐送你的礼物！打开来看！”麦芽双手递上一个小盒子。
　　这几年的生日，支援部都是送她巧克力。今年好像有点不一样，她拆开礼物包装。一部崭新的苹果手机，可以指纹开锁的新款。
　　“你们看到我的手机坏了是不是？”鹿晨曦摇摇头无奈地笑着说。
　　支援部各人笑而不语。
　　Emily在后面打电话，一面焦急地看手表。鹿晨曦瞥见了，心想方奕应该赶不及过来了。看来，跨出这一步，除了需要一点勇气之外，运气也很重要。
　　挂断电话后，Emily从带来的袋子，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
　　她捧在手里，慢慢地走到鹿晨曦面前。眼里收起以往的调皮，诚恳地望着鹿晨曦，说：“小鹿，生日快乐。方方吩咐我给你带来这份礼物的。她在路上赶过来了。”
　　鹿晨曦惊见浅啡色的木盒上烙着一幅风景画！
　　盒上的风景，她造梦都会看见。


第32章 礼物 (3)
　　（32）五年前的今日
　　接过Emily送上质地粗糙的木盒后，她惊愕得全身僵住，瞪着双眼，一眨不眨。
　　她捧着木盒的双手抖震着，眉心绞成结，下唇快要咬出血来。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鹿晨曦深呼吸一下，勉强按捺翻滚的情绪。
　　揭开木盒。
　　点燃起回忆的引信。
　　五年前的今日。
　　“妈，我们好久没去Lucas的酒庄呢。不知道我的葡萄可以摘了没？”
　　“这个时候葡萄还没熟呀？你只会喝酒，专心开车吧！”
　　妈妈边说边对着车外的风景拍照，可是车速太快，照片都糊了，“甯甯，不要开那么快。”可是妈妈听不到回应，回过头来说：“甯甯。”
　　“妈……车……停不下来……”下山的路又斜又多弯，她双手不停转动方向盘，不断避开迎面而来的车。
　　车速却越来越快，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四周寂静得只有突突心跳声。
　　甯甯！
　　嘭！金属撞击和骨折的声音混杂一起。
　　嘶—
　　一个激灵，引爆沉睡五年的炸|弹！回忆的碎片无情地飞砸，直|插|入她心脏。
　　炸裂的痛楚仿佛再次席卷而来，狠狠把她撕破！
　　腹腔好像生出无数的支针，从体内扎出来的疼痛，实实在在的痛楚硬生生地把她扯回现实。
　　木盒已然打开，眼前，出现一瓶红酒。
　　夺眶而出的眼泪，一串一串地滑落下巴，滴落在餐桌上。
　　鹿晨曦惊愕之后突然悲恸不已地哭泣。细看这瓶红酒，瓶颈的蓝色铝箔印上鹿晨曦的签名“Lu”。
　　瓶身的酒标，按着法国的传统标准，标明产地、酒庄、葡萄田、葡萄品种和年份……
　　只有鹿晨曦知道，这年份，正是母亲离开那一年。也是她离开法国那年。
　　她闭上眼睛，标签上的葡萄田，旁边的小石碑、酒庄的石屋以黑白素描画呈现，连石碑上的十字架都非常清晰。
　　死里逃生，醒来之后，母亲已长眠在这片葡萄田底下。
　　方奕送上这片葡萄田酿造的红酒，用葡萄田的照片做成酒标。酒标是冯谦做的，他早知道方奕准备这份礼物，现在看见鹿晨曦泣不成声。他也偷偷拭泪。
　　鹿晨曦捧着红酒，指尖抚摸着酒瓶。那片留下无数思念的葡萄田，多年来都在脑海里未曾忘记。
　　五年了，她却未能回去再看母亲一眼。
　　没料到此刻，一瓶红酒把她带到母亲墓前。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从各人身后传来。
　　各人回头，方奕终于赶到，可是她表情悲伤，双眼也是通红，闪着粼粼泪光。
　　本已满脸泪水的鹿晨曦看见方奕，眼泪流得更凶，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棕色眼睛湿漉漉的。
　　方奕几乎是跑到鹿晨曦面前，一手把人拉进怀里，抱着她脑袋，轻吻泪湿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说：“小鹿，我知道了。妈妈在那片漂亮的葡萄田下面，会永远快乐。”
　　“嗯……”鹿晨曦把脸埋在方奕的颈窝上，紧紧抱着方奕。
　　Emily趁机拍下二人相拥的照片。
　　才发现陈净五分钟前回覆。
　　“今天不是小鹿的生日，是她母亲的忌日。”
　　忌日。五年前的今日。
　　“净净，什么回事？”Emily急忙打电话给陈净，想要问个明白，“什么忌日？”
　　“M......小鹿的身份是我帮她换的。连她的名字都是我取的，至于生日，是她自己选的......”五年来，陈净守着鹿晨曦的秘密。
　　五年前，鹿晨曦驾驶的汽车因为机件故障，失事跌落山谷。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血流披面的鹿晨曦已经昏迷，而她的母亲更是抛出车外当场死亡。而在她昏迷的时候，陈净按照鹿晨曦妈妈的遗嘱，将她埋葬在那片葡萄田。
　　电话另一头传来轻轻叹息，“刚才我看到那个木盒的照片之后，我已经把小鹿妈的事情告诉方奕了。因为照片上那块的石碑，是阿姨的墓地。那块葡萄田是小鹿爸爸在小鹿出生那年送给阿姨的。所以，阿姨的遗嘱写上把她葬在葡萄园这条。表达她对小鹿爸的爱情。”
　　Emily震撼得掩着口，压抑着不哼出声，但眼泪照样掉下来。陈净待Emily消化一下后，再说：“阿姨跟小鹿的感情非常好。她的离开，小鹿很内疚，造成的伤害，至今仍未过去，她依然认为阿姨是因为她才会死的。或者要等她回去法国才能释怀吧。至于小鹿的的名字是假的这回事，我没有告诉方奕。你也不要说。”
　　“......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Emily擦干泪水，声音有点沙哑。
　　良久的沉默之后，陈净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Emily面色一变，“你居然把这个人藏在华狮！”
　　陈净轻笑一声，说道：“够厉害吧。你知道她是谁了，这个秘密便换你来守了。”
　　“什么时候才能跟方方说？”Emily撇见方奕已替鹿晨曦抹去泪水，支援部几个人才上前抱住鹿晨曦。
　　“让小鹿自己决定吧......她的事情，我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章终于出来了！
　　这个时候，作者在准备职业考试。
　　***
　　想说的，就是暂不更新。
　　等我回來喔！
　　***
　　然而，我没想到会刚好停在这个点上。
　　***
　　好了。
　　小鹿的生日是假的。
　　哈………我不是故意的（才怪）
　　***
　　酒标这回事。
　　传统法国酒标就是标明了各样资料。
　　背景图案通常是酒庄的外观。
　　***
　　这照片和红酒在第8章 ，《鹿晨曦的酒与歌》出现过。
　　上一章为怕大家忘记，我有提及。由于更新太慢了，我想你们都忘记了。
　　伏笔也铺垫得有点远。
　　***
　　小鹿深受感动了。
　　之后会怎样呢？
　　我好期待。


第33章 让你知道我的事(1)
　　(33) "陪我去个地方"
　　挂断电话，Emily张开双臂搭在五个人相拥成一团的支援部，回复调皮活泼地大喊：“鹿鹿，我也要抱抱！”然后对方奕眨了眨眼，“净净跟我说了。”
　　方奕点头，轻轻抹去泪水，她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鹿晨曦。眼前的人刚才泪如泉涌的样子，哭得她的心揪成一团。
　　本来想送给鹿晨曦一份特别的礼物。
　　母亲是鹿晨曦最怀念的人，那张照片拍下了属于母亲的葡萄田和墓碑。
　　那片葡萄田酿造的红酒，由于质量只属普通的村酒，酒庄亦没有为它设计酒标。
　　于是她便找来冯谦设计，瓶颈上铝箔的签名更是冯谦在珍藏的鹿晨曦签名照上取模的。
　　没想到，这份礼物带来巨大的震撼。
　　赶来餐厅之前，陈净在电话里给方奕说了关于鹿晨曦和母亲的事。
　　她倒没有太多惊讶，反正鹿晨曦一直藏着掖着许多秘密。
　　可是目睹鹿晨曦哭成泪人，她难过至极了，心头那块肉被狠狠掐捏。任谁都难以承受在自己手里失去至亲的痛苦。
　　剥开鹿晨曦压抑的心，发现她对母亲的怀念，好像剥开洋葱让方奕流泪。
　　而且鹿晨曦居然把生日改成母亲的忌日，实在让方奕始料不及。正常的改名换姓都不可能更改生日的。
　　方奕估计鹿晨曦的身份也可能是虚构。要不然她的生活怎会与正常人无异，身份证，信用卡，通通都用得很自在。
　　然而，鹿晨曦造梦也想回到的葡萄田，突然就出现眼前，还有母亲的葡萄酒。每次闭上眼，那场车祸依然历历在目，都会看到母亲抛出车外的画面。她身上的伤口永远不及心里的痛。
　　方奕的红酒好像一根针，扎在鹿晨曦脆弱的心灵。过去就如汽球般，噗一声爆破。
　　“鹿神，不要哭了，哭得我们都心疼了。”麦芽双眼通红，她不懂鹿晨曦哭什么，但见着人家哭得难过，她又眼浅了。
　　鹿晨曦吸了吸鼻子，摸摸麦芽的头，说：“好，不哭。咱们吃蛋糕好不？”
　　气氛轻松下来，Barry立刻发挥阳光男孩的魅力，高高兴兴地分起蛋糕来了，双手各一块蛋糕递给方奕跟鹿晨曦。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便耷拉着头吃蛋糕。
　　方奕看着鹿晨曦哭的两颊通红，便想亲上一口，好好哄一下。当然她没有这样做，反而是重施故技。剔一小口巧克力蛋糕，送到鹿晨曦的嘴边。
　　“嗯？”
　　“我这块比较甜，嗯。”方奕眯了眯眼，手微微一扬。
　　鹿晨曦被方奕的举动温暖了心，她笑着，轻轻叨走那口蛋糕。有些事情即使没有说穿，两人都会感觉到。方奕走进她破烂的心房，一板一眼地为她修补。
　　支援部众人嘻嘻哈哈地喝酒直到餐厅打烊。拍下许多合照，可是各人的眼睛都是哭过的浮肿。
　　鹿晨曦怔怔地抱着方奕送的红酒盒子，指尖眷恋地勾勒着烙在盒上的葡萄树。那些从她出生便种下的葡萄树，方奕应该很想知道是怎样成长的。
　　———
　　哔滴 —
　　“周末有空嘛？”
　　只要是来自鹿晨曦的消息，方奕都会立刻回应，“有事吗？”
　　“陪我去个地方，在市外，有点远，要过夜。”
　　“可以嘛？”
　　鹿晨曦有点不确定，连续发了两条消息。
　　过夜？这暧昧的邀请让方奕顿时觉得脸有点发热。难道一份礼物就突破了两人关系？
　　然后方奕再想想，两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面，过夜有什么好问的……呷一口咖啡，她定下心神回覆，而且没有跟鹿晨曦客气来着。
　　“我们都住在一起了。”
　　“我会订两个房间。”
　　What？
　　这个鹿晨曦到底是怂还是迟钝？
　　居然说订两个房间？方奕实在有点气，但还是忍住。
　　“一个房间好了，你不是害怕吧？”
　　隔了好一会儿，短讯才来，“不是。”
　　哈！方奕对着电话笑出来，鹿晨曦真的怂得太可爱了。
　　隔天一大早，两人吃过早餐便开着从陈净借来的车出发。路途遥远，开小跑车不太舒服。
　　一路开车到中午，两人停在加油站休息，两人吃着快餐。方奕在吃汉堡包，嘴角上沾了一抹蕃茄酱。鹿晨曦就靠在立食区的桌子，喝着冰可可边刷新手机，抬头看见方奕的样子，心跳漏了几拍，不禁吞一吞口水。偷偷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把那位连吃个汉堡包都让人面红心跳的方奕拍下。手机里又多了一张收藏。
　　渐渐感到鹿晨曦偷偷摸摸的视线，方奕嘴角不禁上扬，直到鹿晨曦笑出声。
　　“你笑什么？”
　　鹿晨曦边忍住笑，边描划一下自己的嘴唇。
　　“嗯？”吃得鼓起腮帮子的方奕还是不懂。
　　咬着下唇忍住笑，鹿晨曦指了她一下，说：“嘴角。”
　　方奕才得悉自己出糗，低头偷偷抹去蕃茄酱，羞涩的表情尽收鹿晨曦眼底。她还以为自己的魅力吸引了鹿晨曦。
　　笑意更浓了。
　　“还笑？不早说！”
　　“早说就看不到有人害羞了。”
　　“死小孩！”说罢，方奕沾了点蕃茄酱涂在鹿晨曦的脸上。
　　被方奕一弄，鹿晨曦笑的更坏，轻轻擦去蕃茄酱装作要擦回去，方奕尖叫一声跑开了。热辣辣的太阳晒在方奕脸上，深邃的轮廓越见鲜明，头发镀上一层金光，还在喝冰可可的鹿晨曦觉得怎么喝还是口干。
　　随手捋了下头发，回到车上等方奕回来。
　　“还有多久？”方奕问。
　　“两个小时。”鹿晨曦开车很慢，两个小时已算快了。
　　“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呀。”
　　“但你开的慢呀。”
　　“喔......”鹿晨曦想了想，她也真的开得很慢，反正有GPS导航，便下车让方奕来开。
　　在车内，播着鹿晨曦带来的流行爵士乐，和零零落落的导航女声，两人都没有戳破这份安静。
　　离开高速公路，不知不觉驶进一处村落，“前面左转可以停车。”鹿晨曦微微调整一下坐姿，实在有点累了。
　　方奕注意到她扭脖子的动作，“累吗？”
　　鹿晨曦随意应了一声，便下车去了。
　　方奕紧随着她下车，督定地注视着鹿晨曦说：“以后我来开车吧。”可是却被鹿晨曦及时错开了视线。她心里涌出一股酸楚，以为这人又要逃开。
　　冷不提防鹿晨曦突然亮出一把黑色电子车匙，上面四个紧扣的银色圆圈是奥迪汽车的标志。
　　“那车子送你。”方奕眼前那把放大的车匙后面是鹿晨曦的笑容，还有那双闪亮的棕色眼睛。
　　方奕忍不住咧嘴而笑。
　　她一手取下车匙说道：“那我不客气啰！”然后马上把它塞进牛仔裤袋里。
　　鹿晨曦笑着取过两人的行李走进这晚入住的地方。
　　这里郊区已离开市内颇远，加上这边的旅游业并不发达。附近只有这一家民宿，由一对老夫妇经营，与其说经营，倒不说给旅客一个方便吧。开车经过的人有时候累了就会在这里住上一晚，第二天再继续旅途。
　　二人提着旅行手提袋，暗红色铁门上的油漆已经掉落了，显得十分老旧，鹿晨曦按了按旁边不起眼的门铃。
　　不久，两鬓班白的老妇人提着帚扫来开门，虽然老人家已满头銀发，微微发胖但依然步履矫健。鹿晨曦弯下腰抱了老人家一下说：“徐奶奶，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啦！来！小鹿，别站在这里说，进来呀！”笑容堆在老人家满脸皱纹的脸上，眼光才落在后面那位美丽又时尚的方奕。
　　方奕自然地走上前跟徐奶奶打招呼，“徐奶奶，您好！我是方奕，小鹿的朋友。”
　　走进红色大门后，里面是古色古香的庭园景致，茂林蔽天，繁花满地。中间有个小鱼池，他们走上一道小桥，里面红红白白的锦鲤以为有吃的通通浮上来。
　　再穿过小竹林，来到屋内，一位腰板挺的笔直的老爷爷在一盆松树盆景前，拿着剪刀，按着他心里面的想像一刀一刀地修剪。旁边放着茶壶和四个砖色小茶杯，想必老爷爷一早在等候客人了。
　　“徐爷爷！”
　　“小鹿！别来无恙嘛！”徐爷爷声如洪钟，不像徐奶奶满头白发，反而染的黑漆漆，抹上发蜡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带着发蜡独有的光泽。
　　“很好，谢谢徐爷爷！”鹿晨曦礼貌地徐爷爷握过手，拉过方奕的手说：“这位是方奕。”
　　“徐爷爷，您好！”
　　“方小姐，你是小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喝茶！”转身提起在小炉上的茶壶，注入热水，再慢慢把清茶倒进小茶杯。
　　“来！请坐呀，不用拘谨。”徐奶奶把帚扫放在一旁，先坐在徐爷爷旁边，接过徐爷爷递过来的茶，小口地抿着。
　　方奕悄悄跟鹿晨曦说：“两位老人家说话都一样呀。”她微笑答道：“是的呀。”
　　喝过淡淡的清茶，一天赶路的疲倦都消退了。
　　徐奶奶领着二人到房间，四周建筑简朴，亦充满庭园的诗意。
　　“徐爷爷他们喜欢园林景致，所以把这里建成这样，许多地方虽然已经老旧了，但景色依然。”
　　“看他俩人在这里过日子，很写意。”
　　“喜欢？”
　　“当然。”你不会想买吧？方奕心想，鹿晨曦这个神秘富豪。
　　“喜欢就好。”
　　“我以为你想买个园。”
　　“嗯？想要买？”
　　“没有……”
　　“要买都可以，但没有什么升值潜力。”鹿晨曦环视四周，“嗯，也可以买块地建一个园。”
　　方奕登时愣住，“买地？”
　　“来！小鹿，不要一直说赚钱。赚不完的！”徐奶奶拉起鹿晨曦的手。
　　鹿晨曦搂住徐奶奶的肩膀，温柔地说：“好啦，不讲赚钱。”
　　“你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了。”方奕小声在后面说。
　　“是呀，要不要帮忙花？”鹿晨曦扭头挑挑眉说。
　　“老板，现在是潜规则我嘛？”
　　“呵，不敢不敢。”
　　徐奶奶轻轻推开朱红色的木门，里面同样是古代风格的小客厅，屏风后面才是卧室，如同进入武侠电影的客栈场景。
　　两人走进卧室，空间跟外面差不多大，放了两张大床，旁边还有许多空间。
　　“这么大的房间你说订两间？跟你说话岂不是要吼的？”
　　“嗯……”鹿晨曦腼腼腆腆的，她们一直都是各自在房间，她又怕自己再次失控，“怕你不习惯……”
　　方奕站在鹿晨曦旁边，双手放身后，抬起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只要鹿晨曦稍微转头就可以碰到方奕柔软的嘴唇。
　　方奕轻轻的吐出一句：“慢慢会习惯。”气息绕着鹿晨曦的脸庞。
　　面前的鹿晨曦对方奕已经丧失抗体，即使方奕一个浅笑都难以抗拒，何况被她这么一撩，脸红的不得了，赶紧转身整理行李。
　　鹿晨曦打算带方奕来这里见一个人，但现在，她开始后悔了。方奕刚筑起的弯道，犹如漩涡般使人无法动弹。
　　跟徐老夫妇吃过晚餐后，两人回到房间，方奕让鹿晨曦先洗澡。等到方奕都洗好的时候，鹿晨曦已经卷成一团在床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更新
　　周更的作者发现自己离去跟留着都没差
　　在收藏要掉之前发一章
　　在这里留个扣号备用：
　　!$@#&(&($*


第34章 让你知道我的事(2)
　　（34）"你看什么？"
　　远离烦嚣，夜凉如水，宁静得只有虫鸣的晚上，偶尔有些猫儿叫。
　　一夜无梦。
　　早上六点，鹿晨曦已经起来，跟徐爷爷喂鱼儿，给花儿浇水。徐奶奶外面和附近的奶奶跳健身操，回来的时候一头大汗，颈上搭着毛巾。
　　鹿晨曦轻轻搭在徐奶奶的肩膀问：“徐奶奶，晨练好了？”
　　“是呀！饿了没？奶奶给你们弄点吃的。来！想吃什么？”
　　“随便好啦。”鹿晨曦爽朗地笑着说。每次来到，徐奶奶都待她如亲人。
　　方奕起来不见鹿晨曦，想她一定在外面跟徐爷爷一起了。于是梳洗好出来，顺便呼吸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
　　果然，郊外的空气特别清爽，加上庭园里的花朵散发着清幽香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奶奶为她们做了早点，有豆浆，饺子和面条。她们来到这里，像是探望两位老亲人。
　　吃过早餐后，鹿晨曦跟方奕说：“我先换衣服再出发。”徐奶奶勾起一个不能察觉的微笑，跟徐爷爷交换了眼神。
　　“我要换嘛？”方奕早已习惯鹿晨曦的神秘，只是关心自己需不需要换装配合。
　　“你这样就好了。”
　　房间里的客厅，方奕边刷手机一边等待鹿晨曦。
　　听到鹿晨曦在卧室出来的动静，方奕低头慢慢把手机收好，“好了没？”
　　“好啦。”鹿晨曦紧张兮兮地走近方奕。
　　方奕还未抬头，余光瞥见一双光滑的小腿，修长的脚踝，露趾凉鞋下的趾甲修剪整齐。
　　她骤然一惊，往上移的目光好像换上电影的慢镜头，随着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画面逐格逐格播放。
　　抬头看见面色绯红的鹿晨曦，她穿上一袭五十年代复古风浅绿色的连身裙，搭配高跟凉鞋。平时随意的头发被她吹高了，还上了妆，原本精致的面容增添几分柔美。
　　贴身剪裁的裙子勾勒出女性的妸娜曲线，而且该有肉的地方，都有。
　　方奕惊讶得久久未能平复，眼皮都没眨一下，直到觉得双眼干涩，口干舌燥。也顾不上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直接、赤|裸，怪不得鹿晨曦说，以前都是女生追她的，现在看来追她的男生也不少。
　　一开口，“怎么呢？”方奕的声音沙哑了。
　　看见方奕的惊讶，鹿晨曦暗暗高兴，但表面依然是一脸淡定的说：“去见一个老朋友。”
　　方奕吞一吞口水，“什么朋友要穿成这样？”
　　“不好看？”鹿晨曦装作担心地反问。
　　“……好看。”很好看，方奕很想说。她知道鹿晨曦以前是留长发的，也看过鹿晨曦穿裙子的照片，感觉就是漂亮的女人。现在亲眼看到了，她没想过自己会心猿意马，产生不一样的欲望，甚至有点把持不住。
　　“车子在这边。”鹿晨曦喊住方奕。她一出门便神不守舍地拐错弯，嘀咕一声，跟住鹿晨曦走。
　　“不习惯？”鹿晨曦歪着头问，平时随意的浏海吹高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清彻的眼神更令方奕的视线无从躲避。
　　“当然……”她只好承认，现在可恨自己像个直男，看见美女便失魂。但是视线落在鹿晨曦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张开嘴唇。
　　方奕吞了吞口水，才听见鹿晨曦说：“嗯，慢慢会习惯。”
　　慢慢会习惯……隔了一天才被鹿晨曦撩回来。
　　车厢里的空气好像很稀薄，方奕深呼吸一下便嗅到鹿晨曦身上的体香，心神又再荡漾一下，涟漪一直不断扩散。
　　短短十分钟的车程开了二十分钟。
　　终于来到鹿晨曦这次的目的地。
　　盛德护老院
　　没有像一般护老院的阴阴沉沉，院外一片绿悠悠的草地，有不少穿着院服的老人家在享受树下的荫凉，显得格外舒适宁静。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的晒进来，整个走廊铺满阳光，好似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时光隧道。
　　方奕从后看着穿上复古裙子的鹿晨曦，一双皙白的小腿裹上阳光，恬然淡静的成熟美丽悠然而生。仿佛时空交错，回到六、七十年代。
　　她偷偷拿出手机，想拍下鹿晨曦这个模样，恰恰前面的人一回头，迎着阳光，面容便因过度曝光而模糊了。
　　“要拍就过来拍，不要偷拍。”鹿晨曦看得见方奕尴尬地把手机丢回包包，不禁失笑了。
　　来到二楼一个房间，照护员刚好从里面出来，跟鹿晨曦碰上面，便推开门让两人进去，还对里面的老伯伯喊道：“你的女朋友来看你啰！”
　　“文哥，你好吗？”鹿晨曦跟文哥打招呼，后面的方奕一脸好奇。面前这个老伯怎会是鹿晨曦的男朋友？
　　文哥笑得眼睛眯起来，“倩蓉，你来啦！”
　　“是喔，文哥。”
　　“倩蓉，什么时候陪我看电影？”
　　“等文哥你好了我们再去。”
　　“好！好哇！”文哥高兴地拍一拍手，“欸，我们很久没有跳舞呢？”说完，文哥双手撑着轮椅把手，缓缓站起来。
　　鹿晨曦扶著文哥问道：“你可以吗？”
　　“嘻，我有练习。”
　　“好，我们找个音乐。”鹿晨曦转身拿起手机。
　　文哥不像其他老人家穿着院服，而是穿上整齐毕挺的黑色西装衬上红色袋巾，内搭马甲，白衬衫，结上红色蝴蝶领带，擦得发亮的黑皮鞋。头发往后梳好，露出额头，如果不是脸上的皱眉，真的看不出是位老伯伯，以为是那位年轻的绅士。
　　鹿晨曦找好音乐，轻轻把手机放进文哥的口袋里，好让他听见。
　　悠扬的华尔兹音乐慢慢流转，播放着五十年代红人Patti Page 的“It’s A Sin To Tell A Lie”
　　Be sure it’s true when you say “I love you”
　　It’s a sin to tell a lie
　　Millions of hearts h□□e been broken
　　Just because these words were spoken
　　I love you, yes I do, I love you
　　If you break my heart I’ll die
　　So be sure it’s true when you say “I love you”
　　It’s a sin to tell a lie
　　文哥向鹿晨曦微微鞠躬，绅士般伸出邀请的手，鹿晨曦勾起嘴角，右手搭在文哥同样修长的手上。
　　他一手轻轻扣在鹿晨曦的背后，随着展开三拍子的节奏，滑开弧步，一圈一圈慢慢地旋转。
　　由始至终，规规矩矩的文哥的华尔滋舞跳得标准，腰板挺直，微扬的下巴，一直领着鹿晨曦的舞步。
　　方奕好像看见两人穿越了。
　　年轻的文哥，挂着微笑，穿越过来，轻轻握住爱人的手跳舞。穿上复古裙子的鹿晨曦却像从现代穿越回到五十年代跟文哥跳舞。
　　音乐一直在单曲循环。
　　直到文哥额头沁出细汗，两人方始休息。鹿晨曦扶住文哥缓缓地坐回轮椅上。
　　“你教教小敏吧！她不学会跳舞怎样跟陆哥参加舞会？我们陆哥可不是轻易配得上的。”
　　“你会跳嘛？”鹿晨曦回头发现方奕瞅着她看得出神，眼神流露着无限眷恋。
　　她伸出手向方奕邀舞，“陪我演一下，小敏。”喊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名字，她不由自主地浅笑。
　　眼前的鹿晨曦穿上复古裙子，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方奕看得心乱如麻，只好让鹿晨曦牵住她的手。
　　鹿晨曦有点紧张地握紧方奕的手，说道：“过去的事，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但是那瓶红酒，让我觉得，应该先告诉你关于我妈的事情。”
　　“我听着。”
　　“倩蓉，是我妈。文哥，是我妈的青梅竹马。小敏，是我妈的闺密。”随着华尔滋音乐在二人之间流转，鹿晨曦放松下来，“文哥有阿兹海默症，以前我跟妈妈来看他，后来我妈过世，只剩我来探望他，但他却把我认作我妈，于是，我就干脆演一下。”
　　“所以你穿成这样？”
　　“配合一下嘛。”
　　“早说我也换一下。”方奕勾起嘴角。
　　噗哧……鹿晨曦想到方奕一身现代时尚的气息，如果穿复古风会多有趣，不禁失笑，“早说了就不惊讶了。”
　　“惊……喜吧。”
　　“嗯？你不是看过我的照片吗？”
　　“看见真人，太好看了。”
　　“还要撩我吗？”
　　“还会误会嘛？”
　　“误会可大了。”鹿晨曦对方奕的微笑早已从疏离冷漠蜕变成真挚。
　　方奕轻轻一笑，问道：“那么小敏呢”
　　鹿晨曦苦笑一下，“当年为了她们的陆哥哥，我爸。两人已再无瓜葛。”
　　“喔……”方奕一时语塞，“我以为文哥是你爸。”
　　“陈净没告诉你我跟我爸没联络吗？”
　　“呃……有，她有说过。”
　　“ 就是那种老旧的情节，当年我妈跟文哥是青梅竹马的，小敏是我妈的闺密。后来我妈遇上我爸，然后他利用小敏接近我妈。可是小敏一直以为文哥和我妈在一起，误会我爸喜欢的是她。当小敏发现我爸妈的关系之后，迁怒我妈抢走了她的陆哥哥。两人就是这样闹翻了。”
　　“文哥和你妈妈不是恋人嘛？”
　　“我以为是。自从代替妈妈来看文哥之后才知道不是。”鹿晨曦的目光从文哥移到方奕的脸上，“文哥一直待我如妹妹。”
　　“哦……那么你爸呢？”
　　“我爸？”鹿晨曦低头苦笑，“他不待见我……我也是。”
　　方奕握紧她的手，一脸温柔地说：“小鹿，都过去了吧。”
　　“嗯。”鹿晨曦笑一笑，搂着方奕的腰肢，贴近她的身子，两人翩翩起舞。方奕的鼻尖几乎碰到鹿晨曦的下巴，呼吸都是她淡淡的气息。直方奕手心开始冒汗了，鹿晨曦感到方奕的紧张才停下来。
　　回头看见文哥坐在轮椅上睡着了，大概是刚才跳舞虚耗了太多精力。
　　“回去吧？”方奕帮文哥盖上毛毯。
　　“还要探望一个人。”
　　方奕一愣，鹿晨曦果然是满肚密圈的人。
　　二人回到徐爷爷的庭园的时候已经入黑了。
　　“来！你们回来喇！吃饭喇！”徐奶奶捧着热汤，额头全是汗。食物放满一桌。
　　徐爷爷拿着几个小酒杯，一见鹿晨曦便说：“来！小鹿！来陪爷爷喝酒！”
　　“好呀！”
　　几杯白酒下肚，鹿晨曦已一脸醉意，衬上她今天妩媚的装扮，方奕看着她脸到颈项都是红粉绯绯的，心跳又加快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觉得唇干舌燥。
　　徐爷爷两夫妻的酒量都不是盖的，几个人喝光几瓶白酒。两位老人家不停的邀酒，鹿晨曦喝下不少，困得伏在桌上。方奕心想：终于轮到你喝醉了。
　　如果可以，方奕真想来个公主抱把人抱回去。可是鹿晨曦比她要高，胳膊挂在方奕身上已经很沉了。方奕艰难地挟起醉得一塌糊涂的鹿晨曦回房间。
　　“嗯……我要洗澡……”鹿晨曦醉得口齿不清，还不断挣脱方奕的拥抱。
　　方奕用力抱住双手乱抓的鹿晨曦，深呼吸一下，“好……”是你说要洗澡的，不要怪我呀。
　　挣脱开方奕后，鹿晨曦走得歪歪斜斜，来来回回才找到浴室在哪里。
　　方奕跟在她后面，瞥见她白净的小腿，脑海闪过一丝异样。在此之前，方奕没有一点邪念，但是醉酒的鹿晨曦却生出不一样的妩媚，使她产生不一样的念头，到底裙子底下是怎样的风光。
　　推开浴室门，鹿晨曦跄踉几步，直往浴缸前趴下，吓得方奕连忙一个箭步跨上前抱住她。
　　鹿晨曦眯着醉眼，双手挂在方奕肩膀上，方奕的脸就在面前，她喝醉了但依然可以嗅到方奕的身上香气。借着酒意，她把脸直接埋在方奕的颈窝里磨蹭，贪婪地吸着诱人的味道。
　　她已步履不稳，推得方奕都跟着她的脚步，看起来两人像在跳舞。
　　“鹿晨曦，你是吃豆腐还是脱衣服？”被蹭得全身酥麻的方奕推开了鹿晨曦。
　　可是鹿晨曦软呼呼地搭着方奕的肩膀说：“脱，衣服……洗，澡……”
　　方奕没办法，只好让鹿晨曦搂住。她双手伸到鹿晨曦背后，摸索着裙子的拉链扣。
　　不经意地看到鹿晨曦身后的镜子，方奕发现她们这姿势暧昧至极了。心跳越来越快，她不顾鹿晨曦在她颈上磨蹭，抠起拉链扣缓缓地拉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鹿晨曦，那幅盖住伤痕的刺青，随着拉链打开，慢慢地曝露在方奕眼前。
　　方奕仿佛怕弄痛鹿晨曦，她怜惜地用指尖轻轻抚上那些凸起的伤疤。裙子已渐渐松开，身上的体香混和酒气，撩得方奕心里的怜爱渐渐转变成欲|望，原本指尖的轻柔点划，换成爱|抚，沿着背脊滑至腰间。她第一次真正抚|摸别的女人，忍不住在鹿晨曦灼热的肌肤上来回摩挲，鹿晨曦受到刺激，身子颤抖了一下。
　　方奕想把鹿晨曦的裙子褪去。
　　突然，一只发烫的手掌按住她双眼。
　　“你看什么？”鹿晨曦的酒气呼在方奕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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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戳我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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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號我留在上一章，是鍵盤密碼
　　wb是同名，稍後會放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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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让你拥有我
　　（35）讓我擁有你
　　「小鹿......」方奕被燃起的情|慾沖昏了，同時被鹿晨曦蒙住雙眼，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了。
　　「嗯，方奕。Je t'aime……」鹿晨曦帶著醉意喊出方奕的名字，還加上一句法語。
　　方奕心跳很快，她再次聽見鹿晨曦說法語，以為要等好久才能聽到的表白，在這一刻聽到了。然後她不顧一切，撥開遮住眼睛的手，抬頭吻上鹿晨曦那片柔軟的唇。
　　鹿晨曦架起的防線，在方奕的親吻下完全崩塌。捧著方奕的臉，深深吻下去，然而發現方奕褪下她的裙子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方奕雙手覆蓋在她的柔軟，心裡鼓動著，呼吸越發急促，不停的揉搓著，心想，這就是女人。
　　「唔......」鹿晨曦在方奕的挑逗下不由自主地發出嚶嗯，撩起方奕藏著心底許久的火種，手上不斷的加力，讓鹿晨曦的喘息越來越劇烈。
　　鹿晨曦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撩撥，只好埋在方奕的頸窩磨蹭著，緩解心裡的火，沿著頸項直到含住她的耳垂舔著。方奕已渾身酥麻，身前隔著衣料的頂端，被鹿晨曦用鼻尖若有若無地磨蹭著，方奕難耐的抱住鹿晨曦，使得她喘不過氣來，催動著越來越濃的渴望。
　　發燙的雙手在用力地摩挲，慢慢往上遊移的過程沒有太多阻礙，那小扣只要一夾一推就打開了。
　　「那麼純熟……」方奕略微驚訝，鹿晨曦說過已經單身五年，現在卻那麼純熟。
　　「嗯……每天至少做一次。」沒想到鹿晨曦在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臉上的酒意已散去，她眼裡透著的情|慾。表情沒有想像中的邪魅，反而是充滿了純粹的渴望。
　　像欣賞藝術品般，鹿晨曦盯著方奕，炙熱的眼神使她也燥熱起來。方奕轉身扭開花洒，浴室內升起氤氳霧氣。
　　鹿晨曦擁著方奕，輕輕咬在她肩頸間，一陣陣酥麻擴散開去。
　　掙扎開鹿晨曦，方奕轉過身來，圈著鹿晨曦的脖頸。兩片嘴唇接上一刻，她們都禁不住顫抖，熱烈地吮吸對方每一吋的唇舌，一點都不放過。
　　直到喘不過氣來，兩片嘴唇才稍為分開，鹿晨曦的鼻尖帶著熱水，再次吻上方奕的頸間。
　　「讓我親你，好嗎？」鹿晨曦沙啞的聲音鑽進方奕耳朵裡。
　　方奕像觸電般，整個人一愣，「嗯？」還來不及問，單膝跪在她身下。
　　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方奕嚇呆了。
　　「鹿……晨曦，你在，做……嗯……甚麼？」說話已不成句，呢呢喃喃的。
　　鹿晨曦嘴巴忙著，只能嗯一聲回應，那聲音的震動在那敏感處，她幾乎要站不住了。抬頭瞅見方奕全身泛紅。
　　洶湧的感覺一浪蓋一浪的攀升，一陣比一陣強烈的收縮直衝上大腦。啪一聲斷線，直到腦海一片空白。
　　兩人相擁著喘氣，直到呼吸平順才緩緩放開。輕輕上方奕的唇角，鹿晨曦的聲音沙啞了，「我喜歡你的味道。」可能喝酒的關係，今晚鹿晨曦膽大了。
　　方奕雙眼帶著剛才逼出的淚花，沒有因為鹿晨曦的直白而害羞，反而嘴角上揚，「那麼你的味道呢？」
　　鹿晨曦頓時清醒，我的？目瞪口呆地看著方奕的一臉蠱惑。
　　噗哧，方奕笑著刮一刮鹿晨曦的鼻尖，手指順著嘴唇弧線畫過，輕輕捏住下巴，「看你慌成這樣，剛才是誰膽大的？」尾音還挑逗地上揚。
　　沙沙聲的熱水不斷打在兩人身上，鹿晨曦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方奕把沐浴乳塗在鹿晨曦的身上，一陣冰涼使鹿晨曦回神過來。她剛剛對方奕做了最親密的事情。可是鹿晨曦兩腿仿佛不聽使喚，漸漸往後退。
　　「你去哪裡？」方奕問。
　　「我……」
　　方奕看出鹿晨曦酒醒後開始害羞，跟剛才在自己身下肆虐的判若兩人。看她滿身刺青，一臉羞澀的表情，根本是靈魂裝錯身體了吧。
　　既然鹿晨曦那麼害羞，她便順著說：「我去泡澡。」說罷便輕輕吻上鹿晨曦的唇角。
　　剛才的紅暈未退，鹿晨曦的臉又刷紅了。
　　原本透明的玻璃浴室霧上一層迷濛水氣。
　　熱水稀里嘩啦地打在她的臉上，流過她身上的刺青和傷痕。
　　礙著尚未全退的酒氣，鹿晨曦閉上眼便感到頭暈，方奕全身泛紅的畫面又浮上來。
　　方奕剛才脫下她的裙子那一刻，全身的刺青便暴露了。凸起的傷痕更被方奕細細撫摸過，酥麻得渾身雞皮疙瘩，原本醉得再厲害也醒了。鹿晨曦感受到她的憐愛，以至情|慾，那一刻又再醉了，只想回應方奕的愛意。
　　一陣激情，把方奕推到頂峰。
　　身體內的躁動好像越演越烈，無法撲滅的火舌，燒得她唇乾舌燥，抿一抿嘴唇，還殘留著方奕的味道。
　　「我先出去……」鹿晨曦隨意裹上浴袍，頭髮還滴著水便溜了出去，臨走前還感到方奕炙熱的視線。
　　白酒的後勁燃燒到最後，除了頭暈之外，鹿晨曦累得全身乏力，頭髮還未吹乾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方奕出來看見躺在床上的鹿晨曦，差點滑倒地上。側躺的她身上浴袍散開，周身的刺青也遮不住。
　　這樣不是引人犯罪嗎？
　　摸摸鹿晨曦的頭髮還是濕的，「小鹿，小鹿……」被方奕輕輕拍了下臉龐，鹿晨曦顰眉，挪動了下身子。
　　一轉身躺平，浴袍完全散開！
　　不對……鹿晨曦穿的是刺青，她全身許多刺青。一幅彩色的西方神話刺青刻在身上，細看下，肋骨底下位置保留著舊有的英文字。整片刺青從肩膀覆蓋到胸前背後，零零落落地伸延到大腿。
　　方奕怔怔地看的出神，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別的女人身體，而且是她喜歡的鹿晨曦，不自覺呼吸又急促起來。
　　「你又看甚麼？」鹿晨曦慵懶的聲音有如尖叫，嚇得方奕一個激靈。原本她睡著了覺得涼颼颼的，睜眼瞄到方奕盯著她出神。
　　「沒……幫，幫你蓋被子啦……」偷看人家的身體被逮住了，方奕特別的心虛。伸手扯過被褥蓋在鹿晨曦的身上，像自言自語的抱怨，「小孩子麼？衣服不穿，頭髮不吹。」
　　「甚麼？」鹿晨曦縮一縮身子，軟綿的被單觸及清涼的皮膚，這觸感分明就是裸身呀。回想剛才太累，臉碰到枕頭便睡著了，忘記自己只套著浴袍。
　　「我說你為甚麼不穿衣服！勾引我嘛？」方奕無論怎樣裝作若無其事都難掩飾一臉潮紅。加上剛才鹿晨曦幫她那個……越想越心癢得難受。
　　「有嘛……？」鹿晨曦在被窩裡蹭了蹭。
　　「有！」快忍不住了我！方奕身心都在叫囂著。輪到她想要逃跑的時候，突然伸出手用力拉了她一把。
　　方奕輕聲呼叫了一下，即被人連帶被褥一起帶入懷中。
　　「勾引你了，怎麼辦？」鹿晨曦在半睡半醒之間嘟嘟囔囔，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顧在方奕的臉上磨蹭。
　　熱氣呼在方奕的耳邊，剛捂熄的火苗又冒起火來了。
　　「嗯哼……」鹿晨曦一陣顫慄。
　　方奕抬眼瞥見鹿晨曦眉頭緊皺，一副禁欲的味道，挑挑眉說：「這是勾引的代價。」
　　將鹿晨曦雙手拉起在頭上，方奕用一手按住，一手掀開被單鑽進去，坐在鹿晨曦身上。
　　方奕在鹿晨曦身上作亂，總是找個沒有刺青的地方種下點點殷紅。
　　鹿晨曦逐漸醒過來，掙脫禁錮。雙手環著方奕的腰肢，借力撐起身子。隨著方奕到處點火的動作，讓她貼合在自己身上。方奕停下動作，發出了些舒服的嘆息。
　　看見鹿晨曦眼裡溢滿情|欲，方奕滿意地一笑，俯身到鹿晨曦面前，伸手將燈光調暗。
　　方奕的聲音被情慾燒得沙啞了，「想要嗎……？嗯？」還學鹿晨曦一聲一聲的嗯著。
　　看著鹿晨曦咬住嘴唇隱忍的表情，方奕忍不住磨蹭一番。
　　「小鹿，你要我嘛……？」
　　鹿晨曦雙眼微紅，燈光下的棕色眼睛水波粼粼，情動至此，微微點頭。
　　嘶—
　　一陣撕裂的痛楚，直痛得她咬住方奕的肩頭。
　　方奕肩上吃痛，手下即停下來，看看鹿晨曦緊閉雙眼的痛苦表情，驚訝地問：「你……第一次……？」
　　「嗯……唔……」鹿晨曦都聲音都顫抖了，緊皺著眉頭，眼角渗出淚光。方奕的心被狠狠抽打了一下，鹿晨曦居然是……今晚，她將自己的第一次交付給她，眼淚又掉下來了。
　　鹿晨曦捧著方奕的臉，用大姆指擦掉方奕的淚水，讓她伏在自己胸口，「你聽見嘛？」方奕點點頭，一下一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是你讓它再次跳動的。」
　　「小鹿……」方奕哽咽著說，抬頭輕吻著鹿晨曦的嘴角。
　　緊緊貼合的感官連成一線。
　　兩人呼喊著對方名字，一起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章節在wb: 蓝杰喵
　　或敲我wx: lanjiemiao


第36章 我喜欢牽著你
　　（36）我不会跑掉的
　　肌肤贴合的亲密感教人舍不得分开，方奕抱着鹿晨曦，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轻轻抚摸着她背后的伤疤，有时忍不住又低头亲一下。她身上没有刺青的空隙都被昨晚的吻痕填满了，颈上一片殷红甚是抢眼。
　　紧紧拥在身后的人已经醒了，鹿晨曦又感到有人在偷偷摸自己的伤痕。转过身，面对着方奕，“嗯？”轻轻点一下她的嘴唇。
　　让人有点意外，方奕摇摇头不作回应。
　　“不怕，大家都一样。”鹿晨曦猜到她怕有起床气。
　　方奕笑了笑，“怕是怕，是怕忍不住。”刮了刮鹿晨曦的鼻尖，这人的鼻梁挺直得很，怪不得总蹭得自己麻痒痒的。
　　“是你在撩我，干嘛一直摸我的伤痕。”然后闭上眼睛，把方奕拉近自己，让身体更贴合一些，更亲密一些。一腿放在方奕两腿之间，感受着腿心的温热。
　　“它凸出来，我摸一下而已。”说完以后方奕才发现这句话多暧昧，“不会痛了吧？”她总是为了鹿晨曦身上班班驳驳的伤痕而心疼，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细抚、亲吻，希望可以吻去伤痛。
　　鹿晨曦没睁眼，上扬着嘴角，把脸蹭着方奕的脸，摇摇头说：“不会。”
　　两人抱住又浅眠一阵才恋恋不舍地起床。
　　吃过徐奶奶准备的早餐，春光满面的两人提着行李准备回去，刚好碰到徐奶奶正在打扫庭园。
　　“小鹿，要回去了是不是？”徐奶奶问。
　　“是的，徐奶奶，过年再来看你们啰。”鹿晨曦搂住徐奶奶，这几年，她每次来看文哥都会住在这里好几天。他们的关系就像爷爷奶奶一样。以前徐奶奶总会舍不得鹿晨曦回去。
　　这次有点不一样，鹿晨曦身边有了方奕，徐奶奶看见鹿晨曦的笑容比以前多了。眉宇间的疏离感已褪去，眼里的光芒仿佛是出土的古物，久被埋藏之后得以重见天日。
　　还有，徐奶奶趁鹿晨曦弯腰的时候，大姆指一下按在她颈上的吻痕。然后手掩嘴巴，却遮不住呲牙咧嘴的笑容。
　　鹿晨曦疑惑地皱皱眉，但看到徐奶奶的笑容便明白了，回头刚好瞅见方奕撩起耳鬓的发丝，错开了视线。心想方奕你做的好事。
　　“徐奶奶，谢谢您们的招待。”方奕轻轻搂住徐奶奶。
　　回去的路上，方奕坐在驾驶座，单手握着方向盘，空出来的手握住鹿晨曦的手。
　　“我不会跑掉的。”鹿晨曦摇一摇被握住的手，温柔地说。
　　“我喜欢牵着。”方奕扭头瞄一眼后视镜，顺着视线看见鹿晨曦一脸温柔，“我以为这一天要等很久很久。”
　　嗯。鹿晨曦早就想要这样牵着方奕的手了。她藏着一箩筐的秘密，以为自己永远不能往前走一步。怎料到方奕戳破了一个秘密，揭开她不敢面对的过去。
　　“方奕，跟我一起，你会害怕嘛？”
　　“不会。怕什么？”平日一向爽朗的方奕简单直接地回应鹿晨曦。
　　“两个女人，你能面对么？不怕我骗你么？”
　　方奕清亮的声音很好听，她缓缓地对鹿晨曦说：“从知道自己喜欢你之后，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想在你身边。对于你过去的事情，我没有意见，你能说我会很高兴，不能说也无所谓。反正……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而且……”
　　“而且什么？”听着方奕说了一半，鹿晨曦好奇另一半是什么。
　　噗哧！方奕笑得眼睛弯弯的，眼里闪过一丝蛊惑，“而且没有人拿自己的第一次来骗人的。”她还特别加重“第一次”的语气。
　　鹿晨曦手一紧，脸红到脖子去。她活了三十年到了昨晚才破身，身下的异样感还在。
　　现在才发现方奕嘴里不饶人，“又而且，怕被骗的是你吧，你那辆跑车已经送我啦！”鹿晨曦笑着摇摇头，方奕得色地继续说：“至于我们两个女人在一起，我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我父母很开放的。请你乖乖地跟我在一起，我负责开车，你负责煮饭。”
　　“方奕，谢谢你。”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换一个称呼，哪有情侣连名带姓的！”
　　“该换什么？方方？奕奕？宝宝？”
　　“什么都好，不要叠字！”听到叠字便想起那个嗲声嗲气的Emily，她才不要。
　　“那么，方奕宝。”没有叠字。
　　“好！有你的！鹿仙贝！”方奕装作咬牙切齿地说
　　一路上两人嘻嘻哈哈的。幸好是方奕开车，回到市内还有时间吃晚饭。两人吃饱了，牵着手回去。
　　方奕走在前面，鹿晨曦提着行李在后面，屋内灯还没亮，她趁鹿晨曦转身关门，突然把人推挤在门上，献上红唇，热烈地亲吻着鹿晨曦。
　　初时鹿晨曦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融化在方奕的热情里，两人互相挑逗着，在黑暗中不时发出阵阵喘息声。
　　啪！
　　“Suprise!!”一把女声大喊！随着许多缤纷纸屑飘落在她们头上。
　　，正在吻得缠绵的两人吓得差点咬破嘴唇。鹿晨曦一手紧紧抱住方奕，把人护在身后。方奕心头暖成一片，每次有事，鹿晨曦总会先护着她。
　　屋内还是黑漆漆的，鹿晨曦适应一下才认出Emily。方奕凭声音已认出她了。
　　“你们……”Emily怔怔地看着鹿晨曦紧皱双眉，把方奕护在身后。方奕在后面的表情，明显是一副小女人的甜蜜，下巴还抵在鹿晨曦的肩头上。
　　Emily身后闪出摇摇晃晃的亮光，陈净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上面点着烛光，从厨房走出来。可是她抬头看见几个僵在原地，气氛怪异的。
　　鹿晨曦打开屋里的灯光，几个人都眯起眼，“陈净！”
　　陈净无奈地耸耸肩，把蛋糕放在桌上，双手抱胸走到她们面前，张口想问的时候，突然被鹿晨曦颈上的红印吸引住！
　　她瞬间懂了，于是换上一个玩味的笑容，勾起嘴角，伸出手指轻轻刮一下鹿晨曦的颈项，“看来，我是碍着你们啰。”
　　“你们……在一起？”Emily后知后觉，现在才看到那颗鲜嫩的草莓。
　　鹿晨曦盯着两人，轻轻叹气，望着在她旁边的方奕，眼里的坚定使人着迷，“是的，我跟方奕在一起。”
　　“你们做了？”Emily的关注点永远不对。惹来方奕一记眼刀，“Emily！”
　　咳……“看来很激烈，哈！不过我们既然来到，就当庆祝你们一起啦！”陈净一手拉着她们一个，牵到蛋糕前。
　　“你生日？”方奕问。
　　“嗯，明天。”
　　“小鹿，我不会忘记的。”这几年都是陈净来跟鹿晨曦庆祝真正的生日，今年也不例外。
　　“是我忘记了……”仍是责怪她打扰了自己跟方奕亲密的语气。
　　“你现在是重色轻友啦是不是？”
　　“是！”鹿晨曦失笑，“又怎样？”
　　哈哈哈！几个笑成一团，陈净眼角更闪着泪花，她的小鹿找回爱情了。四个女人，一人一口吃掉那个小小的蛋糕。
　　“你们不要纵欲过度！”陈净毫不留情地说，然后立刻带走Emily。
　　大门关上，屋内又回复一片平静。
　　鹿晨曦捧着热茶，方奕躺在她的腿上，二人好像老夫老妻，轻轻抚着方奕刚才撞得有点肿的嘴唇，“会疼嘛？”
　　方奕摇摇头，撑起来勾住鹿晨曦的颈项，又想亲上去 ，好像无时无刻都想亲亲她。刚才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是假象吧。
　　“怎么呢？”啄一下方奕的嘴唇，鹿晨曦环住她的腰。
　　“为什么你能把第一次保存三十年？”
　　“呃……不是不问过去的嘛？”
　　“你也没有说不能问呀。这算是过去吗？”
　　“嗯……怎么说……人家是攻。”
　　“哦？看你不像喔。你以前的女人怎么忍得住……”方奕又点一下鹿晨曦的鼻尖，她很喜欢那直挺的鼻子，很喜欢这鼻子的主人保护她的感觉。
　　“嗯？”鹿晨曦皱一皱眉，满脸疑惑。
　　方奕凝视着那双棕色眼睛，捧住鹿晨曦的脸庞，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怎么忍得住不吃掉你。”
　　噗！鹿晨曦笑道：“怎样吃？红烧还是爆炒？”
　　方奕吻住鹿晨曦的嘴巴，一字一字从嘴缝蹦出来，“我，要，生，吃！”说罢即刻扒她的衣服。完全是一副急色模样，看来陈净的忠告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锁過，我改了。
　　想看上一章完整的章節或者找我聊天的请戳我wx, lanjiemiao。
　　wb可搜：蓝杰喵
　　甜了几章，故事快要转折了。
　　但我虐不起，只是剧情还是要走的。


第37章 上班啦……
　　（37）上班啦……总监
　　“总监，总监？”
　　一夜缠绵，方奕的生理时钟失效了，鹿晨曦在她耳边喊总监都没有让她醒过来。声音没有回应，便试试其他的方法。鹿晨曦坐在床沿，两手撑在方奕旁边，俯身吻下去。可是，當她親上方奕软糯糯的嘴唇便舍不得离开，而且一点一点地吮吸著。在睡梦中的方奕彷佛感觉到，渐渐回吻着鹿晨曦。
　　窗簾外透著晨光，方奕没有睁开双眼，只是伸手圈着鹿晨曦的颈项，把她拉进怀里磨蹭。手肘撐著床上，隔住被褥都感到方奕的體溫。
　　“起来吃早餐啦。”鹿晨曦轻声说。
　　“不起……”环抱的双手继续收紧，方奕都不愿放开鹿晨曦。
　　“再不起来我咬你啰。”在方奕身边，鹿晨曦越来越放松了，从以前她只敢在发讯息的时候撩妹。
　　闭着眼睛的方奕扬起嘴角，笑得很甜，还抬起头露出脖子语带相关地说：“你咬呀。你还饿呀？”
　　想起昨夜的缠绵愉悦，鹿晨曦又刷红了脸，腼腆地说：“嗯……上班啦，总监。”
　　万般不愿意，方奕听到有人喊她总监，责任心总是逼着她起床。吃过鹿晨曦为她准备的早餐，两人便一起上班。
　　开车的人换成方奕，鹿晨曦落得轻松。
　　（我一定会爱上你，啦啦啦啦～）
　　十五分钟车程都听到她哼着歌。
　　方奕听著便认出是她的电话铃声，“鹿仙贝，你什么时候教我弹琴？你唱这首。”
　　“嗯，这首歌呀。不如学乌克丽丽吧，四条弦线比较容易。”鹿晨曦笑着回应。
　　“就今晚开始吧！”方奕是行动派，听见鹿晨曦要教她弹乌克丽丽便很兴奋。
　　“可以明天嘛？”鹿晨曦眼神有点飘忽，不好意思對上方奕詫異的眼神，“我手......好累。”
　　噗！她突如其来的直白让厚脸皮的方奕都脸红了。
　　刚开始的热恋总是干柴烈火，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一夜放纵，鹿晨曦起床的时候发现，身上刺青之间的空隙都被吻痕填满，颈上的草莓又增加一颗。想着便不自觉地笑了，身旁的方奕是有多喜欢种草莓。
　　出门前，她在颈项扑上一层厚厚的粉遮掩着。
　　＊＊＊
　　总监的办公室传出轻松的爵士音乐。
　　过去只有在方奕加班或者很累的时候才会在办公室放音乐的。不过今天刚回来，便开始想念鹿晨曦，于是便播放着轻快的流行爵士乐。
　　黑咖啡的香气和爵士乐围绕着这位沐浴在爱河的女人。
　　刚刚上班，方奕呷一口黑咖啡，满脑子都是鹿晨曦，拿起手机翻看，刚好看到前天拍下穿裙子的鹿晨曦，那种温柔婉约的小女人模样让她心神荡漾。然后把照片传给鹿晨曦，外加一句，"你穿裙子很漂亮。"
　　滴 —
　　鹿晨曦的手机震动一下。正在帮她设定手机的白采杰看到跳出的信息，登时面色一变，他从来没有看过鹿晨曦穿裙子，惊讶得合不拢嘴，“小鹿......你......有信息。”然后赶紧把手机还给鹿晨曦。
　　“谁？”她顺手拿过手机点开方奕传来的照片，脸色不变但渐渐发红的耳朵却非常显眼。但是手指不由自主地敲下几个字，"我以为不穿比较好看。"
　　这个尺度可大了。
　　哔滴 —
　　这条讯息弹出来，方奕的手僵住了，鹿晨曦居然发这种挑逗的讯息。这两天晚上欢爱的画面甚至面红心跳的躁动如蚂蚁爬上心头，撩得全身麻痒痒的。方奕第一次和女人做着极度亲密的事，但是一切又来得这么自然。那温热濡溼的軟肉包覆著手指的感覺多麼溫暖，隐忍的娇喘钻进耳朵里是多么兴奋，互相拥有对方又是多么浓烈。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方奕的无尽遐想。
　　“呵呵，方总监。”陈净很少在早上过来的，明显是想要打听两人的事情，看见方奕对着手机发呆，抬头更是春光满脸，“看你的样子真的是很"性福"喔！”
　　这一次，方奕没有反驳，嘴角挂着禁不住的笑意，静静地呷一口咖啡，说：“总裁大早过来，不只是为了八卦我的性生活吧？”
　　“当然！”陈净笑嘻嘻的，眼珠一转，再说：“当然是来八卦啦！女人的感觉怎么样？”她早知道两人的感情本来只隔着一层薄纸，等待戳破。如今她们走在一起，陈净觉得那瓶红酒真的是帮上忙了，注定方奕是能够走进鹿晨曦心里的那个人。
　　“你太多事了。”方奕被陈净这样一问，不经意又撩起耳鬓的发丝往后绕，甜蜜的笑容从没有落下。
　　陈净眯起眼睛瞅着方奕的表情变化，不禁失笑，摇头感叹一大早自找了一堆狗粮。
　　“明天晚上陪我去个酒会，跟盛意的人碰个面。”
　　听见陈净终于说了件正事，方奕正色道：“那个收购项目？”
　　陈净点点头，“还有FFC的黄子钧，一直觑觎着盛意。这次收购很重要，几个股东都给我放话了。而且......”她突然欲言又止。
　　方奕抬眼，瞥见陈净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坐直身子，十指交叉说：“而且你哥回来了。”说出来后，陈净一愣，原来方奕早知道她哥回来的事了。
　　过去五年，陈净是华狮的副总裁，而她哥陈烙才是总裁。玩世不恭的陈烙一直在世界各地流浪，放下华狮给她管理。可是重男轻女的父亲没有就此将华狮交给陈净，就是为了等陈烙回来。所以这几年，陈净一直拼命工作，除了争取股东的支持，也是为了争取父亲的信任。即便陈烙没有要争夺的意思，她可绝不愿意放手。
　　因此，这次收购不容有失的。
　　＊＊＊
　　隔天晚上，陈净带着方奕一同出席酒会。
　　“陈总。”陈净冷冷地瞪了面前的黄子钧，但他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应该是陈副总，陈总怎么不亲自来。”
　　陈烙回国的消息很快在行内传开了，作为竞争对手的黄子钧自然再清楚不过。陈净正想发作，可是方奕轻握一下陈净的手，然后讪笑说：“黄总的鼻子真灵。”说罢，她便牵着陈净大步流星地走进各大商界名流的圈子里。
　　黄子钧撇一撇嘴，脸上尽是阴沈冰冷。
　　二人在酒会里周旋，外面的吹起凉飕飕的秋风。
　　鹿晨曦准时结束驻唱时间，没有方奕来听，她也不愿意多唱半首歌，匆匆开车到酒店外等人。
　　坐在车上，鹿晨曦抱着午饭的时候特地挑的一把乌克丽丽，是桃花心木造的，声音清亮，还配上盒子。
　　昨天答应方奕，教她弹乌克丽丽了。
　　趁着酒会还没完结，鹿晨曦关掉引擎，拿起小琴调音。下车倚在车头，清清嗓音，刷起和弦，唱起歌来。
　　（我会在哪遇见你）
　　（是不是在一个遥远地方）
　　（那里有人在歌唱）
　　（那里有满天星光）
　　她一直唱着方奕的手机铃声歌。
　　鹿晨曦就在酒店门外不远的地方，人流本来就不少，而且她身材高挑，即便穿着帽T和牛仔裤都惹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进出酒店的人都停下脚步，渐渐围了几个人听着这位高挑，清秀的女生唱歌。
　　唱完一首歌，围观的人给鹿晨曦报以掌声，声音吸引了从酒会出来的方奕。
　　站在人群外，方奕瞥见那人脸上毫不掩饰的甜蜜，还边弹边唱她喜欢的歌，让她心很暖。
　　鹿晨曦微微鞠躬感谢途人的掌声，抬头便看见穿上黑色露肩晚装的方奕，踩着高跟鞋，手执黑皮包，一身高贵的气息，满眼宠溺地注视着自己。
　　随着途人散去，方奕走到鹿晨曦跟前，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乌克丽丽，笑得眉眼如丝，“怎么在卖唱呢？”
　　“你要买嘛？”鹿晨曦扬起嘴角，歪歪头反问。她伸手给方奕捊一下耳鬓的发丝，手指轻轻扫过耳背，引来一阵酥麻。
　　方奕轻声说：“痒呀......”鹿晨曦细微的小动作都惹得她心乱如麻似的。身子自然地倾前，闭上眼睛，轻吻在鹿晨曦的脸庞上。
　　此刻，不管街上的途人，两人沈溺在恋爱的甜蜜，鹿晨曦温柔的搭在方奕的脖颈上，方奕薄薄的嘴唇就在眼前。
　　突然，方奕身后出现一道鲜红色的身影。
　　使鹿晨曦顿时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本已闭上眼睛的方奕感到异样，睁眼发现鹿晨曦面色惨白，双眼直直地瞪着她身后。
　　方奕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皮肤白皙得近乎病态的女生，怔怔地看着她们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上有一个名字要出场了。
　　**
　　作者發現這章棄文率好高喔
　　都下車了
　　**
　　劇情在後面
　　不虐的


第38章 重遇
　　（38）“告诉她，只管相信我。”
　　“甯甯？”女生眉头紧皱，灼热的目光在打量着鹿晨曦。
　　这把熟悉的声音曾在梦里千回百转，闭上眼都能看得见面容就在鹿晨曦面前。这人曾经牵着她的手走过香榭丽舍大道，又曾把她的手狠狠甩开，一幕一幕的回忆在脑海翻倒。如果心痛像一把刀插入心脏，鹿晨曦却是痛得有千百把刀破腹而出。
　　纵使那双棕色的眼睛明亮依然，但是渗透出来的痛苦，任谁都会感觉到。
　　鹿晨曦收回目光，不再停留在女人身上。方奕忍住拥抱鹿晨曦的冲动，回头看清女人的样子，赫然发现，她们在酒会已碰过面了。
　　“黄副总。你好。”方奕冷冷地说。面前是FFC的副总黄子荀，不仅是华狮的对手，也是陈净每次都咬牙切齿说就算割一块华狮都要打击的敌人。况且，鹿晨曦的反应，难过的神色，已经足够让方奕讨厌黄子荀了。
　　“方小姐，我们见过面了。”黄子荀的声音细得几乎不可闻，跟她的病态美很相像，但是她始终注视着鹿晨曦，“甯甯，你瘦了......”
　　黄子荀的话，说明她认识以前的鹿晨曦。方奕颦眉，正想开口却被鹿晨曦抢话了，她不轻不重地说：“失陪了。”说罢，便牵起方奕的手转身，没有给黄子荀再说话的机会。
　　轰隆隆的跑车引擎声响彻整条街道，然后绝尘而去。
　　在街上独个儿站着的黄子荀没有一丝难过，惨白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从前那个风姿绰约的人已经变成她不认识的鹿晨曦。只剩那双棕色的眸子依然明亮如昔，不过也再没有温度，因为那人的温柔体贴已不再属于她。亦再没有人愿意无微不至地照顾喝醉的自己了。
　　五年前，她不惜一切争夺想要的东西，选择放弃那个人。失去了爱情，可是那个人也不可以属于任何人。
　　方奕踩着油门，跑车直奔出公路，直到黄子荀从后视镜消失才缓下车速。身边的鹿晨曦依旧默不作声，手肘撑在车窗边，托着下巴，没有焦点的视线随意落在窗外。不自觉攥紧的拳头，被方奕硬生生掰开，然后握住。两人没作声，连哼嗯一声都没有。
　　鹿晨曦冰冷的指节骨因用力而发白，被方奕的手紧握得温暖，才慢慢放松下来。她深呼吸了一下，没有什么比在甜蜜的晚上碰到前度更差劲了。突然，传来她已干涩沙哑的声音，“前女友。她是。”
　　她只想说出跟黄子荀的关系，结果却说出多么莫名奇妙又没组织的话来。
　　刚才鹿晨曦看着黄子荀的表情已经很明显，果然，她们就是前度的关系。可能跟鹿晨曦患上厌食症脱不了关系，甚至可能就是得病的主因。
　　鹿晨曦再说：“过了今天，你要提防她，还有黄子钧。”方奕一愣，以为她会继续说一些过去，怎料到是正经地说起工作。
　　方奕诧异地问：“不跟我说说你们的关系？”
　　“就是前女友，但现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鹿晨曦明白方奕作为女朋友该有的好奇心，但是提防这对兄妹比过去更重要。
　　方奕颦眉，点点头，又摇摇头。鹿晨曦的话让人放心，但她的过去却又让人担心。方奕一向不是啰唆的人，大抵是出于信任，她对于鹿晨曦的沉默已经习惯了。
　　车子缓缓驶进车库，方奕在后视镜瞄到那个黑皮革的小盒子。
　　“给你挑了一把琴。”鹿晨曦感觉到方奕的视线。
　　方奕转身看看后面的琴盒，回头眯眼一笑，鹿晨曦脸上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她的眼里满是宠溺，手指扫过方奕耳朵，轻轻扣住方奕的脖颈拉近自己，贴上嘴唇。一丝一点地亲吻着方奕，动作轻柔，像在等待着方奕的回吻。
　　得到鹿晨曦主动的吻，方奕连亲吻都勾起嘴角，差点忘记闭上眼睛。
　　方奕感受着鹿晨曦的亲吻，没有令人唇干舌燥的激情，而是传递着深情。
　　绵长的亲吻后，方奕挑挑眉说：“我第一次亲你就是在这里。”
　　“嗯，是的。那次你说了一晚法文。”
　　“哦？”方奕只记得她亲了，其他都忘了，“我说了什么？”
　　“没什么。”鹿晨曦勾起嘴角。
　　“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说罢，鹿晨曦再勾住方奕吻下去，这次再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让人透不过来的湿吻。瞬间燃起的两人的情|欲，方奕细意抚摸着鹿晨曦的脖颈，另一手已覆上她的柔软上。突然期来的揉捏使得鹿晨曦一下哆嗦，不由自住地用力吮吸着方奕的嘴唇。
　　跑车的空间太小了，两人只是亲吻，燃起的温度足够使车窗雾上一层薄薄的氤氲水气。
　　＊＊＊
　　盛意的收购已进行的如火如荼，身为副总裁的陈净亦为此四处奔走，目的只为争取更多股东支持。况且，上次在酒会遇上黄子钧之后，到现在还不见FFC的动作，陈净反而觉得有点不寻常。
　　“小鹿，帮我做个事情。”她决定打电话给鹿晨曦，虽然不好意思打扰热恋中的情侣，但是也没有办法。只有鹿晨曦才能帮做这种事情。
　　“嗯。FFC。”鹿晨曦仿佛一早知道陈净会打来，“子荀......她回来了。”无论这个名字多沉重，始终要说出口。
　　“什么？什么时候？”
　　“上次你们酒会。”她轻轻叹气，继续说：“酒会后，她看到我，还有方奕。”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会，“你打算怎样？”陈净问。
　　“先调查。你打来是说这个吗？”
　　“本来想说盛意收购的事，FFC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有点反常。帮我看看。”
　　“OK。”鹿晨曦接下这档差事，顿一下，“我想她很快会知道我在这里了。”
　　“所以......？”两人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一直以来鹿晨曦在华狮里只是个小职员，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眼看要逃不过那人的视线，她们也做好应付的准备。
　　“嗯，我随时都可以了。”
　　“唉，我的股价要准备升还是跌？”陈净发出更大的叹息，黄子荀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加上陈烙回来，陈净为了争取表现，她已经调动许多资金在盛意的收购上。势头已骑虎难下了，稍有差池，华狮的股价势必大受影响。
　　“股票市场，可升可跌。”鹿晨曦说得轻描淡写的。
　　“要告诉方奕嘛？”
　　“告诉她，只管相信我。”


第39章 转折
　　(39) 鹿晨曦的计划
　　支援部各人如平常一样，冯谦和张经理在外面做例行检查。最近麦芽闲得很，正好升级防火墙。白采杰把家里的旧电视安装在办公室，以后就可以打游戏或者看电影了。
　　鹿晨曦从菜市场回来，挽着好几袋食材，喊了麦芽一声，随手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冰箱里。
　　麦芽接上她的目光，想必又有新差事了，她按得指节骨几声劈啪响。待鹿晨曦坐在旁边，细看下发现她脖子上了粉，但是出了点汗，遮掩着的草莓透出来了。
　　“鹿神！你谈恋爱了？”麦芽不假思索地喊出来。
　　噗！
　　“甚么？”白采杰正蹲着安装电视，立马弹起来，差点拔断电源线了。
　　鹿晨曦的脸直红到脖子去。
　　她确认地点点头。
　　“我家鹿神有对象喇！”麦芽高兴地抱住鹿晨曦欢呼，”是，奕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等待着鹿晨曦再次确认。
　　鹿晨曦点头微笑，宠溺地摸摸麦芽的头发，”是呀，不过不要跟别人说。”
　　麦芽用力地点点头说：”都听鹿神的！”
　　“呵，你说的。”鹿晨曦在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盛意，最近的收购项目。”
　　这几年来，麦芽骇进过无数部电脑，替鹿晨曦调查过大大小小的事情，两人早已情同手足。只要鹿晨曦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麦芽说：”没问题！查多少？”
　　“全部。财务，人事优先，你有两个星期时间。”鹿晨曦说。
　　嘶—
　　麦芽有点后悔了。但是为了鹿晨曦的幸福，她咬咬牙关，默默打开电脑了。
　　＊＊＊
　　这阵子为了盛意的收购，陈净与方奕两人都忙得不可交加，方奕已经错过好几次鹿晨曦的驻唱表演了。
　　“晚上来吃饭吧。”方奕跟陈净通电话。
　　“不了，最近我都在家。老头子回来了。”陈净的父亲长居国外，一旦回国了，她都留在家里扮演孝顺女儿。这么多年来，她为家里的事业奋斗，但是一直得不到父亲的宠爱，说实在是心淡了，现在只能为自己作打算。
　　话题突然一转，陈净问道：”方奕，之前你想要给小鹿换个职位？”
　　“是，但那个位置已交给Emily了。”
　　“如果给你做左右手呢？”陈净说。
　　方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急忙问道：”你不是不让嘛？”
　　“必要时就可以了。希望，不要到那个时候。”她语气有点低沉。
　　两人交代几句才挂上电话。
　　豪华轿车驶到宏伟的大宅门前，闸门随即自动打开，然后缓缓绕到大宅后面的车库。
　　“大小姐，您好！”大宅里的佣人向陈净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萍姐，不用这么客气吧。”她笑着搂住萍姐的肩膀，”今晚有甚么好吃的？”从小到大，都是萍姐照顾陈净的，她们早已不止于主雇关系了。
　　“全部都是你喜欢吃的。”萍姐轻轻捏一下陈净的脸。
　　豪华的客厅里，摆放着长方餐桌，水晶灯下的酒杯和餐具都反射着闪闪银光，显得极具气派。
　　一身毕挺西装的陈净父亲，坐在餐桌前，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陈净的脸上，”小净，收购盛意后有甚么计划？”
　　“爸，还有几个地产项目。”陈净正经地回答。
　　他手指敲敲桌面，”交一两个给阿烙练练手吧。”
　　陈烙在外国流浪多年，不仅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而且压根底儿没有兴趣。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父亲还是想要他来接手华狮，但他依然想反抗，”Daddy，其实小净就做得很好，对于生意......我实在没兴趣。”
　　“轮不到你说有没有兴趣，你是我儿子，必须要继承华狮。”
　　“小净继承也一样呀！”陈烙抢着回话。
　　“荒谬！小净始终会嫁人，难道要我把华狮拱手于人吗？”陈父冷冽地看向陈净，嘴角一撇，”而且还是个警察。”
　　始终会嫁人。
　　这就是奋斗多年换来的评价，她怎么都不服。陈净不恨她哥，只恨自己生来不是男的，至少有资格去争取。
　　除了她是女儿之外，Eric是警察也是他们之间的硬伤。但是陈净偏偏要找个警察，陈父是商人，对警察一点好感都没有。
　　陈净越想越难受，对陈父已失去耐性，”爸，华狮是你的，你爱怎样就怎样。要不我撤手不干，让哥接回去。”陈净憋住气，咬紧牙根。
　　啪！
　　陈父一手拍在桌上，横眉怒道：”你敢？”直指住陈净，”离开华狮，你甚么都不是！”
　　眼里一片淡然，陈净已再没期望，不带感情地说道：”至少我还是我。”
　　冷哼一声，陈父不再作声。这些年来，他都清楚陈净比陈烙更有能力，华狮在她手里，不仅在国内，连国外都享负盛名。只可惜传统观念像魔咒，在陈父心里无法破解。
　　陈净没有得到父亲的支持，剩下的就得靠自己去争取了。
　　陈烙怔怔地看着陈净的一脸冷漠，”小净......”
　　陈净对她哥摇摇头，这晚餐再也吃不下，轻飘飘地抛下一句，”爸，我吃饱了，晚安。”
　　各人瞅看陈净的背影，由她自顾自地走上楼梯回房间去。
　　关上房门，陈净的电话响了，”陈净，盛意不能买。”
　　“甚么？”她压低声线。
　　“盛意是FFC的棋子。”言简意赅，鹿晨曦不多说。
　　陈净意会到自己进了黄子钧的圈套。
　　她的声音压抑得颤抖，”但已签了协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
　　咯咯咯。
　　房间门外有人敲门。
　　“小净，是哥呀。”陈烙等了一会都没有回应，于是喊了一句。
　　打开门，陈净让她哥进房。陈烙双手搭着陈净的肩膀，”小净，哥，没办法......”从小到大，他都十分疼爱陈净，任何事都让着她。但是陈父的固执，使两人生出隔阖。他不争气地逃到天涯海角，终年在外国流浪。留下陈净一人独自撑起华狮，虽然生意做的有声有色，但是谁不知道陈净多渴望背着背包，跨过高山，越过大海。
　　“哥，没关系，不干你事。”陈净对着陈烙强颜欢笑。
　　“你打算怎样？真的离开华狮？”
　　“我不知道。”陈净垂下眼，”但是留着也没有作为。”
　　“华狮应该属于你的。”
　　“属于谁的并不重要。我只想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权利，我想嫁给Eric，不会改变。华狮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我要抢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小净，你说，如果加上我的股份……你能行嘛？”
　　“哥，你……我不能用你的。”陈净愕然，陈烙竟然想把自己的股份转给她，”爸很重视你，我这些事情，你就当作不知道吧。至于我，像爸爸说，始终会嫁出去。就当早点离家吧。”
　　陈烙上前抱住陈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小净，需要我的时候再说，哥永远支持你。”
　　两兄妹不禁眼眶泪湿，陈净点点头，躲在哥哥的怀里。熟悉又亲近的气味，就像时光到流。小时候的陈净爱哭，受了委屈就躲在哥哥怀里哭个够。
　　“小鹿呢？她还好嘛？”陈烙问。
　　“她好得很，懂得重色轻友了。”想起最近的鹿晨曦，陈净真的要哭了。自从鹿晨曦生病到康复，到遇上方奕，见着她一天比一天开朗。感觉就像嫁女儿一样舍不得。
　　鹿晨曦坐在客厅沙发，拿着电话听着，刚刚跟陈净的对话被打断，还来不及挂掉电话，隐约听到陈净的对话。
　　直到听见说起她重色轻友才挂线。
　　冷不提防方奕就在她身旁，把她一拥入怀，沐浴乳的香气沁人心脾。
　　“跟谁聊？”方奕点一点鹿晨曦紧皱的眉心。
　　鹿晨曦顿笑起来，”嗯？吃醋？”
　　“呵呵，我会吃醋？”
　　“呵呵，总监不会。”鹿晨曦环抱着方奕的腰肢，”是陈净，盛意出了点状况。”
　　方奕立刻警觉地坐起来，”怎样？协议都签上了。”
　　鹿晨曦不徐不疾地说：”顺着办吧。收购盛意之后，FFC肯定会出招，爆出盛意的财政问题。就算我们对盛意提告，终止收购，华狮的股价都必定插水。”
　　方奕目不转睛地看着鹿晨曦的嘴巴一开一合，说的像咒语。
　　“嗯？”鹿晨曦被她看得不自在了，”怎么呢？”她的声音带点干涩的沙哑。
　　“你认真的样子很好看。”方奕的手指抚上鹿晨曦的脖颈，”陈净答应把你给我当左右手，会是甚么时候？”
　　“嗯，现在。”眼里闪过一丝魅惑，鹿晨曦歪歪头问：”你要左手还是右手？”双臂稍微用力，方奕感受到鹿晨曦的体温。
　　“你！”方奕的脸渐渐发红。
　　鹿晨曦见得势不饶人，乘机凑近方奕，轻吻一下，”还是要这个？”那次浴室里旖旎缠绵的画面又再涌上心头，两人身体里一股情潮更翻滚起来。
　　“鹿晨曦！”方奕弹起来，把鹿晨曦扑倒在沙发，发狠地吻下去，仿佛要吸光她的空气。


第40章 漩涡
　　(40) 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嘛？
　　隔天早上，总裁办公室里只有陈净，趁其他人还没上班，鹿晨曦便带着麦芽调查盛意的资料，递到陈净面前。
　　陈净翻看资料，脸色一沉，“Shit！真的中了FFC的圈套！”她咬牙切齿地说。
　　“没错，但是我打算顺着走。”鹿晨曦拍拍陈净的肩膀，”待时机成熟，我会高价沽出FFC，跟他们抢华狮。不需要用到你哥的股份。”
　　昨晚鹿晨曦听见她和陈烙的对话，得悉陈烙想以自己的股份帮助陈净。
　　“宁宁，我不能用你的钱呀！如果输了你会一无所有的！”
　　“五年前我已是一无所有。”鹿晨曦耸耸肩，坚定地望向陈净，“那时是你拉我回来的。”
　　陈净叹气，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要先解决盛意。”
　　“嗯，叫你的法务跟会计团队过来。”虽然鹿晨曦暗地查出盛意的问题，但是账面的数字还没有勾出纰漏。现在必须重新核算账目才能有把握对盛意提告。
　　***
　　方奕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例会的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她。平常都是她最先到，今天却成了最后一个，都怪鹿晨曦……昨晚非要她筋疲力尽为止，今天双腿酸软得不想穿高跟鞋。
　　踏进会议室，几位经理跟秘书已坐好。方奕乍看之下愣了愣，怎么陈净也坐在会议圆桌前。虽然陈净来开会很常见，但是她身后坐着的人却是方奕刚刚想起的，鹿晨曦。
　　鹿晨曦抬眼对着方奕点头微笑。那人眼里那久违的淡泊和疏离，怎可能是晚上对自己做着极尽亲密的事的鹿晨曦。明明知道是陈净的安排，但是鹿晨曦没有事前告诉她，心里还是隐隐有点难过。
　　凭著多年来在职场上练成的冷静，方奕很快地压下情绪，换上职业的笑容跟面前的副总裁打招呼。
　　陈净点头示意方奕坐下，然后严肃地向会议室里所有人说：“各位，今天，我不是来开会的，而是给大家介绍我的特别代理，鹿晨曦。直属方总监，我不在位时鹿代理可以暂代职务。”
　　嘶。会议室即时传出一些深呼吸的声音。
　　鹿晨曦正经地站起来，平常随意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好。今天，她换上称身的黑色职业装，虽然是西装裤，但是怎么也掩不住修长毕直的双腿。整个人的散发着干练，方奕看得移不开视线。
　　座上的经理们原本好奇副总带了个新助手，可听见鹿晨曦的职位是特别代理，顿时面色大变。
　　“陈总裁，方总监，您们好。各位同事，我是鹿晨曦，以后合作愉快。”鹿晨曦一如以往，微笑着说。不过在座各人都听得懂，合作愉快的意思是：你们都得听我的。
　　环顾各位经理脸色变了又变，从好奇到愕然再展露笑容的时候，陈净站起来了，“好，你们就好好合作。方总监，我先带鹿代理出席早会。等一下将人还给你。”说罢，嘴角一抹饱含深意的笑意。
　　方奕少有地踩点上班，陈净定是想到她彻夜未眠。这一笑使方奕握紧拳头，心想都是鹿晨曦惹的祸。
　　会议后，方奕查收电邮，发现陈净一大早就以副总裁身份委任鹿晨曦为特别代理，电邮里更有陈烙的加注批准。这个决定，早已在她们的盘算当中。
　　陈净两兄妹正在谋划反抗父亲的作战。
　　方奕反复读了电邮几遍，心情彭湃起来，她见识过鹿晨曦的工作能力，期望她能够有所作为。可是冷静下来，记起陈净说过非必要的情况才会让鹿晨曦担当职务。究竟陈净让鹿晨曦应付些甚么？
　　她怔怔地想得出神，就连座机传出张秘书的呼喊声都浑然不觉，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鹿晨曦推门走进来，张秘探头进来，说道：“方总监，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得你批准。”鹿晨曦回头对张秘点点头。
　　“没关系，门锁上，我跟鹿代理有重要会议。”方奕头也不抬地说，高傲的神情落入鹿晨曦眼里。回想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方奕同样的神情。这是第二次进来方奕的办公室，再次看见这副表情，感觉这段时间过得像梦一样。
　　书架上却依旧摆放着流行爵士乐的唱片。
　　她不禁莞尔一笑。
　　回头发现方奕站在旁边，距离近得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鹿晨曦笑得眼睛弯弯的，“方总监，有吩咐么？”
　　方奕噗哧一笑，眼前的鹿晨曦已脱下拘谨的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解开两颗领口钮扣，差不多要看到底下的刺青。她贴上去，伸手抱住鹿晨曦的腰，“现在谁敢吩咐你做事？”
　　“我直属方总监，你要我做甚么就做甚么。”
　　现在随便一句说话，于两人之间都成为了暧昧。
　　方奕深呼吸，想要醒醒脑袋，可是满腔尽是鹿晨曦清清淡淡的气味。
　　昨晚面红心跳的画面又一一浮现。
　　“总监？”
　　“咳……”被看穿自己走神，方奕不看也知道鹿晨曦调侃的笑容，“你跟陈净有甚么计划？”终于说出正事，方奕需要知道她们在筹备甚么。
　　“收购盛意出了岔子。我调查过，FFC暗地里控制盛意，这次收购只是圈套。等到公开收购后，就会爆出盛意的财政混乱的黑材料，推倒华狮的股价。FFC会乘机推出新地产项目，华狮股价必然会往下走，然后我会跟FFC抢华狮，务求给陈净买到最多的股份。她要成为大股东。”
　　“你要帮陈净抢华狮？”
　　鹿晨曦点头。
　　陈净一直得不到陈父的支持，陈烙亦没有继承的意志。听见鹿晨曦这么说，方奕了解，她们要在这次危机当中将华狮据为己有。
　　“你凭甚么跟FFC抢？”方奕担心鹿晨曦一个人怎样对付一家FFC。
　　“嗯？凭我呀！我不是你想象得到的强大喔。”
　　“现在口气可大了。”
　　“是么？有口气么？”鹿晨曦边说边把嘴巴凑近方奕。
　　方奕拒绝不了鹿晨曦，闭上眼就亲上去了。
　　四片柔软的嘴唇贴上，没有想象的激情，而是温婉柔情，却又吻的难舍难分。
　　“方奕，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嘛？”
　　鹿晨曦眉宇间隐隐藏着忧心，方奕也跟着皱眉头，问道：“说吧！”
　　“无论发生甚么事，请你相信我。”
　　棕色的眼眸充满期待，直到方奕再次亲上鹿晨曦的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
　　FFC总裁办公室
　　面色苍白的黄子荀坐在办公椅上，显得她非常瘦小。她对着电脑屏幕，神色凝重地读着一封匿名的电邮，摁住滑鼠的手指节骨因用力而泛白。她看得正入神，房门突然打开，进来的人同样神色匆匆。两人紧皱眉头的模样很相像。
　　黄子钧没有敲门，如同进入自己的房间。他的妹妹坐在位子上，屏幕光照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那边有消息了没？”他急切地问。
　　“他们说，最多只有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现在不是转十几块！是十几亿！”黄子钧接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当初FFC在外国刚开始贷款业务，怎料到那边官员暗搓搓的贪污，明晃晃地勾结黑帮不止。更敲诈他的业务，要利用他的公司帮忙将黑帮生意赚来得黑钱洗白。意思就是帮他们将非法资金变成合法的。
　　所谓一不离二，这种勾当只会越陷越深，他想要彻手的时候立刻被威胁，威胁他如果事情曝光了，他的贷款业务便会受到严重打击。而且国际上对清洗的黑钱的金融业都非常严苛，一旦彻查成罪，FFC便将会面对极度庞大的罚款。届时定必对FFC大伤元气，更会影响国际品牌的形象。
　　再加上这几年，FFC的生意早已大不如前。门面上，国内的地产项都有声有色。可暗地里赚不了多少钱，跟陈净争着办的环保城项目，根本就是个烧钱的玩意。即使他不愿与贪官勾结也不得不继续做，而且还找到同样在市场上挣扎的盛意。正好利用盛意给陈净一个圈套。
　　黄子荀生怕他的声音传到外面，赶紧压低声线说：“哥，小声点......”
　　黄子钧一愣，只好转个话题，“......华狮那边怎样？”
　　“她们知道了，不知道谁帮她们查到的。陈净已经在重新估算盛意的净值，可能很快就会提告。”黄子荀在电邮上点叉，“还有，宁宁，她原来一直在华狮。”
　　“甚么？”黄子钧眼睛瞪的老大的，陈净一个人还好对付的，但是再加上一个人就不是这么说了。而且，她不是普通对手。
　　然而，他不知道陈净除了有鹿晨曦之外，还有方奕这号人物。外面的人总以为方奕是个花瓶，但她办事的方式和胆量并非得闲之辈。
　　黄子钧望向黄子荀，“你那个宁宁，你可以摆平吧？她都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为了你，她都死过几次了。
　　黄子荀撇撇嘴，原本柔弱似水的眼神变的阴恻恻，“她已经有了别人。可是，她只可以属于我。”听罢，黄子钧露出满意的笑容。
　　“快把她除掉，不然她一定会跟我抢华狮。”
　　“那些黑钱都让她来帮我们洗白吧。待我安排好了，便会送她一份礼物。”她在电话上摁了几下，发了个信息。


第41章 风平
　　（41）风平浪靜？
　　与世无争的支援部依然充满欢乐的笑声。
　　张经理读出总裁委任鹿晨曦为代理的电邮，支援部轰出欢呼声。
　　虽然各人早知道鹿晨曦是总裁的闺蜜，但不知道她的身份。
　　然而，几年来的相处，她天生领袖气质，带领着支援部从被看扁到受人爱戴。他们都懂得，鹿晨曦总有一天会离开支援部。
　　一身职业装的鹿晨曦回到支援部，麦芽扑上前抱住她，高兴地喊着：“鹿神，你大升迁啦！我都舍不得你呢！”
　　鹿晨曦眼睛弯弯地笑一下，“这次是特别委任，所以不能带上你，但你还愿意帮我做事嘛？三倍。”她竖起三根指头。
　　三倍？三倍工资的意思，鹿晨曦找麦芽做的事情都有报酬的，而且数目相当可观。
　　麦芽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伸手握住鹿晨曦的手指头，其实只要是鹿晨曦的吩咐，即便没有工资她也愿意做，现在更开出三倍！这是绝对不让她拒绝的节奏。
　　“小鹿不公平喔！你给麦芽那么多！”冯谦怪里怪气地说，脸上的笑容却不曾落下。
　　麦芽眨了眨眼，挽住鹿晨曦手臂，“冯谦你吃醋喔？”然后对冯谦做了个鬼脸，逗笑了各人。冯谦当然没有在意麦芽的报酬比他们丰厚，因为大家知道她的工作是非常机密的。
　　“所以你不会拒绝我吧？”鹿晨曦抽出手搂住麦芽肩膀。
　　“绝对不会！”麦芽都笑不拢嘴了。
　　缓慢又清脆的高跟鞋声从远而近传来，方奕推门进来，麦芽立刻扑上来抱住方奕的手臂，“奕姐！”突然又压低声线说：“恭喜你们呀！”
　　毕竟麦芽跟鹿晨曦是好朋友，方奕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跟鹿晨曦的关系，而且能够得到她的祝福，的确是幸福。忍不住宠溺地摸摸麦芽的头，跟她道谢。
　　白采杰边哼着《婚礼进行曲》边牵起鹿晨曦的手，清清喉咙，说道：“方总监，你愿意娶鹿代理为妻子嘛？”支援部里除了麦芽就白采杰最爱玩，平常总是跟麦芽打闹，又教方奕打游戏，看上去是个不着道的小伙子。
　　实际上他高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打滚，各行各业都混过，只是为了患上阿兹海默症的父亲筹措医药费，而且还尝尽人情冷暖。
　　直至来到支援部，他才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特别是遇上改变他的命运的鹿晨曦。
　　那时候鹿晨曦来到支援部没多久，得悉白采杰长期为了父亲的医药费东奔西走，日以继夜地打工。直到熬过头，晕倒在某个部门，最后被送进医院输液，还住了两天。
　　支援部各人来探望他的时候，鹿晨曦并没有出现。可是当晚他却收到父亲住的医院通知，说会把人送到一家安老院。细问之下，医院才说一位姓鹿的人付清全部费用，还把病患转到一家非常有名的安老院。
　　住在那所安老院的人不单有钱，还要身份与地位。就在那时候，白采杰便猜到鹿晨曦的背景并不简单。
　　那次出院后，白采杰担心还不完的庞大住院费，但是鹿晨曦只笑笑说没关系。对于她无条件的帮助，白采杰感动得要哭了，所以他心里认定了鹿晨曦，并视她为恩人。
　　而向来清清冷冷的鹿晨曦，总令人有点难过。但自从认识方奕后，每天就像阳光般温暖，他常常幻想，要是两人在一起多好呢。没想到，就成真了！
　　他牵着鹿晨曦的手，交到方奕手上那一刻的心情，实在悸动不已。
　　“别闹。”鹿晨曦腼腼腆腆的，却又老实地握住方奕的手。
　　一脸柔情的方奕笑而不语，此刻鹿晨曦脸上红扑扑的模样已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麦芽在旁偷偷拭泪，张经理拍拍她，然后高声说：“今天是小鹿升迁的好日子，不如一起到外面吃午饭，庆祝一下！好不好？”
　　方奕爽朗地笑着说：“好吧！我请客！那以后小鹿就归我啰。”余光瞥了眼鹿晨曦再度刷红的脸。
　　“走吧！”方总监手一扬，整个支援部便浩浩荡荡地出发。
　　进到一家西式餐厅，里面昏昏黄黄的灯光，挺适合情侣约会的。他们六个人刚坐下来，餐厅里顿时热闹起来。跟旁边低声细语的人形成巨大对比，同时惹来一道诧异又锋利的目光。
　　有个女人独自坐在餐厅角落的一桌，桌上放着两只高脚酒杯，两瓶红酒都见底了。可是女人的脸色却没有半点红晕，只是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安静的餐厅被麦芽几个人的嘻笑声打破，也吸引了她的目光。
　　鹿晨曦一身职业西装，妆容精致，微黄的灯光落在笔挺的鼻梁上，看起来美丽又干练。
　　曾经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呵护着自己的鹿晨曦。不单为了自己而放弃继承家族生意，甚至为了自己寻死过好几次了。
　　黄子荀抿一口红酒，沉醉在回忆之中，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可是，她的身旁有別人了。
　　她静静地看着，想起以前和鹿晨曦吃饭，即使是为自己倒酒，都总是一脸严肃，只会说公事，很少看到她的笑容。
　　现在，从她坐下来一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更加刺眼的是她望向方奕时，那柔情似水的表情。黄子荀看下去，一股莫名的愤怒便汹涌而至，呷一大口酒，咕噜吞下。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鹿晨曦，鹿晨曦的温柔只可以属于她一个人的。
　　黄子荀的愤怒正在燃烧，突然被一通来电灭了。
　　电话传来男人的声音，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副总小姐，你答应我的事情怎么样？我告诉你的时间不多喔，还有一个月。”
　　黄子荀急忙打断男人的话，“一个月？不是说好两个月嘛？说过不算数？”
　　男人冷笑一声，“就是说了算算，上次你们搞那帮打电话的哄人拿钱的，通通被抓了你不知道？”
　　黄子荀顿时语塞了。
　　男人说的“打电话哄人拿钱的”，就是最近很流行的一种行骗手法。诈骗集团扮成各式各样的人物，随机打电话，如果有人接通便会哄骗对方说出□□资料或者直接汇款等等。
　　背后都是黑帮的操纵，他们甚至在外地租下一幢房子，请来一班专门打电话的人住在里面。每天一直打电话，背台词骗人，骗到的钱当然不会进到他们口袋，而是落入黑帮的手里。
　　这些犯罪收入就是黑钱。
　　有了黑钱，就需要有人来洗白。
　　黄子钧兄妹就是入坑了。近年为了发展FFC的金融业，在国外开银行，也有各类金融投资或者贷款业务。
　　为了尽快填补FFC越来越空虚的资本，黄子钧兄妹不惜勾结黑帮，串通官员。不过，凡事总有代价，这种违法的勾当，只有越陷越深，同时也没有抽身的可能。
　　黄子钧利用FFC的银行，接受一些虚假或者报失证件开设投资户口，让他们进行投资买卖。当那些黑钱变成合法资金后，便再汇到国外的公司。这种公司通常都设在国际知名的逃税天堂，如百慕达或者开曼群岛。
　　表面看来，FFC的业务做得有声有色，实际是外强中干。若然洗黑钱的事情曝光，FFC极有可能无法翻身。
　　“副总小姐，警察快要查到你了，不摆平那些打电话的，我跟你说，你跟你老兄─”
　　“行！”黄子荀再次打断男人的话，颤抖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正好有个主意，可是需要你一点帮忙。”
　　男人呵呵大笑几声说好。
　　黄子荀的视线从来未离开过鹿晨曦，两人的一举一动，深深地刺进她的心脏。她又打电话，“哥，电骗那帮人被抓了。帮我找几个接头人出来，我要他们供认罪狀。”
　　“你要做什么？”
　　“我要毁了我得不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壞人會有甚麼下場？


第42章 拘捕
　　(42)拘捕
　　深秋已至，天空灰濛濛的份外清冷。
　　鹿晨曦升迁后，支援部只剩下四个人，也变得有点清冷。幸好白采杰在办公室装上电视，整天播放着新闻才不觉得太安静。
　　中午新闻广播：【警方联合行动，破获电话诈骗团伙，拘捕一百多人。消息指集团主脑仍然在逃，并且正在进行洗黑钱。警方表示将会加紧追捕。请收看晚间的详细新闻。】
　　啪！
　　白采杰愤然拍案，“哧！这种人抓到应该狠狠揍一顿！坐牢太便宜了！”
　　坐在旁边的张经理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热茶，“这是有多恨呀你呀？”然后将热茶推给白采杰，让他消消气。
　　这杯茶却刚好让他润润喉头，“你们不知道？这种诈骗集团最会骗人，常常假扮各种人，各种理由利用人的怕事的心态去骗钱。许多人被骗走半生积蓄。”当年这种骗术还不流行的时候，偏偏他的父亲就是碰上了，使原本已捉襟见肘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麦芽放下手机听着，白采杰便继续说：“那些黑帮拿了钱就会洗白。最后名正言顺成为他们的合法资金。这些人，你说是不是该揍？我最痛恨那些人。”
　　麦芽耷着头，不发一言，似乎想着其他事情。白采杰撇撇嘴，觉得对麦芽谈社会问题也是徒然。她只对电脑和耽美有兴趣。
　　***
　　华狮顶楼的繁忙跟支援部宛如两个世界。
　　整层办公室都是陈净的团队，正在尽快重新估算盛意的股值。务必在被爆出黑材料之前，把华狮的损失减至最低。
　　鹿晨曦读着最新的估算，眉头紧皱，一边打电话。这场战争，她必须要好好把握。她坐拥庞大的资金，但调动起来并不容易，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抬眼望见，已过了午饭时间。可是没有一点饥饿感，她知道自己回到从前的工作的状态。
　　哔—
　　一条信息弹出，“记得吃饭。”方奕反过来提醒鹿晨曦吃饭。
　　鹿晨曦快要扭成结的眉毛一下子解开，心里化成一朵云，轻飘飘，软绵绵。情人的嘘寒问暖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嗯”，她一贯的回应，在方奕看在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哈，恋爱的酸臭味呀！”陈净坐在总监的办公室沙发上。对于方奕嘴角含春的表情实在不敢直视。
　　“你管我？”方奕放下电话，“陈净，这次你这样做，无论输赢，你都不会好受的。”
　　陈净垂下眼，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她一心一意为华狮打拼，只为搏陈父的认同而已，就算到最后华狮属于陈烙也没关系。可惜，这些年来，执着于重男轻女的传统的陈父，不能接受他的女儿作为继承人之外，更抹杀了她多年来的努力。
　　到底她作为女儿，在她父亲心里面，只会嫁出去为别人的妻子。
　　刚好，原本收购盛意是为了壮大业务的，可是却落入FFC的圈套。眼看集团股价势必因盛意而受挫，倒不如趁机买入华狮，自己做大股东。只要陈净拥有超过她父亲的股权，便有可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方奕说的没错，陈净绝不好受。因为她将要争夺父亲的心血，要把父亲拉下来。亲情在这场赌局，无论输赢，都是收不回来的赌注。
　　如果在古代，这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方奕轻叹一声，盛意的事她不会插手太多，一切都有鹿晨曦在。
　　陈净摇摇头，勉强地笑一笑。拍拍大腿，打起精神，要回到顶楼继续这场赌局。
　　哔滴—
　　手机传来消息音，方奕赶紧点开来，以为是鹿晨曦给她发信息。手机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有种不祥的感觉，信息只有几个字，“方小姐，来见个面吧。”这人认识自己，但她不知道是谁。
　　方奕无法克制好奇心，“可以。”
　　对方好像早知道她会答应的，不消一秒便传来时间地点，“明天，下午两点，你楼下的咖啡店。”而且对方好熟悉她的生活。
　　方奕不想打扰鹿晨曦，所以没有告诉她接到这个神秘的约会。而且为了盛意的事情，已经有够烦了。她还在进行许多机密的，连续几天，连麦芽都关在她的书房里。
　　她倒在床上，模糊之间看见鹿晨曦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正想把人拉下来抱住却抱个空的时候才发现是作梦。
　　天还是灰灰濛濛的时候，鹿晨曦便出门了，但她依旧为方奕做好早餐。方奕心想鹿晨曦真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
　　一天开始的心情就很不错。
　　昨天的忐忑不安都忘记了。
　　下午两点，方奕准时下楼。这个时间的人不多，咖啡店里面充满着咖啡香。总是带着病态美的黄子荀习惯坐在角落里，并不是孤独产生不安，而是角落是观察猎物的最佳位置。
　　方奕一眼便认出黄子荀，因为她过度白皙的皮肤和看似柔弱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抹犀利的目光。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黄子荀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深，俨如看见猎物走进她布下的蛛网。
　　“黄副总，请问什么事情劳烦您亲自来到这里呢？”方奕的话简单直接，但对方是FFC的副总裁，按理地位比她高，所以她保持一贯的客气。
　　“哎，近来有的闷，来找你聊聊天。”黄子荀脸上换上亲切的笑容，说得自己好像是方奕的闺蜜一样。
　　当然，黄子荀绝不是来聊天，方奕面不改色，故作轻松地说：“刚好我也闲着。黄总最近有什么好玩的？”表面是闲聊的节奏，实际是问：你究竟玩什么花样？
　　黄子荀又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但是方奕的直接却让她有一点点意外，如果自己不是FFC副总，方奕一定不会这么客气。认真想一想，也许因为她是鹿晨曦的前女友，才会使方奕失去一点该有的耐性。女人总是不容易摆脱感情的束缚，黄子荀不禁勾起一嘴角。来看看能让鹿晨曦温柔地笑的方奕，正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
　　方奕直视黄子荀，除了淡淡的笑容，她读不出一丝情绪。可是想到鹿晨曦因为厌食症而消瘦，满身的伤痕，还有刺青，可能是黄子荀造成的，莫名的愤怒在燃烧。难以想像面前看似柔弱的黄子荀怎么会把鹿晨曦折磨成那个样子。
　　“方小姐，甯甯最近好嘛？”
　　甯甯？方奕听过陈净喊鹿晨曦作甯甯，但是自从两人在一起，她没有再问过关于鹿晨曦的过去。是鹿晨曦的小名？也可能是真名。
　　“黄总是说小鹿吧？她很好。”出于好奇心也好，因为对方是前度也好，方奕无必要浪费时间跟黄子荀转弯抹角。
　　“看来方小姐知道我跟甯甯的关系，但是你好像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吧。”黄子荀捏着咖啡杯，轻抿一口，眉头一皱，好像不太适应苦味。
　　“坦白说，我的确不知道小鹿的身份。但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黄总似乎没有必要来跟我说这些事情吧。”
　　“哎，方小姐以为我来跟你争风呷醋的？”黄子荀目光落在方奕身后，“我是来提醒你，甯甯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你知道的事便越想知道。尤其是方奕这种不认输的性格。
　　方奕脸色大变，黄子荀看在眼里便感到有点小满足，她的猎物已踩进她的圈套了。看来这个方法挺管用的，“你要是喜欢甯甯就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晚上，在床上顺她的意就好了。她的技巧，嗯？你知道的。”
　　嗯？
　　鹿晨曦的口吻！
　　方奕的怒火快要烧到头上，这“嗯”一声如火上浇油。没想到黄子荀会连床事都会说出来的，这种卑劣的激将法，总是很有效。
　　黄子荀突然笑不拢嘴，伸手掩着，目光又再次落在咖啡店外，“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方小姐的表情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份礼物。”
　　霎时之间，方奕冷静下来了，黄子荀明明是来挑衅的，而且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忍不住沿着她的视线往咖啡店外望，华狮外面聚集了一群记者。心想今天没有记者会，难道收购盛意的事曝光了，或是谁出事了？耳边又传来黄子荀的声音，方奕已非常厌恶了，这人总是用柔弱的声音说出令人不安的事情。
　　“刚才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们呢。”
　　方奕诧异极了，咖啡店外几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快速驶来，停在华狮门外。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警探匆匆下车，走进华狮大楼。
　　“方小姐，还不去查收礼物？”黄子荀的嫣然一笑，却使人不寒而栗。方奕猛然站起来，即冲出咖啡店，几乎是跑的走到升降机，不停按着按钮，以为这样会快一点。
　　不到一分钟的上楼时间，好像过了半天那么久。
　　到了顶楼，电梯门尚未打开，方奕已侧身冲出去。
　　整个办公室已鸦雀无声。
　　几个高大的探员挡住了方奕的视线，华狮职员全部站着，一分都不敢动，。
　　只见鹿晨曦神情肃穆，陈净站在她身后。
　　“鹿晨曦小姐，我们在调查多宗洗黑钱案，怀疑你与电话诈骗集团有关。现在拘捕你，你不一定要说话，除非你有话想说。但是你说的话可能会写下来及用作证据。”探员严肃地说出警诫词，手上拿着法院的手令对着鹿晨曦。
　　鹿晨曦不作声，对陈净点点头。余光瞥见方奕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充满疑问。此刻，鹿晨曦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她。
　　“鹿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警察局。”带头的警官说一声，探员便上前，拿出手拷，准备锁人了。
　　陈净见状即挡上前，轻蔑地笑道：“郭Sir，来我这里，带走我的人，还要用锁的？”她认得郭峰，是Eric的属下，怎么她都不知道有人来她这里拿人呢。
　　郭峰同样认得出陈净，是他上司王初见的女人。这次行动王初见并不知道，如果再锁上陈净的人，恐怕他的前途将寸步难行。权衡利害，反正鹿晨曦只是一个女人，能逃到哪里。于是他手一扬，几个与陈净对峙的探员立刻收手。
　　顶楼的办公外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挤在门口的人开始讨论了，他们让开一条路，让警探带走鹿晨曦。
　　方奕眼睁睁地看着鹿晨曦被两个女探员掐住手肘，只要她一动就会被压制。鹿晨曦一边被带走，一边回头看着方奕的眼神，充满着愧疚。
　　郭峰和几个警探，带着鹿晨曦离开。
　　他们走出电梯，方奕仍在后面紧紧跟随着。在外面守候的记者们立刻一涌而上，镁光灯疯狂地打在鹿晨曦的脸上，显得她更加苍白。
　　“警官，请问这次拘捕的人是谁？”
　　“是不是洗黑钱案？”
　　“被捕人是不是华狮的高层？”
　　无数的麦高风伸到郭峰面前，记者的追问令人烦厌。郭峰只好停下来向记者简单交代案情，他心想，本来收到的指示，只是拘捕鹿晨曦，并没有说过有那么多的记者。现在的镁光灯都闪得他眼疼了。
　　麦芽看到讨论区的帖子才知道出事了，立马跟白采杰冲下楼，看到鹿晨曦已被人带走了，还有那么多记者采访。她到处张望也找不着方奕，以为她也跟上去了。转身发现，方奕狠狠地瞪着咖啡店里面的女人。
　　眼前这一切，都是黄子荀的把戏。
　　难怪她要在这里跟方奕见面，目的就是看这场戏。黄子荀依旧坐在角落，刚才的咖啡，已换上澄黄的威士忌酒，隔着玻璃看鹿晨曦被警察带走。虽然有点心痛，但是能够看见方奕难过又愤怒的表情，甚至可以想像她眼角的泪光。
　　黄子荀觉得这份礼物，实在太值得了。
　　顺道还能看到鹿晨曦那些朋友的满脸错鄂和惊讶，今天的收获特别多。
　　作者有话要说：
　　疯女人！


第43章 揭露
　　（43）晨曦，重新开始的意思
　　侦讯室内的灯光如太阳般猛烈，照射在鹿晨曦头上，脸部的轮廓阴影落在桌上。墙上的摄录机对着三角形的侦讯桌，鹿晨曦和她的律师坐在一边，两名探员各坐在三角桌的另外两边，目的是让探员观察嫌疑人的表情，典型的侦讯格局。
　　其中一名探员先开口说：“鹿晨曦小姐，现在向你调查一宗洗黑钱案，请问你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可以进行讯问吗”
　　“可以。”鹿晨曦面无表情地回答，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第一次被警察抓来讯问，她一点都不害怕。对于警察的查问，她不想听，反正她甚么都不说。现在最令她担心的是方奕，刚才在华狮，方奕看着她被抓的眼神是多么复杂。但愿方奕会相信她。
　　事实上，知道她怎样调动资金的人，除了陈净之外，就是黄子荀。想起黄子荀，鹿晨曦紧握着拳头到指骨泛白。过去两人怎样在一起，又怎样分开，她都记得很清楚。
　　可是又再一次落入她的圈套。
　　探员不断查问鹿晨曦关于电话诈骗集团的事情，她都一概否认或者不作回应。然而，因为有律师列席，所以没有人够胆做出任何出格的逼迫。
　　“鹿小姐，你有不回答问题的权利。但是我告诉你，诈骗集团的人供称，你，就是接款人。所有从受害者骗来的钱都交给你处理。然后我们发现你的银行纪录有许多不明来历的提存纪录，你没有解释么？”探员边说边翻开档案夹，旁边另一探员集中精神看着鹿晨曦，生怕遗漏任何表情的破绽。
　　鹿晨曦垂眼瞥见他们手上那个几寸厚的档案夹，里面大概是交易纪录吧。面上便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们手上的是我的银行纪录吧。但是请你们查清楚，我的资金全部都是合法得来。如果你们来不及调查，我可以拿给你们看。”
　　两个探员即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难道手上的资料不对，开始怀疑自己抓错人了。
　　***
　　电视广播【上市集团华狮高层涉嫌洗黑钱被警方拘捕，现在正进行扣查。警方不排除有更多人被捕的可能性。】
　　白采杰关掉电视，颓然地坐在平常的位置。
　　一直以来，鹿晨曦的身份神秘，又是陈净的闺蜜，白采杰总以为她是某个富二代，要脱离家族自立门才来到华狮。怎料到她背后经营这种勾当！可是他想起，要不是鹿晨曦的帮助，他的老父怎能住在有名的盛德护老院，而且鹿晨曦一毛钱都没收过他的。
　　那些钱，原来是老白百姓的血汗钱！
　　如今落在他手里变成了脏钱、黑钱。他这双手，到底帮鹿晨曦花了多少黑钱。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的爸爸，被骗去半生积蓄，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白采杰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眼泪怆然而下。
　　“小白菜，你不相信小鹿嘛？”麦芽问。
　　嘶！
　　“你叫我怎样相信她？警察都来抓人喇！没有证据他们抓到人吗？你跟她在做甚么秘密的事？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帮她洗黑钱的嘛？”白采杰满面泪水，吼出来的声音因吞下泪水而沙哑了。
　　电视摇控器被摔得支离破碎，碎片更被他踩得劈啪作响。
　　他冲出去，冯谦刚好回来，被撞得脚步踉跄，“白菜！你干嘛啦？”可是白采杰却头也不回的。
　　“他是怎么呢？”冯谦回头问麦芽，看见她面色凝重，”你又是怎么呢？你们吵架喇？”麦芽跟白采杰一向都是嘻皮笑脸，即使是吵嘴也是闹着玩的。
　　麦芽抬头，眼泪早已在眼框内打转，冯谦一问，泪水便夺框而出，“小鹿被警察抓了！”这句话蹦出来，麦芽忍不住伏在桌上大哭起来，瘦小的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抽搐。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误会了？”
　　麦芽依然不愿意起来，只是抽抽噎噎地摇头。
　　冯谦只好坐在她旁边，递上纸巾，”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甚么事情？”
　　“警，警察说，说小鹿帮诈骗集团洗黑钱。她现在，在警察局。”麦芽擦去泪水，“小白菜说，小鹿给他父亲的钱是黑钱，是脏钱。他最恨那些诈骗集团。他不相信小鹿了。冯谦，他不再相信小鹿了怎么办？”麦芽拽住冯谦的衣袖，哭得双眼都肿了。
　　他们都知道白采杰家里就是因为被骗走爸爸的积蓄，才会高中毕业便出来工作，白父也因此熬坏了身体。后来鹿晨曦帮白父转到一家很好的安老院，又不收分文。白采杰把她当恩人来看，现在发现自己居然是用诈骗得来钱供养父亲。这种冲击非同小可吧。
　　“奕姐......她知道嘛？”
　　“知道。她刚才跟总裁都在。”
　　方奕和陈净各自在办公室里，两人没有因为鹿晨曦被捕而放下工作。陈净更要加快解决盛意的收购。市场部的方奕总监亦将准备推出新地产方案，届时一推出，希望可以顶住华狮下滑的股价。
　　可是直到下班时间，依然没有鹿晨曦的消息。
　　今天的事必定是黄子荀策划的。究竟她对鹿晨曦做过甚么？如何可以将罪犯嫁祸到别人身上？
　　哔滴─
　　Emily传来讯息，“小鹿怎样？”整个华狮都在讨论鹿晨曦。有人说鹿晨曦是陈净的代罪羔羊。又有人说她的身份神秘，一个小职员却开跑车，肯定是有非法勾当。
　　流言八卦满天飞。Emily憋了半天才敢问方奕，生怕安慰不了她。
　　方奕想起Emily，正好要找她，于是直接给她打电话，”Emily，帮我查清楚黄子荀和鹿晨曦的关系。”
　　电话另一头静默，隔了几秒才听到Emily的声音，“其实，我早知道小鹿的身份了。至于她跟黄子荀的事，你问陈净吧，她最清楚。”
　　What？
　　“你早知道你不告诉我？”方奕激动了，她跟鹿晨曦在一起都不知道，怎么身边的朋友却一清二楚？
　　“方方你听我说，是陈净不让我说的。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我想现在必须要告诉你了吧。我把资料传给你，自己看。”
　　打开Emily传来的email，里面有很多照片和图文档案。全部都是在她知道鹿晨曦的身份之后，私下调查得来的。
　　第一张照片是跟陈净的合照，鹿晨曦给她看过了，那时候鹿晨曦还留着长发。方奕第一看的时后以为她是个黑道人物。现在她真的害怕，往下看会不会发现鹿晨曦比黑帮更厉害。
　　继续点开其他照片，大部分都是跟陈净的合照。她心想这不会是陈净的手机档案吧。再看一下，的确有些跟黄子荀的合照，旁边还有许多商界名流。
　　鹿晨曦说过自己是做生意的，这没有甚么特别。
　　认真看一下照片里的鹿晨曦，笑容并没有虚无的疏离感，而是直接和冷酷的，一张红唇画得娇嫩欲滴，充满禁欲的气息。方奕闭上眼睛，鹿晨曦的脸便浮现了，那双充满温柔的棕色眼睛是真实的，以至她对自己流露的情|欲，都是真实的。
　　Emily的资料非常多，一下子也看不完，方奕随意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法文，细看一下是一本法国经济杂志的专访。方奕以前读过这本杂志的文章，都是行内的权威。只有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才有资格接受他们的专访。
　　突然之间，方奕的心一阵乱跳，鹿晨曦会说法语，她曾在法国生活……
　　“不会吧......”她读着杂志的专访，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我会在哪遇见你~是不是在一个遥远地方~那里有人......】(来电：陈净)
　　方奕拿起电话，不由分说便大喝，声浪大得在办公室回荡，“陈净！你最好老实告诉我鹿晨曦的事情！”
　　“我......”
　　“我甚么？我知道小鹿的身份了！她跟黄子荀是甚么回事？”方奕的暴躁吓煞了陈净。
　　电话里头听见陈净深呼吸一下，“先开门，我在外面。”
　　陈净的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哭了还是熬过头。但也真是一脸倦容，她半躺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小鹿的名字，晨曦，是我取的。她的身份，是我做的。”
　　深呼吸一下，方奕坐下来，静静地等陈净交代一切。
　　“五年前，小鹿因为和FFC谈生意认识黄子荀。就是你看得到呀，小鹿很有魅力，工作时候的专注，跟你挺相像的，而且同样是一身傲气。”陈净的视线没有焦点，沉浸在回忆当中。
　　“你那个时候在法国？”
　　“我们都是飞来飞去呀。”陈净笑一笑，那段日子，她跟鹿晨曦到处飞，到处谈生意。两人都是家里的女儿，陈净一直得不到父亲欣赏，但是鹿晨曦的拼搏则让她成为其中一个继承人。即便她跟女人在一起，家里也没话说的。
　　“黄子荀楚楚可怜的模样骗倒许多人，包括小鹿吧。虽然她常常忙得忘记吃饭，但是还能对女朋友无微不至，这一点，应该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小鹿工作的时后是冷酷的，平常却挺温暖的。不过她跟黄子荀本来就是生意伙伴，所以黄子荀常常只看到小鹿的冷脸。加上她酗酒呀，除了工作，大部份时间都泡在酒里，清醒的时间真的不多。”
　　“她不是酗酒这么简单吧？我看她有点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陈净突然坐直身子，紧张地问。
　　“呃……今天我跟她见过面。在这里的咖啡厅。”
　　陈净瞪大眼睛，”她跟你说过甚么？”
　　“现在想起来都是挑衅的话，她的态度很诡异……她还用，”方奕有点窘迫，”她还讲小鹿的sex……还说要送甚么礼物……然后就看见警察了。”
　　“Shit！又是她！”
　　“今天的事情一定是她安排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小鹿，她又是怎样做到的。”
　　“哼！她嘴里永远说着爱小鹿，实际最爱的是自己和金钱，其他都没关系。”
　　嘶─ 方奕又深呼吸一下，不想再想起黄子荀的样子。
　　陈净守着这段故事五年了，不自觉地继续说：“阿姨，就是小鹿妈被爆出跟小时候的青梅竹马还有来往，外面有很多难听的说法，当时小鹿爸很愤怒。事情闹的很大，小鹿为了保护阿姨，两父女闹翻了，后来他一怒之下彻了小鹿。小鹿便带着阿姨离开，直到那天......出了车祸。”说起小鹿妈的离开，陈净也很难过。
　　“这......”方奕听得出来，那个青梅竹马就是文哥吧。应该是鹿妈妈去探望文哥的事情被人拿来制造是非。
　　她联想起黄子荀的怪异，想要问，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就被陈净抢了话头，”你想说这有甚么关系是嘛？爆料的人就是黄子钧兄妹。”
　　陈净挑挑眉，抬眼望向一脸惊讶的方奕，“阿姨的离开让小鹿非常自责，但是我也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在那时候出了问题。而且你以为小鹿身边还有个女朋友吗？没有！”她越讲越大声，“她不仅扔下小鹿不理，还继续侵略小鹿家的业务。后来查出是她爆料，她都承认！她不仅爆料，甚至想铲除小鹿。我怀疑，那次意外并不是单纯的意外。”
　　“不会吧......”
　　“当时我找不到证据，但是小鹿的忧郁症越来越严重，还引发厌食。”每次想起鹿晨曦病发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流泪。当时鹿晨曦常常在哭，哭了又吐，吃了又吐，声音都被胃酸侵蚀而沙哑了。
　　眼泪流过陈净的脸颊，她只是随手擦拭，“小鹿几次自杀，差点死了，幸好及时救回来。”
　　“所以你帮她换了身份回来？”方奕问道，这一次，她没有再为小鹿的过去而流泪。而是下定决心保护她，不再让鹿晨曦难过。
　　陈净点头，“晨曦，重新开始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的身份是─ (捂嘴)(我偏不说)
　　其实你们都猜得到


第44章 调查
　　(44) 小鹿说只要顾好你就够了
　　下班的时间已过到了，不过距离鹿晨曦释放的时间尚有一天多。
　　支援部剩下麦芽，她瞇着肿得像鸡蛋的双眼对着电脑。整个下午她都在哭，面纸团在桌面堆成了小山。哭到下班时间才想起鹿晨曦交给她的事情还没做好。
　　现在鹿晨曦被扣查，麦芽也不能到她家里，只好留在支援部继续写鹿晨曦的程式。写好了还要大量复制，才调动得起庞大的资金。麦芽信任鹿晨曦不会为黑帮洗黑钱，因为她知道鹿晨曦的资金来自金融市场。
　　可是单纯地买卖无法筹集大量资金，所以鹿晨曦利用其他汇款方法到世界各地，例如香港那种自由的国际金融中心，然后在国外开设公司以转移资金在不同的市场进行投资。
　　说实在，这种复杂的转移方法跟洗黑钱差不多，不过来源是金融市场。白采杰跟麦芽说起清洗黑钱的时候，她不敢说出来，就是怕他会怀疑。
　　但是没想到鹿晨曦被嫁祸了洗黑钱的罪名，而且白采杰不单信以为真，还陷入了自责的黑洞之中。
　　键盘被敲得劈啪作响，麦芽没察觉有人走了进来。
　　“喂……”
　　“呀！”
　　麦芽尖叫一声，吓得身后的人后退几步。
　　“麦芽！是我，Barry！”
　　“Barry？”麦芽揉揉浮肿的眼睛。
　　“你还好嘛？你在做甚么？小鹿现在怎样？”Barry急促地问道。
　　今天的新闻闹得轰轰动动，铺天盖地的讨论着鹿晨曦，麦芽一向把鹿晨曦当偶像，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一定不好受。所以Barry偷偷跑进来找人了。
　　几个问题下来，麦芽眼眶蓄满的泪水又掉下来，讲话都带着哭腔，“小鹿还被关在警察局，都不知道有没有吃饭。白菜走了，他都不相信小鹿了。冯谦又不管，甚么都没说。张经理，他不在国内呀。”麦芽一口气地说，从下午开始憋着的话都说出来了。
　　“然后，”麦芽深呼吸一下，“我在写AI。”然后她把屏幕转过来给Barry看。
　　Barry顿时如获至宝般，AI，人工智能，正是他擅长的。他立刻坐下来，抢过键盘，点开程式介面，”这是用来买卖股票的呢。”他边看边自言自语。
　　“这是给小鹿集资用的，她不可能用一个大户做买卖，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但是监控那么多小户又浪费时间。所以做个AI帮她监控。到时再将小户的资金汇集起来。”说起正经的事情，麦芽变得一点都不像平常看耽美的腐女。
　　两人叽哩呱啦地说着许多没有人懂的术语。
　　直到肚皮发出巨响。
　　“先吃饭，回来我帮你抓虫。明天可以挂上了。”Barry搓搓手。
　　麦芽收拾电脑的时候，随口问道：“你是怎样进来的？”
　　Barry挑挑眉，自信地说：“这有甚么困难。”
　　“厉害……”麦芽脑袋突然上线，想起甚么似的，“Barry陪我去FFC！”话音未落便拉着Barry直走出支援部。
　　一路上麦芽跟Barry说起今天鹿晨曦被押上警车的情况，回头看见方奕正狠狠瞪着咖啡店里面的女人，麦芽认出是FFC副总黄子荀，当时方奕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麦芽相信鹿晨曦的为人，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所以麦芽铁了心要帮鹿晨曦查出真相，不想方奕和白采杰难过。
　　虽然她是电脑黑客，只要两根指头便可以随意进入别人的电脑。但是，没有网络便没门。
　　然而，Barry居然轻而易举便闯进保安严密的华狮大厦，麦芽心想要是她能潜入FFC的办公室，说不定能够找到陷害鹿晨曦的证据。
　　他们找到FFC办公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Barry跟麦芽轻易地走进地库停车场，麦芽自豪地表示华狮的保安的确比FFC严密得多。
　　两人贴着墙边而行，避过头上的监控镜头，麦芽干脆套住帽子遮住了脸，Barry也把外套拉链拉上，只露出眼睛。
　　因为已经下班的关系，停车场里面的车不多。
　　一辆铁灰色的宾利房车缓缓地迎面驶过来，Barry走在麦芽前面扬一扬手，示意停下来。车头刺眼的灯光扫过两人，幸好他们及时转身避开了。
　　他们屏息静气地靠紧墙边窥视，车门打开，黄子荀慢慢地下车，又有个麦色皮肤的女人急忙地从另一边门下车。带着小跑绕过来搀扶着脚下虚浮的黄子荀，很明显，黄子荀又喝醉了。
　　今天黄子荀亲自看着鹿晨曦被押上警车，她的身边不仅有方奕，而且有几个朋友。没想不到鹿晨曦会有除了陈净之外的朋友，也有方奕这种女人。黄子荀只是想想就妒忌得抽着痛，所以她从下午开始喝酒到晚上，好像这样才会比较好过。
　　麦芽觉得黄子荀身边的女人很眼熟，肯定是见过的。
　　等到黄子荀离开停车场，Barry学着电影桥段，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射进宾利汽车的黑色车窗。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可以找到甚么。反看麦芽却专业得多了，她趴下来偷偷除下自己的手表绑在车底底盘上。
　　“你们做甚么？”一把不大不小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声音好像电流从脚底撺上脑袋，吓得二人汗毛要掉下来。
　　他们忘了电影反派总会突然出现。
　　麦芽看清楚刚才扶着黄子荀下车的女人，虽然穿着职业装，也掩不住姣好的身材。一双墨黑的大眼睛带着强烈的警觉性，打量着Barry。
　　“我们……”Barry灵机一动，随口瞎编，”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宾利车的。”他们两人年轻人手上甚么都没有，又不像小偷，就算明明知道是借口也拿他没法。
　　麦芽回过神来，语气毫无起伏地问：“你是小鹿探访山区的朋友？沐沐？”她记得面前的女人，每年鹿晨曦探访山区的照片都有她的身影。照片里那人总是穿背心，现在只是换上职业套装。
　　“你们是？”沐沐听见是鹿晨曦的朋友，警诫心顿时放松下来。
　　麦芽继续说：“我们是小鹿的朋友，我看过你们探访山区的照片。小鹿被警察抓了你知道嘛？”
　　沐沐撇开了视线，点点头。
　　麦芽直觉鹿晨曦的朋友都是好人，但愿不会有错。
　　***
　　黑夜笼罩着整座城市，方奕驾着鹿晨曦的跑车回去。身旁的位置空着。
　　如平常一样打开大门，开灯，室内一片寂静，方奕的心情也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鹿晨曦现在怎样，警察扣查的时后不准探望。
　　她不相信鹿晨曦洗黑钱，但是不懂黄子荀怎样栽赃的。她只担心鹿晨曦能不能承受讯问的压力，怕她的情绪病复发。
　　房子里很安静，隔壁传来一些工具敲击声，显得份外清晰。打断了方奕的胡思乱想。
　　奇怪了，隔壁的装修将近完成，按理冯谦也只会在周末过来整修。
　　她好奇地走出去，隔壁同样是指纹开锁的大门，立刻传来马达的巨响。
　　冯谦低着头打磨小吧台的木制桌面。
　　他戴着隔音耳机和口罩，没发现方奕进屋了。方奕怔怔地看着冯谦的背影，直到冯谦放下打磨器，脱下耳机。转身赫然发现方奕正盯着他看。
　　“总监？”
　　“怎么不回家？”
　　冯谦叹气，耸耸肩，没有回答。
　　各人为鹿晨曦而难过，冯谦也不例外。但他却轻描淡写地继续做装修，没有为鹿晨曦做些甚么。
　　方奕一直闷闷不乐，看见冯谦正好有个人跟她聊聊，“麦芽说她去做调查啦，你呢？你相信小鹿嘛？”
　　“我相信。”冯谦抬眼，笃定地望向方奕，“小鹿说过如果她出事，我只要顾好你就可以了。其他甚么都不用做。”
　　“哈？”方奕诧异极了，”她早知道到自己会被抓？”
　　“不是，她只是说如果。”冯谦摇摇头。
　　墙上挂着鹿晨曦弹琴的油画，微黄的暖色调，配上鹿晨曦温柔的笑容。
　　方奕望着挂画，脑海一片浑沌，自从跟鹿晨曦一起后，一直沉浸在她的温柔里，再没有想过她的背景了。她想不到鹿晨曦却早已准备面对各种状况，包括保护她。
　　浑浑噩噩地回到鹿晨曦的书房，把Emily给她的资料从头到尾看一遍。甚至找到一张在某个酒会里，她跟鹿晨曦和许多商人的合照。难怪当初认识鹿晨曦的时候便觉得有点眼熟。
　　鹿晨曦最后的曝光是车祸。之后网络上只是说她住院，回家之后就不曾露面了。Emily的调查也是断在她的出院纪录。
　　方奕想起今天的事，和黄子荀那副表情。加上陈净的说法，不禁联想姓黄的两兄妹可能是车祸的始作俑者。
　　“Emily，可以再调查小鹿的车祸嘛？”方奕给Emily打电话说。
　　“好！我到法国走一趟，有个很靠谱的朋友在那边。”Emily从小就是朋友最多，几乎全世界都有她的朋友。电话里头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磨擦的声音， Emily立马准备出国了。
　　方奕按捺住想飞去法国跟Emily一起调查的冲动。要是找到黄子荀的犯罪证据，她一定要黄子荀十倍奉还今天所欠下的！


第45章 拘留
　　(45) "等我出去"
　　窗外泛起鱼肚白，晨光从窗帘透进来。
　　伏在书桌上的方奕渐渐转醒，伸展一下麻痹的手臂。整个晚上，她一直搜寻FFC的资料，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哔滴─
　　“小鹿可以出来了。”
　　陈净的信息使方奕精神一振，赶快拾掇一下便出门了。
　　警察的调查局限在银行纪录，指称鹿晨曦的嫌犯又一直犯毒瘾，晕倒在医院里。
　　鹿晨曦交出自己的“资金”来源，全部都是股票买卖的纪录。警方通宵审查都找不到他们说的 “来历不明”的进收纪录。
　　几个探员彻夜翻看资料，弄得人人都面容憔悴，反而鹿晨曦却趁机休息了一下。
　　“警察先生，既然你们没有找到确实证据。该先让我的当事人保释。”律师说得轻松，但言下之意却有千斤般重。
　　既然没有足够证据，对方又正好提出担保，警方唯有暂时放人罢了。
　　一辆黑色跑车早已停在警局外面。
　　方奕等到陈净来到，便进到她的房车里。
　　“我让Emily到法国调查小鹿的车祸。”方奕对陈净说。
　　陈净点点头，“好，钱方面跟我说。”当年她没有查出甚么，五年后虽然不见得还能找到甚么。但是方奕铁了心要为鹿晨曦做点事，就让她去做吧。
　　两人静静地等待鹿晨曦出来。
　　过了应该放人的时间，依然没看到人，她们就开始着急了。
　　一个西装毕挺的男人从警局朝陈净的房车跑过来，“陈总，有人带着监控片段指称鹿小姐打人。这次警察不放人！”
　　陈净大惊失色，回过神来却见方奕冲着下车，直奔进警局。
　　西装男赶快跟上去，只剩陈净在车里发呆。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方奕双手按在当值警员的桌上，大喊着，“你们是怎样办案的？糊里糊涂抓人！”西装男赶紧在警察要发怒前拉开方奕，然后被方奕狠很甩开手。
　　“总监，冷静，冷静点。”西装男尽量温和地劝阻方奕。
　　碍于方奕看来是个有权力的人，身旁又带着律师，当值的警员被喷得满脸火都不好意思发作。只是冷着脸说：“警察办案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方奕冷静下来，大吵大闹的确没有帮助。鹿晨曦打过的人只有成宇航，他怎么拿到监控片段。她心想，成宇航一定删掉他骚扰自己的片段，然后指称鹿晨曦打人。
　　身后一把熟悉又令方奕讨厌的笑声，“没想到那个唱歌的居然是个高层，你果然好会蹭呀，连女人都蹭上。”
　　成宇航双手插着裤兜，自从鼻梁被鹿晨曦打断了以后就歪了，现在更不可能看得出他以前有一副斯文的模样。
　　面对成宇航的挑拨，方奕更觉得要冷静。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蹭呀！当然要蹭！不然像你呀，用滚的。”
　　打嘴炮的技俩，方奕从来都不输。
　　“哼，那个唱歌的害我住医院呀！”
　　“好，案件是你报的。”方奕回头对当值警员说：“警察先生，我要报案，我遇见曾经猥亵我的男人，就是他！”她伸手指住成宇航的鼻子。
　　“小姐，你肯定？误导警察罪可不轻的。”警员愣了愣，定神下来认真地警告方奕。
　　“我肯定。”
　　警员无奈地带着方奕和成宇航进入警局的后堂。所有接见室都关上门，从小窗可以看见里面的人。
　　每经过一个房间，方奕都斜眼偷看，心想鹿晨曦会不会还在。
　　在某个接见室的鹿晨曦再次接受调查，仿佛是心有灵犀地抬头望向小窗，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底下还有点青色的眼圈。
　　鹿晨曦回头对正在做笔录的探员说：“警官……我想上厕所。”
　　“女警官刚走开了，先忍一忍吧。”
　　“不行，我肚子疼。可能来那个。”
　　探员一个男子汉，听见鹿晨曦说是来那个，觉得特别尴尬。只好摸摸鼻子说，“我带你去，我在门外等你。”
　　“谢谢。”
　　鹿晨曦经过接见室，同样在某个小窗看见方奕的身影。为甚么她会进来警察局？
　　“我在外面等你，不要打算逃走呀。”
　　鹿晨曦苦笑，“我能逃到哪里？麻烦你等我了。”
　　探员趁着空档，拿起电话回简讯。
　　“警察先生，我可以进去嘛？”
　　探员听见一把清亮的声音，抬眼对上方奕那张脸，眉眼如丝，让人无法拒绝，”小姐，请……请进。”
　　方奕微笑点头，算是警察上当的小报酬。
　　鹿晨曦早已躲在门后，见方奕进来，即轻拍她的肩膀。
　　方奕一个激灵，转身扑进鹿晨曦怀里，埋进她的颈窝，混杂了一些汗味的体香，既熟悉又惹人心神荡漾的气味。
　　“小鹿……”方奕注视着鹿晨曦那双棕色眼睛，生怕会读出一丝委屈。
　　“嗯。我没事。”鹿晨曦淡淡一笑，捧住方奕的脸，低头吻下去。
　　唇瓣相接，二人忘记身在警局。方奕紧紧拥抱着鹿晨曦，脑海闪过昨天看过鹿晨曦的身世，泪水冉冉而下。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喘不过气，方始分开。
　　鹿晨曦深呼吸，“等我出去。”擦掉方奕脸上的泪水。此刻能把方奕拥进怀里，就算天掉下来也能过得去。
　　方奕再次吻上去，堵住鹿晨曦的嘴，用力扣住脖颈，忘情地吮吸着她有点干裂的唇。
　　“回去你要把你过去二十九年的事情给我交代一遍。”方奕瞪了鹿晨曦一眼，眼里却闪过点点怜惜。
　　鹿晨曦愣呆了下，不禁失笑，“你知道了？”
　　方奕嘟嘟嘴。
　　咯！咯！咯！
　　敲门声打断二人的温存。
　　“你好了没？”探员大喊道。
　　方奕颦眉，“我先出去。”说罢便转身出去。
　　“哎，警官在等人？”尾音还往上绕，探员的嘴巴像塞了糖，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直到听见高跟鞋声走远，鹿晨曦才拉一下马桶抽水，施施然走出来。
　　***
　　新闻也好，消息也好，都闹得全城热烘烘的。
　　先来正经的财经新闻报导华狮高层涉嫌洗黑钱被捕。
　　后来再有小道消息说华狮高层是个驻唱歌手，涉嫌打架被拘留。
　　律师从警察局回来告诉陈净，鹿晨曦因为袭击成宇航而被拘留。成宇航拿出一段在餐厅被人殴打的监控片段，还有他的医疗报告，显示他的伤势确实由殴打造成。
　　陈净当然看过监控片段，鹿晨曦狠狠地向成宇航挥拳的画面，任何警察看到了都会来抓人。
　　成宇航报警指鹿晨曦打人。
　　一项不容易反驳的指控。
　　这阵子，Eric正在国外交流，还有两天才回来，他连鹿晨曦被抓的事情都不知道。
　　所有证据对鹿晨曦十分不利，情况甚至比股价下跌更糟糕。
　　然而，还有一班股东等着陈净的安抚。
　　一大早，他们便来到华狮，陈净坐在会议室内听着他们的质疑。
　　一个老股东，装作慈祥的面容说：”小净，出了这样的事，叔叔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养不熟的人。”
　　“哼！不怪她怪谁，快到年终了才出事！你说，怎样补救？”另一个股东更加不客气。
　　陈净木无表情地环视他们，她心中有数，并不害怕股价下跌。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瞟了一眼，是父亲的来电。
　　果然，消息传得很快。她摁了下，拒绝陈父的电话。
　　不消一秒，电话又再响起。
　　轻叹一声，陈净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里头传来陈父低沉的声音。
　　小时候，每次陈净犯错，陈父教训她的声音都是这样深沉的。
　　“小净，你到底在做甚么？那个洗黑钱的是谁？被抓了都不喊Eric摆平！警察怎样当的？还说自己是甚么警官！”陈父语速很慢，但是一字一句都充斥着不满和蔑视。
　　华狮股价跌幅越来越大，鹿晨曦被拘留的新闻又闹得满城风雨。陈父难忍他的心血被一个寂寂无闻的鹿晨曦搞得一塌糊涂，怨气统统发泄在陈净身上。
　　陈净咬紧牙关，”我会摆平的—”
　　“你怎样摆平！”陈父按捺不住，打断陈净的话，”收购盛意失手！找个人帮手又找错个黑帮！找个男人又不靠谱！你多大呀你？我告诉你，你不能摆平这事，总裁就别当了！”
　　嘟—
　　电话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贴着电话那边的耳朵捂出一抹冷汗。
　　陈净再摁下电话，”麦芽，小鹿让你做的事情准备好了没？”她们的计划就在华狮股价下跌开始，不论鹿晨曦在哪儿都可以进行。黄子荀的陷阱成为她们计划的燃料。
　　“准备好了，陈总。”
　　“可以开始了。”陈净想挂断电话却被麦芽抢话。
　　“陈总，昨晚我去过FFC，发现黄子荀身边的女人，是小鹿的朋友。”
　　“甚么？”陈净大为紧张，麦芽居然跑到FFC去。
　　然后，麦芽把昨晚潜入FFC的过程说一遍，”我把我的手表绑在车上，可以追踪定位。”
　　陈净佩服麦芽小朋友忽然生出的脑洞和胆识，定位可以追踪黄子荀的车，但是人家有好几辆车呀……她不想打击麦芽，说不定日后有用吧。
　　挂断电话，陈净又再次回到会议室安抚一班股东。
　　而麦芽不时看一下定位有没有移动，尽管她已设置移动提示。
　　不过黄子荀可真的进去FFC后并没有再出来。
　　她躺在总裁办公室里的床上，宿醉后的她头痛欲裂。醒来想起昨天鹿晨曦跟方奕的眼神，不自觉又攥紧拳头。以鹿晨曦的能力，大概只能困住一晚。
　　按照黄子荀的吩咐，沐沐准时回到FFC。总裁室的门依然锁上，黄子荀是在里面了。她用钥匙开门进去，沙沙的水声曳然而止，不消一会，黄子荀只套着浴袍出来。
　　浴袍裹着瘦小的身板，头发还滴着水，面色苍白的黄子荀散发着凄美。平常的黄子荀连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沐沐怎么可能相信麦芽说鹿晨曦是被黄子荀陷害的，更别说帮她找证据了。
　　座机响起秘书的声音，”黄总，成先生预约的时间到了。”
　　“让他进来。”黄子荀跟沐沐说。
　　沐沐点头，往门外走，领着成宇航进来。
　　“黄总裁，你好！”
　　“成宇航，你来了正好，请问你对鹿晨曦做了甚么？”黄子荀轻轻淡淡地问。
　　这一问，成宇航愣住，”我……我帮黄总你困住她呢……”
　　“你凭甚么？”
　　“我，她打伤我，害我住了两个星期医院。”成宇航早已听过黄子荀不容意易应付，与其东拉西扯，倒不如直话直说。
　　“她打你，你就找人打回去，是不是？”
　　“是……”
　　“就凭你动我要的人？”黄子荀抬眼望着成宇航，眼神深沉，隐隐透出一点怒意，”有本事你就直接把人干掉。要不你亲自去打一架，现在随便找个黑帮去打鹿晨曦，算甚么？把人干掉的本事，我有，你要不要试试看？”
　　“对不起！黄总，对不起！我不知道！”成宇航吓得冷汗直流，马上转身打电话，希望能截住那个黑帮进去警局。
　　旁边的沐沐憋住呼吸，鹿晨曦被抓了，成宇航居然找人报私仇？


第46章 寻仇
　　(46)听说你很会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成宇航买通的黑帮，没有接电话。他显然忘记那些黑帮都是夜间生物，白天当然是睡觉了。
　　“怎么呢？打不通？”黄子荀看着华狮的股价一直倒下去，翘起一边嘴角，“我帮你。”然后伸手拿起电话。
　　“不！不要！黄总！”成宇航急得眼睛都红了，嘴唇干涩，嘴角黏着一点口水凝结的白沬，黄子荀看着都觉得恶心。
　　要是截不住那些黑帮，伤了鹿晨曦，他的下场会比死更难受。
　　黄子荀对他不屑一顾，轻轻叹息，“滚。”软弱无力地吐出一个字，却有千斤万坠般重，压在成宇航的头上。
　　“黄总，我会搞定的！”他一边跑出总裁室，颤抖的手指头依然不断地摁着同一串号码。
　　成宇航应了方奕的话，现在连跑带滚的赶回警局。本来他花了点钱，买通些黑帮，安排一个惯犯到警局投案，警察定会拘留这些惯犯。打算把鹿晨曦揍打一顿，好让他消消气的。
　　可他现在务必在惯匪进去拘留室之前赶到。
　　平常宽敞的马路今天却挤的水泄不通，成宇航催促着出租车司机，惹怒了司机，直接怼回去，“催催催！前面塞车你看不见么？”
　　成宇航眼看警察局就在不远，而一辆救护车摇摆着蓝色警示灯往警察局驶去。
　　救护车都来了！一定是拘留室里出事了！
　　笔录之后，鹿晨曦被安排进去一间拘留室。
　　穿过长长的走廊，虽然不像电影里的阴暗，而且灯火通明，但是两旁连接地板至天花的灰色铁栅犹如高墙，冰冷无情。
　　吱呀─
　　穿着剪裁合身的制服的女警官拉开铁门，让鹿晨曦自行进去。四张石床分别在拘留室的四个角落，旁边还有无门的厕所。她坐在石床上，不禁令人想起小龙女的寒冰床。事实上，的确非常冰冷。
　　幸好，初冬的阳光透进拘留室，赶走寒气。
　　过了不久，刚才的女警官又领着一个人进来。对待不同的人，警官的态度也大相迳庭，她紧紧扣住那人的手肘。并不是怕人逃走，而是权力的展示。意味着在我管的地方，我要你走便走，要你站着就不许动半分。
　　鹿晨曦好奇地抬头，瞥见面前的女人，个子不高，但是肩膀宽厚。如杂草乱生又黄又干的头发，对鹿晨曦咧着嘴笑，一口黄牙甚为吓人，两颊因为长期抽烟而一片灰黑。
　　浓重的烟味混着怪异的汗酸扑面而来，鹿晨曦不禁眉头一皱，闭住气息。
　　铁门再度关上，警官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满嘴黄牙的女人收起笑容，面色阴暗，从进门开始，一直盯着鹿晨曦。
　　女人朝向她缓缓走过去。
　　鹿晨曦本来靠墙盘膝而坐，仿佛嗅到危险的气味，立刻站起来，侧身绕过女人，走到铁门附近。警觉地注视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女人缓缓转身，并不担心她的猎物逃走。
　　“鹿，晨曦，嗨。”女人一开口，涌出一股中人欲呕的口气，“听说你很会打。”
　　很会打？鹿晨曦讶异了，这次不仅落入黄子荀的陷阱，更被成宇航翻旧帐。现在看来，还有一招□□么？
　　鹿晨曦低头收紧下巴，脚下施力站稳马步，身体准备随时作战，或逃走。
　　女人突然扑上，双手抓向鹿晨曦颈项。可能身体极度抗拒面前的女人，鹿晨曦本能地缩起头，横步跨开，避开了女人的袭击。
　　可是紧急按钮在女人身后，鹿晨曦心想在这里大喊也没人听到。一晃神，女人抓住鹿晨曦的肩膀，她赶紧用力甩开，佝偻着背，一鼓作气在女人腋下穿过去。
　　强忍着阵阵臭味，鹿晨曦发狠地按下紧急制，拘留室外即刻亮起红灯。外面的警察看到监控，立马冲进走廊，往拘留室跑。
　　“臭|婊|子，像老鼠一样！”女人被鹿晨曦躲避开去，终于老羞成怒，整个人再扑前，想要把鹿晨曦压倒地上。
　　啪！
　　呀！
　　整个拘留室都安静了。
　　门外传来钥匙碰撞的叮叮咚咚声，夹杂着警察的吆喝。
　　冲进来的警察拿着长棍棒，准备武力制止嫌犯打架了。
　　“站住！”一个警察不由分说地大喊，大步冲前。
　　然后各人只见地下躺着那个满嘴黄牙的臭女人晕倒过去，鲜血从口鼻流出，乱七八糟的头发粘糊着。
　　此时鹿晨曦已站得老远，一是怕臭味，二是怕脏。而她的肩膀印着一个黑色的掌印。
　　她对警官摊手。
　　几个警察摇摇头，这个女人本来就是惯犯，偷窃、吸毒、打架，经常进出警察局。刚才看监控画面已一目了然，手上的警棍也是准备用来招呼她的。
　　“发生什么事？她怎样受伤的？”带头的警官问。
　　鹿晨曦正经地回答说：“她袭击我，我闪开，按下紧急制后，她，滑倒。”
　　噗哧！一个站在后面的警官忍俊不禁，这个臭女人又壮又笨，滑倒是正常。
　　“不要笑了，快找救护车，她流血不止呀。”带头的警官指一指地上的女人，并下达命令，回头对鹿晨曦说：“鹿小姐，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受伤？”
　　鹿晨曦摇头，“我要打电话。”而且想洗澡。这句不想说出来。
　　于是她随着警察出去。打电话给陈净，告诉她刚刚这件事，让她找Eric。
　　“Eric过两天回来，你忍一忍。还有，我让麦芽开始了。”陈净跟鹿晨曦的计划就是趁华狮股价下跌，私下买入华狮。等待FFC股价造好时沽出，从中调动资金。
　　然后还欠缺一个重击FFC的机会。
　　挂断电话，救护车的警笛声渐近。该是来救臭女人的，刚才她扑上鹿晨曦的时候突然滑倒，撞在石床上，断掉几颗门牙，弄得满嘴是鲜血。
　　由于碰上救护员进来救人，鹿晨曦坐在警察厅内等候，三四个白色制服的救护员推着担架床进来。不久便听见臭女人的叫喊声，专业的救护员进去立刻把人弄醒。
　　今天的警察局很热闹。
　　成宇航终于赶到了，在警局前堂大叫大嚷，“我不告啦！我不告鹿晨曦！是误会，快放人呀！”
　　前堂的警官大眼瞪小眼，这衣冠楚楚的男人是作啥？早上来的时候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几个小时后回来却如此狼狈。
　　“你来玩的呀？虚报呀？”警官忙了个早上，刚写好报告，拘留室便出事了，现在成宇航又来搞事。憋得一肚子的火要爆发，“要是虚报，我立马把你关起来！”
　　成宇航吓得声音都抖震，“我……我……”他在盘算该不该承认虚报，好让鹿晨曦出来的时候，救护员推着臭女人出来。
　　担架轮床上的人盖住被子，戴着呼吸辅助器。成宇航以为是鹿晨曦受伤，慌张得眼泪掉下来，哇一声仆倒在床前，“对不起！对不起呀鹿晨曦！”
　　前堂一片安静，所有人看着成宇航的独脚戏。
　　在后堂的鹿晨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警官，我是鹿晨曦，外面谁在喊我？”
　　警官歪头看向外面，回头对她说：“早上告你打他那个男人呀。疯了，对着臭虫哭呢。”臭女人的外号叫臭虫，多么理所当然。
　　鹿晨曦细想这两天的事情，她被黄子荀陷害，不难解决。然后成宇航来告，可能是看到新闻才来找碴的，也可能是为了讨好黄子荀。臭……臭虫这些人总会接些寻仇讨债的活，她应该是成宇航买通的。
　　但是现在哭什么？她被打了不是正好？为什么撤案不告呢？
　　除非他受威胁，才会喊停买凶这回事。然而除了方奕有能力之外，还有黄子荀。如果方奕知道了，一定会直截了当地毁掉成宇航，但是黄子荀的手段却会使人恐惧。所以鹿晨曦猜想是黄子荀掐住成宇航的。
　　虽然提告人自愿撤案，但是监控片段里，的确看到鹿晨曦打人。警察不让撤案，只答应尽快彻查。包括到餐厅检查完整的监控片段和找寻目击证人。
　　鹿晨曦听着成宇航莫名其妙的叫喊，很想到外面看看他被黄子荀整得多么狼狈。
　　安坐在总裁室的黄子荀不用想都知道成宇航的慌忙模样。可是旁边的沐沐很担心鹿晨曦会受伤，同时亦不明白成宇航为何会如此害怕黄子荀。
　　“黄总，那个，成宇航是怎么回事？”
　　黄子荀抬头，淡淡然地说：“你想知道什么？”接着又低下头，“但是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比较好。”
　　沐沐不敢作声。自从进到FFC，偶然成为了黄子荀的助理。眼前的黄子荀总是温温吞吞，不吃人间烟火般清冷。可今天成宇航的恐惧不是假的，回想麦芽的说法，她不禁觉得有些寒意。
　　突然一通来电，打断了沐沐的思绪。
　　“你先出去。”黄子荀说。
　　沐沐知道黄子荀不能让她听到对话，可是她偏偏想知道。装作收拾一下，然后偷偷启动手机的录音程式，用文件覆盖着。


第47章 发现
　　(47) 转机
　　沐沐在总裁室外若无其事地守候，低头看表，将近下班时间，外面还有人在做工程。
　　大概过了十分钟，黄子荀匆匆走出来，“走。”难得她迈开大步，沐沐赶紧跟上，又突然停步。
　　“黄总，我的包包在里面。”沐沐跑回总裁室，拿起手提包，赶快收起手机。头一回干这种事，沐沐紧张得手心冒汗。迅速拿起黄子荀的爱玛仕，跑出去跟上她。
　　坐在黄子荀的豪华房车，沐沐不禁捏紧手机，有没有录下什么秘密？
　　房车徐徐驶出停车场，随即没入车水马龙的公路。
　　黄子荀房车底下被麦芽绑上定位手表，移动的警号立刻响起。
　　麦芽正在支援部埋首观察今天挂上的AI程式，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号，吓得她心脏差点跳出来了。
　　“怎么呢？”白采杰瞟了她一眼，虽然心情依然低落，但是他对麦芽的关心没有改变。
　　“定位在动呢！”麦芽看着定位地图说。
　　“什么定位？”
　　“昨晚我跟Barry去过FFC，我在黄子荀的车下绑上我的手表。有GPS的。”
　　“你们……有找到什么嘛？”白采杰心底里仍然相信鹿晨曦，麦芽义无反顾地潜入FFC，只为了帮鹿晨曦平反。
　　他心里犹豫，是错怪了鹿晨曦吗？
　　“给我们碰上一个鹿晨曦的朋友，她居然是黄子荀的助理，我跟她解释。但是她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麦芽自顾自说着昨晚的事，白采杰默默听着。
　　由始至终，麦芽都相信鹿晨曦，相信她的为人，甚至为她冒险。
　　“为什么你相信小鹿？没有怀疑？”白采杰坦然说出心里的疑问。
　　“感觉。”麦芽只盯着屏幕，一直追踪着定位讯号，“我一直帮她做调查的工作，给你看。”她打开自己的笔电转向白采杰。
　　点一点档案，容量大得可怕。里面什么都有，而且是必须入侵电脑才能找到的资料。
　　忽明忽暗的屏幕光打在白采杰脸上，他越看越难以置信，手指在键盘留下一些汗湿。
　　他阖上笔电，长吁一口气。回头对上麦芽的眼神，她仿佛说着：你现在相信了吧。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麦芽顿时咧嘴而笑，“当然有！”除了鹿晨曦给她的工作之外，她在调查FFC。她双手敲着键盘，随着定位移动，骇进附近的监控，果然看见黄子荀的宾利房车。
　　最后定位停在酒店，麦芽照样在监控镜头找到黄子荀和沐沐的身影。
　　“你真的是黑客。”白采杰问。
　　麦芽笑得真诚，“是呀！”回头发现陈净站在身后，“陈总？”
　　“你们坐下，继续呀，我来坐坐而已。”陈净满脸倦容，疲惫得半躺在小沙发，挥挥手阻止了他们多余的礼仪。
　　她接着说：“小鹿过两天才能回来。”
　　“怎么呢？警察不放人？小鹿的银行纪录没有纰漏呀。”麦芽急忙地问。
　　陈净累得眯上眼睛说：“那是之前惹的事，小鹿替方奕出头，打了个贱男，现在被反咬一口。那个贱人还找人报私仇，小鹿差点被打伤。”
　　“怎么！？”白采杰卯地站起来，滑轮椅弹开撞在墙上。
　　陈净才睁开眼睛，流露异样的神色。
　　或许白采杰低估了鹿晨曦对他的影响。支援部几年来的相处，鹿晨曦不仅帮白父承担了住院费，而且教会白采杰买卖股票和各类投资。现在把他放到外面的修罗场都不怕。
　　老板皱一皱眉，白采杰才惊觉自己失态了，恐惧随之而来。
　　“对不起，陈总，小鹿没事嘛？”
　　“没事。”陈净看着麦芽的后脑勺，遮住了一半屏幕，但可见到黄子荀在监控画面。立刻撑起来，“这是什么时后录影的？”
　　“这是实时的，她们现在在酒店。”这次，麦芽连头也不回，白采杰轻轻戳了她一下，想提醒她这样可会得罪老板的。
　　陈净却不太在意，干脆坐在麦芽旁边，“你怎样做到的？可以听到她们说话嘛？”
　　“呃......陈总，监控录像很少有录音的......”麦芽无奈地说。怎么总裁的智商突然下线呢？
　　“进去酒店不就听到了嘛？”白采杰一下子突破了盲点。
　　陈净对白采杰勾勾食指，一双弯弯眼睛带着妩媚，白采杰如木偶被牵引起来。
　　“小白菜，姐姐带你去酒店喔。”陈净爱玩的性格，麦芽早已见怪不不怪了。
　　噗！
　　麦芽不厚道地笑了。
　　白采杰就是这样被陈净勾走了，车子直接往酒店开去。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酒店，男的是西装礼服，女的是华丽晚装。
　　碰巧酒店正在办酒会。陈净一身职业装来到酒店，谁都看不出她是个上市集团的总裁。轻轻挽住白采杰的手臂，此时他穿上了司机的黑色西装外套。
　　两人在酒店里找黄子荀的踪影。
　　黄子荀在某个房间里，监控无法看见。
　　豪华套房里，客厅除了黄子荀跟沐沐，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他虽然身穿西装，但是攀在颈上的刺青可不是现在流行风。而是早期黑帮喜欢的龙。加上挂在脖子的俗不可耐的金链。
　　身旁还有几个小混混站在后面，不时替男人倒酒。男人前面的茶几上一缸烟蒂塞的满满，整个房间充斥着浓烈的烟味。
　　“黄总，怎么呢？给你生意不领情呀？”男人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沈大哥，你的生意我接不起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黄子荀惯用的技俩。不过利益当前，男人不一定吃这套。
　　“现在是嫌我的小生意呀？带几件货儿就拦我胳膊？”沈大哥边吐着烟圈边讲话。
　　黄子荀脸上一僵，沉默地看着沈大哥不容拒绝的神情。事实上，他有把握黄子荀答应他的要求，毕竟，是她有求在先。
　　为了把黑钱汇出国外，黄子荀用尽办法拆散黑钱，不管是汇款也好，直接运走也好。沈大哥是有名的黑帮，黄、赌、毒，统统都有，当然包括经营地下钱庄，偷运现金。
　　黄子荀看中他的能耐，顺便找个生意伙伴。可她估错了，这一次，他就是想要把毒品随着黑钱运出国外。
　　贩毒的罪名可比洗黑钱重很多呢。黄子荀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这笔黑钱赶着运走，不然FFC会受牵累。
　　沈大哥等得不耐烦，握着拳头，指骨敲得桌面咯咯响。
　　感觉到黑帮大佬的强大气墙，黄子荀也得低头。深呼吸一下，说：“好。听沈大哥的。”面上又回复温婉。
　　“哈哈哈！哈哈！”沈大哥放开拳头，一掌拍在桌上，“就知你爽快！哈哈！到时候我给你几个人帮手！”
　　沈大哥起身就走，几个跟班替他拉开门。
　　不消一分钟，偌大的酒店房只剩下黄子荀和眉头紧皱的沐沐。
　　黄子荀倒吸了口气，用力喷气，很想摆脱弥漫的烟味。
　　看见黄子荀委屈的模样，沐沐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发现不仅冰冷，还有汗湿。
　　她一直硬撑着？
　　“黄总？”摇摇黄子荀的手，沐沐突然生起一点怜惜的感觉。
　　迎上沐沐的是黄子荀那双盈盈秋水的眸子，黄子荀勾起一抹苦笑。
　　沐沐的模样正合她的胃口。
　　“让你看到这一幕了……”黄子荀的声音小得如自言自语。
　　沐沐却听得很清楚，“那个……沈大哥……”
　　“毒枭。”
　　沐沐愣住，惊讶黄子荀随便说出口，刚才她还不让自己听到她讲电话。
　　回过神来，沐沐眼前是放大了的黄子荀的脸，她勾住自己的下巴。白的脸，浅淡的唇色，微温的呼吸，渐渐笼罩着沐沐。
　　沐沐想挣脱禁锢，但微凉的唇已覆了上来，扣住下巴的手早已扣在她脖子，另一手捧住她的脸。
　　突如其来的同性之吻，对象竟然是自己的老板。沐沐全身僵硬，脑袋在惊讶之中断了线。
　　黄子荀的吻一点一点加深，甚至挑开牙关，想跟那香甜的柔软纠缠。
　　可是她发现沐沐的僵硬，稍为用力，便把沐沐压倒在沙发。
　　黄子荀压在沐沐身上，却拉着沐沐的手往自己腿间带去。
　　手掌一片湿热，沐沐才惊醒，身上的黄子荀不单拉着她的手，还在揉搓着，她的胸部，埋在她的颈间啃咬着。
　　沐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发狠地推开黄子荀。
　　双眼如受惊的小鹿，空洞得可怕。
　　黄子荀魅惑的笑容如魔鬼，“不舒服？”
　　“你……”沐沐一路后退，摸着门，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
　　大门慢慢自动关上，黄子荀仿佛渐渐隐没，没有人看见她森冷阴暗的眼眸。
　　“哎哟……小姐，你没事嘛？”白采杰跟陈净分头找人，以前在酒店打过工，知道怎样走到保安严密的豪华房间楼层。
　　冷不提防沐沐开门出来，撞得他跄踉几步。
　　“没……没事……”沐沐结结巴巴的。
　　白采杰看清沐沐的样子和身上的服装，认出她就是监控里的人，麦芽说过她是黄子荀的助理。
　　他心想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节奏嘛？
　　“我是鹿晨曦的朋友，先跟我走。”白采杰忍住狂喜，努力镇定地说。


第48章 幫手
　　(48)
　　沐沐惊愕得变了样，原本扎起的头发散了一半，两种颜色的唇膏糊在唇角。如果不是她惶恐的表情，任何人都会认为她刚刚在某个房间里偷情了。
　　可是她的表情，白采杰直接想到她被侵犯了。
　　白采杰顾不上礼仪，目光扫过沐沐全身上下，确认没有外伤。
　　幸好，没有，衣衫尚算整齐。
　　果断地牵起沐沐冰冷的手，可是她没有跟着走。白采杰回头看她，她双腿微微颤抖。他只得半推半拉把人带走。
　　“陈总！我找到人了！”
　　电话里头听到陈净大声说好，白采杰拉着沐沐穿过曲折的走廊。沐沐也渐渐回复清醒，被牵住的手感到背对着她的男人的温暖。
　　她对白采杰一无所知，除了他说是鹿晨曦的朋友之外。
　　鹿晨曦的名字，仿佛代表信任的存在。
　　信心回来了，身体就能跟上。白采杰回头看看那个脸上的妆都花了的沐沐，眼里流露着不一样的神采。两人相视而笑，三步并做二步，在楼梯转着往下走。
　　白采杰懂得推开防火门而不触动警号的方法，冷风阴森森地渗进车库，冷得沐沐一阵哆嗦。他脱下外套披在沐沐肩上，四处张望，找寻陈总裁的房车。
　　“陈总？”接通电话，陈净说：“带她出去，再接你们。”
　　陈净小心翼翼地避开潜在的耳目。
　　寒风凛冽，冻得两人双颊微红。沐沐连鼻尖都红扑扑了，睫毛雾上一层水气。双手交叉抓紧白采杰的外套，包裹着自己。
　　看着身边的女生，白采杰想像到她刚才被侵犯了，但是没想到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她的老板。
　　走过两条街，已经离开酒店范围，进到附近熙熙攘攘的夜市。
　　白采杰随便找一家店，只卖排骨汤的。一坐下，店员自动端上两锅排骨汤，根本不用点菜。
　　“吃点热的，暖暖身。”白采杰轻声说，生怕会吓到沐沐，“我叫白采杰，请问你呢？”
　　沐沐急不及待地拿着汤匙舀起排骨汤张口要喝，却忘记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便跟着跑。
　　沐沐顿时有点窘逼地放下汤匙，“叫我沐沐就好了。”她姓慕，但是懒得解释，就一直自称沐沐。别人总以为她是个傲娇的女生，连名字都在装萌。
　　“沐沐，我是鹿晨曦的朋友。麦芽说你是小鹿探访山区认识的朋友，是吧？小鹿被关进警察局，听说今天有人找渣，她差点受伤了。你在黄总身边有没有听到什么的？”白采杰逼不及待地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关于黄子荀嫁祸的事情他也是不清不楚的。
　　“黄……黄总的事情，昨晚的女生说过了。”昨晚麦芽说了一大堆FFC的事情，当时沐沐并没有相信，但是过了今晚，她确实相信了。
　　白采杰点点头，实在不忍心看沐沐一身狼狈，于是递上纸巾，指一指她的唇。
　　沐沐才意识到，刚才被……黄子荀强吻了，脸上的妆一定花了。黄子荀还拉她的手到身下，那片湿热。虽然她同样是女人，但是被强迫上自己的老板，可能还会被强上，实在匪夷所思。
　　而且黄子荀前一分钟被黑道大哥压迫，下一分钟却猥亵她，这到底是哪招？黄子荀的眼神里，好像住着一头魔鬼般骇人。
　　那一刻，沐沐只知道要逃跑。绝对不可以就范，庆幸黄子荀是女人，力气不太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吃着排骨汤，两人都有比较暖和了。这个时候，陈净已换上便服走进来，大波浪的卷发随意束起，收起总裁的架子。跟店家摆摆手，排骨汤又自动送上。
　　陈净默不作声，低头喝着热汤。白采杰更不敢说话。
　　“慕小姐，我想你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吧？”陈净擦擦嘴。
　　沐沐当然知道“她”是指黄子荀，以不可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
　　“你没受伤嘛？”陈净斜眼打量沐沐。
　　“没有……幸好……”
　　陈净打断沐沐的话，“幸好她是女人。”
　　女人？房间里的是女人？那个黄总？白采杰瞪大眼睛，不敢作声。
　　“陈总是不是知道黄总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她还是酗酒吧，脑子早该喝坏了。”
　　沐沐愣住，黄子荀酗酒习惯应该是行内皆知。精神状况可以隐藏，但总有一点迹象，她当助理的，黄子荀偶尔流露阴沉的眼神会令人鸡皮疙瘩。
　　“我跟她是死对头，她陷害我的好朋友。今晚我救你，并不单是出于好心。你懂嘛？”陈净的语气毫无起伏，说完等待沐沐的回应。
　　点头。她懂，有条件的。
　　“你也懂了，今晚你大可什么都不说，选择离开，我不会对你怎样，我亦不惯威胁别人。”陈净不怒自威的气势，沐沐听得一怔，桌下的双手攥紧拳头。
　　点头。她懂，你比威胁更有威胁。
　　“但是我得提醒你，如果你回去，我也说不准她会怎样对待你。”说罢，陈净嘴角扯起一抹嘲笑。
　　最后一次，沐沐点头。
　　她懂得，她已经没有选择。
　　排骨汤早就涼了，结成一层白色的油脂。沐沐低头，抱紧手提包，深呼吸一口气，“陈总，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在今晚去酒店之前，黄总接了一通电话。当时她不让我在场，但是我偷偷放下电话开了录音。”
　　沐沐说着自己这晚惊险的经历，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注满泪水，哪怕只有片语的安慰，都会使眼泪倾泻下来。
　　陈净木无表情地听着，黄子荀常常不按牌理出牌，特别是对鹿晨曦。明明知道鹿晨曦的能耐，却给她栽赃嫁祸。原本以为她这种有强烈的占有欲的人是为了出口气，但听沐沐说完之后，估计也是为了某些事情拖延时间。
　　三人坐进一辆出租车往华狮驶去。
　　麦芽仍然在电脑前进行各样的“调查”，双眼已干涩得快要睁不开了。
　　“陈总。”她揉揉眼睛，后面站着昨晚在FFC碰上的女人，“她？”
　　“她叫沐沐，是黄子荀的助理。不过现在不是了。”陈净回头对沐沐说：“先待在这里。OK”
　　面对陈净的问题，沐沐总是点头回应。
　　“呐……陈总，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嘛？不方便回去FFC的宿舍了。”
　　她住在山区也过得很好，眼下这里有个小沙发已经不错。
　　陈净点头，说得也是，以黄子荀的势力，不会轻易放过沐沐吧。
　　“找个酒店吧，我给你付钱。”陈老板大手一挥。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我家……”白采杰脱口而出，顿时觉得说错话了。
　　“小白菜，人家一个女生去你家更不方便吧！”麦芽白了他一眼，“沐沐，来我家吧。我妈煮得一手好菜呢。”
　　白采杰摸摸后脑，腼腆地说：“是是是。”
　　“不过先等我这边做完再回去。你坐坐吧，呐，这是小鹿的位子。”
　　沐沐拉开椅子坐下，鹿晨曦的位子很简洁，旁边的松木板钉着许多照片。她在山区的照片找到自己。也有其他的合照，应该是这个部门的其他人了。
　　她听说鹿晨曦被陷害，心里很难过。她在想鹿晨曦那么瘦，能撑得住嘛？
　　她不知不觉趴在鹿晨曦的桌上睡着了。
　　鹿晨曦在拘留所第三晚了，总觉得有点臭味黏附在她身上。
　　直到大半夜，铁门突然打开了，吵醒了鹿晨曦。
　　眯着眼睛，鹿晨曦心想，又有人要来嘛？有了今天的经验，她提高警觉，坐起来。
　　“有人要见你，出来。”
　　“谁？”她随意问一句，但双脚已踩进冰冷的鞋子里。
　　“喊你便出来，别问东问西。”这位夜班的女警官硬邦邦的，跟白天的警官差很远。
　　嗯。我也只是问东，还没问西呢。
　　穿过长长的走廊，接见室的暖气比较足。鹿晨曦觉得手脚没那么冰，刚才在里面，脚底一直是冷冰冰的。
　　警官推开门，侧身让鹿晨曦进去，里面更温暖。坐着的男人见到鹿晨曦，紧张地站起来。他发觉自己失态，收起神情，扬手指示女警出去。
　　关上门。
　　“你回来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鹿晨曦淡然地微笑，她知道Eric回来就有办法。
　　“明天可以了，我找人看过餐厅的监控。算是自卫。”Eric十指交叉，“而且成宇航的伤势纪录显示，他身上有多处伤痕，肋骨都裂了。不可能是你那几拳能够造成的。”
　　听见Eric这样说就放心了，鹿晨曦自然不会说成宇航的伤其实是苏老板的人做的。苏老板也是尽了公民责任，将监控记录交给警察，然而，她当然知道那里没有监控器呢。
　　“另外，诈骗案那边怎样？”Eric问，他回来接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投诉，是鹿晨曦的律师代表鹿晨曦作出的。
　　“没怎样，做做程序。你还是回去听陈净投诉吧。”鹿晨曦耸耸肩，嘴角上扬，陈净应该会大发雷霆。
　　想起了陈净，更想念方奕。
　　“唉，是呀，和她通过电话了。几乎想杀了我。我也不知道郭峰那么大胆呀。”Eric很无奈，他搭了十几小时飞机，回来没休息过。眼底下一片黑青。
　　房间里面很温暖，鹿晨曦举高双手，伸起懒腰，呵欠连连，忍不住伏在桌上。
　　Eric看见鹿晨曦跟他一样困，双脚搁在对面的椅子上。两手交叉托住后脑，斜斜地半躺着，闭上眼便睡着了。
　　没有人敢打扰Eric这位位高权重的警官，即便他明显认识鹿晨曦，还特意陪着她在温暖的接见室里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呼～ 好像過了很久，我這文已經到後段。（雖然是這樣，但我寫得慢，還是有一段時間吧。）
　　又因為寫得太慢，這文對於我來說就是大長文。
　　兩位主角在我心裡面，不斷成長。
　　我常常修文，修頭幾章的時候又好像回到最初。
　　不太好意思，我寫很慢。
　　最近劇情跑到這樣，希望讀者可以接受（貌似沒有幾個讀者）
　　如果有人喜歡我寫這種帶點警匪的，以後可以再寫一點。好不好？
　　很久沒有做這件事情～
　　就是～～打滾求評求收藏～233333


第49章 回家
　　（49）你的名字是什么？
　　华狮集团的股价继续下泻，陈净不想理睬那班整天冷嘲热讽的老股东。
　　早上的财经新闻纷纷报导收购盛意的官司，题目不外乎: 【盛意账目混乱，华狮兴讼】或者【华狮搭上破船，股价插水】。
　　都是黄子钧兄妹放出来的消息，他们用尽方法打击华狮的股价。此消彼长，加上趁机推出的新项目，炒热了FFC的股价。
　　眼看股价跌幅越来越大，陈净亦无可奈何，反正一时三刻拉不起来。
　　只好等待鹿晨曦的反击。
　　看看时间，鹿晨曦该放了。
　　接通电话，“小鹿可以走了没？”陈净直接问Eric。
　　“律师正在办手续。”Eric整晚待在接见室陪伴鹿晨曦直到清晨，几乎没睡，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刚刚跟方奕见过面，案件也给她解释了。”
　　陈净应声，“让她们先休息吧。”
　　方奕心疼鹿晨曦，这几天为了麻醉自己，她一直工作到大半夜。
　　今天起来的时候，化妆品也遮不住憔悴的容颜。
　　她坐立不安，在警察局前堂等候鹿晨曦。
　　前堂的警官认得她是前几天拍案叫嚣的女人。今天，她的气焰被满脸的牵挂扑灭了。
　　连接前后堂的大门打开，方奕紧张兮兮地站起来，发现只是出勤的警官，又失望地坐下。
　　方奕不知道她一连串的动作全落入鹿晨曦眼里。她在后堂等候发还带来的随身物品，无意中看到前堂的监控画面。
　　鹿晨曦紧抿嘴唇，胸口好像塞满石头，又闷又重。
　　“鹿小姐，点收你的东西。没问题就可以离开了。”又是早班的女警官，她温和地交代鹿晨曦。
　　鹿晨曦嗯一声，点头表示明白，转身离开。
　　律司在鹿晨曦身边，警官示意可以推开门出去。
　　方奕紧紧盯着那扇门，直到鹿晨曦在律师先生身边出现，立刻走上前，牵起鹿晨曦的手。
　　面前的鹿晨曦好像瘦了，头发几天没有洗，发尾都翘起来。眼底下的乌青，双眼满布血丝。
　　看到她这副落魄的模样，方奕心痛不已。
　　方奕也是一脸倦容，鹿晨曦颦眉，问道：“你有没有吃饭？”
　　没想到鹿晨曦第一句话是"有没有吃饭"，方奕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
　　方奕被逗笑了，鹿晨曦也跟着笑起来。
　　嘶—
　　嘴唇裂开一线缝，还有点血丝渗出来。
　　“痛嘛？”方奕赶紧在手提包掏出润唇膏，轻轻涂在鹿晨曦干裂的唇上。
　　前堂的警官看着她们，像在欣赏名画一样，冷不提防更被喂一嘴狗粮。
　　鹿晨曦摇摇头，嫌弃地勾起自己的衣领，“赶快回去洗澡，很脏呢。”说罢，方奕牵起她的手 ，大步走出警察局，不想再多留一分钟。
　　方奕知道鹿晨曦爱干净，很怕臭味。听说拘留所长期关着一些流氓或者吸|毒|者，里面总是充斥着怪异的汗酸味，加上她肩头那点脏污已经有够难受了。
　　坐进车里，鹿晨曦不愿关上窗，一直让冷风打在脸上。
　　“小鹿，你不冷嘛？”
　　“嗯，我一身汗臭。”鹿晨曦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起跟臭虫差点打起来的事。
　　方奕习惯在后视镜看鹿晨曦的表情。
　　她笑一笑，“没关系，都是你。”然后把车窗关上，并播放着音乐。
　　播放着她们的最初，爵士乐。
　　车内暖气使人放松下来，鹿晨曦更加昏昏欲睡。
　　方奕开车很稳，不徐不疾地驶回去。
　　鹿晨曦的手机讯息不消停过，她低头回覆，摁了几下又觉得麻烦，直接拿起电话。
　　“麦芽，今晚过来，调查做好了没？”
　　电话里头传来麦芽的声音，连方奕都听到她不停地说着这几天的事情。
　　“麦芽今晚带沐沐过来。”
　　“谁？”方奕专注地打着方向盘。
　　“山区探访团的朋友，在机场见过了。”鹿晨曦说。
　　车速蓦地煞慢，鹿晨曦顿时被安全带栓住。
　　方奕急忙问道：“你没事嘛？”刚才前面的车乱转线，差点撞上了。
　　鹿晨曦瞪大眼睛，刚才差点出意外了，幸好方奕及时反应过来，“没事。我以为你吃醋呢。”
　　What？
　　小跑车慢慢驶进车库，停好。
　　趁这段时间，方奕回想起了，在机场见过的那位麦色皮肤，秋水明眸的女生。还想起她亲了鹿晨曦，这下真的渐渐生出醋意，“那个女生，我记得了，那天亲了你的那位。”
　　鹿晨曦愣住，眨了眨眼，“没有亲到的……”她发现给自己挖洞了，不知道怎样解释。
　　看着鹿晨曦傻傻地解释，方奕勾起嘴角，“没亲到？我怎样相信你？”
　　“我没有骗你呀……”鹿晨曦的身份本来就是秘密，这句话说起来扭扭捏捏，毫无说服力。
　　“你没有骗我？你叫什么名字？”方奕故意皱着眉，瞅着鹿晨曦双棕色眸子。
　　“我……”要她亲口说出过去的名字，还是有点艰难。
　　这几天，方奕把鹿晨曦的旧照片翻了无数遍，她的背景也差不多可以倒着背出来。
　　过去，鹿晨曦的生命有一块难以面对的缺失。
　　方奕为鹿晨曦的生活重新添上色彩，但是无法为她填补过去。
　　终有一天，鹿晨曦要找回那块失落的拼图。
　　方奕轻轻刮一下鹿晨曦的鼻尖，双手捧住她的脸，肯定地说：“你的名字叫，鹿晨曦。属于我的。”话音未落，嘴唇已贴上。
　　久违了鹿晨曦的气味，方奕越吻越热烈，直到抽光所有氧气为止。
　　回去后，鹿晨曦立刻冲进浴室，畅快地洗一个热水澡。带着氤氲水气，鹿晨曦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可是方奕坐在床上，向她招招手，“过来我帮你吹干头发再睡。”
　　方奕站起来，让鹿晨曦坐下，湿漉漉的短发像水般流过方奕的指缝，居然产生微微的酥麻感。面前的鹿晨曦眯着眼，如小猫咪享受搔痒，方奕微怔，耳根渐红。吹风机的声音仅仅盖过她如擂鼓的心跳声。
　　鹿晨曦圈着方奕的腰肢，额头抵在她的肚子上。嗅着方奕身上好闻的味道，她忍不住蹭了又蹭，惹得方奕汗毛都立起来。
　　“小猫咪么？怎么蹭来蹭去？”方奕揉搓着鹿晨曦的短发，连声音都泛滥着宠溺。
　　“嗯，喜欢猫咪么？”声音和热气闷在方奕身上，有点别样的感觉慢慢滋长。方奕手拿着吹风机替鹿晨曦吹头发，身上散发着淡淡沐浴乳的味道。手指不经意扫过后颈，发现那片白嫩的肌肤没有刺青，又摸了下。
　　赖在方奕身上的鹿晨曦缩了一下，“痒。”抬起头，方奕正低着头看着她，垂下来的发丝搔得她心神不定了。
　　的答一声关掉吹风机。
　　风声戞然而止，呯碰乱跳的心跳声便无法掩饰了。
　　圈着方奕的双臂越发收紧，鹿晨曦索性把脸埋再方奕柔软的胸|脯上，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这香气一天一点地萌芽，像藤蔓般滋长，悄悄地爬在她的千疮百孔的心瓣上，包覆着。
　　吹风机丢在地上，方奕回抱着鹿晨曦，任由她在身上磨蹭着，抚|摸着她还未干透的发丝。
　　方奕低头，亲吻落在鹿晨曦的额头、鼻梁、嘴唇，手心感到她的脸庞在发热。棕色的眼睛染上一层雾气，方奕无法移开视线。只好闭上眼睛，献上热吻。
　　唇瓣相接，灵巧的小舌头互相追逐。两人早已不是青涩少女，可是依旧吻得忘记了呼吸，吻到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鹿晨曦让软呼呼的方奕赖在身上，不用多少力气，一手便将人拥入怀中，放倒床上。
　　女人永远沉迷喜爱的人的气味，方奕趴在鹿晨曦身上，埋在她的颈窝，一边吸着她的香气，一边用鼻梁磨蹭着她的锁骨。
　　鹿晨曦嘤嘤哼哼的，喉咙滚动，咽下口水。方奕受不了这种刺激，沿着鹿晨曦的颈项一路往下种着大大小小的草莓，像要把人吞进肚里。身下一股燥热逐渐堆积，双眼也渐红了。
　　直到鹿晨曦长长呼出一口气，换成绵长又规律的呼吸声。
　　方奕意识到身下的鹿晨曦，睡着了......
　　呼!
　　方奕翻身躺在床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听着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一团胀满的欲|火在横冲直撞，撞得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良久，方奕转过头，瞥见鹿晨曦一脸无害地睡着了。她轻轻拨开遮住脸庞的浏海，凑上去吻了下鹿晨曦的眉心。
　　然后，方奕缓缓起来，把鹿晨曦双腿放好，盖上被，让她好好睡一觉。
　　走出房间，静静地关上门。
　　方奕没上班，反正该做的都做好了，只是等待陈净发施号令。现在为鹿晨曦准备一个丰富的火锅比什么都重要。
　　忙了一个下午，鹿晨曦的房间传出沙沙水声。
　　鹿晨曦走出来，碰上方奕在厨房团团转，她穿着围裙，系带束在腰肢上，显出婀娜多姿的身材。看得她脸上发热，刚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方奕该憋屈了。
　　“你醒来了，饿嘛？”方奕对着她笑得眉眼如丝的。
　　鹿晨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刚才，太困了……”然后上前轻轻抱住方奕。
　　噗哧！
　　方奕没忍住，笑出来，“所以你要怎样赔罪？”
　　“我……嗯，你说呢？”鹿晨曦刷一下脸红到脖子去，她也是满脑子旖旎春光，自然明白方奕说什么。
　　方奕正想开口，门铃响了。
　　鹿晨曦开门，麦芽立马扑进她怀里。
　　“鹿神，我好想你！”
　　“你的工作有做好嘛？”鹿晨曦摸摸麦芽的头。站在麦芽身后还有沐沐，她好奇地看着她们的互动。
　　“有的喇！我都做好了！”麦芽高高举起她的手提包，里面装着她的宝贝电脑。
　　方奕对她们招招手，喊道：“进来吃饭呀！别站在外面！”
　　沐沐昨晚没有回家，勉强穿着麦芽的衣服。她一眼认出方奕就是鹿晨曦手机里的女生，两人对上眼，点头微笑。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推了她们一把？
　　麦芽坐下来，两眼发直地瞪着整桌一盘盘的海鲜、牛肉、蔬菜。但就是不敢动筷子，因为鹿晨曦正等她报告调查结果。
　　陈净说过鹿晨曦工作的时候总是废寝忘餐，方奕不忍麦芽捱饿，“吃饱再说吧。”回头对着鹿晨曦挑挑眉。
　　耶！麦芽兴奋地开动了。
　　一顿饱足，麦芽吃撑了，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
　　“麦芽，到书房等我。”鹿晨曦突然从厨房探头出来喊道。
　　吓得麦芽一个激灵，“是的！”赶紧拿起电脑，拉着沐沐进书房。
　　鹿晨曦进到书房，麦芽立马起来让座，方奕跟在后面，自顾自坐在电子琴旁边的床。
　　“FFC怎样？”鹿晨曦问。
　　麦芽深呼吸一下，一口气说出这阵子的调查结果。包括FFC洗黑钱的证据，在国外官商勾结的事情。以前她不懂看什么财务报告，鹿晨曦教晓她的。不过要找出纰漏是很困难的，这部份还是让陈净的团队来做。
　　除了调查FFC之外，麦芽也翻过姓黄的两兄妹的资料。
　　“那个黄子荀，昨晚对沐沐下手呀！你以前怎么会认识这种人？”麦芽嘟着嘴说，她调查黄子荀的时候，已经翻到鹿晨曦的过去了。
　　说起昨晚的事，沐沐又恼又羞。鹿晨曦抬头偷看方奕一眼，发现她只是低头刷手机，才稍为安心。
　　“听陈净说你偷录了黄子荀的电话，她将这个消息交给警察了。”鹿晨曦说。
　　沐沐用力地点头。
　　鹿晨曦跟麦芽一起整理资料，沐沐在旁帮手。直到麦芽几乎撑不开眼睛才停止。
　　“明天继续，我送你们回去。”鹿晨曦说，然后方奕对她点点头。
　　鹿晨曦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进到方奕的房间，发现没人。顺手打开自己的房间，也是空的。
　　心里打了个突，急步走到书房。书房依然开着灯，原来方奕在小床睡着了。
　　松一口气，鹿晨曦回头换了身家居服，安静地爬上小床，窝进方奕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碼點福利？
　　***
　　為了這句話
　　我花了兩天寫一章福利
　　但是不發在這邊了，因為嚴格來說不是劇情的部分。
　　敲我wx吧，lanjiemiao
　　***
　　至於該寫的劇情……（作者又要翻大綱了）
　　請等等……<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
　　書房裡的窗簾遮得嚴嚴密密，即使天亮了，陽光也透不進來，整個房間都是幽暗的。
　　安靜的房間裡有兩道綿長的呼吸聲起伏著，兩人在床上好夢正酣。鹿晨曦睡得像個小孩，面向牆壁踡縮著。
　　昨晚鹿晨曦回來的時候發現方奕睡在書房的小床，就爬上床窩進方奕柔軟的懷裡去。矇矓之間，方奕彷彿嗅到鹿晨曦的味道，嘟囔地說了聲“你回來了”。自然地伸手到鹿晨曦的頸間，一手搭在腰肢，把鹿晨曦圈進懷裡睡著了。
　　直到早上，方奕依然貼著鹿晨曦的後背，如兩支湯匙般緊貼著。
　　方奕總是憑著生理時鐘醒來，挪動一下身體，發現自己的手臂墊在鹿晨曦的脖頸下。下意識又摸了下鹿晨曦的腰身，她的腰很細，平日被鬆垮垮的衣服遮掩下去。
　　懷裡的人依然熟睡著，方奕享受抱著柔軟的鹿晨曦，大腿不自覺地貼得更緊了。她雙眼微睜，眼前是白淨的後頸，方奕記得這是鹿晨曦的敏感處，昨天碰了下她都受不了。
　　方奕輕輕吻在那塊小禁地，熟睡的鹿晨曦彷彿有點感覺，身子微微顫動。可是她的呼吸均勻，顯然仍在睡夢之中。
　　蠱惑，在方奕心裡蠢蠢欲動。
　　剛開始的時候，她的吻有如羽毛般輕柔，鼻息之間都是鹿晨曦的體香。輕吻慢慢變成舔舐，小舌頭慢慢遊走至耳背，含住耳垂，舌尖在繞圈。
　　鹿晨曦帶著鼻音嗯的一聲，無意間撩得方奕心頭一熱。
　　方奕感到鹿晨曦慢慢轉醒了，搭在腰間的手抱得更緊，一點一點的往上遊移，兩腿之間難耐地磨蹭。
　　原本安靜的房間，冒出絲絲喘息聲。
　　鹿晨曦懷疑被自己的心跳聲吵醒的，隨著意識逐漸清醒後，發現胸前的柔軟早落入方奕的手裡。方奕被壓著的手繞過頸間，兩手交叉包覆著她的柔軟，輕輕地揉搓。剛甦醒過來的身體特別敏感，鹿晨曦不禁舒服得輕哼嗯了一聲。
　　方奕忍不住問：「嗯甚麼？嗯？」剛睡醒的聲音沙沙啞啞，鑽進鹿晨曦耳朵裡，呼吸間的熱氣在身上蔓延，如熱浪推送。
　　昨天的渴望如一頭小獸被栓住，憋屈了。如今，小獸掙脫籠牢，來追逐著往返的熱浪，逗弄著那獵物。
　　被窩裡的雙手在鹿晨曦身上作亂，她難耐地踡縮起來。方奕可真鬆開了手，以為會放過她，怎料方奕沿著馬甲線的凹處往下探。
　　鹿晨曦抓住方奕不安份的手，「方奕……嗯唔─」她只是稍為轉過頭來，方奕便吻下去，堵住她的嘴。被撩得醒過來又舒服得暈呼呼，鹿晨曦放開方奕，反手摸上方奕的臉龐，手指輕輕捋著她的髮絲，任由她親吻著，小舌頭任她逗弄著。
　　或許因為心裡的小獸釋放了，方奕又再包覆著柔軟，輕輕揉捏小圓點，大腿更緊貼鹿晨曦的腿心磨蹭著。肌膚相觸的感覺像有電流通過，方奕的心跳越發急促。
　　懷裡的鹿晨曦眉頭緊皺，堆積的快感在小腹漸漸膨脹，腿間也濕熱起來。
　　方奕禁錮著鹿晨曦的身體，不管她在扭動著，還是雙腿難耐地夾緊，她都緊緊抱著鹿晨曦。身上的家居服已經被翻起，方奕手指從腰間往上移，經過如絲綢般滑溜的肌膚，略過胸部，只撫摸身側到腋下。頓時惹得鹿晨曦一陣哆嗦，嬌喘的氣息誘惑著方奕。
　　她邊輕咬著鹿晨曦的後頸，邊噴著熱氣，說：「小鹿，我想要你。」鹿晨曦身上的兩手像在作怪般四處點火，腿間酥酥麻麻的脹痛感，使她不由自住地磨蹭方奕的大腿。
　　鹿晨曦已無法克制慾望，嗯一聲應道。方奕像取得批准，扯下鹿晨曦的小短褲。可是單手不好使，有點不滿地說：「你說過要賠罪的，」靠近她耳後，「自己脫。」
　　方奕開始得勢不饒人，鹿晨曦的臉通紅了，不知道是因為被撩，還是羞恥。可是她聽話地自己褪去小短褲，方奕急不及待地撫摸著她的小臀。方奕愛死這又軟又滑的小臀。
　　她一隻手被鹿晨曦頸間壓著，限制了她的動作，乾脆地只握住她的柔軟，玩弄著頂端的小櫻桃。上下都被方奕撫弄得異常敏感，鹿晨曦嘴裡洩出嚶嚶嗯嗯，方奕的呼吸也越來越重。
　　二人在被下的身體熱得冒汗，方奕一手拂開被套。懷裡的鹿晨曦已不成樣子，身下不着寸縷，身上的衣衫被撩起至胸部。
　　她終於按捺不住，收回壓著的手臂撐起，低頭含住鹿晨曦的□□，臀上的手沒有閒著，有意無意間撩過那道縫隙。
　　鹿晨曦一條大腿被方奕壓住，又貼著她的私密處，濕滑早已流到方奕的大腿上，怎樣夾緊都抵擋不住老實的身體。
　　方奕正品嘗著她胸前的小櫻桃，舌尖不時畫著圈，挑逗著。她看著鹿晨曦的表情，難耐的顰眉，嘴唇微張，呼吸帶著隱約的嬌喘。
　　她鬆開緊貼的大腿，手指掃過股間，覆上那濕滑的私密處。手指輕輕按壓藏在草叢間的蜜核，鹿晨曦頓時拱起身子，想逃又逃不了。
　　身下的鹿晨曦不由自主地扭動，抬頭看了下在作亂的人也正在看著她，「方，奕……」
　　「我在，小鹿。」
　　「嗯……」鹿晨曦扭頭，迎來方奕的嘴唇，她的唇早因為吸吮著柔軟而變得鮮紅嬌嫩。
　　方奕來回撫摸著腿心，滿掌都是鹿晨曦的濕滑。
　　手指故意用力壓在兩片嫩肉之間。
　　「呀……不……要這......樣......」雙腿本來一直夾緊的，腿心便更敏感，現在被方奕突然闖進夾縫，濕滑的蜜核早已腫脹了，怎經得起這種刺激呢。
　　鹿晨曦本能地張開腿，想舒緩脹痛的壓迫感。可是她忘記自己被禁錮著，稍微鬆開腿，方奕更得寸進尺地探進腿間。
　　原本在蜜園外作亂的手指，慢慢推入甬道。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嘆息，裡面又濕又熱。耳邊聽見鹿晨曦舒服的嘆息，方奕滿意極了。然後緩緩地進出，溫柔的愛撫著她懷裡心愛的鹿晨曦。
　　美妙的嬌喘聲在房間裡迴盪。
　　越來越快的律動，快感如一頭小獸要衝出鹿晨曦的身體。方奕一邊進出，一邊順著按壓蜜核，她快要把這頭小獸撩撥得發瘋了。
　　鹿晨曦的身子被她半壓住，臉埋在枕頭，悶住了毫無顧忌的呻|吟。
　　方奕索性抬腿頂進鹿晨曦兩腿之間，手指好像又更深入一些。
　　「呀……」鹿晨曦身下被填滿，蜜核又被來回的遞送的手指磨擦著，雙重的酥麻感如一波波的熱浪撲過來，身下的灼熱得快燃起來了。
　　方奕抱著鹿晨曦，借著大腿的力量不斷搖蕩，□□。手指微曲，磨蹭著裡面的小凹凸，引來源源不絕的蜜汁，草叢已濕得一片泥濘似的。
　　「小鹿你，濕透了……」方奕在她耳後說出這種羞人的話，手下又加快了。
　　「嗯……」鹿晨曦本已難受，耳後又傳來方奕帶著喘息的聲音。
　　「要不要？」方奕身體裡住著一頭作惡多端的小獸，像玩弄著身下的獵物。本已噬咬著頸項了，只要輕輕一咬就會了斷。可是她卻鬆開，讓獵物喘一口氣，又再咬緊。
　　來不及等待回應。方奕貼在鹿晨曦的耳邊，一邊遞送，一邊忍不住發出呻|吟。
　　手指□□之間同時撫弄著花核，快感如巨浪洶湧撲面而來，鹿晨曦腦海泛濫的情潮，將她推送至浪尖，淹沒了理智。
　　「你那裡咬我。」方奕的手指仍然在鹿晨曦的身體裡面，那兒還在抽搐著。鹿晨曦的臉埋在枕頭，細細喘息著。
　　方奕終於放開手腳，緩緩地退出來，輕輕把鹿晨曦的胳膊扳過來，讓她平躺。
　　高|潮過後，鹿晨曦一臉潮紅。眼角還有點點淚光，顰眉閉目，有點楚楚可憐。方奕生出一絲內疚，是不是有點做過頭了？
　　輕輕趴在鹿晨曦身上，方奕的嘴唇重新貼上她的嘴角，溫柔地親吻著。
　　得到方奕的安撫，鹿晨曦好像在茫茫大海漂浮，慢慢回到方奕的懷裡，回抱著。
　　「早……」鹿晨曦睜開眼睛，棕眸回復明澄。
　　「小鹿……早。」方奕吻著鹿晨曦，感覺又來了。剛才身下的鹿晨曦無比妩媚，她早已情動不已，腿心濕滑得難受。不安分的手又在揉捏著柔軟。
　　可是鹿晨曦這次沒有那麼溫馴了，先捉住作怪的手。
　　抱著她的腰肢翻身過來壓在身上，迅速扒下她的小短褲的時候，晶瑩的濕滑牽起成銀絲。方奕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下已泛濫成災，本能地夾緊兩腿。
　　來不及了，鹿晨曦已埋在她的腿心，舌尖挑開兩片鮮嫩的軟肉，吮吸著甜美的蜜汁。
　　方奕低頭看見鹿晨曦正埋她腿間，甚至舔得發出羞人的聲音。那裡酥麻得發燙，此刻方奕身體的需要，勝過了羞恥。
　　讓鹿晨曦抬起她的腰，雙腿打開至最大，嬌嫩的細縫因為興奮而微微顫動，花穴口收縮著。才剛剛被鹿晨曦舔乾淨，但是□□口又流出更多蜜汁來。
　　眼前的景色刺激著鹿晨曦，她感到的腿心又開始分泌出濕滑。
　　跟剛才不同，鹿晨曦放慢節奏，細心地舔著蜜核，輕輕吸吮。手指按壓著兩片花瓣，舌尖探進□□裡，捲走蜜汁。
　　「小……鹿……」方奕的聲音幾乎是哭腔，呼喊著鹿晨曦。引得鹿晨曦舔得更深入，鼻子抵在蜜核上。方奕看向她，又是她那直挺的鼻樑在撩撥著。
　　鹿晨曦的小舌頭鑽進□□裡，像一隻小蜜蜂繞著團團轉。兩片花瓣已腫脹不堪了，她張開嘴覆蓋著□□，舌頭進進出出的，不知道流下來是蜜汁還是口水。
　　她加快□□，方奕的身體開始顫抖了，嬌喘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快感即將掩至，鹿晨曦用力捏著方奕翹挺的臀，使方奕的身下更緊貼著，直到□□開始收縮。
　　方奕張開嘴想要呼吸，但是四肢百骸被快感麻痺，下身猛烈地收縮，衝擊著腦袋，最後陷入一剎那的寧靜。
　　房間依然是幽暗的，起伏的喘息聲在二人之間。
　　鹿晨曦把被套掀回來，蓋在她們身上。這次換方奕窩在鹿晨曦的懷裡去了。
　　「我要再懲罰你，這樣對我。」方奕不服氣嘟嘟囔囔地說。


第50章 拨乱
　　(50）
　　鹿晨曦起身才发现只睡了几个小时，却被方奕“吵”醒了。这几天，方奕没有一晚睡得好，就只是昨晚抱住鹿晨曦才睡得安稳。可是，醒来的时候，忍不住缠绵一番，现在又累得倒头睡去。
　　她们一个是总监，一个是特别代理。晚一点上班，大概没人敢说不是。
　　好几天没有做早餐，鹿晨曦在厨房一边慢慢地熬粥，一边读着华狮的最新股价。麦芽利用复制的智能程式进行买卖，承接下泻的股价，华狮的跌势已经稳定了。
　　同时，FFC推出了新地产项目，股价开始快速上升。鹿晨曦手握FFC的股份，并且有一成。再过两天，等到FFC股价升到高位，便会逐步抛售，让资金回笼。不过为怕市场没有承接，她暗地安排了网上的热搜，帮FFC造势，利用消息拖延时间。
　　然后等待时机，将麦芽挖到的资料发布到网络。除了引来警察的调查，社会上也会产生极大的回响。
　　再加上沐沐的录音，发现黄子荀勾结黑帮分子，进行毒|品交易。这个消息，她们已经交给Eric处理。
　　鹿晨曦并没有因为黄子荀是她的前度而难过，反而觉得她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作为警察，Eric穷半生的精力都是为了抽出黑帮，打击毒|犯，并他们绳之于法。这种代价，可谓甘之如饴。
　　Eric换上一身制服，英俊挺拔，坐在办公室内。站在面前的郭峰立正，双手夹紧在大腿旁边，眼望前方，额头都渗出细汗。
　　啪！
　　Eric重重地将档案拍在书桌上。
　　郭峰肩膀一缩。
　　“抓人之前你查到什么？你说！”Eric横眉怒目。手上拿着调查鹿晨曦洗黑钱和投诉的档案。
　　“Sorry sir.....我—”郭峰支支吾吾。
　　“Sorry个屁！我问你查过什么？”Eric扬起眉毛，继续狠狠地教训，“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只是听了个线人的话然后私自行动！现在人家投诉你非法拘捕呀！跟你办事的兄弟被你累死！”说罢，又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杯子叮当作响。
　　郭峰不敢出声。当初他收到线人说华狮高层洗钱，立刻像饿极的野兽嗅到血腥味，红着眼睛扑向猎物。打算以快打慢，拿下一宗抢尽风头的上市集团高层洗黑钱的大案。
　　于是他私自带着人马到华狮抓人，当然，他早已知道抓的人是Eric那高层女友的人。
　　他以为Eric为人一向秉公办事，只要有人犯罪即便抓了他的人也不能把他怎样。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郭峰收到的消息是黄子荀暗地里散播的。明摆是饵，引诱他落入圈套，利用他嫁祸鹿晨曦。结果，鹿晨曦拿出交易纪录，便无话可说了。那头野兽就像咬到染血的石头，满嘴牙齿都要崩掉。
　　事后还惹到鹿晨曦投诉，投诉郭峰非法拘捕，罪名非同小可。随时使他的工作不保。
　　“王sir，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天兄弟们都听我的指示。他们都不知道消息是假的。”郭峰能够做的就是承认失败，他不想连累兄弟，希望Eric会放过他们。
　　事实上，Eric听见郭峰愿意承担责任，对他的印象已有所改变，“投诉那边，我会想办法。我也不想兄弟有麻烦。现在，给你新的任务。能不能将功补过，看你自己了。”
　　郭峰听见Eric的话，紧张的双腿有点抖了，“这次我一定会做好！Sir!”
　　Eric在抽屉拿出另外一档案，上面印着“机密资料”几个红字，然后递给郭峰，说道：“狼头帮勾结FFC在国外洗黑钱，在这里贩毒。情报组已经查过资料，显示相当可靠。狼头帮里面有卧底，你联络情报组，他们会帮你。这个任务很危险，小心行事。”
　　郭峰打开档案，看了一眼。抬头对Eric说：“我会尽力！Thank you Sir!”
　　Eric点头回应，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郭峰出去立马喊齐人马，联络情报组。务求尽快掌握所有资料，因为黑帮随时进行交易，他们不可以错过时机。
　　档案里面除了夹着狼头帮红人的照片，还有FFC黄子荀的照片。
　　黄子荀万料不到，温顺的沐沐从来不是好欺负的。那一晚在酒店，她以为可以对沐沐吃干抹净。怎料她一个女生，外表长得像个外国人，里面却是座古老石山，食古不化。
　　当晚她在酒店待了一晚都没有等到沐沐回来，便知道她逃跑了。隔天，居然是陈净的人来给她递上辞职信，还付上支票赔偿工资。陈净的人，就是甯甯的人。她心想，人家现在已经叫做鹿晨曦了。沐沐跟鹿晨曦是什么关系？在酒店那晚，是不是鹿晨曦的人带走了她？
　　黄子荀找人翻出当晚酒店的监控片段，看到有个男人带走沐沐从职员通道跑了。她认出白采杰，是鹿晨曦的人。再追看前一点的片段，她找到陈净了。她们显然是一起来找人的，更明显的，是来找她的。
　　她不懂鹿晨曦到底有什么能耐，所有人都对她死心蹋地。陈净不说，她也是FFC的死对头。但怎么连华狮一个小职员都愿意为她做这种事情。
　　握紧拳头，涂得鲜红的纸甲几乎掐进掌心肉里。看向沐沐留空的位置，黄子荀心生疑惑，难道她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神差鬼使的点开这个办公室的隐闭监控，把沐沐来当助理开始看。
　　她通宵达旦地看了一整晚，难得一晚她未饮半口酒，画面不断快转播放，都看不出沐沐有问题。
　　唯有从最后的画面倒着看，片段里人所有动作都倒过来的，沐沐最后出现在她办公室的画面是拿手提包。
　　不！
　　她最后的动作是拿手机。
　　她翻开桌上的文件，才拿起手机。画面是倒播的，沐沐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用文件盖住手机。
　　顺播一次，沐沐翻开文件拿手机的。这是说，她把手机藏起来。面色苍白的黄子荀突然紧张的面红耳赤，她可以想像沐沐用手机录音，录下她跟狼头帮沈大哥的对话。
　　监控片段说明她的想像是对的。
　　清晨六点钟，冬天的夜晚特别长，天空还是黑沉沉。
　　黄子荀的黑夜才刚刚降临。她努力回想那天跟姓沈的说过什么，可是，她想不起。脑海里很干涸，她需要酒精。
　　一瓶红酒灌下去，对她来说好像真的挺管用，还想起了对话来。她想起自己靠狼头帮运送现金到国外，这一次，狼头帮却要搭上他的货，那些毒|品。
　　整个对话，在酒店跟沈雄见面。都给沐沐这个死女人听到了，黄子荀拿起手机，想通知沈雄事情黄了。但是又不敢打电话，她只有一个月时间，外汇已经抵垒了，还差这笔现金。过了这关，FFC就可以重整旗鼓。
　　她轻轻抹去额头的细汗。
　　再次拿起手机，“哥，我们的事可能黄了。”
　　“怎么说？”黄子均的声线听起来有点紧张了。
　　“中了陈净的圈套，她给我插了个人。我那个助理是她的人。”
　　“哼！是陈净的人还是陆时甯的人！早知道那时候她连翻车都死不了，该把她杀了，一了百了！现在怎样？狼头帮那边怎样？”黄子钧恶狠狠地说。
　　黄子荀听见她哥想要杀死鹿晨曦就有点舍不得，“哥，不能杀甯甯的。上次你不小心害死了阿姨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唉，我不管，现在怎样？”黄子钧不想跟黄子荀说起那段制造出来的意外。
　　“能怎样？先顾好自己，他们的是毒|品，抓到了是死罪。偷运现金顶多充公吧？钞票也没识认的。”
　　“也是，你看着办吧。最好把陆时甯拿掉。”
　　黄子荀没有回应便卦断了电话。上次她几乎想要把甯甯除掉了，却又舍不得。嫁祸一个诈骗案，却没有制造证据。不消两天，警察就放人了。
　　只是享受看到方奕掉了心的模样就足够了。
　　如果黄子荀知道方奕跟鹿晨曦正在温馨缠绵，一定会很后悔给她们这个考验。


第51章 翻案
　　满室的咖啡香。
　　两人吃过粥，又泡了咖啡，还不愿意上班。鹿晨曦跟方奕坐在沙发，聊着这几天的日常。
　　方奕靠着鹿晨曦说： “可以说说黄子荀嘛？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方奕把在咖啡厅跟黄子荀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鹿晨曦，包括她用床事来刺激她的话，简直像恶魔。鹿晨曦听得眉毛扭成结。她没有想到黄子荀的性格已扭曲至此，心疼方奕承受这种恶意的对待。
　　鹿晨曦轻轻叹息，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或许是我不了解她，也可能是她演得太好。 ”她抿一口热可可，以前总是沉迷工作，身边的事情都忽略了。她只知道好好照顾黄子荀，但是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目的。
　　“对不起，我的事……没有早点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鹿晨曦握住方奕的手， “我的事是麦芽告诉你的？ ”麦芽一直在翻黄子荀的资料，查到她的背景是再容易不过了。
　　方奕摇摇头， “是Emily，陈净告诉她你的名字。你不错呀，原来在法国商界无人不晓。我跟你有合照过呢。 ”
　　鹿晨曦挑挑眉，像在说：怎么我没有印象？
　　“你脸盲，怎么认得我。你第一次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却觉得你很眼熟。 ”方奕边说边翻手机，翻到某个酒会上的合照给鹿晨曦看。
　　她瞇着眼，伸手点了点方奕的手机，放大照片才看得清楚， “几十人，我记得你才怪…… ”
　　“呵，就是呢，大老板。 ”方奕调侃说。
　　鹿晨曦久违了这种称呼，也不以为意的。
　　方奕刮了下鹿晨曦的鼻尖，指尖往上轻轻扫一下鼻梁， “怎么你鼻子长得这么挺？ ”她对这鼻子真的又爱又恨，总是撩得她心痒难耐。
　　嗯？鹿晨曦眨眨眼。
　　“嗯甚么？ ”方奕捧住鹿晨曦的脸，瞅着她的眼睛看， “以后不准你对别人嗯。 ”想起黄子荀故意利用床事来挑衅，她还是很介意的。
　　鹿晨曦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着 “嗯 ”一声。
　　“你还知道甚么？ ”她好奇方奕知道多少。
　　“等你告诉我，看你坦白不坦白。 ”方奕圈着鹿晨曦的脖子说，柔软的身子压过来，可是脸上一副要是你讲得不清楚便会掐死你的表情。
　　“你想听哪部份？生意？ ”鹿晨曦故意说偏了。
　　“生意、生活都要听。几岁学弹琴？几岁初恋？第一次是几岁？ ”方奕一口气问了一串儿无关痛痒的问题。
　　引得鹿晨曦笑开了，擦掉挤在眼角的泪水。鹿晨曦正色，缓缓地说道： “嗯，咳，三岁学弹琴。十五岁初恋。第一次是，三十岁。 ”三十岁，那个难忘的晚上。
　　方奕认真地听着，听到鹿晨曦说第一次，是三十岁的时候。她瞬间红了眼眶，鹿晨曦真正的第一次破身，是属于她的。
　　年纪长大了，第一次已不存在，但是女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次。也是因为长大了，身旁的那个人，是多么让人情动不已，才能有付出第一次的勇气和决心。
　　圈在脖子的双手，抱紧了些，轻轻啄一下鹿晨曦的嘴角，忍不住又多亲一下。
　　方奕抱着鹿晨曦，情不自禁地献上热吻，正想深入的时候被鹿晨曦挡住了， “总监，要不要上班？ ”鹿晨曦挑着眉说，趁着火苗还未烧旺，赶快扑灭了。
　　方奕嘟嘟嘴，有点不满地说： “明明上一秒这么浪漫，怎么下一秒便喊总监？难怪陈净说你工作狂，幸好没有让Emily跟你工作。 ”边说边站起来准备上班。
　　如果正在法国的Emily听到了，一定会说“跟你方奕总监也不好过呀！”
　　巴黎开始下雪了，前几天，Emily临危受命，为了她的好闺蜜，独自来到法国找寻当年鹿晨曦车祸的线索。
　　尽管是多渺茫，她也愿意一试。
　　五年多前的案件不算久远，但是线索断了就会被放在一旁。除非有新的线索，否则警局里也没有人愿意从头细看。
　　Emily来到法国，首先想到她那位当刑警的前男友。没错，人脉有时候是来自前度。
　　“Hey! Emily，long time no see, right来这边玩还是甚么的？ ”Emily听到曾经很熟悉的声音，对方依旧是跳脱爽朗的。
　　“Right！James，有件事情找你帮忙。 ”
　　James沉默数秒，声线变得沉着，说道： “甚么事情？很严重的嘛？ ”
　　“关乎人命。 ”Emily说得平静，可是James听得出当中隐含重大的事情， “五年前一宗车祸，车上两人，一生一死。生还的是当时陆氏集团的陆时甯。 ”
　　“死的是她母亲。 ”James的突然插话让Emily一顿，他听得出Emily的诧异，便继续说： “这是我当刑警的第一个案件。这场车祸表面是意外，实际上有人对剎车系统动过手脚。我们在车上找到指纹，可是校对找不到嫌疑人。始终没有破案。陆时甯受重伤，康复后，退出了陆氏集团，从此深居简出。传媒也渐渐遗忘这号人物。 ”
　　他说出案件的大概，跟Emily查到的资料差不多。
　　Emily轻叹一声， “James，如果我告诉你陆时甯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说？ ”
　　“甚么？她的案件定期翻查，没有出入境纪录。更没有死亡纪录。 ”
　　“她换了身份，回国了。在陈净公司。 ”
　　电话里头传出James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接着问道： “到底是甚么回事？ ”
　　“电话不好说。今晚出来吃饭再说。 ”
　　“好。 ”James应道，打火机喀嚓一声，他点了一根烟。
　　然后在档案室调出旧档案。
　　五年多前的档案已备份在电脑系统，但并不是全部。所以实体的文书纪录还是放在档案室里。
　　James从头开始翻看，读着自己当时写的笔记，好像过了半个世纪。五年多了，证据已经流失，只有一个没有身份的指纹，就算抓到嫌犯也不能证明甚么。
　　他用力地吸一口手中的香烟，红色火光烧得更亮。
　　点开电脑备份的照片。
　　当时车辆在下山的路上失控，跌落山坡。照片里的车子四轮朝天，碎片散落在山坡各处。地上甚至有血迹，根据现场纪录，副驾驶座的乘客被抛出车外。车内的司机严重受伤，当时正在大量出血。医疗报告说她身上多处骨折，幸运地没有伤及主要内脏。
　　事后发现两人身份，陆氏集团的副总裁陆时甯和她的母亲。翻看当时的笔录，陆母由于在拍照，并未有配戴安全带……
　　循着案件的时间线往前推移，陆时甯的名贵房车一直停在陆宅和陆氏集团这种有人看守的地方。除了事发的前一天，车子进过一家维修店，店主说是接有人在路上抛锚找维修的单子。
　　跟陆时甯的说法一致。
　　当时店家成了最大的嫌疑。然而，警方对店里所有人进行盘问，又校对指纹，都没有证据证明店家是嫌犯。
　　James顺便看了下维修店的照片纪录，那是一家老旧的店。窗户蒙上一层灰，卷轴的铁闸门爬满铁锈…… 仔细看，明明满是尘埃的玻璃窗却有几块特别清晰透明？不是，那块玻璃是破掉了。
　　多年刑侦的经验告诉他，玻璃窗被敲碎了，维修店可能有别的人进去过。
　　重看监控是不可能的。亲自走一趟是唯一的方法了。James的配枪挂在腰间，披上大衣，走到冰冷彻骨的车库，点着引擎，打开暖气。
　　等待暖气运行的时间，James点开地图，翻开当年店家附近的街景图片。毕竟已经五年前的案件，他对于附近的景物有点模糊了。
　　地图网站为了收集这些街道景物的照片，会在世界各地开着 “街景车 ”，车上面带着多个镜头沿路拍照。拍出来街道景物必然有些人或者车辆在路上，但是基于隐私，人脸和车牌号码会被模糊掉。
　　一边看着街景图片，有一辆车子特别显眼，那是辆蓝色的名贵房车，全球限量生产。
　　James眉头紧皱，紧张极了，这辆分明是陆时甯的车呀！当年她在路上刚好遇到 “街景车 ”，并且被摄进街景图片。如果嫌犯在附近，也有可能被 “街景车 ”拍下样子。
　　他立刻将地点传回警局，找人翻看附近的街道图片，和联络网站调出原照片，查看拍摄时间，并确保看到车牌号码，甚至人脸。
　　他发现了重要的线索，急不及待地开启GPS，踩着油门，一路开到维修店。
　　维修店外停泊着几辆等待维修的车，店面看来没有太多改变。照片里的玻璃窗亦早已修好，再次蒙着厚厚的灰尘。一个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从店里走出来。
　　James上前亮出警章，用法语问： “你还记得我嘛？ ”
　　男人满脸胡渣，打量着James， “认得！我认得你！James警官！ ”
　　James笑一笑， “关于五年前的案件，有些问题。 ”他拿出手机给男人看当年的照片， “那个玻璃窗破了，你记得嘛？ ”
　　男人点点头， “被人敲碎的，还偷了我的钱，不过没有报案，只是一点零钱。 ”
　　James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心里冒出一丝恐惧。只是这个线索，他便跟凶手擦身而过。于是他详细地追问时间地点，全部都跟车祸的时间线吻合。破坏煞车系统的人可能就是窃贼。
　　“喂，有发现么？ ”James接起来电，警察局有消息了。
　　“James，你说的那辆车出现的时间真的在车祸之前，可能一直被人跟踪，因为在 “街景车 ”拍到的影像，好几处都出现同一辆车子跟着。 ”电话里头的人顿一顿， “而且，前几天抓了几个喝醉打架的。指纹比对出来，是这车祸的。 ”
　　“Jesus…… ”James 不由自主地说，五年前的案件要翻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這章是……甚麼？
　　刑偵……？


第52章 巧合
　　(52)
　　店家邀请James进去喝咖啡，再次说起五年前的事情。
　　“当年你们来调查之后，我才发现店里被人敲碎玻璃窗。没甚么损失，只是些零钱。我想不到这是重要线索。”店家刮了下胡渣，”唉，那位小姐高高的，长得很漂亮。人很好。”他不禁摇头叹息。
　　“当时她的车是甚么情况？”James担心车子送修之前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不然窃贼是前设又毁了。
　　“只是水箱没水，过热了。”店家摇头苦笑，”开这种名车的人都有司机吧，轮到自己开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所以车子进来的时候没有其他问题？”他一再确认。
　　“没有，我都检查过。”店家自信地说。
　　James点点头，想也没有甚么要问了，站起来跟店家道别，准备回去看那些街景照片。
　　一脚跨进车，店家喊住James，”警官，请你要找到凶手。”
　　他身子一顿，回头看向店家，点点头却不作声。
　　在回去警局的路上，James把案件重新组织起来。五年前，陆时甯开车载着母亲，在路上抛锚，找到附近的一家维修店。停在维修店的晚上，车子被一个窃贼动了手脚。隔天，意外便发生了。
　　而事发前，她们可能被跟踪。
　　盗窃可能只是幌子。
　　外面的茫茫飘雪，天空灰蒙蒙的，路上的车都开得很慢。回到警局的时候，差不多黄昏了。
　　“James，这是指纹比对结果。”他的拍档卡尔递上一份报告，”这个男人，前天在酒吧喝醉闹事，打架伤人。例行指纹校对发现他跟五年前陆氏集团副总裁的车祸有关。你知道最有趣的甚么？”卡尔翘起嘴角，一边整理衬衣袖口，瞄了眼James。
　　James低头读着报告，翻看卡尔整理过的街景照片，”他是汽车维修员。”
　　卡尔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他是维修员？不过他嗜赌、嗜酒。前几年才买了房子，去年却离婚，老婆带着女儿跑了。房子押了还债，现在到处搭住，或者睡在车上。”卡尔一口气说了一堆，下午接到这个单子，他已经翻查过这人的资料，甚至记下大部份了。
　　“明天带他回来，要翻案了。”James阖上档案，啪一声丢在桌上。双手掩面，思绪快速倒带到五年前，要是当年能够细心一点，或许早已破案，不会等到现在才有突破。
　　继续翻看地图网站的照片，那辆街景车在路上跑，沿途拍照。由于车上载着很多组镜头，画面覆盖率很高。
　　街景车正好在陆时甯的房车旁边，拍摄到一辆不起眼的车一直跟在后面。即使同时在路面出现一段时间，也不代表是跟踪。不过，卡尔在几张照片旁边标示了。
　　第一帧，陆时甯在两线的路上直驶，停在交通灯前，跟踪车在后面，街景车在右边的行车线准备转右。
　　第二帧，陆时甯似乎走错线了，绿灯亮起的时候，硬挤进右边行车线，并且转入右方路口。街景车被逼让路。
　　第三帧，在直驶线上的跟踪车，跟着陆时宁的车转线，街景车甚至拍到跟踪车非常靠近。可以想象，当时差点便发生碰撞。跟踪车相当大胆，技巧却不算纯熟。
　　可是，陆时甯的警觉性亦不高。
　　三帧照片，旁人看来，转错线可能是巧合。但是在侦查人员眼中，一辆车转错线是平常，跟随的车辆转错线，然后硬要跟着前车以至差点发生意外，则实属非常可疑。
　　而且，陆时甯的笔录说当时没有同行的车辆或者保镳。
　　跟踪的假设基本成立。
　　可是，谁人在跟踪？跟踪的目的是甚么？单纯找机会对车辆动手脚？还是更甚一点？直接制造意外？
　　James不自觉地点起一根又一根的香烟。
　　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东歪西倒的烟蒂，白色的过滤芯中间一点深棕色的焦油残迹。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了。James仍然在抽烟，比对着旧档案与新线索，笔记本画了几条时间线，像鱼骨般伸展开去。人物，车辆，事件，逐一写上。
　　烟抽光了，盒子被揉成一团。
　　看看手表，十点！
　　Shit!
　　他忘记了Emily的约会！赶快拨通电话，”Emily，I\'m so sorry! I just.....um.....You know......Sorry.....我忘记了。”
　　Emily噗嗤的笑出来，她认识的James没有变，依然为了调查而废寝忘食。以前谈恋爱总喜欢腻在一起，可是James总是爱看档案多于看她，自然是分开。现在两人不是恋人，反而更有耐心，加上他为鹿晨曦翻案。一晚的等待不算甚么。
　　“没关系，我知道的。有新线索嘛？”
　　“有！”
　　“你还没吃饭吧？出来呀，警局对面的餐厅。”Emily不给James说话的机会，这么复杂的事情，必须要见面才好说。
　　James愣了愣，觉得Emily不一样了，有点犹豫地问：”你不会也还没吃饭吧？”
　　“不会！谁会饿着等你！”
　　James摇头苦笑，没有谁能饿着等你。匆匆穿上大衣，走到对面的餐厅。他一眼便看见Emily，她身上充满时尚气息，已经不再是以前在他家里当家教的邻家姐姐了。
　　餐桌上放满食物，James才觉得自己饿到不行，三扒两拨地填饱肚子。呷一大口啤酒，”陆时甯的案件，要翻案了。”他说得精简。
　　“她现在叫鹿晨曦，梅花鹿的鹿，太阳初升的晨曦。陈净取的。”Emily指正了James对鹿晨曦的称呼，她觉得鹿晨曦比陆时甯要更真实。然后她告诉James关于鹿晨曦的背景跟过去，还有现在。
　　最后，Emily总结一句，”我怀疑是黄子钧下手的。”
　　James本来冷静地听着她说鹿晨曦，直到刚刚那一句话，立刻挺直腰板，捋起袖子。
　　“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车上的指纹找到人了！”James握住Emily的手说道。
　　Emily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海嗡嗡作响。
　　James将今天调查说一遍，听得Emily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么巧……陈净该会觉得难以置信。”Emily自言自语地说。陈净花了不少精力去私下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居然让James找到新线索。
　　“陈净？她最近怎么样？还是跟Eric在一起嘛？”
　　Emily点点头，陈净最近过得真的不太好。
　　***
　　陈净在华狮跟她的团队，还有鹿晨曦一直在调查FFC的资料。整个团队不断在计算估值，试图找出造假的部份。同时等待鹿晨曦将华狮股份陆续从分散的户口回笼，再过几天，完成转让手续便会让陈净成为最大股东。
　　到时候，可以说是把华狮抢夺了。
　　陈父看出陈净正在密谋其他事情，盛意的收购虽然摆平，但是华狮股价不断下跌。他接到好几个老股东的电话，于是便静静地回来了。
　　大早上，陈净回到华狮。除了守卫和清洁工，其他人还没有上班。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最早回到公司，一直都很努力。那是陈父从小开始教会她的，做人办事要目标清晰，努力往上。
　　她多年来一直谨遵教诲。
　　可是一句女儿终究要嫁人，她无语了。传统是男孩继承家业的，这或许是祖父母对自己爸爸的教诲吧。
　　她不服。不服于她多年来的努力只是为了成就家族。
　　四面镜钢的电梯里只有她，可以看见自己的全身前后。
　　显示屏的不断往上的楼层数字。
　　电梯门缓缓打开，陈净看见自己的脸在镜前一分为二地消失。
　　推开总裁室大门，她敬重的父亲坐在她的位置上，十指交叉。他们有着相似的脸，眉宇间刻着刚毅。
　　“爸，早安。”陈净不诧异父亲的出现，早晚他都会知道。而且鹿晨曦帮她买入的股份快要准备好了，她快要成为华狮的最大股东，意味着拥有华狮的控制权。同时意味着她的父亲将不再是华狮的王者，并且由她亲手扯下来的。
　　“小净，你知道你在做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刑偵的部份先這樣好了。
　　有點心疼陳淨。爭奪父親的位置是甚麼心情。
　　有時更新有點慢，請見諒。會寫完結。


第53章 强势(修)
　　(53)
　　“爸，我知道。”陈净回答。
　　“你这算是反了吧？”陈父摊开双手。
　　“我是为了华狮。”陈净攥紧的拳头在冒汗，脸颊发热。她说的是实话，即使将要抢夺父亲的华狮，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作为女儿可以撑起家业。
　　“哼！难道不属于你就放手？”
　　“我……不是。”陈净犹豫了，一股苦涩涌上来，鼻子都酸了。但她撑住，也没有逃避父亲的眼神。
　　“你哥的确没有你能干，也没有你的野心。”陈父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陈净跟前。
　　他低头，凝视着陈净双眸，“但是你却跟我很相像。”
　　说罢，陈父推开大门出去了。
　　陈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复琢磨陈父的说话。
　　咚咚咚！
　　敲门声硬生生把陈净从沉思拉回现实。
　　助理和秘书一起来到总裁室报到。
　　“陈总，早安。会议准备好了。董事长来开会吧？”助理先开口，隔了两秒，陈净才点头回应。
　　会议室内，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坐满人，平常没有来开会的老股东都出现了。他们都是陈父的老朋友，不少是当年的主雇关系，也有一些是合作多年的拍档。
　　这几年，陈净对他们十分敬重。虽然生意往来不绝，但是她为了打破旧框架，跟前辈合作的规模已大不如前。
　　今天，显然是朝着陈父的面子而来的。顺便看看他们当年眼中的小妮子蜕变成甚么样。
　　如果他们得悉陈净要抢夺董事长的席位，不知道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呢。
　　老刘先开口，他是陈父的老朋友，这次还跟陈父同一航班回国，“小净，多年没见，长大了！结婚了没？”最后一句听起来有点嘲讽。
　　陈净本来就冷着脸，听到老刘这位老人家的话，心里更不是味儿。他跟父亲情同手足，每次见面都会问这种“结婚了没？”，听得她都烦了。
　　陈净坐在副总裁的位置，总裁的位置空着的，向来都不见她哥来，“刘老先生，还没，我跟对象也事业未成呢。”她老实回应，不打算装贤淑。
　　“女儿家还不嫁人，听说你哥都回来了。”老刘满脸皱纹，不容易察觉他勾起了嘴角讪笑，果然跟陈父同一模样。
　　“老刘，现在甚么年代。小净顶起半边天了呢，那个烙小子一天到晚到处浪。回家了还不是因为刚好全世界绕了一圈。”坐在对面的常志宏忍不住插话，他虽然是老人家，但是家里几个女儿均独当一面。陈净在他眼中更是青出于蓝，对于老刘这种旧思想实在不敢恭维。
　　老刘对常志宏冷笑一声，“顶起半边天？”余光瞟在陈净身上，再说：”上次盛意那破事呢？中了人家圈套，警察找上门，现在呀，股价还没上来呢！顶起半边天，还是掉落半边天呀？”
　　“刘老先生，关于最近的事实在让您操心了。”陈净咬紧牙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连累他们少赚了一笔。“我保证，接下来的项目会让各位满意。方总监已经准备好了。”她心想：我也准备让你们大吃一惊。
　　吱呀─
　　会议室大门打开，一身英伦式灰色格子西装的陈父，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径自坐在总裁的位子。扬一扬手，示意会议开始。
　　方奕站起来向各人微微鞠躬，旁边的助理立马回身，关上灯，打起PowerPoint。长达百多页的PPT，各个股东初时面有难色，害怕冗长的表述。
　　方奕坐上市场总监的位置后首次主理新项目，今天她盘起长发，穿上最爱的黑底白领的职业正装，各位股东，包括陈父皆眼前一亮。
　　而且她的声音清亮，说话明快，讲解清晰，层次分明。百多页的PPT一转眼便说完了。
　　常志宏特别欣赏方奕，灯还没亮起，他拍掌赞扬道：“不错不错！方总监可以说是真人不露相。小净怎么会找到你这种人才的呢？”
　　“常总过奖了。”方奕淡淡的微笑，回应得不亢不卑。她依然站着，等候其他股东的发问。
　　然而各人由最初的不置可否的表情，换成兴致勃勃地讨论新项目。
　　陈净觉得反应不错，偷偷地瞄了陈父一眼。只见他默不作声，怔怔地望向前方，嘴角还不自觉地翘起一下，看来陷入回忆当中。也许感到陈净的注视，他微微调整坐姿，顺势收回笑意。
　　她再次读不懂父亲的表情。
　　老刘眼看情势，不忘他今天来华狮的目的，可现在又得不到陈父的指示。究竟陈父要他继续逼迫陈净还是放手？
　　他无奈，既然已经出手，不如给陈净再添压力，“看来方总监的确不错。不过，如果这一次再出岔子，华狮还能承受么？”
　　陈净表情不变，多年来，父亲教她在商场上切忌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她坐直身子，正色地说道：“刘老先生，盛意的事，我很抱歉。亦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以后，只会让刘老先生越赚越多。”然而我不会说你在怨我让你少赚了几块钱，你不知道我看着股价往下跑的心情。
　　老刘听出陈净的弦外之音，顿时眉头隐隐一皱，当了几十年的大老板，怎样受得了一个ㄚ头的暗讽，老脾气冒上来了，指着陈净质问：“你保证？怎样保证？你对我保证？对股东保证？还是对你父亲保证？”
　　他声如洪钟，方奕在陈净身旁都感到脑仁被震得一愣。
　　其他的股东仿佛被老刘敲醒，在旁窃窃私语起来了。然后开始质问起来。
　　“究竟为甚么会中了别人圈套，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了。”
　　“还有那个甚么代理，就是甚么人？”
　　陈净攥紧拳头，凛然地站着，环视圆桌上所有人，包括她的父亲。陈父同样冷冽地望向她，意思是：我不逼迫你，自然会有人逼你靠近墙角。
　　咚咚！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质疑。一双双疑惑的目光射向大门，到底这个时候谁敢进来。
　　大门再次打开，只见穿着全黑色职业装的鹿晨曦肃然地站在门外。
　　待门完全打开，她才走进会议室。
　　身后跟着几个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的男人，捧着大迭文件走进来。她看来就是个领头人。
　　鹿晨曦下巴微扬，满脸的自信，手指轻轻捻着一个文件夹。
　　各人疑惑地望向鹿晨曦。陈父更是愕然了，没想到会这里看见鹿晨曦。
　　她走到陈净面前，“陈副总，有关股权转移的手续已经完成。”她转身先看向陈父，然后看清所有人的表情，“现在您拥有华狮集团控股的百分之五十股份。”
　　全场哗然，不单老刘，还有好几个老股东都张口结舌。
　　可是没有人留意陈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百分之五十的股权。陈净成为华狮的控股股东，即是说她拥有表决权。
　　鹿晨曦等他们冷静下来，“我手上的是文件，他们是律师。各位可以查核。”她扬一扬文件夹，然后轻轻放在陈父的面前。
　　陈父没有打开文件夹看，抬头碰上老刘诧异的目光。
　　他对老刘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再逼迫下去。
　　“你……你这是反了？你眼里还有你爸？”老刘的声音颤抖着，虽然接到陈父的指示，但是他仍然不可置信。陈净居然拿到这么多的股权，而陈父的股权分毫未动。
　　陈净瞥见父亲与老刘的目光交接，她感觉一直以来的梦想好像快要实现了。
　　“刘老先生，父亲依然是董事长。我不打算当董事长。”顷刻间，她改变了主意。
　　“不行！”陈父突然抢话。
　　陈净吓得愣住，不由自主地喊了声爸。
　　“董事长的位置你来坐！我宣布退位！”陈父急得站起来，“现在，请其它股东先出去。董事留下。投票决定！”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那些不属于董事会的股东自动离席。
　　陈净看着他们离开，剩下陈父，老刘和常志宏，还有几个董事。
　　鹿晨曦跟方奕打个眼色。
　　她们转身，准备离开，陈父却喊停了两人。
　　“你们留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鹿晨曦停下来，对方奕温柔一笑，弯起来的棕眸闪烁如星。
　　方奕被电到，心跳跳拍了。急忙错开线视，不然在开会的时候面红耳赤有多丢脸。
　　“各位，今天，我本来就是想要跟大家说，我要退出董事会，辞去董事长职务。正式退休了！以后华狮的工作，都会交给陈净。”陈父眼里没有一点不舍，而是充满自豪。
　　他一生拼搏，带领华狮闯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这几年的事业大部分都交给了陈净，她不仅做好了这份工作，而且让华狮比以前更壮大。
　　看着陈净的神情，他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一路走来如履薄冰，最后，她成功了。而她唯一不像自己的地方，就是身边有两位强将，同时亦是好朋友。
　　“陆时宁，我认得你。”陈父伸出右手，跟鹿晨曦握手。
　　“陈老先生，您好。”
　　“爸，你认得小鹿？”陈净讶异了。她记得跟鹿晨曦一家并没有正式的交集，只是小时候跟鹿晨曦同一学校而认识。
　　陈父点点头，“年轻时候，在舞会上认识你爸爸妈妈。你跟倩蓉长得很相像，你们的事，我也很难过。”他难得放下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应该有你的原因吧。以后留着帮陈净好不好？”
　　说起鹿晨曦的母亲，她总是强忍着泪水，点点头，“我知道了，陈老先生。”方奕轻轻握了下她的手。
　　陈父瞄到两人的动静，微微一笑，“方奕，项目做得不错！”
　　“谢谢董事长！”
　　“哈哈！我要退休了！董事长让陈净来做吧！小净！”
　　“是！”陈净茫茫然，原本一直读不懂父亲的表情，现在一下子就了解了。陈父回来，原来不是要胁迫她，而是放手。
　　难怪陈父说她很像自己。虽然陈净是女孩子，但终究是自己的亲女儿，而且跟他很相像，不管在性格或者能力。
　　“小净，你是我的女儿。不仅比男孩优胜，甚至比我更优胜。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两位朋友。华狮交给你了，一定要以陈氏延续下去。”陈父叉着腰，挺起胸膛说话。
　　“爸，我会的。”陈净眼框红了，但此刻不容她掉眼泪。
　　董事会顺理成章地投给陈净一票，让她成为华狮董事长兼行政总裁。
　　作者有话要说：
　　這章寫得很急
　　還是修改一下吧
　　前幾天我發現在作話發繁體字是不錯的~有彩蛋~你們懂嘛~
　　49.1章我放在作話了~是繁體字~


第54章 不打
　　（54）
　　“老陈，我算功成身退了吧？”老刘用力拍一下陈父的肩头。
　　陈父眨了眨眼，干咳一声，“是。”他俩本来在飞机上说好，回来考验陈净的。
　　会议室里的董事纷纷前来跟新任董事长陈净握手，好几个老董事好像女儿出嫁一样的表情。
　　陈净没有飘飘然的感觉，心情反而越发沉重。父亲多年来的教导使她成为商场的天之骄子，本来无法跨过的传统思想的覊绊，今天突然解开了。
　　直到其他人的离开了，陈净终于忍不住问：“爸，我可以问……为甚么吗？”
　　此刻，陈净站在父亲面前，始终是那个小孩子。
　　以前陈净都不愿跟父亲学习做生意，一天到晚跟她哥到处跑。人渐长大了，她的好朋友鹿晨曦已经在当部门的小主管。她才开始在华狮工作，一路走来，现在成为董事长，正式继承家业。
　　陈父双手放身后，低头注视陈净双眸，“你长大了，老爸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你哥在外面浪，却剩下你为华狮拼。如果我再执着于男女传统，岂不起看不起我一手培养的你？”他边说边挺起胸膛，眉毛一扬。
　　“爸，我……谢谢你。”陈净以为父亲不可能承认她的做法，毕竟这是一种抢夺。没想到今天父亲退下来，让她当董事长。
　　眼泪早就在眼眶打转，在这一刻已无法克制地流下。
　　“好啦，不要哭，你从小就爱哭。”陈父摸了摸陈净的头，好像回到小孩子的时候。旁边的方奕不厚道地偷笑，陈父才尴尬地收回手，说道：“咳，话说回来，以后你有甚么打算？FFC那边怎样？”
　　陈净接过方奕递来的纸巾，拭去泪水，忍住抽噎，“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她望向站在一旁的鹿晨曦，”我们怀疑阿姨的事是黄子钧指使的。”
　　陈父原本轻松地双手插裤兜，突然紧张起来，双手换成抱胸，“怎么说？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甚么说法也是枉然。
　　“……暂时没有。”
　　一阵沉默。
　　鹿晨曦打破凝固的空气说：“不过我们有他们利用FFC在国外洗黑钱的证据。”
　　陈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洗黑钱？这是商界禁忌。虽然有很多人偷偷摸摸去做，但是国际上对洗黑钱很严苛。”
　　“是的。我已经将调查到的证据交给警方了。”鹿晨曦说。
　　“Eric？”陈父当然知道鹿晨曦故意不说Eric，但是目光瞟在陈净身上，确认一下。
　　陈净接到父亲的视线，点点头。
　　陈父同样是点点头，“应该的，这是他的专业。”鹿晨曦第一次见他们两父女，两人的神态真的很相像。
　　“陆……”陈父眉头紧皱，视线在陈净与鹿晨曦之间徘徊。
　　“鹿晨曦，梅花鹿的鹿，太阳初升的晨曦。”鹿晨曦微笑。
　　“你爸提起你了。看看甚么时候回去一趟。”陈父轻轻拍一下鹿晨曦的肩膀，没有等鹿晨曦回应，便慢慢转身，推门离开会议室。
　　***
　　快到圣诞节了，随街摆放着的圣诞装饰，晚上，七彩缤纷的灯光闪烁不停。路上的人都穿上大衣，汽车的排气管喷着白烟，路边的沟渠都因为地下供暖而冒出一层雾气。
　　FFC大楼，总裁的办公室没有一点节日的装饰。
　　从早到晚，不论财经新闻或者本地新闻都在报导。
　　【华狮集团换帅】
　　【华狮集团新任董事长兼任行政总裁】
　　【华狮股价直线反弹】
　　黄子钧看着这些令人烦厌的新闻，华狮的股价不断上涨，相对FFC的股价便停滞不前。之前做的功夫再没有作用。
　　电话铃声打断他混乱的思绪。
　　他从西装内衬的口袋套掏出平常很少用的手机，瞄到来电显示，深呼吸一大口气，“沈大哥，有需要我的地方嘛？”
　　“呵呵！当然有！你妹答应我的事怎么呢？”电话里传来沈雄沙哑的声音。
　　黄子钧随便应声，然后挂断电话。
　　该死的电话刚放下又响起了，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国际区号为0033。黄子钧瞳孔一缩，是法国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他等对方先开口，“喂？是我。黄先生？你记得我吧？五年前帮你的那个人。”
　　黄子钧认得他，那个收了他钱，帮他在鹿晨曦动手脚的人。他怎么找到自己的电话，而且不是他名下的电话。
　　“我不认识你。”他拿开电话想挂线了，但是听到对方大喊一声。
　　“警察找到我了！”
　　黄子钧逼不得已地回应道：“怎么？警察找到的是你，指纹是你的。”
　　“你想说是与你无关是不是？”男人本来打算敲诈一笔钱再想办法潜逃的，现在听来，对方一点都不在乎。
　　“本来就跟我无关。”
　　“我会供你出来，你等着被抓。”男人咬紧牙根，试图作出最后的恫吓。
　　黄子钧听见对方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供我出来？行么？指纹是你的，给你那辆车我早就报失除名。是我指示你在陆时甯的车上动手脚又如何？我就是要陆时甯死！怎样？就算你录音也不代表是我呀！供我出来，开玩笑！哈哈哈！”
　　他笑声不止，啪一声关掉手机，拔出电话卡，掰断了。
　　总裁室的大门打开，不用敲门便进来的只有黄子荀。
　　“在外面都听到你在笑了，有甚么开心的？”
　　“没甚么，陆时甯那意外，又翻案了，还抓到人。”黄子钧冷笑。
　　“抓到人？不会供你出来吧？”黄子荀颦眉。
　　“供我出来又怎样？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找人破坏陆时甯的车的煞车制。找到的指纹不是我的。那个修车想敲我一笔而已。我跟他说，就算我承认了，录音了都不能证明是我呀！哈！你说好笑不好笑？”黄子钧连珠爆发的，说得眉飞色舞。
　　黄子荀不禁摇头，她的哥哥很容易口不择言，真的是本性难移。而且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说起来一点顾忌都没有。
　　“不要再说了，隔墙有耳。”黄子荀说。
　　“哼！怕甚么？”黄子钧倒两杯酒，“沈雄打过来了，甚么时候？我们跑完这趟就好了。钱到位了我们可以脱身。以后不用靠他们。”
　　“过几天就是，等风声没那么紧。”
　　两人对望，一饮而尽。
　　黄子荀说的没错，隔墙有耳。
　　黄子钧也说得没错，就是录音都不能证据是他本人亲说。
　　总裁室里的监控连结网络，那道墙早已不存在。
　　如果录音不够证据，有声有画便足够了。
　　麦芽的电脑里面有个文件夹，注明：黄氏兄妹。
　　关于这两人的资料都储存在这个文件夹。
　　这阵子，麦芽在支援部的工作变成调查。每天不单监察黄子荀车辆出入时间地点之外，更自出自入FFC的监控系统。不过由于镜头数目太多，麦芽不可能全部翻看。只能针对出入口，或者总裁室外面的监控。
　　每天下班之前，麦芽都会整理一天的资料，晚上再到鹿晨曦家里报告和分析。找出有用的资料转交Eric。
　　长时间的工作使麦芽眼底下一片乌青，眼睛干涩得瞇成一线。头戴着大耳机，听着音乐，让她可以继续集中精神。
　　支援部没有人敢打扰麦芽，她对身外的事情也毫无知觉。
　　方奕进来支援部，各人想要打招呼，都被她按下去。然后缓缓拉一张椅子坐在麦芽身旁，看她整理的资料。
　　鼻子灵敏的麦芽很快便感到有人在她的身边，回头看见是方奕总监，立刻脱下耳机。
　　“奕姐，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麦芽加快速度整理今天的监控片段。
　　方奕霎眼间，隐约看见黄子荀的身影在画面上出现。
　　“黄子荀的房间有监控？”
　　“是呀！今天发现的。不单画面，连声音都有。”麦芽快转房间没人的片段，直到黄子钧坐在总裁椅上，看起来在等黄子荀的。
　　画面里的黄子钧接电话。
　　方奕拍拍麦芽的手，”可以听听他说甚么嘛？”
　　麦芽立刻找出一个耳机，两人一边听着，对望一眼，变得神色凝重。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两人的对话。
　　画面终止在两人离开总裁室。
　　麦芽再度脱下耳机，回头瞥见方奕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劇情繼續跑下去
　　專業告訴我這案件已經近乎不可能破案了
　　但是壞人總要有報應的
　　就用這種最傳統的方法 23333
　　~來一波打滾求評求收藏~


第55章 紅色
　　(55)
　　“片段给我，你先不要告诉小鹿。Emily已经在法国翻案了。”方奕赶快擦干眼泪，不想让鹿晨曦看见她哭过。
　　麦芽用力地点头，把片段加密然后上传云端。
　　“奕姐，连结省去所有a，倒过来才是密码。”麦芽传来一串连结，和一组密码。
　　方奕心想，麦芽不愧是骇客，档案加密还不够，现实再下一道屏障。
　　“这片段要交给法国警察。”方奕说。
　　Emily跟她说过，已经找到五年前的嫌犯，不过没有证据指正黄子钧。现在有了，方奕却不告诉鹿晨曦，不敢让她有太大的期望。
　　麦芽点点头，“其他的证据都交给Eric大哥了。”
　　搜刮得来的证据数量庞大，警察局里的探员正忙着核实。
　　重案组的办案室弥漫着一层轻烟，不是探员吞云吐雾，而是关帝像前一炷复一炷的清香。刑侦探员习惯上班的时候给关帝像上香，祈求平安。
　　连日来不断的工作，满脸胡渣的郭峰跟几个下属已经两天没有回家，只能在警察局里洗漱。住在附近的人比较幸运，可以回家睡几个小时，跟孩子见面。
　　剩下的像郭峰，他宁可在位子上瞇一会，也不愿回家。
　　为了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同时为了弥补之前抓错人的过失。
　　这一次的行动绝对不容有失。
　　除了核实Eric拿来的资料之外，渗入黑|帮的卧底探员一直在打听黑|帮头目沈雄的动向。
　　特别是毒|品交易。
　　资料显示有FFC高层涉嫌洗黑钱，串通黑帮份子非法贩运巨额现钞到国外，当中更涉及毒|品交易。
　　郭峰揉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忘记穿大衣便走到室外抽烟，冷得牙关颤抖发响。
　　身旁的女警也是一脸油腻，头发几天未洗，裹着大衣在抽烟。
　　“郭大哥，你这样会感冒的。”她好心提醒郭峰。
　　“案件一天没完，我一天都不会生病，现在直接死掉还可以。”郭峰深呼吸，香烟立刻被抽掉一截。
　　女警干笑两声。是的，连续加班是靠意志跟肾上腺素撑着。尤其是睡了几个小时又爬起来工作，那种心跳整天都在100米冲刺的虚脱感。
　　寒风凛冽，香烟好像烧得特别快，或者抽得比较快。郭峰很快又点起另一根香烟，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抽出电话来看，冷得泛红的指头划了好几次都解不了锁，最后把手指放到嘴边呵气才行。
　　【后天，0200，TA码头】消息来自一串熟悉的号码，不过没有名字。
　　自从接手这个任务，郭峰得到情报科的帮助，连上了狼头帮里面的卧底。他潜伏在帮会，收集犯罪证据。包括这一次的毒|品交易和偷运现钞。
　　目的，就是等待一次扑杀。
　　同样，郭峰不眠不休的调查，就是等这个机会。
　　郭峰摁熄香烟，边走边翻腕看手表，现在刚好是凌晨两点，距离交易还有48小时。
　　他先联络上司Eric，报告调查进展，同时向Eric要求特警出动。
　　对方是黑帮，进行交易，一定有武器。重案组十几个人办案侦讯很熟练，但说起拼命驳火，还是那些开枪跟吃饭一样的特警比较可靠。
　　“小郭，特警我帮你安排。你做好准备，回去休息一下吧。”Eric的声音很沙哑，明显在睡觉。多年来的刑侦工作使他习惯在任何时候都能接电话。
　　“明白。打扰了。”郭峰挂断电话，双手放后脑勺，干裂的嘴唇抿成一线。
　　郭峰的办公室外面是重案组队员办案的地方。小探员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只能分配一张书桌跟几个抽屉。在没有私人空间的环境里，却生出不一样的感情。
　　他挺直腰背，推门出去，他手下一队探员刚好在吃宵夜。
　　“大哥，来吃呀！”
　　说话的小探员才进队一个星期便碰到大案，大家都没有时间教他，只好让他先管吃的。这星期的外带都由他包办了。
　　郭峰接过一碗热粥，“吃完消夜，收拾一下，回家休息。等我的电话。”
　　侦讯大堂一阵沉默。
　　“耶！可以回家了。”新来的小探员冒出一句，立刻引来哄堂大笑。
　　“对，你可以回家了。不过行动之后的工作至少连续几天。所以你别高兴太早。”
　　笑声继续在扩散。
　　“哈哈哈！你的朋友太厉害了！有这条片段至少可以把人抓回来。”James歪头夹着手机说。
　　James 反复翻看Emily交给他的片段，习惯边看边写下看到重点的时间轴，方便日后做节录。
　　他把黄子钧对话翻译成法语，写在笔记本上。
　　对照昨天抓来的嫌犯的说法，的确是配合的。
　　James满脑子都是昨天讯问。
　　“长官，我没有说谎，真的有人给我钱让我去弄那辆宾利的。”男人双颊凹陷，双眼布满血丝，蓬头垢面，看起来是长期失眠了。
　　“张，我喊你小张吧。”James是华人，张祥是法国出生的华人。侦讯自然是说中文了。
　　他继续问：“小张，你说是有人给你钱。你知道他是谁嘛？”
　　张祥快速地点头，“我知道，他叫黄子钧，是个有钱人，甚么FC集团的老板。当初他找我的时候，我不认识他，是后来看新闻才认出来。他给我钱，叫我偷进一家维修店，把那辆蓝色的宾利弄坏。条件是不容易发现那种，看起来像自然损耗造成的。”
　　“你是怎样进去维修店的？除了对汽车动手脚，你在里面做过甚么？”James想知道张祥有没有说谎。
　　维修店被人敲破窗子进去偷窃的事没有报案，照理只有店主和嫌犯才知道店里的情况。如果他说出进店的情况，至少说明他是说真的。
　　“我是敲破玻璃窗进去的。除了那辆宾利......我还，偷了些零钱。”张祥垂下头，不敢直视James。
　　James伸手，手指头用力地在桌面敲几下，提醒张祥抬起头，吓得张祥缩了缩肩膀。
　　“现在没有要告你偷窃。把你跟黄子钧的交易清楚交待。”
　　张祥抬起头，把遇到黄子钧的过程说一遍。
　　“警官，他还送我一辆平治，就我现在开的那一辆。”张祥说到最后，还得意洋洋的。
　　“哦，是喔。我要告诉你，那辆平治是报失车辆。要扣留。”James不禁勾起嘴角暗笑一下。
　　张祥面容僵硬，攥紧拳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黄子钧利用了，还被计算。James不加上一条偷车的罪名已经很宽容了。
　　James再细问了案件细节，张祥都十分配合地回答。然后让他保释，并且交出护照。同时将他录入限制出境的名单。
　　结果这个饵的确有效，张祥果然找上黄子钧企图要胁勒索。
　　今天，张祥传来一段录音，说是他跟黄子钧的对话。
　　在Emily给他发片段之前，他本来觉得张祥的录音没甚么作用，随时可以找人来演的。
　　可是James看过片段之后，再配合录音。整个画面跟人物的联系都扣上了，黄子钧居然不打自招。
　　整理资料之后，James向长官发送一份概要，并且说明申请翻案及拘捕嫌犯的手令。
　　隔天，微胖的长官匆匆走进James的办公室，吓得James赶紧摁熄香烟。
　　“James，你要翻案是不是？”
　　“是的！”James 大声回答。
　　“你说受害人已经离开法国，但是事件牵涉陆氏集团。务必先通知他们，看他们的取态。如果需要的话，请INTERPOL发红色通告，里昂那边有我的朋友，好办事的。”长官打了个响指，再说：“还有，我跟上头探口风，如果可以的话，申请引渡。”
　　说罢，长官拍拍James的肩膀，表示鼓励。
　　直到办公室关上门，James才回过神来。当刑警的日子不短了，虽然国际刑警的总部在法国里昂，但这是第一次找他们发红色通告。
　　国际刑警可以对成员国或者地区发出通告。红色，是要求拘捕嫌犯的通告。
　　James感慨如果受害人不是陆……陆氏集团的人。上头会那么劳师动众嘛？
　　他望向墙上的时钟，想起Eric那边应该是深夜了。但是他依然按下拨号，很快，Eric接听电话。
　　“Hi! Bro!找我有事？”Eric刚接完郭峰的电话，已经全醒了。
　　“Yea，Eric，想问一下，黄子钧，FFC的总裁，是不是在你那区？”
　　“是呀，怎么呢？”Eric心生疑惑，为何最近都是这两兄妹的事情。
　　“你听我说，陆时……鹿，鹿晨曦那交通意外。找到凶手了，凶手还指控黄子钧买凶和教唆杀人。而且我得到了有力的佐证。”
　　电话那头静默。
　　隔了好一会，Eric用那沙哑的声音，由心而发地说了一句脏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国际刑警简称INTERPOL
　　红色通告的确是拘捕的
　　不过不会因为这种案件发出
　　中国法国都是成员国
　　两国亦有引渡疑犯协议
　　不过文中的情况是创作
　　大家不要考究


第56章 如果
　　(56)沒有如果
　　凌晨三点半，Eric和James说起最近的种种。虽然两人是不同地方的警察，可是工作都差不多。平常不容易对其他人说的细节，这个时候可以说个痛快。
　　对于五年后才找到车祸的线索，James有点愧疚。
　　他说起鹿晨曦的案件。
　　“如果当时我有留意维修店的玻璃窗，或者能找到凶手。”
　　“没有如果，即使给你找到那个技工，不代表能抓到黄子钧。抓到黄子钧，也不代表能让他入罪。”Eric语气平淡，多年来的刑侦生活，被逼接受许多无能为力的现实。
　　Eric再说：“尽力而为吧。况且小鹿都好了。她现在叫作鹿晨曦。”他说起鹿晨曦换了个身份。
　　“很难想象堂堂陆氏集团的二小姐，副总裁，居然会在你女友公司打工。而且还在餐厅当驻唱。”James无奈地笑着说。
　　“要不是当年爆出小鹿妈妈出轨的黑心新闻，她绝对不会离开陆氏。”
　　James回应道：“当时传媒的说话多难听，他父亲大发雷霆呀。陆时甯失势。他哥才正式坐正。”他轻叹，“翻案的通知已经发给陆氏，陆家反应积极，甚至是陆时瑜亲自回复呢。一点都看不出两人当年曾经拼得你死我活。”
　　“豪门深似海。”Eric身同感受地吐出这句话，同时是他对有钱人的总结。
　　突然身后一阵温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陈净。匆匆跟James挂断电话。
　　“怎么呢？要上班？”陈净坐在沙发上。
　　“不是，是郭峰报告……你这样会感冒的。”Eric看见净穿着单薄的睡衣，不禁眉头一皱，坐下来抱住她。
　　他继续说：“James打来，说小鹿的案件，找到嫌犯了。净，小鹿要翻案了。”
　　原本窝在Eric怀里的陈净顿时坐直身子，“你说真的？”
　　Eric点点头，“是，找到指纹的身份。那人供出黄子钧。然后，有人拿到黄子钧自己承认的监控片段。James已通知陆家了，也可能快要发通缉令。”
　　“是谁拿到片段？”素颜的陈净，双眼水汪汪的。
　　噗！
　　“是你华狮的人你不知道？”Eric失笑，这个总裁……唔，这个董事长有时候不太聪明。
　　“那个资源库！”陈净猛然想起麦芽是个黑客，长期帮鹿晨曦做调查。不过印象更深刻的是麦芽传给她的资源……
　　“甚么资源库？”
　　“没有没有，小鹿知道了没？”陈净赶紧转换话题，也是她特别关心的。五年来，鹿晨曦很内疚，一直认为自己害死妈妈。虽然忧郁症好了，但是这一道坎始终没过。
　　“这个你要问方奕了，我猜她不会让小鹿知道的。”
　　陈净突然站起来，Eric抓也抓不住。
　　“你不是现在找小鹿吧？”
　　“找方奕！”
　　方奕躺在床上，摁着手机发信息，屏幕光一闪一闪地打在她的脸上，床头映照出一团光晕。
　　手机有点滑，因为Emily告诉方奕说找到嫌犯，加上麦芽找到的片段，让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默念着：小鹿要翻案了。
　　滴答。
　　刚放下的手机又传来消息音，方奕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拉起被子遮住光|裸的肩头，怕弄醒身旁的鹿晨曦。
　　她瞇着眼睛，是陈净的消息，【我知道要翻案了。没有告诉她吧？】
　　【没有，不敢说】
　　【对，不要说。】
　　方奕敲着信息。没想到身后的鹿晨曦转身过来，光滑温热的肌肤贴上来，使她心神一荡。
　　回头看见鹿晨曦抱在身后蹭着她。她也很喜欢抱着鹿晨曦，怀里的人又软又温暖。
　　方奕没有回复陈净便放下手机，转身回抱着鹿晨曦。睡得像小孩的鹿晨曦感到方奕的怀抱，又往她的柔软磨磨蹭蹭。惹得方奕不知道该推开还是由她蹭着。
　　最后，她闭上眼睛，享受温柔。
　　“睡不着，嗯？”鹿晨曦软糯糯的声音闷在方奕的胸口。
　　方奕才知道她醒了，“不是，是董事长。”董事长，这样说就是工作了，“睡吧。”亲了下鹿晨曦的额头说。
　　“嗯，不要……”
　　一阵酥麻扩散，两人都睡不着了。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浴室传出沙沙的水声。
　　方奕下意识拉一拉被子，感觉到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人了。昨晚半夜醒来，被鹿晨曦磨蹭得不能自己。她不禁一笑，以后都会这样过日子嘛？
　　水声戛然而止，方奕立刻缩进被窝，瞇着眼睛。
　　不久，鹿晨曦带着一身氤氲水气出来。全身上下只披着一块毛巾，边歪着头擦头发，边在衣柜前找衣服。
　　方奕屏息静气，偷偷地看着她。
　　远看赤|裸的鹿晨曦，手脚修长，身上像裹着一幅油画。最近她长胖了，侧看的圆浑越来越丰满，顶端的小粉红多诱人。
　　鹿晨曦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俯身到方奕前，想要亲一下她的额头。
　　方奕突然张开手臂抱住鹿晨曦，贴上嘴唇。鹿晨曦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吓得愣住。随着温柔的亲吻，她配合地放软身体，让方奕抱着亲个够。
　　“起来吧，别再装睡。”被吻得一脸潮红的鹿晨曦对方奕轻声说。
　　“嘻嘻，难得看清楚你的刺青。”方奕捏住鹿晨曦双颊。
　　“嗯？要不你也弄一个。”
　　“不要！”方奕断然拒绝，”听说很痛。”
　　“还好吧。不然我把你的纹在身上，我不怕痛。”
　　方奕往鹿晨曦身上蹭，“舍不得你。”
　　鹿晨曦笑一笑，说：“那起来上班吧，总监。FFC的限期开始倒数了。”
　　关于FFC牵涉洗黑钱的罪证，早已落入鹿晨曦手里，并交给Eric查证。
　　而且法国的案件已经重开了，方奕的心情难以言喻的激动。她看见鹿晨曦作为女儿对母亲的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释怀。
　　所以方奕想要为鹿晨曦做的事情，就是翻案，让死去的人沉冤得雪。然而，五年前的案件，多少巧合才能翻案。她本来不带希望，只管往前冲，却让巧合像奇迹般出现。
　　浴室里充满鹿晨曦的沐浴乳香，方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抚摸身上的点点红印，让热水冲走昨夜欢爱的痕迹。
　　穿上职业装，方奕又变回总监。
　　鹿晨曦已做好早餐，边看股市边吃早餐。这阵子，她也穿上正装，白色衬衣和黑西装外套。脖子的钮扣解开两颗，只有靠近她才能看到底下的刺青。
　　方奕不经意勾起嘴角，能靠近鹿晨曦的人只有自己。
　　“总监？你在偷笑么？”鹿晨曦看出她在脑补自己，只好使出召唤秘诀。
　　方奕也不怕难为情，直接说：“我在想，你穿这身正装，钮扣却没有扣好。只有我能靠近你，只有我才能看到刚刚遮住的刺青。”
　　“嗯，不止刺青，我的你全都看过了。”鹿晨曦低着头看股市，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撩人的话。
　　噗哧！
　　两人相视而笑。
　　如平常一样，方奕开着小跑车，载着鹿晨曦一起上班。
　　爵士乐依然在车里流转。
　　小跑车驶进华狮地下车库，两人一起走进升降机。
　　“欸？我的手机在车上呢。”方奕在手袋翻找着。
　　鹿晨曦伸手按一下B楼键，“我帮你拿上来。”
　　待方奕回到总监办公室，鹿晨曦回到车库。拉开车门，方奕的手机放在变速器旁边的小匣子上。
　　滴答。
　　手机收到消息。
　　鹿晨曦自然反应拿起来看一下，屏幕弹出消息，【Emily：通缉令要发了。黄子钧要完蛋了！多亏你的片段。要不要告诉小鹿？】
　　通缉令？
　　鹿晨曦脑袋突然一阵缺氧。最近Emily到法国出差，实际是调查她的案件？
　　单凭Emily一人怎样能够翻查旧案？虽然陈净说过车祸是黄子钧摆布的，但是从来都没有证据。鹿晨曦只当是陈净安慰自己的借口。
　　可是现在，陈净的说法成立了，而且找到证据了。心里一阵刺痛，车祸的画面一幕又一幕涌上心头。
　　强忍着泪水，鹿晨曦把手机交给总监的秘书。
　　转身直接走到总裁室。
　　几个律师站着，为陈净递上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她正在签署董事长授权文件。
　　抬头对上鹿晨曦深沉的目光，陈净笔下一窒。阖上文件，几个律师自动退出房间。
　　“告诉我，法国那边是甚么回事？”鹿晨曦冷冷地说。
　　陈净一愣，“方奕告诉你的？”
　　“没有……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鹿晨曦摇头，眼眸许久没有的痛苦，又浮现出来。
　　“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对五年前的案件没有把握。怕你失望。”
　　“那现在我应该高兴么？”
　　“可能是吧......”
　　鹿晨曦叹一口气，她对陈净狠不下心，对方奕更是连质问的心都没有。
　　“小鹿，Eric说，James找到在你车上动手脚的嫌犯。他供出黄子钧。本来没甚么期望的，毕竟五年前了，警察找不到甚么证据。不过好巧不巧，麦芽翻到黄子荀办公室的监控，拍到黄子钧跟嫌犯通电话，然后爆出自己是始作俑者。这样才正式翻案的。”陈净坦诚地对鹿晨曦说出她所知道的。
　　“当初方奕说要给你调查，我一点期望都没有。因为我也花过钱，使尽黑白两道都找不到证据。没想到，这一次不单破案，还找到嫌犯。”陈凈瞥一眼鹿晨曦，不管她听不听到，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告诉她，“翻案的事情已经通知你家了。”
　　鹿晨曦眼眸低垂，点点头。
　　方奕好像是命中注定。注定让她看见自己的难过，也注定由她来为自己修补心里的伤痕。
　　鹿晨曦没有回应，陈净颦眉，以为她在难过了，“怎么呢？你不会怪方奕吧？她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而已。”
　　“嗯，我知道。FFC那边，可以动手了没？”鹿晨曦深呼吸一下，思绪回到工作上。
　　“可以放消息了，Eric快要有行动。”陈净正色道。
　　***
　　热搜：【FFC高层涉嫌洗黑钱】
　　作者有话要说：
　　越來越近結局了
　　有甚麼想看的番外？
　　除了基友私底下說的甚麼play
　　還有其他的麼？
　　大家要看方奕的人設日記麼？我會試著寫出來


第57章 风暴
　　(57)
　　热搜推上去当天，好几个爆料博主同时挂出FFC外强中干的消息，搭配铁锤般的佐证。楼下群众一面倒向FFC泼脏水。
　　这些都只是鹿晨曦的小把戏，花了点钱，推个热搜来制造舆论，目的当然是为了拖累FFC的股价。为了巧妙地避开牵涉黑帮，所谓消息，似是而非，都是半真半假的。不然扯上黑帮就没人愿意讨论了。
　　谁都能看到的热搜，在FFC刮起风暴。各人人心惶惶，爆料博主直指涉及洗黑钱的FFC高层为两兄妹，兄长为人心狠手辣，一直对同行穷追猛打，妹妹一副油盐不进的外表，实质酗酒，私生活放纵。不用猜测，兄妹高层，就只有两位副总裁了。
　　FFC的管理层对于这两兄妹的评价没有太大惊讶。但是FFC的财政一直在边沿挣扎的事，从来只有他们知晓。而且网上挂着的账目，全是他们造假掩饰的。怎么会被翻倒出来。
　　会议室里，FFC各人面如死灰，他们不是怕被开除，而是怕被警察抓。
　　啪！
　　黄子钧一掌重重地拍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
　　“你这班废物！没一件事情做好！这是谁做的？说！”黄子钧吆喝着，随手指一个经理，吓得人冷汗直流。
　　“黄，黄总，对方不知道怎样拿到我们的账目，我们明明已经藏的很好。”经理越说越小声。
　　没有受牵连的部门经理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嘲讽说：“藏的很好就不会被人找到了吧？”
　　“不对，是对方找到我们的账目，还要计算。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至少是一个会计团队。”
　　黄子钧瞪大眼睛，“这是说，我们被人计算了？”阴深的目光扫射在各人身上，”还是有内鬼呀？”
　　“黄总！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而且都是我审批的账。出事了警察会抓我呀。”
　　“你意思说是我逼你做的？我给你的钱有少嘛？”黄子钧只管骂，“我不管，你们快把账目弄好！”
　　几个经理连忙应声，几乎用跑的溜出会议室。
　　“开个记者会，说我要澄清！”
　　接着，又有几个助理跑了出去。
　　不消一会，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黄子钧一人，掏出手机，“子荀，你那边怎样？”
　　“OK，热搜那边找人压下去了没？”黄子荀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找了，可是不太行。刚开市，妈的掉了几个percent。你那边很凶险，小心。”
　　“行。回来再说。你记得不要再乱说话，警察已经盯着我们了。”黄子荀的声音几不可闻，但浓浓的警告意味使黄子钧噤声。
　　“警察？”
　　“热搜那些，有人报警了。”
　　电话里听到黄子钧松一口气，他做过的坏事又怎会只是洗黑钱和造假账。
　　然而，针对他们两兄妹的调查，的确不止商业罪案。
　　还有，贩|毒案。
　　晚上七点，重案组侦讯大堂的关帝像前，注满三杯烧酒，装上清香三炷，轻烟飘渺。
　　平时充满嘻笑声的大堂，今晚显得气氛凝重，只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几个警探在点算装备，包括基本的破门工具，各种有封条式的证物塑胶袋，还要检查通讯机的频道，电量。
　　其他人穿上胸口绣着【重案组】字样的黑背心，手铐放在腰间的皮夹。黑甸甸的手|枪随便放在桌上，警探把擦得发亮的子弹一颗一颗地压进子弹匣。
　　整装待发。
　　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进来。”郭峰拿着手机，跟狼头帮里面的卧底互通消息。
　　穿着皮带的枪套和西装外套搭在他的椅背上。
　　进来的警探瞄了眼郭峰身后的皮带，“郭大哥，我们准备好了。等你的行动训示。”
　　郭峰点点头，收好手机，站起来，捞起皮带穿载好。拉开抽屉，拿出他的配枪。
　　卡嚓！
　　手|枪发出低沉的金属撞击声，子弹上膛，装进枪袋，扣稳钮扣。
　　郭峰昂首阔步地走出办公室，喊了一声集合。
　　刑侦探员没有像电视剧般大声回应Yes Sir的造作，只是迅速地抓起配枪。
　　卡嚓！
　　卡嚓！
　　卡嚓！
　　统统把手|枪上膛。
　　拿起沉重的背包，一个一个往训示室走去。
　　啪！
　　档案夹被郭峰半抛半放地丢在桌子上，他靠在桌边，双手抱胸。
　　等齐所有队员进来，他才开口讲话：“各位，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接下来还是很辛苦，长话短说。”
　　打开档案夹，抽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一个平凡的中年男人，“你们手上有了吧？这是狼头帮的沈雄，我们有卧底在他身边。今晚的毒|品交易也是卧底发的消息。沈雄的交易对象是国外的黑帮，情报显示有武器。他们会水路来回，所以特警已经在码头附近监视。”
　　各人脸上平静，不过却倒抽一口凉气。
　　郭峰顿一顿，再继续说：“特警已经出动了。他们会在附近埋伏，接到指令便会缉捕毒|犯。头号目标是沈雄。大家的防弹衣要穿好，很大可能会驳火的。”
　　“另外，这一次的交易，除了毒|品，还有现金，总值几千万的现金。严格来说，这批毒品是靠着这是现金作掩护的。而这批现金是属于FFC的黄子荀的。不过，我要提醒大家，这个暂时属于不太确定的消息。上头指示我们至少要堵了这批现金，让金主元气大伤。”郭峰环视前面的各个神色凝重得队员。
　　他不停地说着交易地点的地形，提醒队员要留意目标人物以外的人。
　　其实他也很紧张，这次的行动相当危险。
　　“现在分配岗位。十五分钟后出动。”他挺着胸膛喊道。
　　各个小队分配好工作，陆续坐上警车，不动声色地驶出警局，朝着TA码头出发。
　　TA码头在郊外，白天有些游客，或者钓鱼客。晚上只有附近的村民偶尔会过来。
　　从外面看来，长长的码头堤道从一片树林伸延出来。形成天然的屏障，在这里埋伏的确十分困难。
　　为免进入码头范围而打草惊蛇，他们停在在附近村落旁的小路，情报科的监视人员将会发讯号。
　　关掉引擎，不留一点灯光，手机屏幕调至最暗。
　　偶尔有人路过，都不容易察觉车上有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毫无动静。情报科也没有一点消息，郭峰开始盘算所有可能性，包括改变交易地点，或是对方发现附近的警察埋伏。
　　就在这时候，Eric来电，郭峰赶紧接通，“王sir，是不是情况有变？”
　　“是！立马带人去村后的废铁厂！黄子荀的车在那边，真正的交易地点。”
　　“好！”郭峰二话不说挂掉电话，用无线电通知所有重案组人员开车到废铁厂。
　　Eric在鹿晨曦的家，瞪着麦芽电脑屏幕上的小红点在移动。
　　“Eric大哥，黄子荀的车子讯号停在这里，我的定位手表没电了。你确定她真的会到废铁厂嘛？”麦芽双手抱胸，眉头紧皱地盯住红点消失的位置，彷佛它会再出现似的。
　　“这条路只能开到废铁厂。”Eric捏住电话的手心冒汗了，希望郭峰能够来得及。
　　麦芽进入FFC的监控网络，“啧啧！这么好几天都没有发现有人闯入监控。FFC的网络真的不怎么样。”说罢，嘟嘟嘴，熟练地调出停车库的画面，倒带。
　　果然看见黄子荀坐进驾驶席，车上没有其他人。
　　她集中精神看着监控画面，不为意鹿晨曦在她身后。
　　“你是不是有黄子荀办公室的片段？”
　　麦芽一个激灵，吓得拍拍自己胸口，按住狂跳的心脏，“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鹿神。”抬头接上鹿晨曦的目光，她又愣住，“是，有的。”
　　鹿晨曦想趁着方奕洗澡的时间，看看黄子钧亲口承认摆布车祸的片段。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看一遍。
　　打开一层又一层的档案分类，点开视频。
　　【是我指示你在陆时甯的车上动手脚又如何？我就是要陆时甯死！怎样？就算你录音也不代表是我呀！供我出来，开玩笑！哈哈哈！】
　　黄子钧的声音传出来，鹿晨曦木无表情，眼里充满复杂的情绪。
　　书房外有些动静，大概是方奕洗完澡。
　　麦芽愣着，纠结要不要关掉视频的时候。
　　哔—
　　她的手机土突然刺耳的警报声。
　　“有讯号呀!我的手表还有电！Eric大哥！”麦芽使劲大喊。
　　Eric立马进来。
　　“真的在废铁厂呀！”麦芽不禁大喊。
　　“郭峰应该在那里了。”
　　没错。
　　郭峰跟几个探员开车到废铁厂附近，下车，偷偷走进废铁厂的铁栏。
　　废铁厂的窗框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猩红的铁锈，窗框的玻璃亦破掉了。
　　郭峰跟刚进队的小伙子半蹲在窗外，只能偷看厂房内的人。
　　他们瞟了一眼，看见一个女人，全身黑色的，显得面容异常苍白。
　　她身旁有两个彪形大汉，面前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打开一个行李箱，伸手拿出一大迭的钞票，放进一部验钞机里。
　　往行李箱一看，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钞票！


第58章 枪战
　　（58）
　　废铁厂外面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街灯灯光照入铁厂，一排排的铁架并列着，满地灰尘，几台老旧的机器上爬满铁锈。
　　日久失修，露出钢筋的石柱支撑着厂房，晚上看来就像一队沉默的老兵。
　　然而，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彷佛时间静止了，只有钞票在机器上翻动，看起来像个球。
　　郭峰二人早已抽出配枪，双手紧握，手指头冷得发红。
　　高度集中使人的五感极为敏锐，就连汗毛都能感到空气流动。外面街灯的光映照着，废铁厂里面人影幢幢。
　　灯光照射到黄子荀苍白的脸上，目光低垂，注视着机器上的钞票。
　　运钞的接头人怕对方渗进□□，被抓到会罪加一等，又怕被黑吃黑。所以带备验钞机来抽样验证。
　　对方，五个人。
　　郭峰心里默念。
　　他们，只有两个人；手|枪，只有两支。
　　这个时候不能贸然冲进去，万一对方有枪呢？郭峰二人便会落在十分危险的处境。而对方带枪的可能性，非常高。
　　远处的围栏有两个黑影走进来，郭峰认出是重案组的人，于是轻轻扬手。示意目标人物在里面。
　　好了，四对五，对方其中一人是女性。
　　趁着对方仍在验钞，这回可以人赃并获了。
　　废铁厂占地不少，但是早已荒废，正门本来是可以容纳汽车进入的电动闸门亦已不能用。四人放轻脚步，绕到废铁厂的侧门。
　　侧门的门锁被撬坏，正虚掩着。
　　郭峰为首，站在门口旁边，紧握枪柄，手指扣在扳机，随时可以开枪。
　　他对着那个新来的，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小伙子点点头，示意他推开门。
　　后面两个探员跟着郭峰。
　　小伙子松开一只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
　　呯嘭！
　　门撞到地上的石头，发出一声巨响，还没有完全打开。
　　郭峰见状，立刻一脚踹下去，“别动！警察！”
　　屋里的人没有被巨响吓煞，而且立即摸出手|枪。
　　枪口对枪口。
　　黄子荀身旁两个彪形大汉护在身前，惶恐之间，她退到铁厂深入的位置。
　　嘭！一声枪响，震得她脑袋几乎要散了，耳边嗡的一声陷入寂静。
　　之后再有枪声，她好像掉进深海，只感到脑袋被铁锤敲打般震荡。
　　呯！嘭！
　　嘭！嘭！嘭！
　　重案组冲入铁厂与嫌犯驳火。
　　郭峰靠着大铁斗的掩护，击倒了一个西装男。
　　嫌犯被逼得节节退后，借着柱子的掩护往铁厂里面逃走。铁厂内本来就没有灯光，对方更退到黑暗的厂房内部。一时间，郭峰等人不敢再向前推进。
　　枪声响遍整个村落，埋伏在码头附近的特警立刻调动，一行人马掩至废铁厂。
　　全副武装的特警身形矫健，手执MP5轻机枪，弓起腰背，瞄准器已在眼前，随时击杀敌人。
　　铁厂内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窗户却冷风阵阵。黄子荀掩着耳朵到处乱走，被枪口喷出的火光闪瞎了眼，她只能看到一堆光影，和自己嘴里喷出的雾气。
　　唰的一声！
　　她绊倒，脚踝被刮伤了。温暖的血液流出来，伤口火辣辣的。
　　她跌坐在地上，意外地发现不远处有道光线，有如上天的指引，她顾不得身上沾满铁锈和灰尘，使尽力往前爬。爬到光线的源头，原来又是一道侧门，轻轻推开门，甫踏出去就像跌入深海一样的草丛。
　　寒冷的天气使杂草变成荆棘，刺在黄子荀的脸上，脚下的伤口已痛得发麻了。
　　越过草丛，铁栏的缝隙刚好足够瘦小的黄子荀穿过。
　　耳鸣渐渐消失了，她听到吆喝声不断，警笛声渐近。回头看身后的废铁厂，才觉得阴森恐怖。
　　走出废铁厂，周围是荒郊野外，她能够辨别方向，可是不敢回到车上。只好顺着灯光走进村落，找个不容易察觉的地方躲起来。
　　黏糊在伤口的血液干掉，在皮肤上皲裂了。黄子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检查伤势。
　　幸好只是皮外伤，可是来不及处理，估计一定会发炎了。
　　定下心神，她赶紧给黄子钧发信息。
　　接着，她用仅余的电量给鹿晨曦发了信息。
　　【甯甯，是你做的？】
　　鹿晨曦没有发现手机震动了一下。
　　房子里的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Eric跟郭峰连系上了。
　　“怎样？没有受伤吧？”Eric一直是好上司，下属的安危最重要。
　　追查多年的毒|犯终于落网，郭峰难掩兴奋地说：“没有，大家都好。特警抓到那批毒|犯，厉害。”然后他如实报告，“可惜被黄子荀跑掉。”
　　Eric偷瞄一眼鹿晨曦，轻声说：“没关系，她跑不掉。”
　　两人一阵沉默，最后郭峰先开口，“我们还有一个人要抓。”
　　Eric点点头说是，然后交代几句才挂线。
　　之前麦芽搜到黄子荀的定位，燃起了她的刑侦魂，“Eric大哥，抓到坏人没有？抓到黄子荀嘛？我在搜寻定位，说不定还能找到呢。”说罢，麦芽双手敲得键盘劈啪作响。
　　Eric欲言又止，鹿晨曦已抢先说：“她跑不掉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语气一贯的平静。
　　麦芽用力地点头。她是黑客，明知道进入其他电脑是犯法的。所以她清楚，万一被抓了，也要承受后果。
　　“还有黄子钧呢？甚么时候轮到他？”麦芽再问。
　　“快了，等通缉令批下来。黄子钧现在要不在忙，要不在逃。”Eric边说，边穿上大衣，准备回局。郭峰那边应该需要帮忙的，他准备多召集些人手。
　　现在需要人手的不止是郭峰。
　　还有，黄子钧。
　　【哥，黄了】
　　读到黄子荀的信息后，他背后一凉，出事了。
　　赶紧给黄子荀回拨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在总裁室拿着电话大吼大叫，“不把子荀找回来你就不用回来！”
　　一手丢掉电话，电池飞脱散落地上。
　　站在一旁的助理慌忙捡起来，装好放回桌上。黄子钧瞪了他一眼。
　　“记者会准备好了没有？”他气冲冲地问。
　　“黄总，准备好了。还，还是要开么？”
　　啪！黄子钧一巴掌打在助理的脸上。
　　“开呀！”
　　黄子钧怒瞪着助理按住热辣辣的脸颊，躬身弯腰地退出房间。
　　窗外泛起鱼肚白，黄子钧眉头深锁，彻夜未眠。
　　电话响起，吓得刚在浅眠的黄子钧心跳突突作响。
　　“黄总，找到了！安全，脚踝有皮外伤，有点低烧。”电话一头传来急切的声音，但是黄子钧听着就觉得安心了。
　　找到黄子荀了。
　　她躲在一个废屋里面，警察在附近扫荡没有找到她。保镳却找到她了。她本来就是脸色苍白，再加上满脸灰尘，看起来更凄惨。
　　保镳匆匆把她带走，安顿在一个隐密的别墅里。
　　黄子荀看着包扎好的脚踝，伤口依然在跳动。茫茫然地躺在床上，想起那笔现金化为乌有，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FFC在国外的业务也无法撑下去，只能靠国内推出新项目来挽救。这个时候很危险，万一出现抛售或者收购，FFC可能从此在市场上消失。多年的家业，要毁在他们手上了。
　　她缩进被窝，无法入眠。
　　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除了她哥的未接来电之外，还有一条信息。
　　【是】
　　果然是鹿晨曦的回复，真的是她报警的。眼泪，不知道在甚么时候滑到嘴角，从下巴滴下来。以前千依百顺的陆时甯已经死了。
　　她咬紧牙关，心想现在这个是鹿晨曦，不是属于她的。
　　虽然已经天亮了，但是外面还是昏昏沉沉的。黄子荀再累也好，却睡不着。
　　打开电视，画面底下的新闻字幕跑过。
　　【警方拘捕毒|犯，缉获大批毒|品和现金。据报有嫌犯在逃。】
　　【名贵房车在郊外烧毁，警方怀疑与贩毒案有关】
　　保镳安顿好黄子荀之后，回去找到她的房车，扔了一把火烧掉。
　　【FFC副总裁黄子钧将召开记者会，澄清近日网上的洗黑钱传言】
　　画面转到FFC记者会的现场，几排椅子坐满记者。后面一排黑压压的摄影机对准前面，桌面铺上深红色的绒布，三支麦克风正在默默等待。
　　没多久，黄子钧跟两位总经理缓缓走上台，坐下。他不自在地调整一下领带，伸手敲了敲麦克风，确认一下声音。
　　黄子荀跟记者一样，耐心地听着黄子钧读稿子。念完之后，记者逐一提问，问题处处刁难黄子钧。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副总，外面有消息指你们另外一位副总裁，就是你的妹妹黄子荀，牵涉昨晚一宗贩毒案和偷运现金案。请问黄子荀副总现再在哪里？她会出来澄清嘛？她会不会向警方自首？你有甚么回应嘛？”记者直白的发问引起一些小哄动。
　　这个记者会本来是黄子钧用来澄清的，但现在却反过来，让记者不断往黑那方向发问。
　　黄子钧忍不住用力拍在桌上，横眉耽目，“你说甚么？我的妹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没有证据，小心我告你损害名声！”
　　吓得小记者不敢噤声。
　　突然，场外一阵骚动，记者们好像感觉到有大事发生。手上的相机已经准备，几乎已然半按快门了。
　　“证据，在我手上！”
　　几排记者后面出现的人，正是Eric，王初见。他身穿黑色西装，一行四人。
　　不徐不疾地走到台前，亮出一张状令，上面盖着鲜红色的官印。
　　镁光灯不停地打在Eric和黄子钧身上，如同镀上一层银光。
　　这边还来不及拍照，外面又是一阵骚动。
　　Eric觉得奇怪，外面不是有人把守了么。
　　各人的目光又再投向大门外，这次赫见几个金发的男人，同样身穿西装，急步走进来。
　　Eric在几个外国人身后发现一个黄皮肤的脸孔，细看一下，居然是他！
　　后面的James跟Eric交换了一个眼神。
　　站在前面的金发外国人，用不太纯正的中文对黄子钧说：“黄子钧先生，我们是国际刑警，你涉嫌五年前一宗谋杀案，现在要拘捕你。”
　　拘捕！
　　记者们不顾一切地拥上前，摄影师纷纷取下摄影机冲上前。
　　务必要拍到这幕国内国外的刑警缉拿FFC副总裁的戏码！


第59章 表白
　　(59）
　　密密麻麻的镜头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挤到台前包围着，黄子钧在每颗镜头片上看见自己。
　　镁光灯和快门不断咔嚓咔嚓的作响，吵得很。
　　“黄总，你被拘捕了！甚么案件？这位警官说是谋杀案呢！你有回应嘛？”记者在摄影师身后大喊。
　　第一支麦克风挤开摄影师，从缝隙中插｜进来。
　　许多麦克风开始敲进来，有些差点打到Eric。
　　他跟旁边金发刑警点点头，两人身后的刑警立刻行动。几个人绕到台后拦在黄子钧跟前，其他人转身架开不停推挤的记者和摄影机。
　　黄子钧紧握双拳，双唇抿成一直线，愤怒地瞪着Eric。
　　Eric毫无惧色，直视黄子钧，“黄先生，你有权请律师。”下巴微扬，示意带走黄子钧。
　　几个探员上前伸手按住黄子钧的肩头，黄子钧狠狠地瞪着眼，咬紧牙关说：“我自己走！”他们对上Eric的视线，似是请示准许。
　　点点头，Eric准许，不会让黄子钧太难看。记者在他身后，并没有拍到他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镁光灯灯光不绝，刷白了黄子钧的脸。全场的镜头都拍下FFC副总裁黄子钧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画面正在全城直播，坐在电视机前的黄子荀冷汗直流，眼睁睁看着她哥被警察带走。
　　都是自己不好，为甚么搞砸了。钱丢了可以再想办法，业务不济可以卖掉重来。可是家族业务的总裁被捕，信誉便如山泥崩塌下来，再怎样堆砌也只是一盘散沙。
　　都是陆时甯的错，藏起来这些年就是为了报复么？是谁翻到那车祸的？明明已做得很隐密了，是陈净？还是方奕？
　　黄子荀的脑袋混乱得一团糟，又羞又恼。
　　直播新闻的配字亦已换上。
　　【FFC副总涉嫌犯罪被拘捕，警员到场押解。】
　　【股民疯狂抛售FFC。】
　　【FFC尚未交代高层被捕的原因。黄子荀仍下落不明。】
　　安坐在办公室的陈净，她的书桌上的名牌已换成董事长。方总监正在纯熟地扭开松木酒塞，如丝绸般幼滑的红酒倒进宽口杯。
　　鹿晨曦接过酒杯，习惯性地轻轻摇晃，心思却恍恍惚惚，不在杯酒。
　　方奕跟陈净打个眼色。
　　“小鹿，别想太多。”陈净轻声说。
　　深呼吸一下，鹿晨曦拉着方奕的手，让方奕坐在自己身旁。
　　一边摩娑着方奕的指尖，鹿晨曦拎住酒杯凑近鼻子，随意地细啜一口。
　　透过玻璃酒杯，看见鹿晨曦直挺的鼻梁，突然冒起一些遐想。
　　“你没有喝很多，怎么脸这么红？”鹿晨曦瞥见方奕一脸潮红，压根儿没有想到方奕的心思正往哪儿跑。
　　“哈？”方奕回过神来，局促地捋起耳际的发丝，“可能还没吃饭吧。”
　　“嗯，先吃饭吧。”鹿晨曦搂着方奕的腰肢，使方奕更难耐了。
　　“FFC的股价开始倒了。该开始收购了吧？”陈净不想看两人在搂搂抱抱，遂点开FFC的股价来看。这样的跌势，FFC很快便会被停牌。到时候，就是提出收购的时机。
　　“快了，停牌或者价位到了便出手。”鹿晨曦放下酒杯，站起来，牵着方奕的手。“我们吃午饭，你慢慢看。”
　　“你们……”陈净抬头，两人已经推开门。
　　“小鹿，我的外套在房间。”方奕轻轻拉一拉鹿晨曦。
　　嗯，鹿晨曦依然牵着方奕的手。
　　推开总监办公室大门。
　　背后贴着清凉的门板，鹿晨曦被方奕吻得喘不过气来。
　　“嗯，怎么呢？”鹿晨曦低声问道。
　　“想要吻你，想你记住我。不让你想起别人。”说罢又捧着鹿晨曦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柔软的身子贴在鹿晨曦的身上，双手越抱越紧。方奕的香气萦绕着鹿晨曦，撩人心思。
　　方奕低头埋在鹿晨曦的颈窝，衬衫的领口越开越低。
　　透出的刺青诱惑着方奕，舌尖划过图腾。
　　“嗯……不是，不要这样。”鹿晨曦软弱无力地说，在方奕耳边却成了致命的引诱。“在办公室呢，总监。”
　　听见“总监”，方奕不得不停下来，这个称呼提醒她在办公室。低头帮鹿晨曦整理衬衫，扣上钮扣，把刺青重新藏起来。
　　鹿晨曦看见她失落的神情，像个小孩吃不到糖果一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呼！方奕颓然地坐在沙发。
　　“怎么呢？”鹿晨曦坐在她身边，“刚刚我不是在想她。”
　　“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甚么？”方奕转过身，手肘撑在沙发上，瞅着鹿晨曦的棕眸，目光流转。
　　“就是知道。”鹿晨曦勾着方奕的下巴说：“只是不知道你找Emily调查案件。”
　　方奕一怔，“你怎样知道的？”
　　“那天帮你拿手机，不小心看到的。”鹿晨曦垂头，又不自觉地摩娑着方奕的手指。
　　她无法忘记五年前那场车祸，更无法忘记母亲离开之前的画面。手机里甚至存放着她当时拍得模糊的照片。
　　身体经过情绪病的的摧残，虽然已经好了。但是，愧疚一直在鹿晨曦的心里。
　　五年后，遇上方奕，她不知不觉闯进鹿晨曦的心房。揭开鹿晨曦温柔的外表，赫然发现她这所心房，原来已千疮百孔。
　　她一点一点地修补，还添上许多的色彩。
　　拨开堆积的回忆，方奕轻轻抚上那个缠着鹿晨曦的心结。
　　鹿晨曦抬起头，眼底已红了，泪水蓄满眼眶。
　　方奕，让心结渐渐松绑，“小鹿，不要在责怪自己了。”
　　“嗯。”鹿晨曦轻轻啄一下方奕的唇。
　　这一吻比糖果更甜，方奕瞇起眼睛，“小鹿，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
　　“嗯，是的，最近太多事了吧。”
　　“今天是星期三。”
　　“要留桌嘛？”
　　要！方奕翻身把人压在沙发上，刚整理好的衬衫又乱了。
　　***
　　深桃红木色的餐厅大门竖着一个木版子，上面用粉笔写着。
　　【礼拜三的晚上，驻唱：礼拜三】
　　晚上七点，张经理带着支援部来到餐厅。
　　今晚餐厅有驻唱歌手，还未到晚餐时间已座无虚席。因为老顾客总会留座碰碰运气，或许会等到礼拜三驻唱，新客人亦纷纷慕名而来。
　　台前一张长餐桌放好餐具，酒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哇！好久没来过啰！”麦芽脱下背包，抢着正中间的最佳位置，然后四周张望寻找鹿晨曦的身影。
　　苏老板亲自过来招呼支援部，“嗨！麦芽，你们来啰。要不先点些小食配酒？小鹿在休息室准备呢。”
　　麦芽不客气地点了好几款小食。
　　不用写单，苏老板已记住麦芽点的东西。心算一下，好像不对。
　　“算上小鹿，你们应该有五个人呢，怎么今天少了一个？”苏老板眉头轻皱，拍拍麦芽的肩膀问。
　　“少了小白菜，他说不好意思过来。”看麦芽低着头，冯谦帮忙搭话。
　　“怎么说呢？”苏老板问。
　　之前鹿晨曦被嫁祸成诈骗集团，白采杰相信了，气得差点要辞职，跟麦芽大吵了一场。后来雨过天青，甚至冒险救出沐沐。可是他面皮薄，一直不敢道歉，觉得自己辜负鹿晨曦几年来对他家里的帮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次邀请，他也不好意思来。
　　今晚，支援部缺少了一个人。
　　麦芽低着头，偷偷抹去泪水。
　　咔嚓—
　　灯光骤然熄灭，一道射灯投射到鹿晨曦身上。
　　微黄的灯光围绕着小舞台，全场安静了，连餐具相碰的声音的没有。
　　钢琴声悄然响起，有着独特节奏的爵士乐，如层层细浪爬上沙滩，抚平脚印，带走沙石。
　　“大家好，我是礼拜三的驻唱，礼拜三。”鹿晨曦双手没有停下来，带点沙哑的声音像艘小船，在爵士乐的细浪上漂浮。
　　话音刚下，掌声紧接响起。
　　明澄的棕眸，笑得弯起来，鹿晨曦低头调整麦克风，“好久不见，这阵子的事情有点多，不过，一切都好了。谢谢你。”看似对着全场说的话，目光却锁定在方奕身上，眼里的宠溺任谁看见都醉了。
　　“奕姐，我从来没见过小鹿这样的眼神。”麦芽偷偷在方奕耳边说。
　　方奕的嘴角都翘起来了。是的，小鹿有很多面向你都没看过。
　　“很久没有在这里唱歌，感觉就像回家一样。”鹿晨曦低头点开琴谱，“人也是一样。Feels Like Home。”
　　只有几个音的和弦落下，沙沙的嗓音如轻声细语般偷偷潜入人心，撩动心潮。
　　Somethin' in your eyes
　　你眼中的某些东西
　　Makes me want to lose myself
　　让我要迷失自己
　　Makes me want to lose myself,In your arms
　　让我想要迷失在......你的怀抱
　　There's something in your voice
　　你的声音，有些......
　　Makes my heart beat fast
　　让我心跳加速了
　　Hope this feeling lasts
　　希望这种感觉一直都在
　　The rest of my life
　　在我的余生
　　If you knew how lonely my life has been
　　如果你知道我的生命有多寂寞
　　And how long I've been so alone
　　如果你知道我孤独多久了
　　If you knew how I wanted someone to come along
　　如果你知道我多么希望有人出现
　　And change my life the way you\'ve done
　　来改变我的生命~ 就像你对我做的
　　It feels like home to me
　　我好像回到家了
　　It feels like home to me
　　我好像回到家了
　　It feels like I'm all the way back where I come from
　　感觉好像从老远的地方回到我的家乡
　　It feels like home to me
　　我好像回到家了
　　It feels like home to me
　　我好像回到家了
　　Feels like I'm all the way back where I belong
　　感觉好像回到我归属的地方
　　“奕姐，可以借我纸巾么......”麦芽暗搓搓地拉着方奕的衣角。
　　方奕回头，发现麦芽泪流满脸，吓得赶紧给她递上纸巾。
　　“怎么呢？”
　　“我感动......小鹿是跟你表白是么？”麦芽擦着眼泪，“她以前总是冷冷清清的，那有这样的深情。她只对你这样呀！”
　　以前鹿晨曦总是淡淡的温柔，亲切但是不容易靠近。刚认识她的时候，只是个对着电脑看股市的小职员，然而，方奕出现后。麦芽的鹿神变得有血有肉，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方奕搂着麦芽的肩膀，“是呀，她好了。都好了。”
　　A window breaks down a long dark street
　　在长长的暗巷里，有扇窗破碎了
　　And a siren wails in the night
　　在夜里，警笛在鸣叫
　　But I'm alright 'cause I h□□e you here with me
　　但是我很好，因为有你在
　　And I can almost see through the dark there is light
　　我几乎可以穿过黑暗，看见光明
　　If you knew how much this moment means to me
　　如果你知道这一刻对我的意义
　　And how long I've waited for your touch
　　如果你知道我等你的触碰多久了
　　If you knew how happy you are making me
　　如果你知道你让我多高兴
　　I never thought that I'd love anyone so much
　　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爱得那么深
　　琴音滑落，静止。
　　从来只为方奕弹爵士乐，唱她喜欢的歌的鹿晨曦。在她的音乐里面，会看到她毫不保留的，最真实的一面。
　　同样只有一把钢琴，方奕第一次听见鹿晨曦弹的是《我真的受伤了》。
　　这一刻，她听到的是，Feels like home，是表白。
　　两人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的。在方奕喝醉的晚上？还是鹿晨曦从山区回来那一夜？
　　方奕看向鹿晨曦，感觉所有灯光只投射在她们身上。这一刻的世界里，只有她们两人吧。
　　良久，掌声从吧台，苏老板那边传来，然后引来全场掌声。
　　客人为鹿晨曦的音乐与歌声而鼓掌，苏老板却是为了二人。
　　鹿晨曦对苏老板点点头，接到她的祝福。
　　音乐与歌声萦回不止，支援部几个人跟方奕喝酒。过了驻唱时间，鹿晨曦便坐在方奕身边，陪她和麦芽玩游戏。直到半夜，餐厅打烊，众人才满足地散去。
　　推开大门，外面刮着北风，张经理带着麦芽和冯谦打车。
　　鹿晨曦没有喝酒，带着微醺的方奕到车上。
　　突然，一把声音响彻整个夜里。
　　“陆时甯！”
　　一道银光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在深夜碼完的一章
　　小鹿好久沒有唱歌
　　今晚給她找歌的時候
　　找得讓作者想要哭了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感情
　　【小鹿：嗯，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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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這首歌叫做"Feels like home",我找到，我聽到的是Bryan Adams & Diana Krall的版本
　　大家去搜來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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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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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詞的翻譯是我在網上找來
　　加上我修改了一點
　　不太貼切也好，請放過我吧~是我英文不好


第60章 自作孽
　　（60）
　　“小心！”
　　猩红的血光，划破漆黑的夜空。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一滴一滴的鲜血沿着刀尖，在地上散落成一朵殷红的玫瑰。
　　满身酒气的黄子荀被自己的手里湿滑的鲜血吓坏了，利刀掉落在地上的血泊。当啷一声，敲碎她的脑袋，双腿顿时发软，踉跄地跌倒。
　　“小鹿！”方奕使尽力气大喊，连忙下车跑到驾驶席那边。
　　先看到的不是鹿晨曦。
　　而是跪在地上摁住腹部的白采杰，喘着粗气，鲜血在指缝间不断流下来。
　　白采杰扑过来一把推鹿晨曦跌坐地上，手掌、手臂和脸颊都擦破皮了。
　　几个路人好奇地走过来，被坐在地上满手鲜血的黄子荀吓得愣在一旁。
　　“报警呀！”鹿晨曦对着方奕大叫，狼狈地爬起来，搂住白采杰肩膀，喊道：“白菜！撑住！我带你去医院！”
　　越来越大的骚动，引起苏老板的注意了。餐厅内几个黑西装的大汉探头出来，认出鹿晨曦的跑车，远远看见旁边的女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鹿晨曦和方奕挽着满身血的白采杰。
　　以他们的经验，这明显是寻仇了，立马三步拼两步的跑过去。
　　“鹿！快！我们送他去医院！”带头的大汉挥手，“把车开过来！快！快！”后面一个西装男急忙跑回头，他们的车子在餐厅门口。
　　鹿晨曦用力按住白采杰的伤口，却止不住血液，温热的鲜血流过却使双手都颤抖了。
　　在她手里的生命，又再次流逝吗？脑海一片空白，鼻腔里充斥着无法忘记的血腥味。
　　“……小鹿，对不起……”白采杰面容扭曲，嘴唇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
　　“甚么对不起，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推开我─”鹿晨曦哽咽了。
　　“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你被抓了……我却……没有相信你。对不起。”不知道是天气冷了，还是白采杰因为失血的关系，牙关咯咯作响的打颤，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站在旁边的方奕手足无措地拿着电话跟报案中心的人说，说了一大堆才能说清楚餐厅的地点。
　　一辆黑色房车发动了，轮胎急转，快速地掉头，发出刺耳的声音，还磨擦得冒出白烟。
　　“鹿！让开！我抬起他上车。”大汉见惯大场面，冷静地指示鹿晨曦先放手。几个小弟上前，架着白采杰腋下，两人抬起他双脚，两三下便把人塞进后座。
　　方奕定下神来，瞥见黄子荀呆坐地上，瞪着自己双手喃喃自语。黄子荀偷运现金的罪行被揭发，黄子钧被抓。她拿刀来，分明找鹿晨曦寻仇，方奕心里便开始冒火。
　　“小鹿，你看着白菜，我在这儿等警察，她跑不了。”方奕冷冷地说。
　　鹿晨曦回头冷酷地瞄一眼黄子荀，对方奕点点头。
　　围观的路人又多了一层，却不敢走近，只会举起手机拍摄。很快便有人认出黄子荀是最近热搜上洗黑钱的集团副总裁，镜头一直对准黄子荀。她一身白衣，血溅得像碎花。她双手染红了，如果靠近一点还可以嗅到浓重的酒气。
　　不久，警笛远远地响起，街角冒出蓝色的灯光。
　　几辆警车快速驶来。
　　报案中心指示现场有人持刀袭击，警察局大为紧张，派出两队警察。
　　几个警察跳下车，手按枪柄，架着盾牌快步上前。
　　围着的途人自动让开，只见几个黑西装的大汉和身穿职业装外表亮丽的女人肃杀地站着，一名白衣女子呆坐地上，而且满手是半干的鲜血。警察看见地上锋利的刀染满血迹，立即触动神经，脸色凝重。
　　先走近黄子荀，确定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警官！她！她想杀人呀！”不等警察问话，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手指着黄子荀。
　　“请说，你看见甚么？”其中一个警察放下盾牌，挂在身上，拿出记事本。
　　男人战战兢兢说起刚才看到的。
　　在不久之前，黄子荀餐厅外面，独自扛着酒瓶喝酒，她知道鹿晨曦在里面当驻唱。她便一直盯着门口，等到鹿晨曦跟方奕出来，目睹两人在寒风中依偎着走向跑车。她感觉喉咙一阵灼热，腹中的烈酒翻涌得几乎要吐。
　　她深呼吸一下忍住呕吐，抽出准备在包里的刀，忿恨地喊住鹿晨曦，狠狠地刺过去。
　　怎料一个人影从鹿晨曦的车后扑过来，推开了鹿晨曦，却迎上黄子荀的刀刃。剧痛之际，黄子荀被人推开，她亦已满手鲜血。
　　“警官，我在车上亲眼看到，还有我车上的监控都拍下了。”目击男子伸手指着身后的车子。
　　警察点点头，“很好，等一下你跟我回去做笔录，还有拿下你车上的监控作证据。”
　　“啊！”两个警察挟起黄子荀，她突然尖叫起来，”我杀人啦！我杀死你！陆时甯！我杀死你！”刚才发软的双腿在地上胡乱蹬着，像一尾脱水的鱼在地上翻动。
　　她双手乱挥，警察眉头紧皱，不得不箝制着她双手，把她的手拗到背后，扣上手拷。
　　待救护车来到，医护员看见黄子荀疯疯癫癫的模样，二话不说抽出束缚带，麻利地绑起黄子荀推上救护车。
　　方奕眉头紧皱着，黄子荀经过的时后，每一声大叫大嚷都能嗅到阵阵发酵过的难闻酒味，想必她已经严重酗酒。
　　鹿晨曦说过，以前没有这么严重的。
　　可是，黄子荀为了家业，不惜接近鹿晨曦，跟她在一起；为了家业，她对车祸置之不理；为了家业，在鹿晨曦最无助的时候选择抛弃她。
　　为了FFC，黄子荀一步一步踏进犯罪的漩涡，以身犯险，勾结黑帮。
　　到了这一刻，落得这种下场，方奕只想到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地上一滩血迹，在寒风中凝固。警察重重封锁，黄色的塑料带在寒风中飒飒作响。
　　“方小姐，去医院吧，看看你的朋友。”苏老板身后跟着几个小弟，房车已经开到旁边。
　　一路上，方奕沉默不语，漫无目的地刷手机。
　　她握紧手机，读到视频的标题。
　　【黄子荀现身，血溅街头！】
　　【寻仇！华狮高层险被捅刀，职员护主重伤！】
　　没想到已经有人上载视频，经常在医院外面守候新闻的记者也拍到白采杰戴着呼吸器的模样，由于伤口不断流血，连披在身上的毛毯都染红了。
　　旁边的鹿晨曦同样被摄入镜头，方奕轻轻抚上屏幕里的鹿晨曦正在眉头紧皱，脸上全是悲愤。鹿晨曦身边再有人受伤，五年来的委屈又在上演，方奕的心一阵抽搐，郁闷得无法呼吸。
　　“小鹿有你支持，没事的。”苏老板轻声说：“告诉陈老板了没有？”
　　方奕摇摇头，深呼吸一下，调整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一点，才打电话给陈净。
　　“甚么？”电话传出的陈净大吼的声音，方奕来不及拿开电话，震得耳朵发疼。“要是小鹿两人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两兄妹！”
　　陈净激动地挂掉电话，车子也刚好停在医院门口了。
　　“我不进去了。”许多记者在医院外面蹲着，任谁出现都会引起注意，苏老板是个黑道中人，自然不想在这种场面露脸。
　　方奕明白地点点头，打开车门，昂首阔步地走进医院大门。
　　身为华狮集团营运总监，一身职业装的方奕，脸上写满傲气，踩着高跟鞋在记者面前出现。登时引起一阵骚动，镁光灯不断打在她身上。
　　“方总监！这次是不是寻仇呀？是不是FFC报复华狮高层？凶手是不是黄子荀？”
　　记者蜂拥而上，大胆地追问方奕，但是方奕冷漠地不作回应，径自走进急症室大堂。记者们才失望地退去。
　　急症室内的人都戴上口罩，方奕却一眼找到鹿晨曦。她在急诊室外的长椅坐着，肩膀紧缩，手肘撑在腿上，十指交叉抵着额头。手臂贴着纱布，袖口的血迹已干涸，两脚之间，地上点点水渍。
　　医护推着手推车快步跑过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醒了鹿晨曦。
　　抬头看着护士推门出来，一手抓起深红色的血包。
　　鹿晨曦紧张兮兮地伸长脖子，想越过护士，看看里面的白采杰，可是大门碰的一声关上。
　　“白菜没事的。”方奕坐在鹿晨曦身边，握紧她的手，“没事的。”另一手抚着她的脸，小心地避开破皮的地方，帮她抹去泪水。
　　她嗯的一声，抽住方奕的手，又抵在额头，“他本来是找我道歉的。是我，又是我。”方奕感到温热的泪水又再滑落。
　　自责的情绪如野兽噬咬着鹿晨曦。她经历过母亲离世的痛苦，如今好朋友为了救她而受伤，致生死未明。唯一的宣泄，就是让她哭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诊室的红灯熄灭了。
　　两人几乎同时站起来，门缓缓打开，医生首先出来。
　　“你们是白采杰亲人？”鹿晨曦连忙点头，医生接着说：“伤者失血有点多，幸好你们帮手按住伤口，及时抢救，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已经稳定了。麻醉药过了再看他吧。你们先休息。”
　　方奕重重地吐一口大气，心脏如擂鼓般狂跳。回头瞥见鹿晨曦，掌心按着双眼，猛拭着泪水。
　　她捉住鹿晨曦双手，拉进怀里，“说好了没事，就是没事。”
　　鹿晨曦挣扎起来，忍不住用衣袖擦脸，及时被方奕捉住。
　　“别擦了，你袖子都是血。”
　　鹿晨曦才破涕为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个时候，外面又一阵嘈杂声，镁光灯此起彼落地闪动着。
　　进来的是堂堂华狮董事长陈净，她费了一番功夫才能闯过记者的包围，早知道就不在这边进来。
　　陈净带来两个保镳，生怕再有人袭击鹿晨曦。
　　“白菜怎样呢？”
　　“救活了，医生说情况稳定。待麻醉药过。”方奕将医生的话对陈浄重复一遍。”黄子荀那边怎样？提告了没？”
　　“还没，Eric说她发酒疯，送到医院才开始酒醒。醒来又是一顿疯言疯语，估计是她捅了白采杰一刀，自己也吓坏了。”
　　方奕想起黄子荀被束缚带绑得结结实实的情境，真是报应不爽。
　　“陈净，”鹿晨曦双眸回复明澄，”收购开始了没？”
　　陈净愣住，“呃......还没。看情势，明天是时候了。对嘛......？”
　　“对，明天。我们资金足够嘛？足够恶意收购嘛？”
　　陈净和方奕瞪大眼睛，恶意收购的意思，简单说就是强行把FFC买下来。
　　看来鹿晨曦的确想把FFC消灭。
　　“恶意收购的话，可能─”陈净突然止住说话，目光瞟到鹿晨曦身后。
　　方奕察觉陈净异样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转身。赫然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外国人，身形高大，浅金色短发，发尾微曲，棕色的眼眸。
　　直挺挺的鼻梁看起来很熟悉。
　　男人颦眉，紧抿的嘴唇缓缓地张开，吐出一句法语：“Ca va？Ning……”(你好嘛？甯……)
　　“嗯，Ca va bien......”(我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這文的確快要完結了(雖然從十章前開始說)
　　但是聽見讀者說捨不得完結~
　　嗯~感謝你們啦！
　　我也捨不得呢~
　　感謝你們的陪伴~


第61章 我哥
　　(61)陆时瑜
　　急诊室外人来人往，医护推着手推车，不停为急症病人运送药物或者血液。白采杰刚送到病房，新来的病患又立刻推进去。
　　看着鹿晨曦身上的伤痕，脸颊覆盖着纱布。男人不禁皱眉，他的妹妹怎么会如此狼狈。
　　方奕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虽然只是看过Emily给她的照片，但凭着那双棕眸和直挺的鼻梁，还有一句法语。她相信面前的人就是鹿晨曦的哥哥，陆时瑜，陆氏集团的掌舵人。
　　两兄妹相对无言。
　　五年前，两人在陆氏奋斗，无分彼此。没料到一宗黑心新闻破坏了陆父对妻女二人的信任，鹿晨曦愤然带着母亲离开，后来更惨遭黄子钧毒手。
　　陆时瑜乘势坐上最高位置，成为陆氏的主席。不过自从车祸后，几年来一直找不到妹妹的下落，只能对外宣称她已经退出集团，深居简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陆先生。”陈净先打破沉默，礼貌地上前跟陆时瑜握手。
　　陆时瑜认得陈净，妹妹小时候的朋友，现在的华狮董事长。他在飞机上看过新闻了，更听说她们对FFC狠下手。
　　“看到新闻。”陆时瑜语速很慢，作为外国人来说，发音算是合格了。他停下来，想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警察，说找到凶手。And说，甯，在中国。”
　　鹿晨曦点头，但是叹气，“嗯，是黄子钧。”回头对方奕说：“我哥，陆时瑜。”
　　“我知道，看过照片了。”方奕瞇起眼睛，得瑟地笑一笑。她认脸的本领不错吧。
　　鹿晨曦失笑，勾起方奕的手，“哥，这位是方奕，我的女朋友。”
　　直白的介绍让方奕一下子脸红了，腼腆地勾起耳际的发丝。近看他锐利的眼神不同于鹿晨曦，或许因为经历过生死，鹿晨曦的眼神总带着一点淡泊。
　　她跟陆时瑜握手，用标准的法语问好。陆时瑜略为一顿，有点讶异，很快收敛表情。
　　陆时瑜不太会说中文，跟鹿晨曦都是说法语，“甯，妈妈的事已经明白了。爸，他虽然没有说起，但是我知道他常常想起你，还有妈妈。”
　　嗯，鹿晨曦应声，这是她一向的习惯。陆时瑜久违了妹妹这个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双手插裤兜，”你还是这个样子。这次我过来，主要是跟你道歉。”
　　道歉，各人登时愣住。
　　鹿晨曦撇开视线，不知所措地紧握方奕的手。
　　陆时瑜垂眼，若有所思地说：“因为私心，我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让我拥有陆氏，但是，明显是错误。”
　　为了得到陆父的信任，陆时瑜不得不顺从。爸爸不信任妻子，他不能说甚么。妹妹出事了，他却乘机揽权，还以为是妹妹出卖家业。后来妹妹失踪了才觉得事态严重，直到最近警察跟他说妹妹换了身份回到母亲的故乡，他才重燃希望。
　　“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回到从前，我们并肩作战，一起谈生意，一起找客户。”陆时瑜揉捏着鼻梁，挺尴尬似的，两兄妹也是不懂表达自己的人。
　　话说起来扭扭捏捏的，但是陆时瑜眼里的坚定说明他的诚恳。
　　鹿晨曦沉默地回忆过去在陆氏的奋斗，好几年的时光，都有黄子荀的身影。不管这个人到现在是否得到报应，但是她在鹿晨曦的心里始终是实在的过去。
　　陆时瑜看见鹿晨曦的犹豫，只好打出最后一张牌，“爸爸最近状况不太好，有时候对着我喊你的名字。可能是年纪大了，医生说脑部退化。”
　　“爸，他怎样呢？”鹿晨曦忍不住问。
　　“身体还好的，只是容易忘记。”陆时瑜耸肩，无奈地说：”他是真的想念你。甯，跟我回去吧。”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骤然而来，鹿晨曦眉头扭成结，直看着哥哥双眸。
　　“让小鹿想想吧。”方奕打破沉默，挡在鹿晨曦前面，用流利的法语说：“陆先生，你不知道小鹿是如何熬过五年的，不知道她受过多少伤。当初你为了私利，对她置之不理。你得到了一切，坐上主席位置。到了今天你来到这里，说声对不起便要她跟你回去。难道不是自私么？说声对不起可以抹去记忆么？”
　　剎那间，鹿晨曦觉得说法语的方奕帅到不行。她不习惯表达自己，更不懂与人争论。方奕却替她吐出满腔郁闷。
　　“甯，对不起。”
　　“陆先生，她叫鹿晨曦。梅花鹿的鹿，日出的晨曦。”方奕懒得跟他说法语，在她心里面，只有一个鹿晨曦，没有陆时甯。
　　方奕回头对上鹿晨曦那另眼相看的眼神，温柔的微笑，“我们先看看白菜。”
　　鹿晨曦点头，迈开长腿，跟方奕走开了。
　　陆时瑜眼睁睁看着鹿晨曦在身边走过。
　　两人走出急诊室大堂，往白采杰的病房走。
　　“小鹿，刚才我看不过眼你哥这样说话。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会支持。如果你想回去法国，就回去吧。”
　　“我不是在想这事情。”方奕扬起双眉，一脸疑惑，引得鹿晨曦轻笑，“我在想，嗯，你的法语说得真不错。”
　　“What？”方奕失笑，“我在跟你说正经，你居然有闲心关注我的法语。我还没有怪你呢，你本来就是说法语的，装傻装了多久？”方奕说着调皮地捏起鹿晨曦双颊。
　　嘶─
　　“痛……”
　　“活该。”
　　两人戴上口罩，进到病房，躺在床上的白采杰身上又是输氧管又吊点滴，旁边显示维生指数的机器规律地闪动着。
　　护士在记录他的各项指数，只抬眼瞄了两人一下，“你是他的亲人？”
　　白采杰的父亲住在护老院，弟弟在外国念书。以前的亲戚知道他家里的环境，均对他避而远之。只有鹿晨曦无条件的照顾他，算是白采杰的亲人有余了。
　　“小鹿……”白采杰嘴唇嚅动，艰难地说话，声音盖上一层沙似的。
　　“白菜，别说话。我没事，你也没事。好好休息。”鹿晨曦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不要……跟我爸说……”
　　鹿晨曦点点头，“好，不会说。”白采杰现在这副模样，真的不好告诉他的亲人。她看看周围，向护士借了毛巾，坐下来帮他抹干净手上的血迹，一盘水都染成淡红色。
　　弄好以后，已是早上了。白采杰亦倦极而睡。
　　两人舒一口气，离开医院时，陈净的车还在外面等候。
　　鹿晨曦走近才发现陆时瑜在车上，跟陈净坐一块儿。陆时瑜瞥见鹿晨曦脸色一沉，识趣地下车，“鹿……”他别扭地喊她现在的名字，“我在法国等你。”
　　坐进车内，鹿晨曦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窗外。
　　“刚才你们谈甚么？”方奕问。
　　“谈生意。”陈净说得不咸不淡的，抬起手刮了下额头，“他知道我们收购FFC，打算注资参与。”
　　“What？这是哪招？他只是为了让小鹿回去吧！”
　　“看来是，可是我们的资金不太足够。而且是恶意收购。如果对方反击，可能会被缠上好一段时间，到时候FFC已经不值钱了。”
　　“陈净，按你的意思做吧。”鹿晨曦收回视线，勾起嘴角，“他愿意给多少，你便收多少。做生意就是要赚钱。至于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她坐在中间，同时捉紧陈净和方奕的手。
　　过去就像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往后退，而车子继续往前走。
　　鹿晨曦也一样，往前走。
　　她们回到家，准备倒头大睡的时候，被麦芽疯狂发来的消息吵醒了。鹿晨曦没有回讯，她便直接打电话过来。
　　“小鹿！白菜怎样？在哪家医院？你没事嘛？”麦芽连珠炮发地问过不停。鹿晨曦昨晚唱完歌，遇到黄子荀，到抢救白采杰，跟陆时瑜见面，躺到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透了。
　　一手把电话递给方奕，她接过电话，掖好鹿晨曦的被子，才跟麦芽交代一遍。
　　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电话还在震动，鹿晨曦拿起来看。
　　【FFC兄妹双双落网】
　　【FFC顿失将帅，华狮乘机提出收购！】
　　【法国陆氏注资华狮，两雄联手，誓取FFC】
　　热搜推送不断，鹿晨曦嘴角轻扬，结果跟她想象的一样。
　　从离开医院，陈净回到华狮。给陆时瑜打电话，接受他的注资，同时向FFC提出准备已久的收购消息。
　　华狮集团里面各人，如无数个齿轮，不停运转，推动着这个巨人。
　　在两家集团合作底下，FFC的股东纷纷投诚，将股份让出亦足以捞一笔。
　　只消短短数月，华狮已经完成收购，重组管理层。将部份业务出售填补旧债，关闭在国外的投资公司。剩下其他的部份则拆散卖掉，有用的便纳进华狮，成了分公司。
　　当！
　　碰杯的声音。
　　董事长室又再次充满酒香，Emily带来一瓶珍藏红酒。鹿晨曦相当欣赏，陈净依然不懂，大口地呷着。
　　“净净呀！红酒不是这样喝的，你看看我们。先晃杯看酒色，嗅一下香气，小口细饮，品味余韵。哪有像你喝啤酒一样！”Emily不满地嗔责。
　　“就当我在喝啤酒吧！”陈净不以为意，再呷一口红酒。
　　鹿晨曦跟方奕讨论那瓶红酒，自从鹿晨曦听过方奕认真地说法语之后，她们经常说着法语。而且边说边笑，除非拿着翻译软件对着她们，否则很难听懂她们在说甚么。
　　“你们怎样？欺负我不懂法语么？”陈净抢过Emily的酒瓶。
　　两人同时回头，说：“是欺负你不懂红酒！”
　　陈净哼哼唧唧的，“我不跟你们计较。这次收购完成了，要感谢你们的帮助。”
　　方奕托着下巴，“那董事长要怎样“报答”我们？”
　　“随便你说好了！”陈净笑开怀，“欸，方奕，听说你的新居装修好了。我们去house warming好不好？当小小的庆祝。”
　　“好呀，喊上支援部吧！”Emily举起酒杯赞成。
　　耶！
　　“我好像没有进去过呢？”鹿晨曦对方奕说。
　　鹿晨曦的挂画正在客厅的墙上，方奕不安地勾起耳际的发丝。
　　还是得硬着头皮给她进去看呀。
　　刚进去的时候，鹿晨曦还没察觉身后的挂画，毕竟她早就看过冯谦的3D设计图，室内的装潢都熟记在心。
　　方奕好酒，除了喜欢喝红酒，还有威士忌。
　　“酒柜扩大了，”鹿晨曦指着吧台的位置，方奕得意地点头，“里面有酒了吗？”
　　“有，陈净送了好几瓶。”
　　“酒杯呢？”
　　方奕愣住，“还没。”话音刚落，鹿晨曦把收在身后的纸袋递上。
　　“给，送你。”
　　打开纸袋里的盒子，晶莹剔透的酒杯藏在蓝色的丝绒里。一组切割的精致，一组是宽身窄口的品酒杯。
　　方奕是个红酒品酒师，对其他酒类也有心得。这组威士忌酒杯正合她心意。
　　“你甚么时候买的？”方奕拿起酒杯在灯光下看水晶杯的折射。
　　鹿晨曦腼腆地说：“在你租下这个房子之后一天买的。”
　　“What？你从那个时候已经喜欢我了嘛？”方奕故作讶异的。
　　鹿晨曦挪开视线，无意间看向方奕身后，那个挂画，是自己弹琴的模样。
　　“你是从那个时候迷恋我嘛？”她抬手指着挂画。


第62章 小鹿是霸总
　　（62）
　　挂画里的鹿晨曦，在微黄的灯光下，耷头专注地弹琴，双眸在阴影里闪出一点星光。
　　方奕每次看这挂画的感觉都不一样，只是每次都沉溺在鹿晨曦嘴角那一抹温柔的笑意。
　　“嗯？”鹿晨曦靠近，几乎贴到方奕脸上，属于鹿晨曦独有的清淡香气绕上心头。
　　鼻尖轻轻碰了下方奕的嘴角，感到她滞住的气息，不禁勾起唇角，“不用呼吸么？”
　　“哈？”方奕被调戏得张口愣住，两片唇瓣瞬间被占据。
　　软糯的嘴唇相接，方奕圈着鹿晨曦的脖子，柔软的身子贴近。
　　鹿晨曦把方奕一拥入怀。
　　喘息之间燃起二人的欲望。
　　叮当！
　　突然响起门铃声，彻底打断二人的缠绵。
　　两人因热吻而细细喘息，方奕圈住的手不愿放下来，水波粼粼的双眼直勾得鹿晨曦心神荡漾。
　　叮当！叮当！
　　谁那么不识趣？
　　鹿晨曦再贴上嘴唇，深深吸一口气，再次重温方奕的味道，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两臂。
　　打开门。
　　“Surprise！”Emily张开双手，欲上前给方奕的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无情地闪开了。
　　Emily似是伤心地嘟起小嘴，拖长尾音地撒娇，“方方，你不爱人家了喇。”
　　噗哧！鹿晨曦没忍住笑出声。
　　Emily才发现她在方奕身后。
　　“鹿鹿！鹿鹿！”她大喊着，又伸开手臂走过去，“I miss you！I miss you so much！”
　　还没走上两步，即被方奕横手拦下来。
　　“过来怎么不早说。”方奕脸上的不满。
　　看她们两人面色潮红，空气中好像还残存丝丝暧昧，刚才这里定是春光明媚。
　　Emily瞇着眼，靠近方奕身上嗅了又嗅，惹得方奕嫌弃地挡开她。
　　“哈哈！打扰你们啰！”Emily拿下挽着的纸袋，“你看我给你们带来甚么？”
　　“除了红酒，你还有甚么？”方奕接过袋子看进去，只见瓶盖的形状，便知道是气泡酒，“Vin de Champagne！”她转过脸对鹿晨曦说起法语。
　　Champagne，香槟，根据当地法律，只有在法国香槟地区生产，指定的葡萄品种，按照严格规定酿造的葡萄气泡酒，方可标注为香槟。而其他地区，或者国家生产的只可称为气泡酒。
　　鹿晨曦接过香槟，大姆指放在瓶底的凹槽，手掌托着酒瓶底部，细看酒标，“这瓶不错喔。”
　　Emily挤到方奕与鹿晨曦之间，勾搭着两人的脖颈，“看上我的香槟份上，”用力拉拢二人，“亲亲吧！”
　　方奕被Emily拉扯得撞进鹿晨曦的怀里去，鹿晨曦轻笑着，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握着瓶颈。
　　奸计得逞的Emily笑得花枝乱颤，“我成全你了，方方。”
　　羞红着脸的方奕起来追打Emily，两人闹成一团。
　　鹿晨曦看着方奕，心里软成棉絮，这个女人既率直又感性。她既为自己的过去而流泪，又锲而不舍地翻案，目的只是希望自己不再沉没在愧疚当中。
　　几个人围在小吧台，细口嘬饮红酒，一直聊到傍晚。
　　支援部添上新成员沐沐，五人早在市场买好材料，准备一顿丰富的火锅，庆祝方奕的新居入伙。他们跟随着陈净，兴高采烈地走进方奕的新居。
　　支援部两个女生跟鹿晨曦挤进厨房，留下几个男生。
　　冯谦双手抱胸，陶醉地看着墙上的挂画。全屋最满意的地方，除了小吧台之外，就是这幅挂画。
　　“总监，小鹿看到这画是甚么反应？”冯谦坐在沙发跟方奕说。
　　“小鹿问我是不是迷恋她？我说是。”方奕若无其事地说出两人之间的情话。
　　“没想到她挺自恋的。”冯谦笑着摇头，调侃说。
　　方奕点点头，她一直也这么觉得。
　　到了晚上，丰盛的火锅料铺满整桌。
　　Emily拿着香槟，撕开锡箔，扭开铁丝圈。
　　麦芽兴奋地高举双手，“哇！是不是会噗一声响的！”然后模仿赛车手得奖后大力摇晃酒瓶的动作。
　　Emily握紧瓶颈，极为小心地捏住酒塞，边慢慢转动瓶身，边笑说：“香槟呀，开瓶的诀窍就是要做到没有声音，保存气泡。你想玩弹瓶盖的，等一下我拿瓶便宜点的气泡酒给你玩。”
　　细微的嗤一声，磨菇形的酒塞打开了。Emily满意地笑，偷偷瞄到鹿晨曦赞叹的神情。
　　鹿晨曦在法国长大，对于开香槟的要求颇高，自问没有信心能开好香槟，此刻实在佩服Emily开瓶的技巧。
　　淡金色的酒液注入修长的香槟，方奕竖起酒杯，在灯光下细看杯里一缕冉冉上升泡沫。
　　“真的很不错，你看那个泡沫，细腻动人。酿酒师的功夫就在这儿。”
　　香槟的气泡来自于发酵，能够做到细致的气泡的确非常不容易。
　　鹿晨曦插话说道：“没错，酿酒的过程，每一个不步骤都不尽相同，成品亦各有不同。所以才产出这么多不一样的葡萄酒。”
　　瞇了瞇眼，鹿晨曦对上方奕的眼神，彷佛在说：我说的没有错吧！
　　Emily举起酒杯，“大家都有酒了没？我们庆祝方方新居入伙！万受无疆！哈哈哈！”说罢，各人都止不住笑意，一起举杯。
　　What？方奕不解，一脸懵懂，转向鹿晨曦那边却发现她憋着笑。
　　“奕姐，这是说你永远是下面那个。”麦芽手半掩着嘴巴，挨近方奕说。
　　“Emily！你不给喝光这堆不准回去！”方奕高声说，然后随便抓起一罐啤酒。
　　叮当！门铃响起，陈净来开门，Eric终于下班了，又带来一瓶红酒。
　　这下终于人齐了，热腾腾的火锅里不断翻滚，一班人吃吃喝喝。
　　自从白采杰受伤后，Eric第一次再看见他，身上的伤已经复原了。
　　“Eric大哥，黄子荀现在怎样？”白采杰问，他永远忘不了黄子荀满手鲜血，双眼充满怨愤的模样。
　　Eric颦眉，嘴唇抿成一线，“她被落案控告人身侵害。不过拘留期间多次自杀未遂，醒来又疯疯癫癫的，医生说她有精神病，有可能是因为过度酗酒而造成的。现在在医院勒令戒酒，再服刑。”
　　听罢，鹿晨曦眉头轻皱，“那么黄子钧呢？”
　　“他呀，破产了呀。还有洗黑钱和谋杀，法国那边申请引渡回国审讯。如果入罪，应该永远都看不到他了。”Eric瞥见鹿晨曦的清冷的表情，“小鹿，法国警方有没有邀请你回法国作证？”
　　鹿晨曦点头，不语。前几天，James发过消息，邀请她回到法国做证人。因为她是车祸的生还者，也是案件的受害人，所以她的证供很重要。
　　为了平反这案，大家用尽方法抓到黄子钧兄妹的罪证。而天网恢恢，黄子钧不打自招，黄子荀亦落得疯疯癫癫的下场。鹿晨曦答应了James回法国，回去面对自己和母亲。然而这次可能需要回去一段长时间，她需要安顿这边的事情，特别是刚刚收购的FFC。
　　今晚，可能是她们暂别的聚会。
　　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回法国，是鹿晨曦最大的坎。而且回去作证就代表要回复陆时甯的身份。
　　鹿晨曦这个名字，可能就不再存在了。
　　“鹿鹿！无论你到哪里，也是鹿鹿！”Emily最会打圆场，又再举起酒杯，“我们不醉无归！”
　　耶！大家先忘记烦恼，好好吃一顿火锅。
　　直到半夜，各人才满足地回去。
　　Eric帮忙送几个女孩回家。
　　剩下方奕跟鹿晨曦在收拾，难得陈净跟Emily没有喝醉，盘起双腿坐在沙发上聊天。
　　“净净你说鹿鹿真的会回法国嘛？”
　　陈净沉默，深呼吸一下，“应该会吧。毕竟是她的妈妈，现在沉冤得雪。她考虑很多吧，分拆FFC的事还没完成。”
　　“鹿鹿真的很有钱是嘛？”
　　“呵！她简直是霸道总裁级别的吧。FFC股价在高位的时候她赚了一大票的。”
　　陈凈越说越大声，引起鹿晨曦的注意，趁她不为意，一手探进她的背后。刚洗过碗的手冰冷极了，冷得陈净汗毛都立起来。
　　方奕失笑道：“小鹿是霸总，陈净你是土豪吧。”
　　陈凈边搓揉着后颈，边指着方奕说：“鹿霸总，你甚么时候才收了这只小妖精？”
　　“收，等我回来。”


第63章 “我会在哪爱上你”
　　（63）我的专属驻唱
　　支援部里面本来放满杂物的位置已经清理，让给沐沐。
　　沐沐在桌上摆设小盆栽。
　　平常不会收拾的白采杰却在帮忙，一会儿清理杂物，一会儿擦桌面。
　　旁边的麦芽半掩嘴巴，故意用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的声线，装作悄悄地问冯谦，“小白菜的伤好了没？不会撞到脑袋吧？”。
　　平常两人的互动就是斗嘴，这次白采杰没有回嘴，只是给麦芽扔了个白眼，他才不会中计。
　　麦芽见他这个样子就乐了，继续说：“哎呦，我的桌子也很乱，白菜帮我擦一擦好不好？”
　　冯谦开始加入，“我的桌面也脏了。”
　　正在喝茶的张经理也参一脚，“我的也是，小白菜，等一下过来帮我们打扫打扫。”
　　这一下，白采杰真的被气的面如菜色。
　　在这个多么好玩的支援部，沐沐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自从离开FFC之后，她跟麦芽成为室友。陈净担心黄子荀对她不利，所以先让她留在支援部，待黄氏兄妹落网以后再说。
　　支援部是个避风港，曾经给鹿晨曦遮风挡雨。
　　现在，商场上已经没有FFC，胡闹的事情亦已经落幕，沐沐却不愿离开。
　　遇上支援部几个人，沐沐感到很安心。特别是白采杰，在她差点被黄子荀侵犯的时候救了她。后来知道白采杰为了救鹿晨曦而捱了一刀，几乎没命。她在医院一直照顾他到康复。
　　“我受伤都是沐沐照顾的，现在帮她擦一擦桌子你们便吃醋了！”白采杰终于沉不住气，反驳起来。
　　奸计得逞，麦芽乐|透了，欢笑声再次从支援部传出来。
　　刚在外面的鹿晨曦听到了，不禁勾起嘴角。这段时间她都在华狮顶楼，不在支援部。
　　这次回来，可算是道别了。
　　推门进去，里面笑声不断，麦芽见鹿晨曦来了便更高兴。
　　鹿晨曦带来一些水果，望向沐沐，“欢迎你来到支援部。”
　　“小鹿，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难怪你一直在这儿。”沐沐跟鹿晨曦在山区探访认识的，两人一年见面一次。起初鹿晨曦的冰冷使人无法靠近，但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她便一年比一年放松，笑容也越来越多。看来支援部真的功不可没。
　　鹿晨曦笑着点点头，“如果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麦芽悄悄勾一下她的手，或许因为知道鹿晨曦接下来的话，眼眶便红了。
　　“过几天，我会回法国。今天过来跟你们说声再见的。”鹿晨曦说的很缓慢，努力保持平静，尽管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小鹿，回去吧。你的妈妈在等你。”张经理说。
　　冯谦低着头，想起那瓶红酒和酒庄的风景，眼泪便不自觉地掉下来。鹿晨曦对母亲的怀念，像一瓶陈存的红酒，她将会亲自走到母亲的墓碑前，打开那一瓶纪念她的红酒，让她散发动人的酒香。
　　“你会回来嘛？”白采杰眉头紧皱，好不容易的鼓起勇气。怕鹿晨曦走了，恢复身份以后就不会回来。
　　鹿晨曦轻笑出声，“会。”
　　“奕姐会不会跟你一起到法国？有她陪你不是更好嘛？”麦芽牵着鹿晨曦的手，好像怕会弄丢似的。
　　“我一个人可以了。她留在这里看着你们。也请你们帮我好好照顾她，提醒她吃饭。”鹿晨曦扬起眉毛，搂着麦芽的肩膀。
　　麦芽用力地点头。
　　午后，鹿晨曦离开支援部，回到她的办公室。
　　窗外蓝天白云，和煦的阳光透进来，晒得办公室暖烘烘的。
　　她轻轻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酒红色小皮箱。
　　昨天，陈净打开她的私人夹万，拿出这个小皮箱，交到鹿晨曦手上。
　　小皮箱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里面放着一本法国护照。
　　揭开护照，名字：陆时甯。
　　她看得出神，浑然不觉有人进来，直到一阵熟悉的香味潜入心扉，抬头发现方奕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
　　“在看甚么？看得出神了呢。”方奕拉开椅子坐下来。
　　鹿晨曦阖上护照，递给方奕，轻笑道：“看自己，看着好像不认识。”
　　接过护照，翻开鹿晨曦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留着黑色长发，脸上写满傲气，眼神锐利以及不可察觉的微笑。
　　方奕不禁勾起嘴角，想起她已看过许多鹿晨曦的旧照片，大部份都是这副冰冷禁欲的模样。
　　“高冷，性感。我喜欢。”尾音调皮的上扬，方奕继续翻页，一本护照几乎盖满印章，可以想象她一年到晚到处飞的情况。
　　“你喜欢高冷么？刚认识的时候不是说我冷漠嘛？”鹿晨曦故作不满地撇一撇嘴。
　　“当初是你装冷漠，明明是很细心的人。”方奕将护照放回小皮箱。
　　“嗯，”鹿晨曦若有所思，“只是对你细心吧，可是你都不知道。”当初你都不知道我只会为你弹爵士乐。
　　“算我迟钝好吧。”方奕捋一捋发丝，赶紧转个话题，“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徐爷爷吧。”
　　距离回法国还有几天，鹿晨曦趁机探望徐爷爷，还有看看文哥。文哥的记忆正在慢慢倒退，或许有一天连倩蓉都会忘记。好趁着离开之前，让他多见"倩蓉"一面。
　　虽然鹿晨曦将会独自离开，可是心里没有离别的难过。
　　方奕舍不得鹿晨曦离开，却又期待她回去，回到她的出生地，找回她人生当中那一块失落的拼图。
　　隔天，她们开着小跑车，轻哼着爵士乐，往徐爷爷的庭园出发。
　　大宅依旧无声地坐落在城郊，来开门的徐奶奶依然健步如飞。园内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彷佛与世隔绝，两人伴着徐奶奶走过鲤鱼池上的小桥。
　　进到大屋，淡淡茶香沁入心脾，徐爷爷正在坐着喝茶。
　　“小鹿，最近好嘛？”徐爷爷依旧声如洪钟。
　　“徐爷爷，我很好。”鹿晨曦礼貌应道，晚饭的时候，她给徐爷爷说明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世，顺便跟两位老人家道别。
　　“回去吧，妈妈一直在等你。”徐爷爷这么说。
　　回去吧，大家的这样说。
　　鹿晨曦点头，举起酒杯，向徐爷爷敬酒，一饮而尽。
　　方奕在旁，轻轻拍了下鹿晨曦的大腿，怕她喝多。
　　“有你在，不怕。”鹿晨曦笑着说，双眼瞇成两道弯月，眼里闪过一丝情|欲，看得方奕的脸渐渐红透。
　　那个晚上，两人交换彼此。
　　同样的房间，里面一点都没有改变，感觉好像昨晚曾在这床上抵死缠绵一样。
　　方奕牵着脚步虚浮的鹿晨曦回到房间，回忆倒带，满脑子都是那夜的画面。甚至记起鹿晨曦紧紧拥着她说：是你让我再次心跳的。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方奕惊呼一声，耳垂被湿热包覆着，全身触电般僵住，扩散的酥麻感使人浑身乏力，倒在鹿晨曦的怀里。
　　方奕闭上双眼，任由鹿晨曦那柔软的嘴唇沿着耳尖到脖颈间流连忘返。唇干舌燥的方奕，忍不住吞咽了下，即便半醉的鹿晨曦都能感到这细微的动作。
　　唇舌交缠，温热的肌肤紧紧贴合，传递着不能言喻的心意。
　　晚风轻送，吹得树叶簌簌作响，随着放纵的喘息声此起彼落。
　　晨光悄悄地探进屋里内，安然静谧，白色的被单好像被氤氲包围。
　　“早。”她亲下了方奕的嘴角，轻轻拿开在她腰间摩娑的手。
　　方奕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沿途摸索上来，轻抚着鹿晨曦的脸，然后迎上去亲了下，又多亲一下，再一下,一下一下......
　　直到二人忍不住笑出声，才懒洋洋地起床。
　　方奕坐在床上看着鹿晨曦换上裙子。
　　“来，帮我拉拉鏈。”鹿晨曦走过来背向方奕。
　　“求之不得。”方奕站起来，把拉鏈拉上，遮住刺青，“你只有一套裙子么？”因为鹿晨曦还是穿上那袭浅绿色复古连身裙。
　　“嗯？”鹿晨曦转身对着方奕，“不是。”
　　“为甚么不多挑一套？让我看看。”
　　鹿晨曦轻笑，“你想看我以后再穿吧。这套是我妈的，穿其它裙子，文哥可能真的认不到我了。”
　　方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永远令人意想不到的。这么说，这裙子岂不是古董？”她刚刚还想撕开那裙子，狠狠地对鹿晨曦......
　　“不至于古董，但是相当有价值。所以请你不要打算撕开我的裙子。”鹿晨曦说穿了方奕想法。
　　“你怎么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方奕说罢，赶紧在自己的脸红透之前转身离开。
　　两人来到盛德护老院，文哥的房间光线充足。
　　在门外看见他在午后的阳光下站着，轮椅放在一边。他举起左手，右手作状环抱状，踏着或退或进的步伐，时而转身。纵使文哥的动作很缓慢，但是腰板挺直，下巴微抬，一副绅士模样。
　　鹿晨曦没有敲门便走进去，文哥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音乐，舞步更灵活起来。当他转身看到鹿晨曦，便微微鞠躬，摊开手掌，邀请他的倩蓉来跳舞。
　　随着一首五十年代的华尔滋音乐在屋内流转，二人踏着弧步转圈，让时光倒流。
　　“文哥，我要去法国了。”鹿晨曦坐在文哥旁边，替他抹去额上的细汗。
　　“哈哈！你的陆哥哥要娶你了是不是？”文哥握紧鹿晨曦的手，摸了下她的头发。
　　鹿晨曦抿了下嘴唇，点点头说：“是呀，你高兴嘛？”
　　文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当然高兴！”
　　听着文哥滔滔不绝说起\"旧事\"，鹿晨曦想起他的父亲，或许他也快要忘记自己了。
　　跟文哥道别后，她们再看看白采杰的父亲便回去。
　　回程的路上，方奕不发一言，只是握住鹿晨曦的手，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看她。
　　“你会等我回来吧？”声音小得像呢喃，鹿晨曦摩娑着方奕的手指。她不确定这次回去，自己能否释怀，或许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知道方奕会不会等她。
　　“会的，要是你不回来，我便飞去找你。”方奕捉紧鹿晨曦的手，十指紧扣。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鹿晨曦拉出前几天才买的行李箱。除了一些必要衣物之外，几乎没有甚么东西，最后把乌克丽丽挂在背包上就算收拾好了。
　　方奕洗过澡，擦着头发，刚好遇到鹿晨曦在书房走出来。
　　“收拾好了？”
　　“嗯，好了。你的乌克丽丽在书房，有空练练。”鹿晨曦拿过方奕的毛巾，帮她擦头发。方奕要暂别这种温柔，心里一阵酸涩涌上来，她不禁偷吸了下鼻子。
　　“回来我给你弹，你给我唱歌。”方奕抬头注视着鹿晨曦的棕眸。
　　“嗯，我给你唱，专属的。”
　　“我的专属驻唱？”方奕听见鹿晨曦说只为她唱歌，便笑得灿烂，想起鹿晨曦是个驻唱歌手，以后，便是自己专属驻唱。
　　嗯，你的专属驻唱。
　　躺到床上已经是清晨，鹿晨曦没有睡多久便被陈净吵醒，起来的时候才中午。陈净说要跟她吃晚饭，然后送她们到机场。
　　半夜的班机，到法国那边依然是清晨。
　　一行三人，晚上到热炒店吃鹿晨曦喜欢的小菜。
　　往机场的路上，她们如常聊天。没有半点将要别离的感觉，觉得鹿晨曦只是出门旅游一样。
　　【离境】
　　在机场的离境大堂，方奕跟鹿晨曦拥抱一下，看着她背着背包的身影，走进禁区。
　　“我们回去吧。”陈净叹气，“你放心她一个人去法国嘛？”
　　“不放心也得放心。她得自己面对过去。”方奕拉了下大衣裹紧自己，不少旅客在二人身边走过，赶着登机。
　　陈净没再说话，其实不放心的是她，而且早就安排人手在法国保护鹿晨曦。
　　方奕没有回到鹿晨曦的家里，而是在她的新屋。里面有鹿晨曦的挂画，有她的爵士乐，还有酒。
　　她拿起鹿晨曦送的水晶杯，倒入一份威士忌，半躺在沙发上，瞇上眼睛，任由爵士乐在屋内流转。
　　不知不觉间，喝着威士忌，方奕睡了，梦里好像看见鹿晨曦弹琴。
　　醒来才发现音乐依然在播放着，难怪做梦都会梦到鹿晨曦为她弹爵士乐。
　　新的一天开始了，没有鹿晨曦在身边，方总监得照顾自己。
　　然而，她的东西都在隔壁房子。
　　回到房间，顺手把电话充电，准备洗漱之后上班。
　　方奕一边找衣物，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音乐声。
　　奇怪了，这首音乐好熟悉。
　　走出房间，音乐更清晰，【我会在哪遇见你~是不是在一个遥远地方~那里有人在歌唱~那里有满天星光~】
　　这不就是鹿晨曦的电话铃声？有一次她说这歌很好听，特别问方奕要的铃声。
　　满腹疑团的方奕，沿着音乐来源，走到书房门前，伸手按下门柄，推开门。
　　【我会在哪爱上你~会不会看见那短暂夕阳~错过了最美风光~不要哭红了眼眶~】
　　铃声的确在这里传出来，刚刚停止一会，现在又再次响起。
　　一部深灰色的苹果手机，随着来电震动，不由自主地往桌边移动。
　　方奕赶紧在掉落地上之前抓住手机。
　　咦？怎么是自己给鹿晨曦拨号呢？
　　她切断电话，快步回房间，发现是自己手滑按错了。
　　不过，手机是支援部送给她的，为什么不带手机呢？昨晚送机之前，方奕都没有留意她的手机。
　　越来越多的问题跑出来，方奕下意识地按一下手机看时间，看航班还有多久才到达法国。
　　指纹解锁的手机，轻轻一按便随即解锁。
　　What？
　　怎么手机的墙纸换了？APP的排位也完全不是自己的！
　　What？
　　方奕的思绪更混乱了。
　　哔滴─
　　熟悉的信息音，却不是来自这部手机。
　　哔滴─ 信息音再次响起，方奕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床上，正在充电。
　　手上的是鹿晨曦的手机。
　　她不可置信地将手机上锁，再按下大姆指，果然可以解锁。重复尝试左右手手指都能解锁。
　　明摆是鹿晨曦特地设定的，目的就是让她解锁手机。
　　方奕双手微微颤抖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她翻开主画面，只放了一个电邮APP。
　　点开来看，是鹿晨曦给她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鈴聲那歌是基友安利的
　　很好聽~
　　《我一定會愛上你》謝春花
　　大家去聽聽吧。
　　進入倒數，三。


第64章 惊不惊喜？
　　（64）意不意外？
　　“陈净！你们搞甚么？”方奕对着“自己”的电话大吼。
　　电话那头的陈净却笑得不能自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鹿晨曦给我这些干嘛？她有没有带手机？”方奕的声音响亮得在房间回荡。
　　打电话给陈净之前，她查过航班，刚好有延误，还没着陆。而且鹿晨曦常用的卡号留在家里，要不然她不会误打误撞地发现鹿晨曦的手机。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想到找陈净，怎料她显然早知道鹿晨曦的安排，而且帮忙把自己蒙在鼓里。
　　“她可能带上那支裂屏手机吧，卡号到法国开通。”陈净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平静下来，“怎么呢？总监，该上班了吧？我在等你呢。”
　　方奕看看时间，Fxxk，她要迟到了，在鹿晨曦回去后第一天便迟到。一直以来自傲的责任感因为鹿晨曦而尴尬地迟到。
　　急忙地套上职业装，直踩油门回到华狮。
　　方奕驶进车库，平常有鹿晨曦帮她看空位，今天没有了，心情又焦急，方向盘打了好几圈才歪歪斜斜地塞进停车位。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划破安静的华狮顶楼。
　　方奕走到董事长室门前，秘书机灵地站起来，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方总监，陈董事长在会议室等你。”
　　秘书步伐缓慢，方奕不得不平静下来跟着慢走。
　　会议室内只有陈净一人，方奕瞪着她，眼里的火舌快要燃起来。
　　陈净满脸笑意，觉得这个安排很好玩，明显是乐在其中。
　　“不要这样瞪着我，是小鹿的主意。我只是看戏的。”她笑嘻嘻地说。
　　“你们—”秘书刚进来给她送上咖啡，方奕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发飙。
　　“方奕，先坐下来，我给你说。”陈净招招手。
　　方奕气得不轻，整个人在发热，利落地脱下外套，一屁股坐下来。
　　“你说，小鹿说身家交给我，她是不是不会回来？她昨天还叫我等她呢？”苦涩莫名其妙地涌上来，泪水一下子蓄满了眼眶，不断打转。
　　陈净见方奕突然双眼通红，心慌了，到底鹿晨曦写了甚么给她？
　　“小鹿给你写信了你没有看么？”
　　“有……”
　　“她没有不回来的意思吧？”
　　“我，不太看得懂中文……”方奕捋了发丝，她的中文程度是众所周知的……差劲。
　　噗！
　　“哈哈哈哈！方奕你真的是！你是蒙了吧，看不懂可以网上查翻译呀！怎么小鹿会算错这个重点呀？人家在法国出生的中文也比你好。”陈净没想到方奕的中文程度到了这种新低点。
　　“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方奕无奈地拿出鹿晨曦的手机，点开那封信，细心地再看一遍。
　　“你怎样发现她的电话的？她把你指纹录进去你不知道嘛？”
　　“我不小心拨号了。指纹……”方奕说了一遍刚才又惊又喜的过程，至于指纹……好像有一天早上她蒙眬之间感觉鹿晨曦在牵她的手吧。
　　慢慢整理混乱的思绪，方奕终于安定下来，“我们在这儿等甚么？”
　　“因为你早了发现，我还没准备好。先等一下吧。”陈净呷一口咖啡，刚好外面传来敲门声。
　　“董事长好！方总监好！”带头是陈净的法律顾问，身后跟着几个人，捧着大箱文件。
　　陈净点头。
　　几个律师迅速开始行动，把差不多半米高的文件摊开，几乎铺满了会议桌。
　　方奕满脸疑惑，毫不察觉陈净正在举起手机拍照。
　　“方总监，我是鹿晨曦女士的代表律师，薛正龙。现在根据鹿小姐的意愿，将她名下所有财产转移到方小姐您名下，而当中并没有任何附带条件。鹿小姐希望您能接受。如果您接受，我将会向您逐一说明有关资产。”薛律师一直保持微笑，正经地说出鹿晨曦的精心安排。
　　良久，方奕不发一言。
　　“方总监？”他发现方奕两眼发直地看向自己，试探性喊了一声。
　　“是。”方奕猛然回神，陈净握住手机的手又抖动了下。
　　“方总监是否愿意接受？”薛律师再问一遍。
　　方奕侧过头来，想征询陈净，却发现她正在拍片。
　　她顿时放下心头大石，陈净在这个时候玩得如此轻松，说明鹿晨曦单纯的心意。
　　“方奕，接受吧。反正小鹿的钱多的是。”
　　其实桌上的是鹿晨曦的全部资产，如果不是这样说，方奕可能不会接受。陈净心想，她真的做不到把自己的财产拿出来送人。
　　鹿晨曦却做到，把自己所有统统奉上。
　　在方奕答应之后，薛律师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读出鹿晨曦的资产明细，包括流动现金，物业，股票，债券。其他律师在旁，听着薛律师一边宣读，一边按着次序给方奕递上文件核实和签名。
　　方奕一份又一份地签名，惊讶鹿晨曦居然有那么多资产。签到后来，甚至有点鸡皮疙瘩。
　　“方小姐，这是最后一项资产，鹿小姐嘱咐本人留到最后读出。”薛律师站着，双手捧着文件夹。
　　最后一文件递到方奕面前，她旁边已堆起一大迭的文件。
　　然后，细看一下，方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最后一份，亦是第一份鹿晨曦送给方奕的礼物。
　　奥迪，跑车，型号TT，黑色。
　　当时鹿晨曦随意地给她车匙，她没想太多，一心只想鹿晨曦安心坐在乘客的位置，让她开车。
　　陈净被方奕的泪水吓倒，赶快抽出纸巾，问道：“怎么手收了过亿的物业股票不哭，收到这辆几年前的旧款跑车却哭成这个样子？”
　　方奕接过纸巾，吸了鼻子，哽咽地说：“……小鹿，她记得，我对她说过，以后，我来开车，她负责煮饭。”
　　哦……陈净感叹，原来是你方总监撩到鹿晨曦神魂颠倒的。
　　“嗯，这个我不签，我不收。”方奕左手按住哭得发红的鼻子，右手把文件夹推开。薛律师顿时一楞，目光移到陈净脸上，难为情地求救。
　　不料，方奕突然再说：“等她回来，亲自给我签。”
　　噗哧！陈净失笑，小鹿回来就不止要你签一辆老旧的跑车了。
　　可是嘴上的体面话还得说：“随你吧。好了，我也有礼物给你。”
　　今天果然惊喜连连，薛律师在自己的公事包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套，上面用红色火漆印章封存，背后有华狮的标志。
　　薛律师用开信刀咔嚓咔嚓地剖开信封，抽出一份只有几页的文件。
　　“方小姐，这是华狮集团董事长陈净女士送给您的华狮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您在华狮集团担任市场总监的报酬。请您接纳。”薛律师字正腔圆地说。
　　“陈净，你这是把我辞了？”方奕笑道。
　　“你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何必在我手底下？如果你喜欢华狮的，我提名你进董事会吧。”
　　“这样我不客气了。”方奕大笔一挥，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名。
　　哔滴。
　　仿佛是心有灵犀，方奕急忙拿出手机一看，【到了。】
　　附带一张戴高乐机场的标志性拱形天幕的照片。
　　【你们玩得开心呀。】方奕嘴角含笑，拍了下身边的文件夹传过去。
　　【嗯？那么快发现了。】
　　【车子不签，你回来再给我签。】
　　【我回来了你甚么都会签？】
　　【Oui】（法语：Yes)
　　鹿晨曦在法国收到方奕的信息，不禁摇头，回来我给你签的可不会是跑车契约了。
　　笑着敲下几个字，踏出机场。
　　【Deal】（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沒有看過龍鳳鬥
　　劉德華鄭秀文的
　　劇情最後說到劉德華患絕症要死了
　　便將自己的財產都送給鄭秀文
　　那一幕是笑中有淚吧
　　※
　　小鹿偷錄方奕的指紋我之前有偷偷寫的
　　誰找到在哪兒可以告訴我，找到的獎勵是……
　　並沒有獎勵
　　※
　　小鹿回到法國囉！誰想要跟她到處遊？
　　※
　　有空的話，我一口氣寫完結
　　要是懶惰就慢慢寫，多寫兩章作結


第65章 父亲还记得
　　(65)母亲的旅途
　　拉着行李箱，鹿晨曦走到接送区。一辆黑色房车从对面马路驶近，停下来。两名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其中一个是华人脸孔。
　　“鹿小姐，你还认得我嘛？我是James，五年前给你做笔录的探员。”James看出鹿晨曦脸上的疑惑。
　　鹿晨曦是脸盲，看了又看才认出面前的探员是当年初出茅庐的James。
　　James跟鹿晨曦握手，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身边的警察礼貌地拉开车门，邀请鹿晨曦上车。
　　法国警方邀请陆时甯以证人身份出席黄子钧的审讯。
　　James抓紧鹿晨曦回来的时间，确保她的人身安全。以及，确定她是否同意上庭作证。
　　“鹿小姐，应该是哪个LU才对？”James坐在鹿晨曦旁边说。
　　鹿晨曦伸手探进大衣内，抽出一本护照，递给James。
　　“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是不是？”她浅浅一笑，眼里的淡然，比湖面更平静。
　　“Thank you！LU, you\'re so great!”James笑着摇摇头，带点自嘲的意味。陆时甯，五年来，一直没有出入境记录。在案件线索断了以后，警察再没有用心跟进，当然没有留意受害者的行踪了。
　　不过更换身份是不认可的。然而鹿晨曦的身份是陈净办的，而且办得真实。以鹿晨曦的身份入境，在法国内使用陆时甯的护照，这样的话，很难发现她的双重身份。
　　James确定鹿晨曦回来不会曝露身份，对双方都有好处。
　　“LU，我可以这样叫你嘛？”待鹿晨曦点头，James再说：“有些官方说话还是要讲，感谢你愿意出来作证，毕竟是五年前的案件。很抱歉到了今天才破案。”最后一句话却是James的心底话。
　　“不用抱歉。这事，终究要了结。”
　　驶往警察局一段路，窗外的景致跟回忆一样，连空气的味道都像从前一样。
　　进到警察局，鹿晨曦随着James。
　　鹿晨曦以前是法国商界很有名的大老板。自从交通意外之后便离开陆氏，外面说她是淡出商界，深居简出。但凡是做刑侦的都猜到这件事情不简单，有钱人不露面的原因，不外乎是失踪，就是被失踪。
　　所以几个正埋首工作的探员都抬起头，想看看陆氏集团的前副总裁变成甚么样子。
　　怎料到鹿晨曦神色自若地走进来，亲切地跟探员点头，没有一丝总裁的模样。
　　James关上办公室大门，拦下外面偷偷摸摸的目光。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轻松地聊一聊。”James脱下大衣，解下腰间的佩枪，锁进柜子里。
　　James没有坐在自己的位子，而是随便拉一张椅子坐下来。他也想要近距离看看鹿晨曦，这位传奇女子。
　　五年前，在商界无人不晓的陆氏副总裁。
　　James做笔录的时候，她身受重伤，还躺在床上，散乱的黑色长发变得枯黄。身上除了未好的伤痕，还有满脸的悲伤，彷佛身心内外都在淌血。
　　此刻的鹿晨曦，早已剪掉长发，浏海有点长，随性地梳向一边，几缕发丝垂下来搁在笔直的鼻梁上。
　　她将大衣随意地搭在背包上面，坐在小沙发上，自顾自地看着陈净传来方奕签署文件的照片，眼里全是宠溺。
　　感到James打量的目光，鹿晨曦抬头，轻轻一笑，眉宇间透着淡淡温暖。
　　“听说这几年，你过得不容易……现在，都好了？”James小心翼翼的，不敢说出抑郁症或者厌食症等字眼，生怕触碰禁忌。
　　“你说厌食么？”
　　James一怔。
　　“都好了。警官不用担心我。”她浅笑，明澄的棕眸透出亮光。过了两秒，James才舒展眉头，看来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样就好。我给你安排人身保护，直到黄子钧的审讯结束。你不反对嘛？”James正色道。
　　“随便，陈净也给我找了几个人跟着。”鹿晨曦以前总有几个在身边。这次一个人回来，有没有人跟着也无所谓吧。如果方奕在身边就不能让人打扰了。
　　两人聊着，等到局长来到跟鹿晨曦见面，再次打着官腔说感谢她能够做证人之类的客套话。之后，James把鹿晨曦送到酒店。
　　“为甚么住酒店？你不回陆家？”James拉着鹿晨曦的行李，推门进到酒店大堂。
　　鹿晨曦笑而不语。
　　黄子钧谋杀陆氏总裁的大案闹得全城轰动。天知道现在陆家外面有多少记者蹲着，守候着这位曾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前陆氏总裁。
　　趁着等候审讯，鹿晨曦好好处理资产，顺便在市内闲逛。
　　走过车行的橱窗，一辆蓝色的Land Rover四驱车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妈妈最喜欢蓝色，鹿晨曦之前那辆宾利就是蓝色的。她跟妈妈还有未完成的旅途，这辆四驱车正合她心意
　　走进店内，销售员立马递上卡片，“小姐，这部今年新款。车身颜色可以随意挑选。”
　　鹿晨曦回头一笑，“嗯，就这一辆蓝色。”然后径自坐进车内，上下打量着车内的设计。
　　等到鹿晨曦下车，销售员的笑容就像永不落下的艳阳，这生意太好赚了！她坐下来，拿出支票簿来写。这种写支票买车的行为可说是老旧得像父亲，但是她刚回来，没带上信用卡。
　　咔嚓一声撕下来，支票连着护照交给销售员。
　　“车子到了，给我开到这个地址。”鹿晨曦收回护照和文件，递上酒店的卡片。销售员连忙接过卡片，把卡片夹在文件上。
　　离开之前，鹿晨曦拍下陈列车的照片传给方奕。
　　【土豪，你到底多有钱？】方奕秒回了鹿晨曦的消息。
　　【鹿晨曦已经是穷光蛋，陆时甯是富三代。】
　　鹿晨曦虽然不在集团，但是在法国有不少资产。这几年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一直保持增长。隐世富豪就是她这种人。
　　【难怪你舍得把鹿晨曦的资产都送给我，原来是一牛九毛。】
　　一牛九毛……这是方奕的中文程度了。那么她给方奕写的信，方奕看得懂么？鹿晨曦摸了下额头，早知道给她写法语好了。
　　拦了一辆计程车，鹿晨曦坐上去，刚好听到新闻广播正在报导黄子钧的案件。昨天开审了，鹿晨曦将在明天出席审讯。她瞄到后视镜里一辆黑色房车，这几天一直跟着她。
　　“James，请问你们跟着我的车是黑色的嘛？”鹿晨曦给James打电话确认一下。
　　“是的，没有骚扰到你嘛？你在计程车上对不对？”保护车队一直与James保持联络，报告鹿晨曦的最新行踪。案件开审了，警方生怕出岔子，增加不少保护人员。把陈净的人算进去，跟保护政要的规格没两样了。
　　鹿晨曦跟James道谢后，便回到酒店了，免得他们跟着她东奔西跑。
　　第二天，鹿晨曦穿上整齐烫贴的黑色西装，坐进James安排的接送车，往法院驶去。
　　耀眼的阳光穿过云层，透进车窗，即使刺进鹿晨曦的眼里，她也不曾瞇眼。
　　今天，她要给母亲，取回公道。
　　面对法律，黄子钧终要付出代价。
　　离开法院前，检察官跟鹿晨曦道谢，James在旁边。
　　感到有人走近，James职业反应先挡在前面。
　　前来的人是陆时瑜，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目光定在鹿晨曦身上。
　　两双相似的棕眸对上，即使认不出陆时瑜，也能看得出这两人的关系了。
　　“你终于回来了。”
　　鹿晨曦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身后。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曾经是浅金色的头发已褪成花白。
　　西装穿在瘦削的身板上显得有点宽松了。
　　老人抬起皱巴巴的手指着鹿晨曦，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蓉……”声音听起来低沉又干涩，他喊着鹿晨曦妈妈的名字。“蓉……你回来了……”他嘴角抽动，教人难以分辨是笑还是哭，直到泪水流过脸上深深的皱纹。
　　鹿晨曦像个泥塑般僵住，一动不动呆站着，脑海全是父亲的身影，还有他跟妈妈跳舞的画面。
　　怎么可能是眼前坐在轮椅的老人？
　　“爸，她是甯甯。”陆时瑜弯身在父亲耳边大声地说。
　　陆父身子一震，抓紧椅子，瞪大眼睛看向鹿晨曦。
　　“时甯？我的女儿？时甯？”陆父用力大喊，可是声音像是砂纸磨过似的。
　　鹿晨曦眉头紧皱，两脚艰难地踏前一步，蹲在父亲膝下，像小时候，抬头看着他的脸。
　　“爸。”
　　陆父再次抬起手，抚上鹿晨曦的脸。
　　鹿晨曦掌心贴在父亲的手背，上面突起的血管宛如纵横交错的树根。
　　“别哭，别哭。你总是爱哭。”陆父伸出双手捧着鹿晨曦的脸，帮她拭去泪水。
　　眼框里的泪水像一块滤镜，眼前的老人好像回到从前，那位风度翩翩的父亲，拥有一头金发，湛蓝的眼睛。
　　“他常提起妈妈，还有你。我不是说假的。”陆时瑜弯身拍了下鹿晨曦的肩膀。
　　“我以为他不记得我了。”她哽咽。
　　“怎么会？”陆父突然插话，“我怎么会忘记你？你考试怎样？考完了便到公司来。我教你做生意。”
　　听见父亲的话，鹿晨曦发现他真的时光倒流了。脑部退化让他的记忆时好时坏，越久的记忆越清晰。
　　“考完了。现在假期我自己做点小生意了。”鹿晨曦哭笑不得，这几年在支援部学会的瞎掰乱扯，终于派上用场。
　　“呵，好好，去做吧！钱够不够？”陆父可高兴了，自然地伸手探进西装内，拿出襟内的钢笔。“我的支票簿呢？给我拿来，我给时甯开一笔让她做生意。这女儿很像我，一定很会赚钱。”
　　鹿晨曦将自己的支票簿递给父亲。
　　他接过后，旋开钢笔，随手签个字，咔嚓一声，清脆地拔下支票。这串一气呵成的动作，不需要思考，只凭多年来习惯和身体的记忆。
　　鹿晨曦接过父亲的支票一看，银码一栏留白。
　　“谢谢，爸爸。”
　　“你是我的女儿。不用谢。”陆父拍拍鹿晨曦的手，突然又再说：“蓉去旅行了，说要拍照，有空带她回来。”
　　“好，我去带她回来。”
　　鹿晨曦重新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这么久
　　这两周的工作实在一言难尽
　　嗯，这章写得简单一点
　　最后的陆父……他是脑退化
　　作者的祖母最近住院了
　　然后转到护老院
　　她也是脑退化加上行动不便
　　每次见她，她的状态都不一样
　　有时候很灵光
　　有时候却连梦境与现实都分不清楚
　　说起她年轻的事情
　　她眼里才会闪出精光
　　每次都跟我说要用功读书
　　我总会说我已经工作好多年了...
　　她还问我十八岁了没有...(笑)
　　每个作者都有特别喜欢写的梗
　　我喜欢的不是影后或者学霸（我迷的是总监2333）
　　(开玩笑的)
　　分享一本读过的书: 《预知生死的猫》
　　说关于失智，脑退化的种种
　　现在我真切感受到亲人快要忘记自己了...
　　***
　　本来打算年前完结
　　现在很迷......


第66章 世界末日
　　（66）“鹿晨曦......你答应我回来做饭的。”
　　在法院，陆时瑜一再挽留鹿晨曦，希望她能够回到陆氏集团。
　　鹿晨曦望见年迈的父亲，或许他已经忘记五年前把母亲赶走的狠话，只记得舞会的音乐和翩翩起舞的片段。而自己在他的记忆中亦已回到学生的时候。
　　可是五年前的一切，鹿晨曦全都记得。
　　铺天盖地的新闻，母亲的出身被数落得一文不值，说成贪图父亲的家业。陆父更翻出文哥的旧照片，指责她的不忠。
　　母亲的遗愿包括死后将要长埋在丈夫送给她的那片葡萄园。深爱父亲的妈妈，被指责出轨，就像酿酒师花尽心血酿造的红酒，却被说成假酒一样，心如刀割。
　　她为了母亲，辞去陆氏集团副总裁一职，放弃继承权。离开陆氏，带着喜欢拍照的母亲去旅行。
　　目的地本来是母亲的葡萄园。
　　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过了五年。鹿晨曦终于回来，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同时，也答应父亲把妈妈带回来。
　　鹿晨曦离开巴黎，重新踏上旅途。
　　她往法国酒乡波尔多出发，阳光照射在蓝色的车上，反映出天空里的白色云朵。
　　几个小时的车程，鹿晨曦一路听着喜欢的音乐。进到波尔多，眺望尽是大片绿油油的葡萄田，近看是一列列正生长得茂盛的葡萄树。
　　去年这个时候，陈净带方奕来过，这儿大概也是这片光景吧。
　　走在圣埃米利翁的石板街，经过卖葡萄酒的小店，到处飘散着淡淡酒香。
　　鹿晨曦走进一家以前挺喜欢的小店，不管是店里卖的酒还是放的音乐，都很对味。
　　店里依旧只有老板一人，依然是那张唱片。
　　随意挑几瓶红酒，鹿晨曦想带回去给方奕试试看。
　　“小姐，你很眼熟，以前住在这里？”老板接过红酒，抽出几张包装纸，抬眼看见鹿晨曦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鹿晨曦微怔，没想到老板记得自己，只好淡淡一笑道：“住过一阵子。”
　　“送给男朋友？”
　　“是，算是吧。”鹿晨曦有点尴尬，不过懒得解释。
　　“哈哈，现在叫情人吧。看你刚刚在挑红酒的样子就知道了，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笑得有多甜。”进店挑了这么久都没听到老板推荐，原来聊起来是多么一发不可收拾的。
　　鹿晨曦频频点头，装作接电话，匆匆付钱便走了。
　　她把几瓶红酒放进车内。
　　再次开车，往母亲的葡萄园驶去。
　　小路仅仅足够一辆车经过，看向路旁全是大片的翠绿的葡萄田。
　　这里属于葡萄园的地方，鹿晨曦随意停下车。
　　远望过去，Lucas夫妇二人牵着手，沿着葡萄田的小径，朝鹿晨曦走来。
　　两人走到鹿晨曦跟前，Sonia 先松开Lucas的手。难以置信地捧住鹿晨曦的脸庞，“LU，你真的是LU？”
　　鹿晨曦俯身让Sonia抱住她的头，像从前一样乱摸她的头发。惹得她笑起来，“是我，Sonia。”她用法语说。
　　两位老人家再见到鹿晨曦感觉焕然一新，不单长胖了，从前眼里像阴霾的忧郁已经散去，取而代之是明澄的光彩。
　　“看来你过得不错！”鹿晨曦宛然一笑，Lucas双手放在身后， “你的朋友呢？你知道我不是说陈净喔！”
　　“哈哈，知道知道，会说法语那位嘛？下次我带她来。”鹿晨曦说起方奕，眸子里的柔情如水波流转。
　　自从方奕接收了鹿晨曦的全部资产后，离开华狮，开始筹组自己的新公司了。目标定在新兴创意媒体。
　　没想到支援部会成为方奕的挖角对象，第一个被邀请的，除了麦芽便没有第二人了。
　　方奕宣布辞去总监一职当天，麦芽直接跑到总监办公室，秘书看她双眼通红地请求见总监，都不好意思再多问。
　　“奕姐！你为甚么要走？不等小鹿回来嘛？”
　　“傻瓜，在哪儿也在等。你哭甚么？”方奕正在收拾柜子里的唱片，看见麦芽哭得像个小孩。
　　“我舍不得你呀……小鹿回去了，你又走……”
　　“跟我一起你不哭？”方奕摸摸麦芽的头发，轻声地哄着。
　　“是哒……跟你，或者小鹿，我会踏实点。”麦芽索性抱住方奕，好久没有这么温暖的拥抱了，就像姐姐一样。
　　“那么你跟我一起走。”方奕在桌上抽取纸巾，一把往麦芽脸上擦，差点把她擦破皮了。
　　麦芽被戏弄了，赶紧松开，”奕姐，你不会这样对小鹿吧？”方奕在麦芽心目中是温柔如水的。
　　噗哧！
　　“怎么呢？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呢？新公司需要你这样的资讯总监。”方奕满脸笑意，双手抱胸，看着麦芽惊讶得连鼻涕流下来却忘记擦掉。
　　“资讯总监？我可以当总监？”麦芽鼻子红通通的，刚哭完的声音又闷又沙哑。
　　“如果答应你就是麦总监了。”
　　“我……奕姐，”麦芽抬眼，随即又躲开方奕的视线，“奕姐，我没有相关学位……”
　　方奕瞪大眼睛，原来麦芽一直记着她说过本科相关的要求。
　　麦芽答应方奕的邀请，而且只是考取一个相关学位，便可以当总监。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方奕给她报读的科目，还有行政管理。
　　麦芽在方奕的新居，看到自己的入学书，结结巴巴地问：“奕姐……甚么是…… administration management？”
　　“不就是管理么？我为你好，电脑的东西你只差考试。读书当然要读不会的科。”方奕给她一盘沙拉，给自己倒一杯红酒。
　　麦芽欲言又止，再看看书单，鼠标滑得手指头酸了还没见底。
　　“到时候我再教你吧。”方奕瞟了她一眼，”等小鹿回来，当作给她惊喜好不？”
　　“好，不知道小鹿现在怎样……”
　　“她很好。”方奕点开手机，让麦芽看Lucas传过来的照片。
　　麦芽接过手机，仔细看清楚。
　　照片里鹿晨曦捧着乌克丽丽，盘膝坐在草地上，对着母亲的石碑弹琴。
　　Sonia搬来桌椅，跟Lucas坐在旁边，桌上摆放着咖啡壶跟饼干。
　　阳光明媚，蔚蓝晴空，麦芽透过照片能感受到温暖和闲适。
　　Lucas除了拍照片，还有视频。
　　麦芽点开视频，清楚听见鹿晨曦的歌声。
　　【我会在哪遇见你～】
　　“这不就是奕姐的手机铃声？”
　　方奕点点头，笑得可甜了。
　　麦芽听见拍摄者轻声说着法语，好奇地问：”奕姐会法语，你听到他们说甚么嘛？”
　　“让我听听。”方奕挽起耳鬓发丝，接回手机调高声音，侧头细听着。
　　【这是中文歌？】
　　【是唷，她说是女朋友喜欢的歌。】
　　【陈净带来那位？】
　　【是，那个漂亮，又会喝酒的。】
　　画面看到鹿晨曦听见了对话，回头一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如琥珀般通透的棕眸闪耀着。
　　“怎样？奕姐，他们说甚么？”麦芽紧张地问。
　　方奕感到脸上一热，心跳加速了。
　　“没甚么，他们是闲话家常吧。”她勾一下发丝，顺便捏起高脚杯，抿一口红酒。
　　她拿起手机，装作随便刷刷，然后给鹿晨曦发个信息，【你把我给Lucas介绍了嘛？】
　　哔滴—【嗯】
　　【吃过饭没有？】
　　方奕拿她没法，立马拍下沙拉跟红酒，便发过去。
　　【有。有没有好喝的红酒？】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信息。
　　接下来的几个月，方奕忙着筹备新公司。
　　两人每天靠着互发照片和视讯联系。
　　“你瘦了点。”视讯里的方奕瘦下来，回到刚刚认识鹿晨曦的时候。
　　“没有你做饭我能不瘦嘛？甚么时候回来给我做饭？”方奕捏着自己的脸蛋，嘴嘟嘟地说。
　　不知不觉，鹿晨曦在法国待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除了帮忙打理葡萄园，还有跟Lucas学习酿酒。
　　“到南部过完巴士底日便回来了。”现在的鹿晨曦每一刻都带着笑容。
　　巴士底日，就是法国国庆日，纪念1789年7月14日攻克象征封建统治的巴士底监狱，然后揭开法国大革命的开始。自此以后，法国将7月14日定为国庆日。
　　这个日子对于鹿晨曦妈妈来说是别具意义。当年陆父已经贵为陆氏集团的第一把交椅，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何况娶一个中国女子为妻子。可是最后，陆父选择在国庆日到法国南部尼斯的蔚蓝海湾求婚，象征二人打破旧制度的决心。
　　当陆父在盎格鲁大道单膝下跪的时候，周围的群众都为他们喝采。
　　以前，鹿晨曦每次听母亲说起这段求婚的时候，都是伴着甜蜜的笑容。直到母亲离开那刻，也是深爱着父亲吧。所以她早就决定带着父母的红酒到盎格鲁大道，为他们纪念。
　　开着属于她的蓝色四驱车，一直开往法国南部尼斯—蔚蓝海岸。
　　地下由黑白格子板砖砌成的玛斯纳广场，后面是砖红色的建筑，街灯是坐姿的人形。来到这里，都会被这里的古典结合艺术的氛围所感动。
　　沿着高低错落的石板街道走，许多餐厅会在店外摆放桌椅，架起大伞，让人在阳光底下喝一杯咖啡，或者葡萄酒。然而每一家店的伞子颜色都不一样，远看的一路缤纷。
　　太阳下山后，从城堡山眺望天使湾，沿岸灯火通明，岸上小屋点点灯光。坐着看盛夏的晚霞，鹿晨曦身后有街头艺人，演奏着爵士乐。
　　到了国庆日，从中午开始，游客便越来越多。有的一家人，带着小孩在沙滩戏水，有人在日光下看书，也有情侣在街上忘情拥吻。
　　鹿晨曦颈上挂着相机，在盎格鲁大道拍照。
　　突然感到身后被撞了下，她回头一看，是个金发的小孩子。大概只有五六岁，他没有理会鹿晨曦，只是牵着爸妈的手，目光定在路旁弹奏流行爵士乐的钢琴手。
　　鹿晨曦心想这孩子也是喜欢爵士乐吧。
　　晚上的盎格鲁大道两旁耸立着棕榈树，气派超凡的酒店和赌.场都亮起灯光，映照着拱形的窗户，别有一番古典韵味。
　　晚上10时
　　呜— —啪！啪啪！啪！
　　漫天璀璨烟火在地中海蔚蓝海湾上空绽放。
　　海面的粼粼波光和夜空一样七彩缤纷。
　　盎格鲁大道旁的棕榈树步，道上挤满密麻麻的游客。
　　随着烟火震耳欲聋的劈啪声、节奏强劲的摇滚乐、男男女女举杯畅饮的欢呼声和小孩们互相追逐的嘻哈声，在地中海蔚蓝海岸盎格鲁大道上此起彼落地响起！
　　普天同庆的欢欣。
　　突然一声尖叫，粗暴地扯落这幕灿烂烟火……
　　一辆白色卡车冲进盎格鲁大道呈之字形暴冲。犹如野兽扑向猎物般，轻易掠倒大道上的游人。
　　棕榈树梢的影子在白色货车上变成野兽的爪！
　　游客仓皇走避，如乱窜的老鼠扑入横街。
　　有人来不及躲避，有人宁愿跃进海里，有人将小孩抛向围栏外面的路旁。
　　顷刻间，天堂变成地狱。
　　世界末日的降临。
　　***
　　哔滴─ 方奕习惯拿起手机，看鹿晨曦给她发的照片。她看到的却是这条新闻。
　　【法国南部尼斯发生恐怖袭击，7月14日晚上10时，一名突尼斯青年驾驶一辆卡车冲向当时正在举行国庆烟火表演的地中海蔚蓝海岸的盎格鲁大道。袭击者最后被警方击毙。袭击至少造成84人死亡，200多人受伤。恐怖组织伊|斯|兰|国承认策动袭击……死者包括一名三十岁姓陆的华裔女人.....】
　　啪的一声。手机丢到地上。
　　“奕姐，怎么呢？”麦芽问。
　　电视机刚好播放新闻，头一则就是这段国际新闻。新闻说法国陆氏集团的前副总裁陆时甯在恐怖袭击当中遇害，据说是怆惶躲避卡车的时候堕海。护照在打捞上来的尸体找到的。
　　画面还播放陆时甯的照片。
　　“倩蓉.....”
　　“文先生，这不是倩蓉，你看错了。我帮你给她打电话。”照护员看向电视安慰着轮椅上的文哥，一边找出鹿晨曦的电话号码。
　　“怎样？能接通嘛？”陈净尽力压抑着恐惧，低声跟助理说。
　　“董事长，我努力了，没有接通，保镳的电话也不能接通。可能......可能那边，那边太繁忙了。”助理战战兢兢地说，手指依旧不放弃地重按拨号键，希望可以接通任何一个在法国的人。
　　“鹿晨曦......你答应我回来做饭的。”方奕呢喃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樂！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下一章是結局。
　　這陣子的工作依舊是一言難盡。
　　尤其是香港發生的交通意外，死傷嚴重。
　　心理挺難過。但是工作務必完成。
　　希望逝者安息。


第67章 世界未末日
　　大卡车冲进正在庆祝的人群当中，当场辗毙几十人，二百多人受伤。
　　方奕早上醒来看到新闻，画面尽是血肉模糊的影像，吓得早餐掉在地上。即时不管不顾地直奔往陈净的办公室。
　　“陈净！你识人，帮我办签证！我要去法国找小鹿！”方奕急得双眼通红，声音亦已沙哑了。
　　陈净眉头紧皱，尽力冷静下来，“先别着急，现在那边很乱，一定是搞错了。再说，找到护照不代表甚么。可能是小鹿弄丢了或者被人偷了，你知道欧洲的扒手很猖獗的。”
　　“我不管，无论小鹿怎样我都要过去！你不帮我办签证，我自己办。”说罢，方奕转身冲出董事长室，差点撞上敲门的秘书。
　　此刻的方奕，无论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陈净看着她离开，徒增几分担心。
　　“净，还没联系上法国那边的人？”跟随陈净多年的秘书同样感到担忧。
　　陈净摇头，安排在鹿晨曦身边的保镳早已撤了。突然发生袭击，尼斯陷入一片恐慌，消息混乱，通讯亦相当困难。
　　早上的新闻播出后，陈净立刻找陆时瑜，希望动用他的人脉，可以尽快找到鹿晨曦。
　　可惜过了半天，依然音信全无。
　　当陈净的视线越发模糊，电话突然响起了，她急忙拭去泪水。
　　(来电：陆时瑜)
　　“怎么样？有消息么？”陈净迫不及待地问，打招呼的话都不说。
　　“嗯，还没找到。”听得出陆时瑜低沉的声线，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其实新闻播出之前，他已接到电话说在一具尸体上找到陆时甯的护照，就像一记重拳轰在他的胸口。
　　还有希望吧，陈净肩膀紧绷得酸痛，一天没找到鹿晨曦，所有的消息都不算数。
　　“方奕非要去法国找人，我拦不住，你帮帮忙吧。”
　　陆时瑜答应陈净照顾方奕，而后匆匆挂线，继续拼命找寻他唯一的妹妹。
　　陈净担心方奕一个人去法国，万一鹿晨曦有甚么不测......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海浮现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甚至已作最坏打算。
　　旁边的秘书看不下去，“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去找她。方小姐是冲动，但至少问心无愧。不要等到失去了……你知道我想说甚么的。”
　　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珍惜。
　　秘书的话刺进陈净的心坎里，她抬头对上秘书的目光，说道：“帮我办签证和机票，还有方奕的。”纵使满腹愁绪，她也挤了个微笑，”麻烦你了。”
　　秘书点头，手指头飞快地摁着手机，边急步走出董事长室。
　　“赶快收拾，我跟你一起走。等一下给你发航班时间。”
　　方奕连回应的机会也没有，陈净即挂断电话。不过讯息十分清晰，陈净决定跟她一起找鹿晨曦。
　　***
　　安静的贵宾候机室里，除了悠扬音乐之外，还有些许杯碟碰撞的声音。里面的人都是轻声细语，不敢张扬。液晶显示屏不时弹出最新的航班消息，其余时间都是播放着电视新闻。
　　连续两天，电视新闻不断重播盎格鲁大道被□□的片段。
　　路上几乎每隔几米就有一团的白色物体，盖住没有生命的尸体，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来，在地上往同一方向形成血路。
　　无数救援的车辆闪动着或红或蓝的警示灯，救援人员不断来回奔走，拯救生命。跨越生死，不论种族和阶级，没有受伤的人都会主动帮忙，不管是照顾伤者，还是给救援人员一些食物和饮料。有些人则坐在地上陪伴着离去的亲友，有些人则在尸体旁边祈祷。
　　画面反反复覆地播放着。
　　陈净交代了工作，放下手机，瞧见方奕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平日的傲气不再，只是双眼放空地看向墙上的显示屏。轻轻叹息，陈净又拿起手机，打算在起飞前联络陆时瑜，多少有点新消息吧。
　　电话一直未能接通，陈净不死心再打一次才接通，怎料到传来陆时瑜急促的声音，“他妈该死的电话终于接通了！护照的尸体不是她！我看过照片，不是她。”
　　陆时瑜通过特别渠道，找来尸身的照片，看过以后马上联络陈净。刚才两人应该在互相拨打对方的电话而造成占线，急得他破口骂出标准的脏话。
　　“小鹿！”
　　突然一声叫喊，像在候机室引爆炸.弹！全场目光都投向方奕！
　　陈净吓了一跳，顾不得陆时瑜的通话，回头赫见方奕指住显示屏，再喊了声，“是小鹿！”
　　“甚么？”陈净口里这么问，目光却顺着方奕的手指看向显示屏，仍然重复播放的新闻片段。因为记者边跑边拍，摇摇晃晃地拍摄着袭击现场的救援情况。
　　画面所见，一个身上染有血迹的华人，神情肃穆，冷静地蹲在路边帮小孩子清洗脸上的鲜血。
　　那人背心下的刺青，那怕是半秒，方奕都能认出鹿晨曦。
　　镜头停下来，对准她那张清秀的脸孔，标志一样的鼻梁，换来陈净舒展眉头的笑意。
　　方奕重复地喊着小鹿，已然潸然泪下，这两天的委屈和恐惧都打翻了。
　　“陈净……”电话传来陆时瑜的声音，“刚才是方奕的声音么？”
　　陈净回过神来，难掩兴奋，“是是是！方奕在新闻片段认出小鹿，她在帮忙，她在帮忙救人呀！”
　　“甚么？她救人？”
　　“新闻！我们，我们在电视上看见小鹿在救人。肯定是她！”陈净放声大叫，候机室的乘客纷纷讨论这两个仪态尽失女人。
　　“Jesus！”陆时瑜惊喜交集。
　　随着准备登机的广播响起，方奕顿时振奋起来，两人匆匆赶上飞机。
　　十二个小时机程，既漫长又难耐，亦是兴奋。
　　三万英尺之下，却在死神掌心里分秒必争。
　　漫天璀璨烟火在法国尼斯的蔚蓝海岸上空绽放，那一辆犹如野兽的大卡车在盎格鲁大道向人群伸出利爪。
　　鹿晨曦在拱形的酒店门外抬头欣赏烟火，正想要拿手机给方奕拍片，远处却传来人群的叫喊声。细听发现绝对不是欢呼声，而是恐惧的惨叫声。
　　越来越多的人往鹿晨曦那边跑来，然后往大道旁的横街狂奔。如果从上空看来，就像鼠窝被浇上电油点火，逼得一群黑压压的慌忙乱窜。
　　烟火依然在天空卖力地发热发亮，一闪一闪地打在大道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是来自烟火，而是来自大卡车上的枪手。鹿晨曦看见车上喷出的火光，只得跟着人群不断乱跑。
　　鹿晨曦边跑边回头，大卡车就像熊熊烈火不断扑向人群，许多人被撞飞。
　　突然，不知从哪儿撞来一个小孩，撞得鹿晨曦跄踉几步，又被后面的人推挤，跌跌撞撞地走到路边。她只得紧紧拥着怀中的小孩子，半爬半滚地躲在棕榈树后面。口头里的血腥味又涌出来，脑海里只想起方奕。
　　直到大卡车在远处停下来，人群的哭喊声不断，整条街道仿如炼狱。
　　鹿晨曦被四周的惨叫声扯回现实，抬头往外看，满地的血肉，地上的人以各种诡异的姿态倒卧着，血腥味飘散在空气。怀中的小孩动了下，鹿晨曦低头，把人看清楚，满头金发，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她从头摸清楚小孩，身上只有一点擦破皮。孩子看来只有五六岁，应该是个男孩子。
　　“你叫甚么名字？”鹿晨曦用法语问，可是小男孩不作声，一直两眼发直地看着路上的尸体。她意识到不能让小孩看见那恐怖的景象，于是挡在他前面，用英语再问一遍。
　　小男孩依然不作声。
　　鹿晨曦四处张望，才敢站起来，感到浑身疼痛，发现自己手脚都擦伤了。小男孩双手揪她的衣角，没有哭，鹿晨曦也感觉不到他的恐惧。
　　她牵着小男孩的手，沿路走，很多人在地上痛苦呻.吟，不禁握紧了孩子的小手。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小男孩抬头看着她，眼神坚定，有种怜悯一闪而过。
　　“我们去帮他们，好嘛？”
　　小男孩好像听懂了，跟着鹿晨曦，帮忙把受轻伤的人移到路边。
　　大道旁的餐厅塞满躲避的人群，他们纷纷走出来帮忙。餐厅的员工抱着白色桌布，为死者盖上，轻轻的白布让人留下最后的尊严。
　　除了警车，不同的救援队伍陆续赶到，还有许多记者抢先采访。鹿晨曦是少数的亚洲人面孔，而且脸容清秀，加上身穿背心，露出刺青，吸引了一些记者的镜头。她身边的小男孩紧抿嘴唇，默默地帮忙为伤者递上食水，甚至为伤者清理伤口。
　　鹿晨曦不时留意小男孩的身影，生怕他会走失。出乎意料之外，小男孩比成年人还要淡定，而且包扎伤口的手法纯熟。他没有哭闹着找父母，反而在一片惨烈的死伤现场内跟着自己，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不知不觉，天亮了，蔚蓝海岸一如以往，碧蓝通透的海水泛着细浪。
　　“小姐，谢谢你！”救护员对着同样满头大汗的鹿晨曦说，接着，低头看见她身后的金发小男孩，“小孩子，你没事吧？你好棒喔！”
　　小男孩有点紧张，揪着鹿晨曦的衣角，木无表情地轻轻点头。
　　鹿晨曦才想起这小男孩应该也有亲人，“其实我不认识他，我该到哪里帮他找回家人呢？”
　　“我带你到指挥中心登记吧，大家的资料都在那边集中处理。”
　　大道旁停满各个部门的车辆，即使天亮了也没有熄灭的红蓝警示灯。鹿晨曦带着小男孩到临时设立的指挥中心，外面许多人围绕着，里面的人急忙地登记死伤者的资料，也有很多人来寻找亲属。
　　她好不容易来到登记处，警员问：“小姐，有没有证件？”
　　“有。”鹿晨曦边说边伸手探进随身的斜挎包，可是，里面空空的甚么都没有，连电话都没有了。最后发现包包旁边有一道细缝……
　　“现在没有了。”鹿晨曦苦笑，唯有报上自己名字和身份证号。
　　“你是，陆，时甯？”对方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鹿晨曦。
　　“是，陆时甯。”鹿晨曦本来就是这个名字，并且必须以此名字行事。
　　“我们的资料显示，陆时甯是死者……可能是某些出错吧，你的护照被偷了是不是？”
　　鹿晨曦举起她被割破的斜挎包，“嗯，你说呢？”
　　“小姐，请你跟我来。”斜眼瞅见她身边的小男孩，“先让小孩在这边待着，里面放着许多遗体。”
　　“我可以。”小男孩一句清晰的法语让鹿晨曦震惊了，原来他会说法语。
　　鹿晨曦感到警员的疑惑，“我带他来找亲人的。”警员顿时明白，然而小男孩的眼神有着非一般的成熟。
　　于是，警员领着鹿晨曦二人走到指挥中心后面的临时停尸间。掀开帐篷的帘子，纵使有临时的冷气，但是天气酷热，阵阵浓重的血腥味混和内赃的臭味扑面而来，冲击着随时翻倒的胃部。
　　警员给二人口罩，和带上手套，尽量减少接触尸体造成细菌感染或者损坏尸体。
　　地上的铺着一层胶布，一具又一具的遗体躺着，用白布覆盖。上面放着一个号码牌，有的旁边放着一袋死者随身物品。面对如此震撼的场面，鹿晨曦尽力压住情绪。
　　警员带着两人走到一具遗体旁边，“陆小姐，这个尸体从海上救起后证实死亡，身上找到你的证件。”说罢，警员扬起一个用透明塑胶袋载着的证件，顺便再核对鹿晨曦的证件照。
　　鹿晨曦低头看见尸体，湿漉漉的发丝粘在额头，苍白的脸已经毫无生气，看得出是个女人。
　　小男孩在旁怔怔地看得出神，鹿晨曦轻声问：“你认识她？”
　　“妈妈。”小男孩低声说，然后跪在地上，两手十指交叉握在胸前，闭上双眼，低头祷告。
　　鹿晨曦瞥见男孩的睫毛微颤，口中念念有词，眉宇之间坦然自若，没有寻常人面对失去至亲的悲伤。
　　良久，男孩缓缓站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鹿晨曦，深呼吸一口气，“姐姐，谢谢你。她是我妈妈，我们在黎巴嫩逃过来的。你的钱包，是我们偷的。对不起……”
　　警员跟鹿晨曦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从战乱的黎巴嫩来的，难怪小孩子对于生死如此淡定，又能在恐怖的死伤现场救助其他人。
　　“那么你的爸爸呢？”鹿晨曦想起昨天下午的时候，自己被人碰撞了下，回头看见一家人。当时应该就是这个小孩吧，可是她脸盲，根本记不住样貌，只记得是一家三口。
　　“他不是我爸爸，他一直逼我们，偷东西......”男孩越说越小声，垂下头来，下巴快要贴在胸口了。
　　鹿晨曦轻轻摸了下他微卷的金发，发现长出来的发根是黑色的。想必是被逼染成金发，跟成年人一起装成游客，然后偷窃。
　　“陆小姐，这位小孩暂时让我们接管吧，我们会带他到医院检查身体，以后，再给他安排其他的事情。”警员苦笑，垂眼看着这位坚强的小孩子，“可能会带到孤儿院让人领养吧。”
　　小男孩抬头，鹿晨曦再次注视着他的双眼，生起一个念头。她蹲下来，轻轻握住小男孩的双手说：“告诉我你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我叫Robin Khalil。”
　　“你愿意跟着我嘛？”鹿晨曦放开双手，让Robin决定。Robin眼里闪过点点亮光，重重的点头，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原来脸上还有小酒窝。
　　鹿晨曦站起来，跟警官交代一遍，让她先当Robin的监护人，还有肩负起Robin妈妈的葬礼。起初警官不敢贸然让鹿晨曦带走Robin，最后鹿晨曦还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担保，周旋了半天才让她带走Robin。
　　离开指挥中心，Robin不再揪着鹿晨曦的衣角，而是让鹿晨曦牵着。已经超过一天了，两人在盎格鲁大道遇到恐怖袭击，到救人，直到后来在指挥中心找到Robin的妈妈。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着蔚蓝海岸的天空，鹿晨曦想起到现在还没联络方奕，可是电话却弄丢了。她赶快回到酒店给方奕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陈净的也是一样。
　　最后，她拨通陆时瑜的电话。
　　“哥，是我。方奕找过你嘛？”
　　“Jesus！甯！真的是你！你没受伤吧？”隔着电话都听见陆时瑜的声音颤抖着。
　　“方奕呢？”鹿晨曦失去耐性地喊着，她逼切想要找到方奕。这么大的事情，全世界都在报导的新闻，她又失联，方奕一定急的发疯了。
　　“OK，OK，她跟陈净飞过来找你，在飞机了。她们在电视上看见你在救人。就这样，大家都没事。”
　　鹿晨曦听见他这么说，顿时安心了。
　　***
　　一年后
　　自从得到陆时瑜的帮助，方奕的公司迅速增长在国内打响名堂，霸占新兴媒体一席位。更决定上市，进一步扩展业务。
　　华丽的酒店内，衣香鬓影，美酒佳肴，乐队演奏着轻快的流行爵士乐。
　　【我会在哪遇见你～是不是在一个遥远地方～那里有人在歌唱～那里有满天星光～】
　　“奕姐！你的电话喔！”麦芽在酒店顶楼的套房，化妆师正在为她画眉。
　　方奕二话不说，匆忙地挽起长裙裙摆走过来，拿起电话，“你到了没？”
　　“快到了，你怎样？衣服换好了没？”电话另一头的陈净笑嘻嘻的。
　　“陈净我好紧张怎么办？”方奕放下电话，打开扬声器，歪着头戴上耳环。
　　“今天是你公司上市和一周年的大日子，再紧张也要撑过去。”
　　“我不管，今晚我要吃火锅！你跟小鹿给我做火锅！”
　　“好吧，为甚么她不早点回来？”陈净问。
　　“Robin的证件才刚办好，有甚么办法。酒会快开始啰，你快点，我不跟你说了。Bye！”
　　今天，是上市的大日子，也是方奕公司的周年纪念。
　　亦是鹿晨曦回来的日子。
　　她在法国留了一年，当然不是回到陆氏，而是为了Robin。办了整整一年的各项领养手续，从身体检查到背景调查，还有基本教育，统统都要从头开始。
　　方奕对于这个意外来的小孩，感到欣喜若狂，她们本来就打算领养一个。现在刚刚好，而且是个可爱的阿拉伯小孩，眼眸深邃，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奕姐，我穿这个好看嘛？”麦芽问，打断了方奕的思绪。
　　穿上一身粉红色露肩晚装的麦芽，白嫩的皮肤透出光芒，以前的包子头重新盘起来，御姐该有的风范都开始有了。
　　“奕姐，你穿的好好看！”麦芽瞪大眼睛，目光落在方奕身上。
　　今晚她穿上蓝色大露背的贴身晚装，前面勾勒出妸娜曲线，后面露出背心中间的小刺青。看得出是个英文字“L”，用古典的书法刻画而成。
　　方奕笑得瞇起双眼，“来，我们出场啰。”
　　两人走进会场，场内的射灯立马投射在她们身上，惹来全场一阵骚动。
　　会场内筵开数十席，各界政商名流统统聚集起来。因为今晚是方奕成立的创意媒体公司正式上市，成为股坛新生代。
　　“各位好！我是方奕，欢迎大家莅临。今天是我们公司上市的日子，亦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回家的日子。老套地说，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逐鹿方圆』。”方奕轻描淡写地念着台词，泪光早已在眼眶打转。
　　陈净在台下偷偷跟麦芽说：“老套地说，她真的很老套。”
　　“奕姐其实是个传统的女人。”麦芽挨近陈净的耳边说。
　　“啧啧啧，我看是个传统的男人吧！怎样呢？她那个负责做饭的女人来了没？”陈净开始迫不及待了。
　　台上的方奕终于完结讲话，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
　　全场灯光骤然熄灭，几秒后，射灯的光柱从新打在舞台上，掌声即如雷声般震动全场。
　　乐队换掉了，键盘手是个眼眸深邃的阿拉伯小男孩。
　　台上立着一支麦克风。
　　方奕满脸惊愕，看见鹿晨曦，眼眶打转的泪水如珠子掉落，滑过上扬的嘴角。
　　随着热烈的掌声，一身黑色贴身西装的鹿晨曦，绑起小马尾，露出的脖子多了个小刺青。她缓缓地走上前，握住麦高风，棕色的眸子凝视着方奕。
　　碰碰！碰碰！
　　鼓声震动整个会场。
　　鹿晨曦唱的是周杰伦的《世界未末日》
　　【这街道在下陷】
　　【我们就快失去了家园】
　　【你我却都没有埋怨】
　　【将眼泪停格瞬间】
　　【街景摧毁】
　　【我内心却不轻易撤退】
　　【满天风雪】
　　【我们会微笑去面对】
　　【我牵着你的手】
　　【一路穿梭在城市路口】
　　【就算故事到了尽头】
　　【我们也绝不退缩】
　　【快转风景】
　　【被一再提醒失去森林】
　　【落叶声音】
　　【停不住我们的关心】
　　【就算是世界要崩溃】
　　【亲爱的我也绝不会落泪】
　　【不放弃爱过的那种感觉】
　　【珍惜着有你记忆的一切】
　　【就算是世界要倾斜】
　　【亲爱的我也绝不说离别】
　　【尽管末日威胁再强烈】
　　【有爱就不累】
　　【就算是世界要崩溃】
　　【亲爱的我也绝不会落泪】
　　【不放弃爱过的那种感觉】
　　【珍惜着有你记忆的一切】
　　【就算是世界要倾斜】
　　【亲爱的我也绝不说离别】
　　【尽管末日威胁再强烈】
　　【有爱就不累】
　　～完～
　　作者有话要说：
　　<a href=https://m.bilibili.com/video/□□419084.html>世界未末日＿周杰伦</a>
　　这章是大结局了，作者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先不在这儿写。上面那首歌是我从写大纲开始已经决定了。希望你们能够找来听听，听听在这个像末日的世界里面，找到正能量，我告诉你，世界未末日的。
　　明天还要上班，还有上学。哇哈哈哈~